手机在保险库里,以晏本如今的权限,强行打开势必会引起摄像头360度无死角拍摄。
晏本听着刺耳的警报声,还是领着顾途从监控死角进入科研所。
这一路上,晏本心如擂鼓,二人动作飞快。
顾途沿路释放草藤,将所有摄像头缠住。
晏本目睹抿唇,欲言又止。
到了保险库,顾途捆住了工作人员的手脚,又用草藤捂住了他们的双眼。
晏本转头,眼神闪烁。
顾途这些行为可谓是孤注一掷,对方为人谨慎,能做出这番行迹,莫非是有什么后手?
晏本向来信任顾途,却也困惑,是什么样的底牌能够抵挡路央的怒火、天竞的围捕与责罚?
现在是末世第七年,若顾途真有底牌,又怎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然而事已至此,晏本见顾途正在调试保险箱,于是走上前协助顾途。
保险库的一切设备都安装着报警器,当晏本用自己的身份卡违规破开保险箱时,整个科研所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噔噔”不息,所有守卫拿到定位后,朝着保险库奔来。
晏本喉结滚动,却见顾途心情平静,四五根藤蔓从顾途掌心飞出,迅速卷住了手机。
顾途身侧凝成了一个冰盒,藤蔓接二连三将手机放入冰盒中。由于保险箱无法移动,近三十台手机就这样被收入保险箱中。
“扑腾”“扑腾”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途左右环视,与晏本一同将目光挪到了右后方的小门上。
这里作为保险库,定然有预防外敌侵入、保护最重要宝物不被轻易夺走的隔间。
两人起身,顾途因体力不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晏本扶住了他,朝着小门走去。
小门只有一米高,上面光秃秃的,也不见门把手。
晏本摸了摸口袋的身份卡,心知自己的身份卡已在刚才被锁定,怕是无法对这个隔间生效了。
晏本不甘心一试,换来的是科研所更刺耳的警报声,以及周围的脚步声愈来愈快。
晏本抿唇,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电脑,连接身份卡,重新将卡贴在小门上。
他曾是隔间的设计者之一,虽然被夺取权限,但他了解小门的构造。
十根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舞动,晏本眼中一行行代码跳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即便他用出最快的速度,他也需要十分钟来破解密码。
可外面的人追得紧,怕是不出三分钟就会闯进来。
这时,苍白的手掌夺过电脑,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
晏本看着正在认真破解的顾途,自己起身按动保险库开关,启动最高防御装置,如此便可拖延外面之人闯入速度。
等晏本回来时,顾途已将密码破解了大半。
晏本眼神惊异,他虽早就了解到了顾途的科研天赋,却仍忍不住为之惊艳。
追兵已经赶到,正在大力敲砸着保险库的大门。
顾途手指敲了一下"Enter"键,只听“嘎吱”一声,隔间小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不足两平方米的狭小空间。
顾途让晏本先进去,晏本担忧顾途,但现在不是礼让的时候。
晏本将隔间里面的东西扔出,爬了进去,而后是顾途。
在隔间小门封闭的那一刻,保险库的大门也被彻底破开,碎片散落一地。
顾途捧着笔记本电脑,赶在控制系异能者施展异能的前一刻,隔间小门顺利关上。
隔间震出回音,昏暗且狭小的环境中,小门响起了猛烈的敲砸声。
顾途垂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上方灰尘钻入眼睛。
笔记本电脑仍然亮起,顾途敲击键盘,将小门彻底锁死。
“叮叮叮——”小门外,一直有人用身份卡启动小门,然而皆提醒身份验证失败。
小门外的砸敲声让人惶恐,似乎在逼着顾途二人出来。
砸敲声持续了两分钟,才逐渐停止。
键盘声从门缝中挤出,顾途知道,外面的人同样在破解小门。
里面漆黑无灯,唯有笔记本的屏幕光照在两人脸上。
顾途余光见晏本的脸色已然惨白,低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顾途因为身体不适重重喘息,好在这里不是完全密闭空间,有风从角落钻进来,为他们提供氧气。
顾途从冰盒里逐一拿起手机,按动开机键。
然而不少手机却因为电量耗尽,无法启动。
顾途额头渗出薄汗,却没有放弃,继续换手机尝试。
晏本看出了顾途的意图,他虽不明白已经被末世淘汰的手机又怎会拯救他们?但还是跟着从冰盒里掏出剩下的手机,按动开机键。
冰盒里大多数手机都没电了,少数手机屏幕破损,根本无法触动。
他们一连尝试了十来部,直到一部破旧的老年机发出刺耳的开机音后,顾途与晏本松了口气。
顾途拿过手机,拨出了记忆里那串号码。
他每按动一个数字,老年机便会响一下。
晏本眸光晃动,盯着手机,眼里浮现出渴望的情绪。
顾途按动绿色通话键,令晏本惊异的是,这部手机既无电话卡,同时身处末世,手机竟然拨通了!
不出三秒,那边就有人接起。
与此同时,重明基地。
今日的基地异常寂静,守卫们面露严肃注视着空中的飞禽。
属民们沉默运输着手中的货物,目光朝着建筑物楼群最中间的大礼堂看去。
今日,重明在礼堂召开了一场重要会议,重明及其势力范围内的领导皆到场,一些高等级的异能者也都参加了。
礼堂内,寂静无声。
邢清昭身着正装,目光从手稿的最后一个字扫过,犀利抬眸:“可有人对这一现象进行解释?”
全场无人敢言,前两天重明发生了一起重大失误,导致五座粮仓被毁,三座水库被污染,损失对于重明的体量虽不算严重,但能让敌人潜入重明,这是所有人的疏忽!
台下,后勤部部长擦去额头的汗,不动声色看着墙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到了原计划会议结束的时间,按照首领的习惯,会议不会延期太久,否则会影响基地的正常运作。
安保部部长站了起来,太阳穴直跳,忍着惶恐,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去叙述这次事件。
邢清昭手指敲击着桌面,双眼微眯。
秘书在远处叹了口气,自从末世来临,首领总是眉头紧锁,日夜加班,从未放松过。
恍惚间,秘书仿佛看到了一台高强度运作的机器,日夜不休,总是停留在阴云之下。
秘书苦恼,他真心希望首领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响亮的铃声在安静的礼堂骤然响起。
秘书被吓了一跳,目光快速追寻铃声的方向。
会议室众人也被吓得心脏一停。
这么严肃的场合,是谁带着电子设备进来,甚至没有开启静音?
不等众人追寻,铃声突然终止,说话者正好在话筒旁,低哑的声音被播音器扩散到整个礼堂。
“喂……小途……”
邢清昭握着吊坠顿了顿,眼眸扫向四周,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被扩散,于是远离话筒。
邢清昭手臂颤抖,世界寂静下来,今日的电话似乎是幻觉,周围一切成了虚影。
他不敢错过吊坠里的一分一秒,一边远离,一边低声询问。
“是小途吗?”邢清昭张了张嘴,声音轻如羽毛:“……需要爸爸吗?”
此刻,邢清昭大脑混沌,脑子里充斥着太多想法。
他的孩子一向憎恨他,怎么会破天荒给他打电话?
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吗?
那边仅有呼吸声,邢清昭不确定那边人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有人捡到了一个电话,又碰巧误拨。
邢清昭下意识忽略这种可能,十来年了,这是吊坠第一次响起。
尽管这个场合不适合说话,但他不想放过零星的可能。
这些年来,他只要闭眼,梦里不是亡妻,便是自己的孩子。
小途现在在哪儿?还好吗?
邢清昭呼吸有些不稳,秘书注意到了邢清昭的异常,连忙上前,用手势示意会议结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邢清昭终于听到了说话声。
那是一个微弱的青年音,如沙石掉进了清泉,让邢清昭停止了动作,目不转睛望着地板,大脑下意识还原对方的模样。
“爸爸……”声音微不可闻,不停地咳嗽,经验丰富的邢清昭瞬间清楚对方受了重伤。
邢清昭垂下眼皮,心跳似乎跟着停止。
“爸爸……”顾途吐字艰难,费尽力气道:“救我……救救我……”
“小途……”邢清昭嗓子如同卡了一块石头,若不是大脑仍有少许理智,邢清昭险些将吊坠捏碎。
下一刻,吊坠没了声音,是那边断了信号。
尽管秘书用手势示意会议结束,但会场仍旧无人敢动。
邢清昭握着吊坠,另一只手掌紧紧攥住,发出的“嘎吱”声让秘书侧目,瞳孔微缩。
邢清昭抑制住胸口翻滚的气血,转头浑浊的声音混着戾气:“迅速调集一切可以调集的力量……”
秘书看到了邢清昭眼里的红血丝,脊背发凉。
尽是五分钟,顾途的详细坐标便被重明锁定。
十分钟后,数辆直升机从重明起飞,目标明确朝着天竞基地飞去。
此刻,身处北方的陈紫寻听到这次行动后,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可惜他现在不在南方,不然分分钟带着众人瞬移到天竞。
另一边,天竞基地保险库内。
顾途握着熄了屏的老年机,闭眼仰头,面露痛色。
一早上的折腾,让他身上的鞭痕裂开发炎。
顾途指尖颤抖,眼前一切成了重影。
他尽量不让自己晕厥,抬起疲惫的眼皮扫视小门。
晏本:“这扇门坚持三个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你是罕见的水木异能者,他们担心危及到你的生命,不敢爆破。”
晏本看向顾途手中,因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的老年机,眉间忧色:“我们能等到您父亲到来吗?”
晏本通过顾途的称呼已经了解到了电话那头的身份。
他没想到顾途的底牌是自己的父亲,同时他也疑惑,既然对方有父亲,为何这么多年不联系?
而且这父亲是何人?竟可以在末世第七年用无卡的手机进行联络!
以及,这位“父亲”真的可以抵抗天竞的势力,将他们两人安全带出吗?
晏本想到天竞在末世的影响力,心里有些凉。
顾途可是水木异能者,即便对方与顾途有一层亲缘关系,怕也不好将顾途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