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独当一面的家主
夏承青是夏家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此外还有一个编外“弟弟”,是小时候他们家隔壁邻居,名叫阿映,比他小一岁。
夏承青跟他亲弟妹年龄差距挺大的。他原本是夏家独子,无忧无虑地长到九岁,天天跟阿映厮混在一起玩耍,有一天两个熊孩子突发奇想,把从夏家父母衣柜里翻出来的保险套贴在墙上练飞镖……
十个月后,夏承青有了一对龙凤胎弟妹,结束了他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小婴儿真的好吵、好臭啊,还会抢夺父母的关爱……
夏承青小时候真的烦死听不懂人话的弟弟妹妹了,偏偏弟弟妹妹还都很黏他。父母为了培养“手足情谊”,经常让夏承青代为“带孩子”。
第无数次帮忙洗尿布、捡玩具、陪玩哄哭、挨踢挨抓、被揪掉了无数根头发之后,十岁就遭遇斑秃的夏承青爆发了!
他抱着阿映嚎啕大哭:“我不要他们俩!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阿映被他哭得没有办法,天天陪他一起“带孩子”。俩兄弟一起洗尿布、捡玩具、陪玩哄哭、挨踢挨抓,一起被揪头发,一起斑秃。
好在后来他们的头发都长了回来,不然这个AU真要写不下去了。
夏承青十五岁那年,经商的父母遭遇了一场车祸。家里顿时只剩下十五岁的夏承青、两个不知道流眼泪只知道流鼻涕的弟弟妹妹、一屋子佣人,以及一群前来分家产的亲戚。
十五岁的夏承青力挽狂澜,赶走了亲戚,关掉了父母的公司,清算债务,卖掉了养不起的大别墅,遣散了佣人,在学校附近买了一间公寓,带着弟弟妹妹住了进去。
他深知在自己毕业工作之前,三兄妹弟的生活只能从父母的遗产中开支。虽然遗产还算丰厚,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请了一个照顾弟妹的保姆在家,自己每日节衣缩食,奋力读书,用青涩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
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一夜之间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家主。
唯一不好的是,他变得很暴躁。
可以理解,十五岁正是中学课业繁重的年纪,任谁白天在学校刻苦用功、辛苦一整天,回家还要面对吵吵闹闹的两个熊孩子、“柴米油盐水电气”地算账,都会变得比较暴躁的。
而且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哦!还在穿尿不湿的年纪就跟小狗似的拆窝,稍微能跑能跳了,就开始逗猫惹狗,惹是生非,顽皮捣蛋。一年里保姆能被气走三个。
夏承青前面几年尚还能压住火气,认真捧读《育儿心得》,奋发努力做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无果。
后来他无意中看了一部动物纪录片,发现狗这种生物是有很强的阶级意识和头狼意识的,你得在它面前善用武力、树立权威,它才会老老实实听话。
什么也别说了,反正弟弟也皮厚了,上手揍吧。
夏承青果断做了暴躁大哥,对弟弟重拳出击。
好在安慰人心的是,妹妹倒是聪敏懂事、乖巧可爱。除了不爱体力劳动、不爱出门交际、比较宅、比较内向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更为安抚的是阿映时常过来看望他、帮助他,依旧天天陪他一起“带孩子”。阿映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在外面横行霸道做孩子王,到了他家却会收敛起各种小性子,帮他一起洗衣做饭、收拾打扫、算算账单,还帮他一起揍弟弟……
除了做饭很难吃之外,实在堪称贤内助。
夏承青十八岁那年,连妹妹小芒都忍不住偷偷问他:“阿映哥哥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呀?他是不是阿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呀?他想分我们家遗产吗?”
夏承青:“你才八岁,不要一天到晚看那些豪门争斗的肥皂剧!”
批评完妹妹以后,夏承青自己也有所心悸,趁午休的时候偷偷研究了睡在自己家沙发上的阿映好久,实在没找出他脸上与夏家人相似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唯一很奇怪的是,阿映怎么越睡脸越红?
2.像所有人重活了一世
十九岁那年,夏承青上了大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对于读书这件事就有很强的珍惜感。进入大学后,还是埋头奋发苦读。他学的建筑专业,时不时要在学校图书馆测绘到深夜。阿映在他家帮他盯着弟弟读书,跟他发信息,然后跟他在图书馆旁的长椅上相见,把夜宵和热咖啡带给他吃喝。
阿映不爱读书,非常不爱读书。反正家里有钱,读完中学就不读了。十九岁已经自己管理起了一间车行。
车行生意不好做,竞争太大了。对面车行的老板是做古惑仔的,时不时就带着三五小弟前来找茬。阿映带着员工跟他们干了几架,没讨到好处,怒上心头。
就在图书馆旁的长椅上恨恨地跟夏承青说:“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我也想去拜个山头,找个‘大佬’罩我。”
夏承青静静地看了他好久,很认真地跟他说:“阿映,你不愿意读书,我不管你。我知道你聪明,能给自己找口饭吃。但是你要是去混‘山头’,我们就不做兄弟了。”
阿映被他这话吓得脸都白了。
当晚回去就狂做噩梦,哭醒了好几次,第二天早上开始莫名地高烧不退,病得死去活来。他父母去大屿山的寺庙里求神拜佛,找师父给他驱了几天邪,他才从鬼门关上缓了过来。
夏承青也觉得自己那话说得太决绝,听闻阿映生病,更加心有不安。跟老师告了假,去阿映家里照顾他。
白天阿映昏睡,他就在阿映床边复习功课。晚上阿映做噩梦,他去抓着阿映的手。
阿映梦中惊醒,含着眼泪跟他说:“我不去拜‘大佬’了,我只跟你做兄弟。”
夏承青抓着他滚烫的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地告白说:“我其实不想跟你做兄弟。”
阿映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被他这话吓得又大哭一场,出了一身湿汗。第二天早上,病被吓好了。
病好了阿映就老实了,再也不提拜山头的事,起早贪黑地老老实实做生意。没过多久,对面车行就因为违法犯罪被一锅端了。阿映没了竞争对手,生意越做越红火。
二十三岁那年,夏承青大学毕业,进了一间建筑师事务所,开始实习做助理。
他还是省吃俭用,勤勤勉勉。父母的遗产还剩下一些,他给喜欢音乐的妹妹请了最好的钢琴教师,送去了艺术中学,后来送进了音乐学院;又威逼利诱弟弟,在拳头加持下拉扯着弟弟读完了中学,弟弟最终成功考进了警察学院。
这一年夏承青二十八岁。在弟弟的入学宣誓典礼上,他坐在家长观礼席里,看着傻弟弟穿着笔挺警服、举手宣誓的模样,他十几年不曾流的眼泪掉了下来。
那一天的太阳好温暖,空气里浸润着青草的气息,像所有人重活了一世。
把傻弟弟留在了警察学院,夏承青独自走出了学院大门。阿映开着新买的法拉利在门外等他。
夏承青问他:“你怎么没进来?阿浩宣誓的时候还到处看你,被他们教官踢了一脚。”
阿映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我一来这里就害怕……不过你在这儿我就不太怕了。后悔了,我刚才该进去的。”
罢了罢了。两人一齐坐进车里,一齐松了一口气,好像一对含辛茹苦多年、终于将熊孩子关进幼稚园的家长。他俩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终于有自己的时间了,”夏承青一边笑,一边说,“我准备出来创业,跟同事合开一间工作室。”
“嗯,我的车行也要开分店了。”阿映笑着说,“一会儿去哪儿吃饭庆祝?”
“回家做吧。你想吃什么?我最近试了几个新菜……”
话音未落,阿映的手机就响了。
阿映垂眼看了看手机,表情有点僵,抬起手指想关静音。
夏承青拦住了他,笑了笑:“女朋友找你?去跟她吃饭吧。正好还有些工作,我自己打车去事务所。”
3.因为他扑街
夏承青和阿映,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从小到大也难免打打闹闹。
长大成人后,动手动脚的事就少了,最多不过是拌几句嘴。就算要打,彼此也讲讲武德,拳头不会往对方脸上招呼,毕竟第二天还要分头进公司训下属呢。
但是三十五岁那年,夏承青没忍住火,往阿映脸上擂了一拳狠的。
起因可别提多莫名其妙了,起因是夏承青想买一辆自己的车。
阿映:“我送你一辆!”
夏承青:“我自己有钱买,不要你送。”
阿映:“你上哪儿不是我载你去?何必花那个钱?”
夏承青:“就是不想麻烦你天天来载我,我客户都以为你是我司机。”
阿映:“反正我有钱有闲,我想干嘛就干嘛。倒是你怎么突然想买车了?想载你那些女客户出去喝咖啡?”
话说到这里就过于阴阳怪气了。夏承青一记虎拳怼到阿映脸上,把“青鹰汽车商贸公司”的帅老总打成了熊猫眼。
两人在夏承青家里边打边吵,从厨房打到客厅打到玄关,最后打进了电梯,还被前来探亲的夏浩遇个正着。
因为被弟弟骂“你们两个扑街”,于是顺便混合双打了一顿弟弟,回忆童年。
打完弟弟,阿映怒气冲冲地跑了,夏承青提溜着弟弟回了家。
弟弟莫名其妙地:“你怎么跟映哥吵架了?”
夏承青黑着脸:“因为他扑街!”
好在弟弟从小被打得好,知道察言观色,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给弟弟煮了顿面喂饱,送出家门,夏承青在家里越想越气。他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无处发泄怒气,就去以前弟弟的房间、现在的锻炼室里打沙包。打了半小时沙包,还是没发泄出去,索性又换上运动装,去小区外的海道边跑步。
那是一条长——长——的海道,从夏承青家所在的公寓小区,一直跑呀跑呀,可以跑到附近山下的别墅区。
于是遇到了从别墅里出来也准备夜跑的阿映。
阿映肿着一只熊猫眼,站得远远的,戒备地望着他。
“你傻的吗?!不知道拿冰块敷吗?!”夏承青隔得远远地骂他。
“你傻的吗?!我出来跑步带什么冰块?!”阿映回骂。
“你马上回去处理了!明晚小芒和阿浩要回来吃饭!”
“我就不!让他们看看你怎么给我破的相!”
夏承青隔空挥起拳头。阿映扮了个无比幼稚的熊猫鬼脸,扭头躲回别墅了。
第二天下午,夏承青在公司多加了半小时班,这才下了楼。
法拉利还是跟平时一样风雨无阻地在路边等他。夏承青冷着脸上了副驾驶座,一进车烟味熏鼻。他看见扶手旁的烟灰盒里塞满了烟蒂,不知道阿映在这里头抽了多久。
“等这么久不知道下车喝杯咖啡吗?”他皱着眉头骂。
“你管我。”阿映叼着烟道。
夏承青忍了又忍,还是很想再送他一只熊猫眼,拼成一对。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阿映吞云吐雾了一支,还想点第二支,被夏承青一把抓过烟盒扔出窗外。
阿映低骂了声“扑街”,没敢再多说什么。
姐弟俩早早地在夏承青家里等着打边炉了。小芒买好了所有食材,夏浩洗切好了所有的菜。红红火火的底料在锅中翻滚,夏承青进门一见,不动声色,只是笑着跟弟妹打过招呼,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反倒是阿映开始数落两个弟妹:“你们阿哥最近胃不好,怎么也不开个白锅?行了行了我去给他煮碗面。”
“你煮的能吃吗?”夏承青骂他,“狗都比你煮得好。阿浩,你去煮。”
夏浩乖乖站起,把面都下锅了才意识到自己是狗。
一家人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吃饭。主要是小芒和夏浩嘻嘻哈哈。夏承青沉稳地坐着,平时能言善辩的阿映今日也不怎么说话。
一只眼睛还肿着,吃饭也疼,说话更疼。
小芒倒是想关心关心“二哥”的眼睛,刚要开口,夏浩就在桌子底下偷偷踢她。
吃完饭,夏浩自觉进厨房洗碗去了,小芒美其名曰进去“监工”。俩姐弟躲在厨房里窃窃私语。
“昨天阿哥跟映哥打架了。”
“又‘打架’啊?”
“嘘,不是你说那种‘打架’。在电梯里打的,还互相骂扑街。”
“阿哥下手太狠了,破相了怎么办呀。”
“阿哥知道轻重的,小时候打我十次也就一次比较疼。肯定是映哥说了什么坏话,把阿哥气坏了。”
俩姐弟琢磨来琢磨去,也猜不出什么原因。鉴于大哥正在气头上,也不敢问。后来聊呀聊的,话题就偏到法医科新来的见习生身上去了,也就没人关心“肯定活该”的“二哥”了。
4.你准备骗婚吗
成年人的欢聚时光总是短暂的。吃完饭,小芒要回家追综艺总决赛,夏浩要回警署加班。只有夏承青和阿映换了运动装,一起出门去跑步,发泄怒气。
夜里风凉,呼呼地吹在青肿的伤口上。阿映疼得咬牙切齿,但又强忍着不出声。
夏承青放慢脚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他身上:“穿我这件,有帽子。”
两人互换了外套,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跑。阿映拉紧帽绳,将脑袋裹在帽子里,呼吸间都是夏承青的味道。
蓝黑色的海道一直蔓延向远处的大海,沿岸都是暖黄色的小灯,黄蓝交映,有一种斑斓的美感。
他俩一直跑到海道的拐角处,有一处望风亭,是平时他们歇脚的地方。
阿映坐下来之前先下意识摸了摸烟盒,这才想起来被夏承青扔了,悻悻然只是坐下。
受伤的眼睛仍在微微犯疼,他吸了吸鼻子,心里十分委屈。
“渴不渴?”夏承青没好气地问他。
“哼。”
夏承青忍着揍他的冲动,黑着脸去一旁的自动售卖机上买了两瓶纯净水,扔给他一瓶。
两人沉默无言地坐在一起。阿映定定地盯着海面,两手搓着水瓶,发了好久的呆。
突然听到夏承青道:“你昨天心里不高兴,找茬,是因为听到女客户约我喝咖啡吧?凭什么你可以找女朋友,我就不可以?”
阿映急了,拉扯掉帽子,露出气得红通通的脸:“你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埋头读书、工作,‘不想拍拖’吗?”
夏承青平静说:“我不是不想,是不行。”
阿映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不是,那,那方面有问题?”
夏承青黑着脸说:“我那方面很好,谢谢你关心!有‘正确的对象’,我会愿意拍拖的。你能拍拖,我当然也能拍拖,这是我的自由吧?”
阿映垂下眼去闷了一会儿:“是,是你自由。”
“那行了,回去吧。”
两人沉默无言地一路跑回夏家。法拉利还停在夏家楼下。阿映垂头丧气地拉开车门坐进去,刚要发动车,夏承青在外面敲窗子。
阿映按下车窗。夏承青弯下腰来,俯在他脸边跟他道:“阿映,你回去好好想想。你如果还想跟我做兄弟,那你就要接受我会拍拖的事实。你不可能给我开一辈子车,我终究要结婚生子的。”
无视阿映愕然的神情,他平静地转身上了楼。
话是说得潇洒,但夏承青自己心里也委屈得慌。站在家门前心绪不宁,密码锁上按了几次密码都没按对。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打开灯,刚要关门。一只手臂突然伸进来,阿映大半个身子硬挤进门里,跑得气喘吁吁的。
阿映重重关上了门,恶狠狠地问:“你终究要结婚生子?你要骗婚吗?”
夏承青脑子里嗡地一下,一时间竟有些发愣:“你……你说什么?”
阿映气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道:“你中意男的!我知道,我早知道你中意男的!我中学时就知道了!你跟,你跟那个学长出去,他亲了你,我看,我看到了!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跟男的,跟男的偷偷拍拖,对吧?!后来你大学里那谁、那谁谁,还有你现在公司的合伙人!”
他眼睛都气红了,艰难说道:“你跟他们……也就罢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我不想歧视你,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结果你现在你跟女的也可以吗?你不做基佬了?还是你想骗婚?!”
夏承青脑袋一阵嗡鸣,花了很大力气来消化他所说的一切。
阿映说完就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他——夏承青脸上先是震惊,然后又是震怒,却又突然变得平静和木然。
他木然地说:“是啊,我不想做了,做基佬太累了,我还是跟女的在一起更好。我明天就答应安琪喝咖啡。”
阿映呆住了,哑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夏承青冷淡道:“我可以,你自己也说这是我的自由。不早了,你滚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越过阿映,伸手去推开门,想一把将阿映推出去。手推到阿映汗湿的胸口,却被阿映拉扯住,硬又将门关上。
两人在玄关处撕扯推搡成一团,夏承青突然低叫了一声!
阿映冲上来吻了他,下嘴太狠太急,牙关嗑撞在一起,把夏承青嘴唇都撞破了。
夏承青回之以更加狠重的一拳!“咚!”这下一对熊猫眼齐整了!
阿映捂着眼睛栽倒在铁门上,发出厚重一声闷响。他脸红脖子粗地咆哮道:“凭什么他们都可以?!我不可以?!”
“就你不可以!”夏承青咆哮道,“当年学长追我,我没答应!大学里那两个人跟我只是朋友!从来没有恋爱关系!我合伙人更没有!但你呢?!从中学到现在你有过多少任女朋友?!”
他气得声音都嘶哑了,咬牙切齿地冲上来揪着阿映的衣领,将他又一次狠重地怼到门上!
“你既然一直知道,为什么一直去交女朋友?!你到现在才装作你喜欢我!干涉我拍拖!你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去——!”
他歇斯底里地又往阿映身上狠狠踹了几大脚,推开房门像扔垃圾一般将阿映狠狠扔了出去!
门一关,他脚都软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脸。
5.哭得像条木棉鱼
男儿有泪不轻弹。夏承青一点都没哭。父母早逝,弟妹嗷嗷待哺,他奋力地活了这么多年,坚强得很。
他只是很痛苦,非常痛苦。沉默不语地在锻炼室里揍了一夜沙包,凌晨时分,沙包也给他揍坏了。拳套脱下以后,指背上都磨破了皮,血肉模糊,关节处也青肿了。
夏承青感觉不到疼,木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血。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他漠然地想,“我这么多年的隐忍都蠢透了。这个狼心狗肺的扑街,以后再敢出现在我面前,见一次揍他一次。”
三十五岁大概是他人生的一道大坎。好在弟妹终于长大成人,做老师的做老师,做警察的做警察。一场无望的感情也终于到了终点。
是时候开始新的人生篇章了。
洗漱更衣,更改了家门的密码锁。他精神抖擞地下了楼。
法拉利竟然还停在楼下原位。夏承青看也不看它,目不斜视地出了小区。
男儿有泪不轻弹。阿映躲在法拉利里重弹了一夜,把本来就青紫的两只眼睛哭得像两个大黑核桃,整张脸好似大眼蛙,眼皮眯缝在一起,几乎连看都看不清了。
他内疚极了,后悔极了,也委屈极了。
他当年看到学长约夏承青去学校后面的小巷,说了几句之后,学长就吻了夏承青。他吓得转头就跑,压根没看到夏承青后面的拒绝。之后学长时不时来找夏承青,夏承青也没有表现得很疏离的样子——那位学长至今还跟夏承青是朋友,偶尔还约夏承青出来喝酒呢!
还有后面,夏承青的大学同学那谁跟那谁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小基佬。夏承青跟他们也是有说有笑的。
还有夏承青的合伙人,原本是夏承青以前事务所的同事,性向一看也不正常,两人还合开工作室,为了方便厮混吗?!
他气得要死,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凭什么生气,又不敢找夏承青说事。苦苦地忍着,实在憋得不行了,心想“我凭什么不能找一个?”就去交了一任又一任女朋友……可没有哪一任能交往超过一个月的!
而且往往以女方“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是不是不行啊?”的怒吼或鄙夷,或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作为结束。
夏承青昨晚骂他那些话,当然是一点儿都没有错,当然是他活该。
可是,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要早知道你跟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我早就……啊——!!悔死我了——!!!
哭到清晨,他迷迷糊糊地从眼皮缝里看到夏承青从楼里出来,下意识想拉开车门去拦住夏承青。结果哭糊涂了又看不清,摸了半天没摸到车门在哪儿!
好不容易挤下了车,夏承青早走得没影了。
阿映眼睛肿得什么也看不见,像只瞎眼的深海怪鱼一样艰难扭动了好久,才从车里把手机摸了出来,眯缝着眼睛先打了夏承青的电话。
夏承青当然不理他,并将他拉黑。
阿映又哭了一会儿,实在哭得要厥过去了,这才凭着求生的本能,重新打给了——夏小芒。
夏浩在上班,肯定是指望不上。只能看夏小芒现在有没有在上课。
夏小芒正好没课,又住在隔壁小区,很快就赶了过来。远远地看见“二哥”这副衰样,她又同情又好笑,先躲到路边草丛里笑了五分钟,偷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整顿好面部表情,一脸关切地过来搀扶“二哥”。
本来说搀扶“二哥”到就近的大哥家里先休息,结果大哥居然气到把密码锁都改了。小芒只能把“二哥”送回别墅去,让他家佣人大呼小叫地把“少爷”扶回家。
目送“二哥”摇摇欲坠地进了屋,小芒回头就给弟弟发消息,图文并茂地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夏浩正在厢式车里蹲点嫌疑人,打开手机看到小芒说“映哥哭得像条木棉鱼(配照片)”,笑得整辆车都在摇。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映哥但是真的好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这也太渣了吧
阿映今年34岁,是许家的独子。三间连锁车行的老板,名下有几条旺铺、四五辆豪车、一艘游艇、三层出租公寓,还有父母的几间商贸公司的股份。是本地青年俊杰,土豪中的土豪,躺在家里一动不动都在生财。
这位土豪哥躺在家里一动不动生财了三天三夜,眼睛都要哭瞎了。把老父老母和一屋子佣人吓个够呛。老父老母思及过往,又去大屿山寺庙给他驱邪。
寺庙的师父苦口婆心地劝说:“阿弥陀佛。施主,儿子有病还是要送去医院,我们只管驱邪不管医病的。”
一家人又把儿子往医院送,老父老母在送眼科还是送精神科之间争执了好久。最后还是老管家力排众议:“先治眼睛!再治脑子!”
行吧,就这么治吧。
就在医院里关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眼睛倒是好了,又是个明眸英姿的靓仔了。脑子还是不很正常,每天穿着病号服拥在被子里伤春悲秋,窗外一片叶子掉了能哭半个小时。
脸都哭瘦了,苍白憔悴。
亲戚们闻讯都来看望过了,跟老父老母说:“这不是欠顿打吗?你们都管不住吗?”
“管不住啊,从小就只听隔壁那个会读书的靓仔的话。现在人家终于看穿他是个什么衰嘢了,不跟他好了。”
“唉,活该!”
各项指标都正常,医院也不肯收留了。又被挪回家里,每天瘫在别墅二楼窗户边看落叶。
别墅小院里栽的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每天园丁还修枝剪叶。看了三天一片叶子都没掉,连个哭的理由都没有了!
阿映不好过,夏承青也没能潇洒到哪里去。本来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没想到一个月时间连个ok绷的效果都没有。
夏承青十六岁察觉自己性向,深埋心底近二十年。阿映在感情上蠢归蠢,其他事上从来只把他放在第一位,艰难困苦一起熬过,喜怒哀乐一起品尝,弟妹也一起拉扯大了。种种过往历历在目,哪能轻易忘怀。
别的不说。阿映自打生意做上了正轨,不用起早贪黑地去看店,就几乎成了他的专职司机——上下班接送、与客户洽谈、去外地出差、闲暇时间出去游玩——两人成天待在一起,比老夫老妻还要老夫老妻。
都待成这样了,阿映还以为他偷偷跟别的男人拍拖?!是眼瞎还是心瞎?!
夏承青白天心如止水地上班,晚上在家暴跳如雷地猛踹新沙包。皱纹都要被气出来了,临睡前绿着脸敷面膜。
这一天,许久不见的学长又失恋了,约夏承青出来喝酒解愁。
这位学长就是高中时向他告白并夺走他初吻的那一位。虽然事后也被揍了一个熊猫眼,但因为是夏承青认识的第一个“同类”,两人还是做了朋友。
夏承青一看到他来电,就想起白白失去的初吻和阿映二十年的误会,顿时就想把他的照片也贴在新沙包上踹。
学长浑然不知即将到临的血光之灾,满怀期待在酒吧里等夏承青。
一见面,就想向夏承青倾诉苦恋。结果被夏承青当头一掌。
“啊?!你干嘛呀嘤嘤嘤!”学长捂着脑门痛叫。
“没什么,说吧。”
这位学长一年失恋五次,是个为母则刚的坚强母0,只两杯酒的功夫就缓过来了。
结果没料到今天打开话匣子的是平时沉稳少言的夏承青。
“那个扑街!最衰就是他!他一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这么多年就一直看着!他交了一、二、三、四……十二任女朋友!十二任!他有脸不准我拍拖?!”
学长大为震惊:“这也太渣了吧?这个直男是谁呀?从来没听你说过?”
夏承青恨恨地仰头又吞下一杯威士忌:“我知道他是直男,所以不打他主意。要是有别人可以选,我早就中意别人了。”
学长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并搔首弄姿:“那你中意过别人吗?”
夏承青眼一瞪:“我成天跟他待在一起,怎么中意别人?!他还以为我偷偷跟你们拍拖?!用什么时间?上厕所的时间吗?!”
学长:“呃……现在的时间?”
夏承青偏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学长:“心动了吗?”
夏承青当头又是虎虎一掌!“就是你!坏我的事!”
7.cp可逆不可拆
深夜时分。夏浩接到了自家大哥的电话,在那头说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是阿青的弟弟吗?他喝醉了,又不肯跟我去酒店,你能来接一下他吗?”
夏浩偏头夹着手机,正在给帮写报告的小何法医按摩肩颈:“我跟同事在加班走不开。辛苦你,打给我二哥吧。”
学长翻通讯录翻了半天没翻到什么“二哥”,又不知道要去找黑名单里找“扑街”,于是打给了“阿妹”。
“啊?”夏小芒焦急又心疼,“阿哥怎么会喝醉呀?他平时不爱喝酒的呀。谢谢你照顾他,我马上就过来……哎等一等,他醉到站不起来了吗?啊,那他,那你看他还有力气打人吗?”
学长摸了摸红肿的脑门:“应该已经没有了。”
“好的,谢谢你。”
二十分钟以后,法拉利风驰电掣地冲进酒吧街,停在小酒馆门前。
阿映先从车上冲了出来,然后是坐飞车坐得惊魂未定的夏小芒。
夏承青醉相倒是很好,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平静地睡着了。学长守在旁边,也有些醉了,一看到夏小芒他们进来就说:“是阿青的妹妹吗?他在这边!”
“谁让你叫他阿青的?!”阿映关注点顿时歪了。
“我们一直都这么叫啊。”学长莫名其妙地说,晃晃头想了半天,“你怎么这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阿映已经在小芒的帮助下把夏承青背上背了,恨恨地瞪他一眼。
学长从那个跟记忆中一样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认出了多年前的学弟,并灵光闪现:“啊!你是那个直男!他骂你一晚上了,你可真渣!”
阿映脸上的嫉妒恨顿时变成了内疚悔,双目黯淡地低下头去。平素争强好胜的他破天荒没有回嘴,只是托稳了背上的夏承青,闷头向外走去。
还是留在后面的小芒气不过,替“二哥”说了几句“公道话”:“映哥他不是直男,也不是渣男!他对我阿哥可好了!他们只不过闹闹别扭吵吵架而已,虽然很感谢你今晚照顾我阿哥,但是你不要想趁虚而入啊!他俩在一起十几年了,cp可逆不可拆你知道吗!”
学长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等她追着阿映走出酒吧了,这才愣愣地想:“在一起”十几年?
怎么跟阿青说的完全不一样???
是她误会了还是我听错了??
小芒帮着阿映,把夏承青弄下车、弄进屋、弄上床。
夏承青刚上床就吐了。床单被套一片狼藉,自己也一身酒臭。英明神武的大哥形象一败涂地。
阿映跟小芒说:“太晚了,你回家也不方便,就在这儿休息吧。床单我来换,我先带他去洗个澡。”
小芒第二天一早还要上课,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这便打着哈欠回了走廊最末尾、自己小时候住的房间。夏承青还替她保留着原样,留着一些换洗衣物,方便她怀念童年的时候回来住一住;只将弟弟的房间改造成了锻炼室,方便想念弟弟的时候揍一揍沙包。
临走时她意味深长地跟阿映说:“你们要‘打架’的话,声音小一点哦。”
阿映看看瘫软如泥的夏承青,实诚地说:“今晚不会打了。”
小芒惋惜地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阿映错估了天天揍沙包的夏承青的体力,刚把夏承青扶进浴缸里,夏承青就醒了。夏承青迷迷糊糊看见是他,顿时怒上心来,马上贯彻“见一次打一次”的誓言,挥起拳头就要在浴缸里揍他。
阿映理亏,不敢回手,被他拉扯进浴缸里,湿漉漉地被捶了一通。一身衣服浸个透湿,身上到处被揍得青青紫紫,连嘴唇都撞在浴缸壁上磕破了。
好不容易从醉拳下逃出生天,还要强忍着疼痛和透湿寒冷,哄着夏承青洗澡擦身,裹上浴巾送去沙发。然后自己打着喷嚏更换床单被套,再把骂骂咧咧的夏家老大请回床上。
夏承青骂够了打够了,被喂了半杯温水,漱了漱口,裹在柔软干燥的被子里满足地睡着了。
阿映一身冰冷伤痛,闷着脑袋在洗衣机前整理脏污的床单被套,心里觉得要完蛋了自己永远不会被原谅了,终于又找到理由流了一通眼泪。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扔进洗衣机里一起洗了,浑浑噩噩地去冲了个凉水澡。身上被夏承青揍出的伤越洗越痛,他嘶着冷气,披着夏承青的睡袍,强撑着翻出了医药箱,对着镜子给自己胡乱涂了一些碘伏消毒。
涂完之后,抱着“反正再也不能见到他了”的破罐破摔心态,他脱掉睡袍大着胆子钻进夏承青的被窝,光溜溜地跟夏承青搂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真相湮没。
又挨打又挨冻的阿映发起了低烧,满脸潮红,不断地做着噩梦。噩梦中途,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夏承青跟个鬼似的坐在床头,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阿映吓得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一开口嗓子还是哑的:“你……你怎么……了……”
夏承青宿醉未醒,头痛得要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裹着被子震惊地端详了一会儿阿映绯红的脸和诡异破肿的嘴唇,他伸手想去掀阿映的被子。
阿映以为他还没揍够,满脸通红地拽着被子,整个人都想钻进去:“不要……你饶了我……我都,我都发烧了,我好难受……”
夏承青的脸色青红交加:“我就看看,咳,清理了吗?”
阿映以为他嫌弃自己上床:“我不脏,我洗澡了……”
夏承青急了,还想掀他被子:“你傻吗?是不是洗澡着凉了?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看见了阿映有着诡异红痕的锁骨和青青紫紫的肩头。阿映吓得含着泪目直点头:“我有伤!我自己上药了!昨晚好痛……又冷……我还把床单也洗了,我,我……我知道错了,都是我衰……我迟点再跟你道歉,我现在好难受……”
夏承青那脸色可别提多精彩了。
小芒这时在外面敲门:“阿哥?你们醒了吗?我要去上课了哦?你们没事吧?”
里面应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夏承青才脸色复杂地裹着睡袍,微微打开一点儿门缝。
小芒笑嘻嘻地往里张望:“和好了吧?”
夏承青压住房门:“……唔。”
“噢——,床头‘打架’床尾和,”小芒语重心长地说,“映哥昨晚可辛苦了,我半夜还听见他出来洗床单和翻药盒呢。”
夏承青脸色更加五彩纷呈。
“辛苦”了一晚上,还要自己洗床单,还给自己上了药,真是太坚强了,太贤惠了,太卑微了。
夏承青开始觉得自己是比较渣的那一个。
小芒磕了十几年的cp没有拆,心满意足,快乐地出门上班了。
8.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臭情侣
夏承青烧了壶热水,温了一杯蜂蜜茶,端去卧室里喂阿映喝,黑着脸跟他道歉:“我昨晚喝醉了,都怪我,你如果实在介意就打我吧。”
阿映莫名其妙地从地狱直升天堂,海拔上升过快,差点高原反应流鼻血。裹着被子倚靠在床头,惴惴不安地捧着杯子,他战战兢兢地直摇头:“没有没有,都是我不好。我这段时间知道错了,我每天都在后悔。”
“你少说两句,嗓子哑成这样。”夏承青痛心说。
阿映赶紧收声,光是吱吱吱地小口喝蜂蜜茶。
“我待会儿去药店买些降温贴。你想吃点儿什么?”夏承青又和气地问他。
阿映想吃什么啊?!他现在又惊又吓又喜,只想下楼跑圈,恨不能把自己砰砰砰乱跳的心脏挖出来吃了!早知道挨顿打、发场烧就能把夏承青哄回来,他一个月前就把自己脱光了浸冰块!
阿映舒舒服服在夏承青家里养了一天病。夏浩和小芒当天下了班也来看望他,嘘寒问暖的,着实享受了一把“阿嫂”的待遇。
夏承青跟夏浩在厨房里做晚饭,小芒蹲在床边捧着腮帮子好奇地问他:“映哥,昨晚你跟我阿哥还是‘打架’了对吧?”
阿映的烧退得差不多了,一直拥在被子里,脸还是暖得红红的:“咳,是啊。主要是他打我。”
“嗯嗯,我看出来啦。话说回来,你们俩这么多年‘打架’,一般是他‘打’你,还是你‘打’他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芒在说“打”字的时候两眼冒着精光,阿映还是认真回想一番,实诚地回答:“一半一半吧,他打我要多一点点。”
“噢——”小芒心领神会,“可逆不可拆,我懂得,毕竟你们俩都是猛男。”
什么什么?听不懂。又看什么新剧了吗?跟妹妹的代沟越来越深了啊,有点伤心。
两个人鸡同鸭讲却又完全对得上号地聊了一阵。夏承青在外面喊:“吃饭了!”
“来啦!”小芒喊道,“映哥,我扶你呀,你走路不方便吧?”
阿映昨晚确实被夏承青在屁股上踹了几大脚,走路有点儿瘸。被妹妹搀扶下了床,他感慨于妹妹的体贴入微:“谢谢。”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嘛。都怪阿哥腰力太猛了。”
踹人的确需要腰力,阿映叹道:“他踹沙包练的,拿我当靶子。”
“噢——”
还是鸡同鸭讲,但是完全对得上号。
夏承青在看到阿映扶着腰缓慢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又十分精彩。一屋子里只有夏浩憨憨地不知道发生了啥,还在兴致勃勃地夸法医科新来的小同事报告写得好。
小芒跟他说悄悄话:“昨晚他俩又‘打架’啦,‘打’完就和好了。”
夏浩:“噢——”
夏承青瞪了他一眼:你“噢”什么?你懂你姐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噢”的意思吗你就“噢”?
夏浩莫名其妙地低头刨饭,心里不满:我当然知道,我姐早就跟我说了,不就是在床上打架吗?床上打有褥子垫着,比较不疼吧。
——虽然也是鸡同鸭讲,但还是对得上号。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过了饭,夏浩正要老实起身收拾碗筷。夏承青突然说:“等一下,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弟弟妹妹们又老老实实坐端正,等“家主”宣布重要家庭决定。尤其是命运未知的阿映,紧张得心跳砰砰响。
夏承青清清嗓子,威严稳重地宣布:“我跟你们映哥……”
阿映紧张得心脏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鸿门宴吗?正式决裂了吗?今天一天的温柔是回光返照吗??
夏承青:“我们在一起了。”
阿映:“?????”
弟弟妹妹反而见怪不怪。夏浩:“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小芒:“是呀,老夫老妻十几年啦,我们早猜到了。”
夏承青:“?????”
夏承青:“胡猜什么?什么十几年?我们昨晚才在一起的!他以前那么扑街,谁要跟他好!”
小芒于是震惊了:“昨晚才?!难道你们昨晚才第一次——???”
夏承青:“是啊。”
小芒整个cp世界观都崩塌了!“难道说,我们小时候,你俩关在屋里‘打架’那些,是真的打架哦?!”
夏承青:“当然是真的打架!”
小芒:“原来第二天你们被‘蚊子咬’,也是真的被蚊子咬?!”
夏承青:“是真的蚊子咬!你小时候到底看了多少狗血连续剧?!”
小芒掀桌而起:“我不信!!我不要!!你们昨晚才第一次?!这么多年了你们不憋吗?!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啊!!明明互相喜欢还耽误这么多年你们是傻的吗?!”
夏承青:“……”
他被正中红心,捅了个七窍流血!于是恼羞成怒,挽起袖子,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揍妹妹了!
小芒完全没在怕的,被磕错十几年cp的愤怒所笼罩!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臭情侣啊!简直想写十篇路人NTR把他们俩都xo成破布娃娃来泄恨啊!!
完全没听懂他们在吵什么、但很会观察阿哥揍人开关的夏浩,赶紧蹦起来拉架。“阿哥!姐!你们等一下!你们看映哥怎么了?!映哥一直没说话啊!”
喧闹的屋里安静了一秒。
“映哥晕过去了——!!”
激动到厥过去的映哥,因为栽倒在剩汤饭里,而被夏承青抱去洗了个澡。
洗澡就要脱衣服,一脱衣服,湮没的真相大白了。
夏承青:“……”
原来连“第一次”都没有第一次。
35岁真是人生的一个大坎。
连智力都断崖式下降了。
还出了个丢死人的柜,破坏了原本无比和谐的兄妹关系,英明神武的大哥形象也灰飞烟灭了。
连夜就把这万恶之源的扑街又打包扔回了别墅。
整件事最悲痛的人是小芒。
仿佛磕了十几年的cp,又仿佛没有。
仿佛跟弟弟一起磕了十几年cp,又仿佛弟弟压根没有磕对过。(Ps.弟弟直到被通了水管,才知道了正确的“床上打架”姿势。)
这条cp之路原来是这样的崎岖、孤独、漫长。
太悲痛了。
更悲痛的是,那么到底“打架”的时候是谁“打”谁呢?
这也要成为一个难解的谜了!
《兄弟?》还是HE了。
PS.如果另一种版本的出柜:
夏承青:咳,关于你们映哥,我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宣布。
夏浩:什么事?终于找到证据证明他是我们亲哥了吗?!
夏承青:就算找到了你也给我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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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分割线:
谢谢大家陪我走过这两万多字的au同人,这个同人系列至此就正式完结啦。我的初衷是想写一个清清白白的阿浩,和一个平静、安宁生活的夏承青,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我写得很开心,希望看官也都开心。
之所以夏承青35岁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因为青龙35岁正好是挂掉的那一年。青龙和阿应相处的20年在平行世界里也是夏承青和阿映的20年。但是夏承青≠青龙,阿映≠阿应,这两个人物都有很大的OOC,这也是他俩在平行世界里能he的原因,而在原著中青龙、六一、小满、阿应4人间的关系十分复杂,我自己重看《兄弟》番外时都很感慨那种无药可救的纠结与不可避免的覆灭。
前几天有基友看了《兄弟》之后,问我青龙临死前没有对阿应说完的话是什么。我倒回去重看了一下,我想青龙其实是想道歉的。他很震惊,但没有恨阿应,他只是很惊讶于阿应对他的误会之深、惊讶于阿应对他喜欢六一这事的愤怒,那些经年累月的分歧、误解使他们俩的关系走上无药可解的绝路,但之前的青龙一直为曾经兄弟情深所心软,不去追究,不去深思,也不去防备,所以最后才毫无防备地被阿应所害。我重看《兄弟》之后,觉得青龙对阿应更多的是失望和歉疚,而并不是仇恨。如果重生在平行世界,我想他自己也愿意重新理顺这段关系(虽然不一定是以恋爱的关系);不过若重生在原著中,是他们曾经在那险恶环境中一起种下的恶果,他们的关系和结局也许依旧无解。
我更想将正文中他们的悲剧归结于那个特殊的时代、所处的黑暗环境,以及他们各自缺陷的性格。
而在平行世界中,虽然时代和环境变好了,但是我还是保留了夏承青和阿映的缺陷性格,这也是他俩20年不得互通心意的原因。夏承青一直以为阿映是直男,阿映也以为自己是直男,或许阿映真的是直男,只对夏承青一人弯罢了;但不管怎样,如果不是他俩20年亲密无间的相处,如果夏承青有更加合适的“伴侣”可以选,那我觉得以他们各自的性格依然无法在一起——不止因为深柜、脑缺、迟钝的阿映,也因为“因为对方是直男”而隐忍20年的夏承青。不过好在,这毕竟是au同人嘛,给他们足够的幸运,再给他们比原著多一点点的勇气,搏一个he还是没有问题的。
祝愿平行世界里大家都幸福美满。
PS.有人纠结青龙和六一如果换个世界会不会在一起,我个人觉得吧,青龙的这种性格缺陷,到哪个世界都斗不过勇往直前的绿茶小何的。换个美丽新世界,小何不用跟死人斗,阿浩哥哥也没有心理障碍,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三个月就把阿浩哥哥的水管给通啦,还用等三年???
再PS.关于夏承青和阿映的攻受,其实上一章和本章中已经有好几次暗示了。不过毕竟是同人,我也不想限制大家的脑补,爱站谁攻站谁攻啦,请自便哟。
最后祭出陪伴大家多日的大眼鸡映,看在他现在是嘤嘤怪的份上,且就让他he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