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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海雪原

麒麟(五部完结+番外) 桔子树 27515 2024-05-14 23:42:25

1.

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林海雪原地带的攻防战,95突击步枪与03式是主要武器,主力尖兵多配一支9毫米的02式微冲,主要火力支持使用轻机枪,枪上全部加装反射式瞄准镜、红点激光瞄准镜和战术电筒,尖兵多半还加挂了枪榴弹。因为是雪原区,战术护目镜非常重要,还领了小当量的定向塑胶炸药,用于在特殊时刻直接炸断树干搭设工事。

剩下的个人通讯及特别器材,战地监视雷达,单兵战术电台,红外定位仪,无动力伞等等,按各小组分配;另外夏明朗狐精鬼诈,除了正常的雪地迷彩和重型防弹背心,他还多领了一套森林武警的冬季常服,当时在给后勤下单子的时候陆臻就似笑非笑地拿眼瞅他,用口型说:违规啦!夏明朗笑笑,兵不厌诈。

当然,最后最特别的,基于上一次抗雪灾得到的经验,他们还特别配制了寒区保暖内衣、加厚的鸭绒睡袋和特制的防风帐篷,雪地靴用胶带封口确保不漏水,寒区战术手套每人备了三副。

于是,这一堆零零总总,除了直接在战士身上披挂的,另外又装了几个一立方米的储运箱。

夏明朗与陆臻是第二批走的,米-17将他们从基地带到军区机场,一架图式运输机正在做起飞前的临检,头一批到达的战士们已经把物资搬进了机舱。机长拿着任务条与夏明朗核对目的地与时间,感慨着这年头做事越来越没个准备了,显然他是临时接到的命令。

突发,直飞,千里大运兵。

陆臻微微一笑,头头们终于也学会不放过任何一次考验部队的机会了,去年五月那场灾难完全突显了空军运兵能力的不足,

具体的演习地点已经随着警报一起到达,陆臻放大电子地图,阿泰开始在机舱里用喷塑制作立体地图,这种喷塑罐可以直接喷出极细腻的泡沫,在15分钟内有塑形的能力,15分钟后硬化,硬度与韧性都要好过一般普通泡沫塑料。

陆臻指着地图中的某一点问:“伞降?”

夏明朗摇头:“开车进去。”

这种天气,这种地貌,伞降会死人的。

陆臻笑了,说噢耶!

因为天气预报显示明后两天有来自西伯利亚冷空气入侵,狂风大作,北方的雪干,风扬雪,所以开车进去……也是会死人的。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虽然麒麟的根本在西南西北,主要的活动范围也那里,但是全气候、全区域、跨军种,这是梦想也是初衷。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一百次沙盘比不上一次演习,一百场演习拼不过一回实战,切肤永远是最有效的痛。

夏明朗简报上报是跨军区联合军演,一中队全员上报87人,正式命令下达核实出动两个中型作战单位,战场假想为一次综合型斩首计划。夏明朗需要在上万平方公里的山林草场区搜索敌军指挥部并摧毁,战斗指示极其简单却明确。己方人数自选,己方装备自带,物资补充无,信息支援全力;而与此相对应的对方的人员配比火力强度,通篇看下去也只有两个字,大概……常规战力约主力营级,另有团属侦察连,特种战力规模不详,是否有武装直升机支持不详……

夏明朗露齿一笑,白牙森森,说:够妖!

这个战场假想从骨子里就流着严正式阴损的血脉,当然还有其他诡异的火光。听说最近总参的作战指挥室里换了一批新血,新鬼代替了老鬼,现在看起来果然不错。

演习绝不应该是演戏,这个谁都知道,夏明朗早年受够了那种炮兵轰完步兵冲,红军老大哥百战百胜,蓝军小弟弟灰溜溜看戏的老把式。麒麟从最初组建起,血管里就流着纯蓝色的血,一路拍碎了无数个万岁军的光荣传统。当年有人气得全身颤抖地追着严正问,你们是蓝军怎么能这么打?严正笑得阴损而从容,他说我们是蓝军才可以这么打!

于是,后来情况好一些了,两军相对时也能见点真本事,但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号地区,X军X团与X军X团就某某方面进行战斗对抗,这样的战场假设其实也傻得很。

什么叫战争?

战争最残酷的,就是你永远都不能真正确定什么。

如果说常规军那些两年期的“老兵”实在不能让人们过多地指望些什么,可是对于麒麟这样的职业化军人来说,的确不需要那些花架子。

陆臻在作战命令下达时就开始写简报,在米-17起飞之前第一份战斗简报完成,中间空开几个关键位置供夏明朗定夺,同时夏明朗与陈默一起敲定武器装备的行携量,郑楷负责指挥装箱。

两个中型作战小组,夏明朗挑了24个人,狙击组、电子通讯及爆破手、尖兵……各项目组混编。夏明朗这两年新改了训练模式,把手下的战士按职能分组训练,随时拆散随时组合,无论是单一职能的阵地化作战还是两人、三人、六人、十二人混合编组都应用自如。

以前特种小组牛,牛在单兵上也牛在整体默契上,几个兄弟绑成团地出生入死,情谊是在血与火里磨合出来的,各小组内部铁板一块,你咳嗽一声我就知道你要往哪儿打枪,当然默契,当然融洽。可是这样也造成了一个缺陷,那就是独,新人融不进去,老人拆不开,在战场上万一打散了,战斗力一降几等。

第一份战斗简报的批示在图运的飞行过程中利用机载电台传回到陆臻手上,陆臻输入电脑翻译加密电文,机组人员很自觉不探头看,却好奇地站在旁边问:“你们在出绝秘任务啊!”

陆臻微微笑,竖起食指贴到嘴唇上,眼神高深莫测。

机组人员噢了一声,心满意足地走了。

图运停在黑河市郊的一个小型军用机场,机场方提供给他们两辆卡车。陆臻一下飞机不自觉就打了个喷嚏,果然寒风割面,卡车司机笑着说:“冷吧,这个点儿还是最热的时候呢!”多功能腕表显示气温为零下31度,陆臻仰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夏明朗打算带领队伍从大兴安岭北麓东坡呼玛县附近进入林区,汽车会把他们送到林区的边缘,事先征调的摩托雪撬已经送到位。帆布篷的卡车完全不足以抵挡酷烈的寒风,开车的小战士很抱歉,他说通知过来的时候就说要车,没说是这么多人,早知道给你们找辆依维克了。

夏明朗笑笑说没关系,现在习惯起来也不错。

小战士听出他们要进山,惊讶得结结巴巴地说现在这时节,晚上林子里得有负40多度。

夏明朗张大嘴,做出很害怕的样子。

小战士叹气说你们辛苦了。

夏明朗一本正经地回答为人民服务。后面车厢里听这两个人对答,在寒风中笑倒了一堆。

老天爷不帮忙,一开始就是下马威,从下午三点多钟时就开始起风,太阳隐去,狂风大作,路边的雪被扬起来卷上半空,灰雾雾一片迷雾。小战士很好心地建议他们是不是跟上级领导联络一下,现在进山太危险了,能缓最好缓两天。

夏明朗按住小战士的肩膀语重心长,他说党和人民把任务交给了我们,这是一种信任,一种荣耀,不畏艰险遇强则强是我军的光荣传统,怎么能够遇到一点困难就跟领导讨价还价呢?

小战士臊得满脸通红,眼睛死死盯着正前方。夏明朗听到双向耳机里传来两下刮擦声,夏明朗抬手弹一下耳机。

陆臻笑着说报告领导,我们在寒风中聆听您的教诲,感觉心中无比温暖。

夏明朗点头说很好,受点教育,后面的车子跟上,保持车距。

车子的位置与GPS上的红点精确重合,夏明朗叫了一声停车,两辆车靠边停在林区的山路上。开车的战士擦了擦汗,说还好首长您到了,要不然这么个鬼天,您再让我往前开,我都不敢了。

夏明朗笑了笑,低头核对地址参数,发动机还在嗡嗡的响,不敢停,停了怕打不起火。

过了一会,方进绕过来两短一长敲了下窗子,示意,摩托雪撬找到了。

夏明朗开门下车,门开处窜进来一股寒风,小战士怕车子熄火不敢下去,用力向夏明朗敬了个礼,大声说首长小心安全。夏明朗隔着窗子回礼,车窗上蒙着一层雾气,看过去身姿模糊。

2.

天已擦黑,雪末被风吹得反复扬起在半空中,迎面三米之外已经不见人影,给他们准备的摩托雪撬被埋在一个背风的雪包里,油箱已经冻死了,正在烤。夏明朗戴好防风护目镜把风帽扣死,整个人彻彻底底地被包成了一只粽子,不过,还是冷,寒气从脚底窜上去,像针扎一样,夏明朗用力跺了跺脚,知道那是因为他刚才一直呆在驾驶室里,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温差。

摩托雪撬按两人一组分派,轮流开车,各项物资已经被均匀地分配到了车上。天气恶劣,陌生的山路,陌生的代步工具,能见度差。虽然借助红外夜视镜还不至于走失人员,但是行进的速度实在让人不能容忍。

两个小时之后,凝固在寒风中的肢体开始麻木,头脑晕沉疼得发炸。

夏明朗听到电机里传来轻微的噪响,耳机传来陆臻的声音说嘿嘿!夏明朗笑道噢?

开始通话一般都习惯擦刮、弹指为号,两下,三下,长长短短。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耳机都被封在风帽里实在没这条件。陆臻在公共频道说咱们得找个新暗号了。方进问用什么?陆臻想了想说,以后我说噢,你们就说耶!方进想笑,嘴被风帽堵着笑不爽快,憋闷!

夏明朗颇严肃地说不错啊,挺好的。方进绝倒,嚷嚷着队长你是不是脑子被冻坏掉了!肖准抱怨,你们说笑话也提前通知一下,车都要开到沟里去了。

话题牵出丝来,队员开始小声地说一些闲话,消磨这可怕旅途的巨大压力,反正像这样的大风扬雪天气,敌对方的侦察机也很难起飞,而且这漫天的扬雪也是绝好的天然红外屏蔽层。

每隔小时换班开车,同时休息五分钟,GPS随时在校正方向,陆臻利用一次休息时间用猝发电台给基地发报,回复很快传来,陆臻拉出一条单线给夏明朗,因为是好消息,所以他有心情玩乐。

陆臻笑着说噢?

夏明朗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陆臻沉默五秒,夏明朗终于反应过来,苦笑:“耶!”

陆臻忍不住笑出声,的确是无聊的小游戏,不过会让人觉得轻松也很不错。

“有好消息,”陆臻说,“天气预报说明天凌晨一点左右风会变小,我的建议是我们现在提前休息,等风小了再赶路。”

夏明朗沉吟:“天气预报可靠吗?”

“记录显示天气预报有80%以上的可靠度,我认为值得尝试。”

夏明朗跳转公共频道,宣布暂时停下。

核对过地图之后他们选择了就近的一个背风面,大家把摩托雪撬围成一个圈,操起工兵铲开始挖雪。特制的高强度野外防风帐篷被展开固定,队员们又把铲开的雪码成雪墙砌在帐蓬上,既保暖又防红外辐射,这是最天然的保护。

夏明朗把立体地图拼好,坐在帐蓬里研究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与备用方案。陆臻抖落一身碎雪从外面钻进来,打开电脑给他看整组立体防御。以这个宿营点为中心一公里半径的范围内已经尽在掌握,24个电子眼与48个红外感应器构成双圈,同时埋设了16组钢珠反步兵地雷。

夏明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探身过去瞄一眼,说你决定就好。想一想,又觉得好像有点怠慢,抬手抚过陆臻的后脑勺,说干得不错。陆臻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躲开一些,偏过头去看地图。

耳机里擦过两声,夏明朗两长一短弹回,陈默的声音里挟着风声尖啸,报告狙击手已经到位。夏明朗说很好,自行安排轮换班次。

长夜,却不寂静,有风在林间嘶吼!

虽然并不算劳累,但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身体仍然很顺利地进入了深眠,陆臻在睡着之前认真地听了几分钟风声,忽然想起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句话——

风,穿越荆棘,唯有风!

天气预报充分地显示了它80%的准确性与另外那20%的不准确性,差不多午夜12点的样子,风力开始慢慢变小,又过了半个小时,几乎毫无征兆的,狂风忽然就停歇了。周围安静下来,一直被呼啸声灌满的双耳几乎都有点不能适应,雪压得极厚,队员们在帐蓬门外用工兵铲挖出了雪道,陆臻从帐蓬里钻出来,看到天边一轮冰月。

旷野空寂,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没有一丝的波动,也没有一点声音。高纬度地带所独有清凌高阔的天空好像水晶一样,有泛着硬质的剔透感。天光很亮,照着雪影,勾勒出远山的轮廓,柔光顺滑的雪,山林的阴影,安静而从容,像女人沉睡的胴体。

陆臻有微微震撼感觉,对自然的敬畏。

队员们在收拾打包物资,陆臻与阿泰在回收前一天放下的电子眼与红外感应器。

有一台雪撬的油箱暖回了,车手试着发动,轰隆一下大响,把枝梢上的积雪震下来一些。夏明朗忽然偏过头,抓起一把雪扬起,骂了一句:我操!

陆臻微愣,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他马上拿出电脑看地图,喃喃自语,完了!

他们犯了一个非常要命的错误!

进山的时候狂风大作没感觉,现在林子里静了,这样午夜根本没有一点点杂声,摩托雪撬发动机的噪响会在山谷的回响中被放大,足可以传到几公里以外,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在演习圈的中心位置之内,如果许航远放流动哨一听一个准,再利用山林地打伏击,天上压两架武直-10,他们直接就可以洗干净回家睡觉了。

一个简短的小会马上招集起来,陆臻第一个发言道歉,经验不足,考虑不周。夏明朗按下双手说算了,大家都没想到,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想一下怎么办。

陆臻嗯了一声,把调整过的路线图发到每个人的GPS上。原本他们计划利用摩托化行进,最快速地到达核心地带,先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建立前线支援基地,然后再分散作战,进可攻,退可守,方便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但是现在很明显的,摩托雪撬不能用了,行进速度大降,原定凌晨时分建立的支援阵地可能到晚上都走不到。

陆臻建议调整方案索性直接分散化整为零,由原来一个支援基地分开为两个,这样就能更快地进入状态,尽可能地挽回时间上的损失。

夏明朗神色凝重地考虑了一番问大家有什么想法。有人附和有人反对,但是从总整体上来说还是同意的人更多。这也是自然的,这群热血青年遇事总是奔着最大化战斗攻击力上去考虑,陆臻的新建议危险而有效,是他们会喜欢的样子。

夏明朗看着陈默说:“你带队?”

陈默想了想,看向郑楷,郑老大爽快地一笑:“我跟着你。”

陈默点头说好。

夏明朗握拳伸出,白色的雪地防寒手套轻轻敲击在一起,擦过。

直接分组,陈默、郑楷、方进、老宋、阿泰等等十二人,分出一半装备直接进入4号区,剩下的队员跟随夏明朗沿原定路线前进。雪地摩托被留在了原地,压雪盖草隐蔽得一点不露,陆臻回收了8组反兵雷,把另外8组重新安排位置,同时在油箱下面贴了塑胶炸药,用诡雷引发,如果有人要动这个东西就直接飞灰。

夏明朗看着他忙碌,低笑,说:“你这就是最正宗的禽兽心理,老子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陆臻笑道:“我这人到顶就是个斯文败类,要说禽兽还是您最正宗。”

陆臻把一切安放好,留下一个加密电波猝发器,这玩意儿可以隔一段时间发出一组猝发加密电波,这样即使相隔千里,他也能准确的掌握这边的动态。不过后勤上直接给的猝发器间隔时间是均匀的,陆臻又多加了一个元件让电波发射遵循某个特殊的算法,以免得被敌方探查到。

一切扫尾就绪,夏明朗一行人抽出滑雪板组装好,排成一字线形前进,黑子尖兵打头阵,常滨押后,夏明朗在倒数第二位。

出发时夏明朗安抚似的拍着陆臻说不关你的事,别多想。陆臻笑笑说我明白,队长您真像我妈。夏明朗作势想踢他,陆臻趁机跑在了前面。

明白?明白个头!夏明朗不忿。

明白归明白,想还是要想,这才是陆臻的风格,要不然怎么会大家都在回神,他连备用路线都定下了。夏明朗看着他的背影啐一口,心想老子要不是喜欢你……唔,老子才不用心疼你,老子一定用死你那小脑袋瓜子,用到你神经衰弱,嗯!

月光如水,雪地反光明亮,能见度很不错,即使不用夜视镜也不会有影响。下坡时是最开心的,乘风而行,像御剑的少年。当然,上坡就极纠结,一脚踩下去,蓬松的雪直没到大腿根。天色渐渐亮起来,现在是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可是身体因为运动而发热,居然也不觉得,收缩肢体劈开冰冷的空气,有种横行于天地的畅快。

朝阳浸润着天空的青寂,渐渐映透东方一角天际,鲜艳欲滴,茫茫雪原忠实地反映所有落到它身上的色彩,天地融化,一片沸腾的火海。

陆臻站在山脊上回头看,扬起手,不自觉叫出了声:“哎!”

大家随着他转头,不约而同地放缓了速度,夏明朗越过两个人超到他身边:“真漂亮。”他开口,呼吸带出大团的白雾。

陆臻微微侧过脸,金红色的阳光镀在夏明朗脸上,勾出从额头到下巴的那条折线,鼻梁挺直,线条干脆而硬朗,与记忆中一分不差,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如同这似火的朝阳一般。

太阳照常升起,天光大亮,夏明朗指挥大家原地休整,补充食物和水分,同时换防风墨镜。

徐知着指着陆臻的脸鄙视之:“你小子又不用制式装备,哪儿搞的?”

陆臻得意地戴正自己的护目镜:“猜?”

这要是在普通部队,大到改枪,小到一双鞋,擅自更换了都是个罪名,但是在麒麟完全不用管这些,只要你能搞得到,自掏腰包,你想把自己打扮成“陆地勇士”*都没有问题

徐知着细看之下居然没认出来,怏怏地不爽:“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郑老大在也没有用,拆了两个牌子三副镜改的。”

“折腾,”徐小花不屑,“强度有提吗?”

陆臻愣了一下,老老实实说:“这倒也没有。”

“那你折腾个啥!”

“嗯……好看点儿!”陆臻惭愧低头。

“我就知道!”徐知着感慨地拍着陆臻的脑袋:“你小子,死要好看!!”

因为是事实,陆臻耷拉着耳朵,没怒也不敢言。耳机里传出几下轻微的爆响,这是雷达发现异常的警报,陆臻猛然抬手扣住徐知着的手腕,小花诧异地看着他,夏明朗偏过头看他神色。

陆臻迅速打开电脑联接小型战地雷达,一个微弱的淡绿色小点在屏幕上闪灭。

“无人侦察机!”陆臻低呼。

哗啦一下,四散的队员就地翻滚着寻找隐蔽位置,抽了工兵铲出来挖雪埋装备。陆臻抱着电脑跳开好几步滑到树下的一块断层后面,随手刨雪挖坑,把雷达埋到自己身下。电子仪器在工作时总会有些发热,平常温度下不明显,可是现在气温-30,零度都算是高温差。

电磁静默!

陆臻伸出双手打了一个叉,队员潜伏在各自的隐蔽点一动不动。

雷达屏幕上淡绿色的小点渐渐变得明亮,屏幕一角不断变化着的数字显示出彼此之间的距离,陆臻慢慢伸出手张开五指翻了两翻,然后牢牢握成拳。

距离1000米!

900、800、700、600……陆臻慢慢地曲张着手指,无声地告诉大家侦察机的位置,手指在400到300这个距离上停了很久,似乎飞机正在调整航向要离开。即使近在咫尺,陆臻的手势在防寒手套完美的伪装下仍然难以分辨,队员们不敢错眼地分出一道视线牢牢盯着他,心跳压抑而沉重,呼吸深沉,尽数被埋在雪坑内。

陆臻的手指又动了动,竟然还是往下曲指,300、200、100……

陆臻再一次握拳,手势凝固着,一动不动,夏明朗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缓,呼吸深而悠长,指尖上有微微刺痛感觉,冰凉的金属质的兴奋感像电一样传过全身。

一秒钟,一世纪。

陆臻的手终于又开始动,100、200……侦察机划着圈远离,渐渐飞远。陆臻再次握拳之后良久,手掌翻转,做了一个OK的手势,随手给身边的大树捶上一拳,枝梢微颤,积雪噗噗落下,在半空中就扬成了碎粉。

乱琼碎玉,落了一身。

陆臻翻过身缓慢地呼吸。

在他身边,空茫雪原上原本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一个闪出了人影,夏明朗抹了把脸,问:“什么型号?”

“不清楚,看个头不大,控制半径在80公里以内。”

“靠,这个许大马棒,真他妈有钱啊!都用上这么高新尖装备了!”夏明朗指天骂地。

陆臻忽然笑开,清了清嗓子拿捏着拔尖:“剑波同志!万一有什么不幸,请千万要冷静。”

夏明朗微微一愣,转头盯着陆臻的双眼声音极为深情:“谢谢啊,亲爱的小白鸽同志。”

陆臻跳起来踢飞一捧雪:“什么记心啊,那是少剑波他姐说的!”

“得了啊,谁跟你似的,照相机记心,我看书就只记女主角,我就知道白茹那叫一个漂亮。”夏明朗埋头收拾装备。

徐小花一边忙碌一边插嘴:“少剑波是谁?”

“《林海雪原》没看过?”

“听说过,没看过。”

“没文化!”陆臻白眼之:“《智取威虎山》听说过没?”

“那不是杨子荣吗?”徐知着诧异。

果然没文化……陆臻无语了。

说话间,队员已经调整好装备与滑雪板,常滨滑过徐知着身边时冲他嘿嘿一笑:“天王盖地虎!”

徐知着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宝塔镇河妖!”说完之后懊恼,感觉此行为颇傻。

因为发现了无人侦察机,后面的进行变得更为小心,不过好在那飞机的搜索路线似乎与他们不相吻合,飞过之后再没有回来。老宋与陆臻一直用猝发电台保持两队之间的联系,对方拥有无人侦察机的新情况也第一时间通知了过去。

大约下午两点的时候,夏明朗一行安全进入预定区域。

从卫星图上看到的图像到底有偏差,夏明朗领着人绕山又转了半圈,终于确定了山阴背面断崖下的一个山洞。这种地方一天根本照不到几小时阳光,洞前的大雪积压了好几米深,四周高崖围绕,是天然的屏障,炮火死角。

徐知着与黑子搭挡,轻装去搜查刚刚那架侦察机的地面站。

陆臻在据点外的开阔地带加装电子眼和红外探测器,并且在容易被攻入的地带加了多道诡雷与钢珠反步兵雷,夏明朗领了人砍树劈柴,在山洞内烧化雪水浇在外面用雪砌出的工事上。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让冰雪迅速冻结,变得像岩石一样坚硬,连子弹都很难穿透。

快入夜时,黑子带回来好消息,发现前线哨点。

夏明朗伸直脖子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咽进肚子里,端饭盒就着火边喝下一口热水。陆臻习惯性地双手抱着电脑坐在角落里看着他,面容模糊,只有鼻尖和下巴上跳着一点火光,而眼神却极幽亮。

夏明朗微笑,声音极之蛊惑:“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打一仗!”

“噢!当然!”陆臻说。

注1:“陆地勇士”系统是美国陆军的一套数字化单兵作战系统,由通用动力公司设计。将士兵与武器子系统、综合头盔子系统、计算机/无线电子系统、软件子系统以及防护服与单兵设备子系统等五个子系统整合为一个整体,目的是提高士兵的攻击力、生存力和目标捕获能力。

注2:《林海雪原》,男主角分队长少剑波,女主角卫生员白茹,外号小白鸽,许大马棒是反派之一。杨子荣是侦察排长。如还有不解,嗯,外事不决请问摆渡 *^_^*

3.

天色已黑,风又起了些,倒没有昨天的猛烈,明月在云层中穿行。陆臻刚刚在山洞里暖回来,乍然出来,身体极为难受,指尖一胀一胀的痛,寒风割面果然像刀子一样。

红方的侦察机地面站设在暖阳面一个原木制的小屋子里,屋前屋后都是树。估计是直接借用了森林武警的巡逻站,在建的时候全方位地考虑了舒适度,却没有关心过攻守问题。

进入黑子来时用GPS校定的位置之后陆臻利用电台寻找徐知着的潜伏位置,耳机里很快地传来规则的弹击声,陆臻按预定弹回,徐知着开口报告方位,声音已经被冻得变了调子。徐知着就潜伏在他们身边两三米的地方,但是整个人都埋在雪里,天色昏黑,他不动根本就没有人能发现他。

夏明朗凑过去试了试他的体温,一片冰冷,马上捅他:“你先动一下,换个狙击位,动一下去。”

徐知着伸着僵直的手臂把红外扫描递给夏明朗,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悄无声息地退开,到底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句:“这他妈的鬼天!”

夏明朗操作红外扫描仪回放记录,没发现什么异常,屋子里大概有一个班的火力,屋前屋后有两个哨点,陆臻已经在夜视镜里找到红外感应器,随时都可以拆掉,但其实让那玩意儿开着也没有问题,他们现在穿的雪地迷彩有非常严密的防红外涂层。

“那个,许,什么?”徐知着问道。

“许大马棒。”夏明朗一本正经的。

陆臻憋着一丝笑。

“许大马棒知道我们到了吗?”

“应该没有!”陆臻说:“按照演习常规,给我们的信息这么不准确,给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最多知道我们已经动身了。”

夏明朗微笑,不能说不得意,从前一天早上7点到现在9点,38个小时,从最西南的边疆摸到最东北的边疆,一直摸到红方的鼻子底下,这种速度,也算是个壮举了。

所以,摸过去看看?夏明朗做了个手势,压下!

陆臻与黑子点了点头。

轻装,把多余的装备交给徐知着,身上只留下微声冲锋枪与手枪,徐知着移到不远处设伏,再次报告进入狙击位置。三个淡淡的灰白影子贴着雪面滑了出去。

守夜的哨兵走来走去地跺着脚,哈气,嘴里念念有词,大约是在抱怨这么冷的天还放哨位,真他妈有病。

夏明朗给自己跟黑子一人指了一个目标,陆臻会意,轻盈地跃出树林,贴到木屋的侧面,他抽出软管窥镜探向窗口,可惜窗玻璃上满是冰花,什么都看不到。陆臻摊开手,画了一个叉。夏明朗在自己耳机上一下轻弹,两条人影压着这一声轻响滑了出去。

夏明朗从身后接近哨兵,左手猛然捂住他的嘴,右手扬起凛利地下劈,哨兵的身体在他怀里猛力挣扎,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刀光映雪,抹出一片炫蓝色的光雾,剖开冰冷的空气,刀风切颈而过的瞬间,夏明朗忽然顿住,轻轻在他脖子上抹一下。哨兵一下子瘫软下去,怔愣地睁着眼。

“不许动,不许翻白牌,乖!”夏明朗贴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压得极低,脸藏在阴影里,只看到他微笑时牙齿的微光与幽黑的眼。

哨兵哆哆嗦嗦地捏住自己胸前的死亡信号,点点头。

“真乖!”夏明朗赞许地拍了拍他,把人放开,看着他滑坐到地上。

可怜的哨兵按住胸口定神,大口地喘气,眼睁睁地看着夏明朗从自己身边跨过。

徐知着利用红外扫描仪向他们通报屋内的情况,有两个人坐在临窗的桌子边,另外四个坐成一排持枪警戒,不过看那个位置,估计同时还在看电视或者听着广播什么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不知道是否在睡觉。

陆臻溜到前面与夏明朗汇合,夏明朗做了个手势,拿出闪光弹,陆臻会意地退后两步,从地上捏了团雪弹到门上。

PO……

轻响,门内有人起身高声问了一句什么,陆臻又扔了一团上去。

“嘛事儿啊……你小子,就你事儿多,老不好了……”门开一线,夏明朗的闪光弹已经扔了进去。

1、2、3……

陆臻张开嘴低头闭眼,眼前闪过一片红光,三秒钟后闪光消失,陆臻抽出军刺冲了进去。屋子里满是骤然被迷盲了眼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士兵。夏明朗首先料理了持械的那四个,陆臻把工作台前的两个人拖离,一时间演习用的白烟四处腾起,灌满了整个小屋。

陆臻眼尖,看到床上那人就地打滚,撞开后门拔腿就跑,这人刚刚在睡觉,没有被晃到。陆臻大喝:“黑子,一个!”就听到门外扑通一声,逃窜的人影被黑子绊进了雪里,砸出一个很完整的人形坑,把人从里面提起来的时候还有头有脚的。

15秒,结束全部战斗,一枪未发。

有两个直接让夏明朗给挂了,剩下几个算是重伤,闪光弹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几个半死不活的人闭着眼睛正在骂骂咧咧,门外让黑子拎进来那两位骂得尤其凶。

你们什么单位的?

你们什么东西?

你们……

前门那位不幸让夏明朗吓唬坏了的可怜小哨兵终于回过神,探进头来张望,夏明朗冲他眨一下眼,右手划过自己脖子:“你现在可以翻白牌了!”

那架无人侦察机的陆地接收器就放在桌子上,陆臻踹了身边某只粽子一脚:“飞机呢?”

某粽子非常明显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理所当然地不告诉他。演习时的俘虏大都异常的坚贞不屈,因为知道你拿他没办法,因为知道回去之后会不好看。夏明朗走过来,打算索性就把他们翻牌了事,陆臻抬手拦住了他。

他弯下腰,把自己那柄改装过的56三棱军刺扣在手里,戳戳粽子的胸口,笑眯眯的望之十分可亲:“嘿,兄弟,有药物过敏不?”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粽子顿时紧张。

“不干什么!”陆臻摸了摸刃口,56军刺原本的平口刀刃已经让他改成了斜角,看起来更加锐得吓人。

“哎哎,我警告你们……这可是演习哦!你你,你们现在已经违违违……违规了!”旁边同样被捆的粽子们开始挣扎着大嚷。

“烦死了!”陆臻忽然大喝,反手把军刺扎到桌上,山里的器具都是实木打的,一寸半厚的木板,噗的一声对穿,所有纷乱的叫嚷应声而止,红方的士兵惊愕莫名,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陆臻。

陆臻搓搓手,挑了个看起来衔最大的拎到一边,其余的捆成串扔到床上。

“行了,别嚷嚷,叫得我头疼,干嘛呢,还怕我真弄死你们啊?咱们文明人干文明事……”陆臻从贴身的多功能袋里抽出一小卷针剂:“麻醉剂,我给你扎一针,过几分钟,我问什么你就得说什么,医生是跟我说没有后遗症啦,不过听试过的兄弟们说挺难受的,头得疼好几天。我这里手头还有5根,咱们打个商量,我把这一根给扔了,你把你能说的告诉我。咱们都是自己人,别看现在你红我蓝的,等演习结束了都是兄弟,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看怎么样?要不然,我就给你扎一针,你放心,兄弟我也是练过的,保证进针不疼,你考虑一下!”

陆臻蹲在地上侃侃而谈,又好像强压着火气不耐烦的模样。

黑子探身过来看,羡慕:“嘿,还真没你弄不到的东西。”

陆臻嘴角微勾,笑出三分得意:“快点,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1、2、3……”

“我不要打针。”

陆臻笑着一歪头,把针剂拗开一支,倒光。正常情况下大概都会选择不打针,毕竟保持着一个清醒的头脑更不容易坏事儿。黑子出去代替徐知着警戒,把人换回来暖和一下,陆臻和夏明朗准备搞审讯。

毕竟是外围,真要从这几个虾兵嘴里撬到大东西也不可能,倒是再一次核对了红方的战场假设:守住指挥部及武器库。夏明朗若有所思,猜度这种战场假设的深层考量。

关于红方具体的人员配置,此蟹将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次演习除了有一个主力营镇守基地,还集合了森警与黄金武警的力量建立整体化的信息共享,像他们这群人其实是隶属森警的,演习时换了身皮,无人机平时主要用来观察森区是否有火情并及时发现盗猎者。

陆臻失笑:“本来还以为这担货是要送上奶 头山的,没想到劫了威虎山的场子,少司令,你出师不利啊!”

“少司令,我还杨子荣呢!”红军的小士官小声嘀咕。

“行,别废话,兄弟,你知道那基地在哪儿不?”夏明朗揽上士官的脖子,极亲切。

红士官苦着脸说:“这我不知道。”

夏明朗严肃的:“这个可以知道!”

“这个真不知道!”红士官看着陆臻又比了比针剂,快哭了:“这你杀了我,我还是不知道!他们上面就没让我们知道。”

陆臻失望地放下手,说:“算了,那把飞机给我们。”

侦察机就藏在地窖里,机长一米五,机翼可折叠,翼展宽度约3米,用一个两人小组就可以带走。虽然没有更大的收获,但是缴获无人机一台也算是战利品。红方士官最初很得意,大有你收了东西也不知道要怎么用的意思,没想到陆臻直接联上电脑,几分钟轰开密码防火墙。红方士官半是惊讶半是绝望,嘟哝着:“你有这本事,你还费事给我下药干嘛?”

陆臻背对着他闷笑,圆眼睛弯成月牙样,夏明朗不禁满腹狐疑。

好歹抓了个点,表面价值榨光了,也想着是不是能榨出点剩余价值,陆臻与夏明朗再加一个徐小花各自苦思冥想,用一种看肉猪的眼神审视来去,直看得对方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消失掉,桌子上的电台却忽然亮起来,有通讯请求!!

整点了,陆臻看了一下表。

“密码?”徐知着凶巴巴地用刀比着他,红小士官再一次露出坚贞不屈的表情。

陆臻忽然说:“把他的嘴堵上。”因为他已经发现这种通讯不是发报,而是直接对话。红方小士官被徐小花随手一只冷馒头噎得直翻白眼,神色却是很欣喜的,大有你们完蛋了!我军万万岁的革命乐观主义激情!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敌人总是狡猾的,意外是永远存在的!!

陆臻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联接电脑,红士官诧异地看着他忙碌,陆臻很快地轻舒了一口气。

夏明朗分过一个耳机去听,对方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06、06……收到请回话,我是01。06、06……收到请回话……”

陆臻把电台的话筒放到电脑的扬声器上,拿过电脑的话筒贴近唇边,轻声说:“01、01……我是06!”

红士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扬声器里传出来的明明白白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徐知着冲他甜蜜一笑,极灿烂,梨涡荡漾,花儿似的。

“怎么搞的,每次都这么慢!”对方怒气冲冲。

“啊,不知道啊!刚才机子卡住了。”

“找借口!!”

“呃……”陆臻不敢狡辩不敢多言,闷闷地哑了。

夏明朗抿着嘴,脸上扬起一丝笑。

天底下的领导训话的内容多半大同小异,训完话之后问情况,陆臻虚弱地说好像没有异常,领导抓住那个好像又是一通批评,类似说过多少次了,军人的辞典里没有好像,可能,如何如何……

陆臻只好马上表决心说,明天再去看看,一定给个准确的结果。

领导于是嗯了一声再教育一通:这次联合演习是对我们的信任,云云……一定要端正态度,踏实进取,云云。

陆臻好不容易关了电台,长吁一口气,看着夏明朗感慨:“队长,还好你不这样!”

如此大好机会夏明朗居然没有顺杆上,只是淡淡一笑:“你放心,如果你在他手下,他也不会对你这样!”

有些兵是不用教他上进的,有些兵只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太劳累。

夏明朗他们把所有的“死人”请去菜窖,红士官很紧张地说你们到底想干嘛,夏明朗神秘地摇了摇手,不可说,不可说。掩上门夏明朗忽然想起来一事,拉着陆臻问道:“你那个诱供剂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陆臻闷笑,眼睛亮闪闪的:“队长,这玩意儿你也有啊,咱们这次带的强心针换牌子了你没发现啊?!法国货,一溜法文我估计你也没细看。”

“呃……”夏明朗感慨万端:“你小子现在太不好了,心太黑了。”

陆臻说:“哪里哪里,都是跟您学的!”

夏明朗一愣,摸着鼻子说:“我有点冤啊!”

老子明明没你心黑。

当天晚上,自认不太心黑的小陆少校与自认不如他心黑的小夏队长联络陈默定了一个比较心黑的小阴谋,至于最后到底黑了谁,很难说。

那天晚上,刘云飞等人在后方通过卫星照片推断出来的几个红方营部的位置全部扑空,原本夏明朗以为这会是一场以弱凌强的硬仗,可是没想到在打硬仗之前他还得首先找到自己的战场。

火爆浪子不忿地用猝发电台罗嗦,真不知道导演部是怎么想的,那么大的地方藏一个营,这么点时间到哪里去找!!

是的,导演部没有规定时间,但是他们的物资有限,时间的确拖不起。夏明朗言简意赅地暗示:如果有一天需要跨境追击,你要如何决定一个目标?刘云飞哑了很久才发回来两个字:明白!

既然找不到,不如引蛇出洞,陆臻利用手头的无人侦察机人为制造了一组值得深究的照片传给上峰,本以为像这样的跨界合作在信息的共享上总要打点折扣,先过来小猫三两只探探风头,或者顺藤摸瓜,或者让陈默吃掉他们一只小分队,总之他们都不会吃亏。

如果夏明朗是战神,那陈默就是杀星,夏明朗一点也不担心他。

然而人们永远都料不到的就是敌人的反应,许航远或者还不知道他现在多了个狠毒的名字,然而他已经深具了这种匪帮的气质,比如说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老宋传过来的电文很简单,彻头彻尾的陈默风格,他说:“武直-10三架,米格-17一架!”

照理说就凭夏明朗那胆子,是很难被什么事儿给惊到的,当场还是与陆臻傻傻对了下眼。

真夸张,有必要吗?

然而很快地夏明朗反应过来老许在想什么,果然只有同类才更明了你怕什么,一群出色的特种兵不害怕复杂的地型与精细的战法,不害怕围追堵截与千里奔袭。他们害怕的是重火力,正面作战,瞬间倾泻弹雨。

许航远充分地最大化了已方优势,强火力,大部队,集中优势兵力,直接砸下去就是重拳,完全只为消耗对手的有生力量。夏明朗懊恼,早知道应该先搞个麻雀战,四面开花整他个措手不及,不过现在懊恼也没有用了。

他下命令给陈默说撤,能保往一个是一个!

陆臻发射侦察机过去监测战局,夏明朗点齐人马按兵不动,许大马棒设下的就是一个打援的局,他手边人不多,死不起。

事后夏明朗与陆臻想了很久,许航远凭什么就这么认定那里会有人,到最后忍不住还是拉下老脸去问,许大马棒扬手指天。还是侦察机,低空侦察机虽然已经落在夏明朗手里,但是东北虎自己的高空侦察机还时时监控着动向,许航远收到森警那边传过去的消息马上派了侦察机过去……于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陆臻仰天长叹,果然,及时有效的信息可以敌过一切阴谋诡计,于是这也成为了他的毕生追求,自然那都是后话了。

陈默这次带出来8个人,分四组设伏,半架山梁的谷地,视野开阔。阵地雷达先听觉一步报告敌方动向,然而这个时候想逃已经来不及,三架武直-10呈品字型从林梢跃出,机身下挂的90毫米多管火箭与23毫米机炮杀气腾腾,一架米-17随之压后。方进怒骂:真他娘的财大气粗。不过此时电磁屏蔽,他也就只能骂给自己听听。三架武直联合造成的电磁干扰足可以屏蔽方圆三公里的范围,陈默只来得及送出最后一条指令:“撤!”耳机就只剩下混乱的爆响。

而另一边,陆臻很快就回报夏明朗,什么都探不到,侦察机进入屏蔽圈就有如石沉大海。

实力对比太过悬殊,方进微微偏过头去找陈默,自然,陈默隐身在某一个雪堆山石之下,他并不能看到在哪里,但是,陈默永远会在他身后,对于这一点,方进很确定。

一直被屏蔽的单兵电台忽然清静下来,陈默直觉反应不对,一个队员已经呼叫下一步指示:打?还是不打?

陈默抿着嘴,一言不发,耳机里忽然一片寂静,老宋静默了电磁通讯。

两架武-10并排开路,7.62毫米的机枪子弹链状射出,形成交叉火力推过地面,一时间雪沫横飞,打到岩石上的空包弹溅起四散。这是个反地雷战术,但是用来犁人也不错,刚刚因为一句话暴露了位置的队员很快就被逼得逃窜,5.8MM的小口径子弹对武-10的被甲根本毫无作用。他连续地打出枪榴弹试图阻截直升机的进攻,武直的飞行员狡猾地侧过机身,把最牢固的底盘亮给他,同时23毫米机炮杀气腾腾地开始了轰鸣,扯出半米长的弹焰。

这简直就避无可避,同组的队员接连发空了一组六个高爆弹,可惜空中目标难以捕捉,弹片纷落成雨,也只把武直的外壳划花了一层。又有一架直升机加入战团,两条23MM的机炮链像火龙一样,瞬间终结所有的反抗,演习用的白烟混着雪沫腾起。

方进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干,扯着,突突地跳动,他不可抑止地兴奋了。

**********

注1:56军刺:

全长:38

刃长:32

刃厚:1.8

刃宽:1.8

材质:合金钢

此刀用合金钢锻压打造而成,钢材的硬度在60HRC以上。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整刀经过热处理,硬度极高,可穿透普通的防刺服。刀身带有枪环和底座,可上于56式半自动步枪和56-1、56-2全自动步枪上。刀身经过去光处理,刀身呈灰白色,不反光. 可以轻易的刺穿2个成年人的胸膛.

关于三棱刺,伤口是可以缝合的,三棱刺的优点不在这里,在于不吸肉和易于倒入空气。三棱刺,刺入人体以后,通过血槽迅速将空气引入,空气在体内形成大量泡沫,阻塞住血管,一般只需刺入人体任何部位8cm左右就可使敌手即刻毕命,而且在消除负压的体腔内将刺拔出,毫不费力。这是异常实用的杀人利器。江湖流传军刺喂毒,只是因为冶炼时出于金属性质的需要加入了一定量的砷元素(完整的成品军刺是无毒的),在战场上表面的磷涂层磨损后暴露出含有砷的钢体,即使只擦伤敌人的皮肤也很难愈合

陆臻那把是改装过的,把枪环和底座去掉,加刀柄,用伞绳缠绕出刀柄,再加一个鞘。另外,对于陆臻把刃口切尖的行为,除了死要好看,我还真想不出别的理由,因为杀伤力不会有什么提高的,OTZ。

注2:武直-10直升机

全长14.15米(旋叶转动时),高3.84米,最宽处(包括短机翼)4.35米,后三点式防冲撞起落架; 主桨由5片全复合材料桨叶构成,直径约12米,尾桨为4片弹性玻璃纤维宽叶。

武直-10最大武器外挂约1500公斤,机身两侧的短翼约长4.32米,可挂载包括57,90毫米多管火箭,23毫米机炮夹舱,红箭-8反装甲导弹等武器。火控系统为类似法国星夜(StarryNight)的数字一体化设计。后座武控官可利用国产头盔瞄准具,结合机鼻球形FLIR,为机头下方的23毫米机炮和外挂武器标定目标。

4.

米-17的机身吊舱开始掩护性射击,机口吞吐着炽热的火舌,弹壳像瀑布一样从空中落下来,弹雨交错成网扫过射程内任何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同时米-17与两架武直的舱门瞬间开启,东北虎们从两侧舱门同时垂降,首先落地的首批队员迅速散开,跪立姿立体环形防护,第二批队员握绳从舱门跃下……

方进听到身后极轻的一下爆响,这是加过消声器的狙击步枪的枪声,前方一名悬在半空中的东北虎身上瞬间腾起浓烟。

“距离1100米,西南风,风力三,修正三!”方进曾经给陈默当过观察手,条件反应的在脑海中报出参数。

另外负责警戒的那架武直马上调转机头追过来,方进看到不远处一下白影闪过,滚落山梁。武直已然杀到,一排溜火箭犁开雪浪,追着陈默的脚步打过去,烟火隐在飞雪中混成团爆炸开,像被甲的飞龙腾空而起昂头嘶吼。

方进用力捶一下地面,怒骂:“我X你大爷,要炸死人啊!!”他抱着机枪从隐蔽位置跃出,在翻滚中卧倒,88通用型机枪已经同时抵肩。他上了一个200发的长弹链,一扣扳机弹雨像泼水一样倾泄出来,在半空中扯出一张弹网罩向武直-10,从前风档一路扫至侧身被甲。

武直的飞机员手忙脚忙地调转机头侧飞,看着半幅风档上满满的弹坑干瞪眼,心疼得直滴血,陈默身上的压力顿减,再一次消失无踪影。

方进在三分钟内扫空整个200发弹链,从两个方向飞出四发高爆枪榴弹,齐齐在直升机螺旋桨的转轴附近爆炸。武直-10多面受敌,略略缓了缓,方进马上抱着机枪侧滚躲到一处岩石的夹角中,滚烫的枪管压到雪里腾起一缕白烟。方进失笑,总算发现在这鬼地方打仗的优点了,随时给枪管降温,都不用水。

战局一触即发,他们已然接触上,而且全面被粘住,天上有三架武直-10一架米-17,地上降下来24只东北虎,有一只在半空中让陈默取消了作战资格,此刻正满脸怒容地指天骂地,他的同伴正以三人一组的方式彼此掩护着包抄过来。很显然乔木林雪原战是他们的专长,战术动作熟悉,无懈可击。

方进抓了把雪咬进嘴里,极至的冰冷一瞬间冻得他舌头发木,雪水融化后咽下,喉咙口有浓烈的血腥味。

这帮东北佬真TM不是人,抄家底儿了这是??窝里啥货都往一块儿招呼是吧?方进忽然想起东北名菜大杂烩,果然,就这么个习气!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饿了,方进按了按肚子。

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方进想,那就让陈默逃出去吧!小爷我拼掉三个够本,干掉五个赚两个!管他娘的,干上了!

方进再一次检查枪械,转身刚一探头,密集的弹雨狂泼过来,几乎把他背靠的岩石都硬生生削下一寸,很明显,武直飞行员对他还压着火。方进被流弹擦过脸,疼得嘶嘶抽气。

“X你大爷的!”方小侯气得直骂,但是对方的火力太强大了,根本冒不了头。

反正大家的位置都已经暴露了,老宋冒险让通讯又恢复了半分钟,30秒钟在平时就是发个呆的功夫,在战时却足以传递重要情报。老宋嘶着嗓子吼叫:“掩护我,我有地雷!”

方进大怒:“我操,你有地雷不早说。”其实他这邪火发得不地道,因为他知道老宋有反直升机地雷,当时他们在“毒刺”单兵火箭弹和反直升机地雷里做选择,最后到底因为一个毒刺太占地方,所以选择了地雷。

“C2就地埋雷,各单位全力掩护,先废他们一架,四散突围,三号方案路线撤退……”陈默的声音不大,但极具压迫力地盖过所有杂响,频道另一头的收到与明白都还来不及回复,通讯已经再次断开,这次是对方给出的电磁屏蔽,老宋百般努力也只剩下一片噪音。

C2就是老宋,任务前临时分了四组,目前B组已经全军覆没。

陈默索性关低耳机,眼前是胶着的战事,指尖轻触在扳机上,一丝金属的冰冷感沿着指尖传入心脏,极静!

从四号位射出连续的五发连击尽数击中武-10的油箱位置,C1开枪了,但是没有用,88狙5.8MM的子弹并不足以击穿武-10的油箱被甲。强压方进的飞行员只是略偏了一下角度,另一架武-10马上凶悍地追杀过去,23MM的机炮链像绞索一样,老宋被炸得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狂奔,身后有一组东北虎已经咬上他,开始交叉射击封死他的退路,逼得老宋在情急之下连甩了四个塑胶炸弹,合抱粗的高大乔木被定向炸断,在他身后交错倒下。

武-10机敏地拉出一个仰角,躲过树梢枝叉。

陈默在瞄准镜里看到飞行员一闪而过愤怒的脸,对方显然已经气得发抖,这不是一个常规战术,这当然更不是一个演习战术,如果真让树梢绞进螺旋浆里那就绝不是冒一股白烟就能了事的。于是任C1不挪窝地开枪打得欢腾,被老宋气得五内生烟的飞行员还是坚定不移地咬上了他,与反直升机地雷错身而过。

方进躲在岩石背后气得又骂了一圈,从地上的宋立亚到天上的飞行员,十八辈男性尊长通通被问候到。

陈默开枪放倒了一个追着老宋的东北虎,对方在交叉掩护时慢了一步,被陈默一枪打到右肩,白烟浓烈,直接退出战斗,陈默收枪退走的最后一眼看到他愤怒地砸枪,三秒钟之后弹雨和炮火覆盖了陈默的狙击位。

但是方进已经抓住直升机分心去打陈默的这几秒钟的空档突了出去,默契是一种很难讲的事,在某一个点上你判断自己人会怎么干,而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最初会很不准,可是慢慢地就会好起来,然后在某个时刻,你会听到几百米外的人在你耳边说话。

方进上了最后一个200发长弹链,弹雨狂飚,密集的弹雨覆盖直升机另一面的前风档,一时间弹头硝烟横飞,划得防弹玻璃一片花,飞行员坐在驾驶舱里气得捶墙,调转机头侧飞避开。

而同时,方进在余光中扫到,另一组搜山的东北虎已经向他举起了枪。

是继续火力压制这架直升机还是回头料理东北虎?

这个念头在方进脑子里闪过。

而陈默的子弹先他一步做决定,连续两枪,一枪白烟一枪黄烟,剩下那个缩回掩体暂时不敢抬头。对方有狙击手,而且是一个神出鬼没枪法恶毒的狙击手,在这样的枪口下,没有人敢乱动。

太棒了!方进把剩下的弹链甩到肩上,飞身跳下雪堆,一路端平了枪夹腰横扫,往宋立亚埋反直升机地雷的地方狂奔而去。

在与他相反的那个方向,老宋被机炮追上,浑身冒烟地扑进雪堆里。

三发高爆枪榴弹在方进的前方开道,兄弟们在全力掩护他,一支88式轻机枪,两支95,两支狙击枪一齐开火,山坡上的东北虎被暂时压制住。

刚刚被方进打花了整个挡风玻璃的武直-10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90MM的火箭弹一组双发直奔着方进而去。

方进往旁边扑倒,被气浪掀出去三米远,而在此时直升机终于进入反直地雷的探测范围,声波探测器感受到螺旋桨的呼啸声,精确定位,雷体战斗部起爆,子弹药直接撞到机身上,爆炸声惊天动地,标记战火波及范围的荧光粉纷纷扬扬地撒下来,有两个东北虎倒霉的被波及,烟雾器自爆,气得他们直跳脚。

武直的飞行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还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刚刚料理完老宋的直升机立马调头回击,而一直守在外围随时准备痛击援军的米-17和另外一架武直-10也开始转向,麒麟们从各自的掩体中跃出,行进中两两掩护,一边倾泻弹雨一边撤退。

……

注1:米-17

尺寸数据 旋翼直径21.29米尾桨直径3.90米,机长(旋翼和尾桨转动)25.35米,机身长(不包括尾桨)18.42米,机宽2.50米,机高(至旋翼桨毂顶部)4.755米,主轮距4.51米,前主轮距4.28米,客舱容积23米’。

另外,忽然想起来,地震时掉下的那架直升机就是米-17-1。

注2.:声控反直升机地雷

作战时,根据需要在易遭直升机攻击的方向上设置地雷,只要声波探测器感受到直升机的声音,数据处理系统就开始用三角测量法确定目标坐标。当目标接近到一定地界时,地雷就会根据传感器的信号指导升空,并借助其红外自动导引头所确定的最佳爆炸条件将目标击毁。

阿泰胆子小,撤退时也就最见功夫,狂奔时炸药横甩,身后的参天古木让他毁了一路,追击的东北虎被他拖得七窍生烟,或者听到有人狂骂,那是误中诡雷了。虽然地面受阻,天空的杀手还在,两架武直-10画着圈汇合,前后夹击,有了方才的教训,此刻的武装直升机更疯狂,却也更谨慎,23MM的机炮好像不要钱似的狂扫。D1被罩进射程扫到小腿,登时一跤扑倒,还来不及翻过身,空包弹就把他从脚到头砸了一遍,即使穿着防弹衣也疼得他差点儿晕过去。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天上有狼,地上有虎。方进略有一些绝望,可是又想陈默总是可以逃过去的,而算算,他虽然没有干掉三个,但是他约等于干掉了一架武直-10,也勉强算是够本儿。

方进回身卧倒长枪抵肩,抛出一记长点射,很有英雄范儿地狂吼:“你们走,这里有老子顶着。”陈默忽然从旁边雪堆里闪出来,飞身滑进他身边的掩体里,肩背相撞碰到一起,方进惊讶:“陈默,你?”

“掩护我!”陈默横他一眼厉声低吼,方进发现他已经换了枪,JS 12.7MM重型狙击枪。

方进的眼睛迅速地发亮,他枪口上挑,密集的弹雨拉成一条长线锁定一架直升机,同时大吼:“枪榴弹!”

阿泰一股脑儿地打出一组六发35MM高爆枪榴弹,白色的闪光接连在飞机螺旋桨附近炸开,拖住飞机不能上升,C1利用狙击枪精准的射击让地面人员攻势暂缓。

陈默抱着枪猛然闭上眼。

1……2……3……

连呼吸都停止,四周一片寂静!

再睁眼时,透过十倍的瞄准镜,穿过防弹挡风玻璃与密闭的头盔,陈默凝视武直飞行员的双眼。

距离1150米,西南风,风力三,修正四!

陈默开枪,三发子弹接连射出,他顾不上看结果就顺着12.7MM狙击步枪强大的后坐力侧身翻倒,方进在他开枪的瞬间窜出这处掩体。

12.7MM穿甲燃烧弹,如果是实战的话,前两发子弹足够在防弹玻璃上凿开一个洞,而最后一发子弹足够把飞行员的脑袋打得像一只爆炸的西瓜,同时子弹会穿过驾驶舱的铁板,爆炸,燃烧……直到直升机失去控制一头栽到地上。

当然,现在是演习,陈默进入下一个狙击点后,通过瞄准镜看到飞行员怔愣的样子,几秒钟后,他拉起操作杆,调头飞走。

不错,是条汉子!

“走!”

陈默果断地弃枪,带领队员从直升机退开后产生的缺口中冲出。

阿泰再一次展示出了他在逃命这项非常具有前途的事业中的杰出天份,方进看着他一路飞速地逃窜,一路疯狂地抛出各式各样的反兵步雷、诡雷、C4定时炸弹、C4红外炸弹,炸得身后浓烟滚滚,鬼哭狼嚎,骂声四起。

方进刚想着回去要夸夸这娃到底有长进了,冯启泰已经像风一样的追上了他。

“方进!接着!”

方进只听得他一声嘶哑的惨叫,那表情活生生就是一只被吓惊了的兔子,忍着没哭纯粹是因为天太冷风太大眼泪被吹干了,而完全不是因为心很稳胆很壮他终于能像个麒麟的爷们那样办事儿了!!

方进骂了一声你大爷的,忽然觉得冯启泰就像那种传说中的变态杀人狂,一边乱砍人,把人砍得血肉模糊,一边哭着说:“啊啊啊——好可怕呀,好可怕呀!”走神半秒,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砸了过来,方进下意识地抄手,接到半截滑雪板,虽然暂时他还没能领会阿泰的精神,但是方进很有战场精神地把板子插到了自己背囊的夹层里。

第三号方案撤退路线,翻过山脊的棱线就是一大片的针叶乔木林,躲进树林里之后直升机的威力大减,他们逃出生天的可能也就更高,这也正是陈默会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冯启泰一翻过山梁就把板子往雪地上一扔直接趴了上去顺坡而下,方进看得眼睛发亮马上有样学样。

有个板子,虽然是半截的,可也到底就是比直接打滚来得快。方进很快就追上了陈默,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拽走,助他一臂之力。

C1最后一个爬上山梁,左右回头看看,终于一咬牙,贴进一个适合的狙击点居高临下地狙杀。阿泰听到背后枪声不对,回头一看异常凄惨地大叫了一声C1的名字,跳起来就想往回跑,被方进一巴掌拍下去,你添什么乱啊,一个已经粘在那儿了,还想再倒贴一个过去?

不过,C1在山梁上听着那一声呼唤,心里也不能说不热乎的。

“拉住我!”陈默解开整个背囊扔给方进,翻身仰卧狙击枪已经抵在肩上。

事先没看过,这一块的山面居然颇陡,一晃眼的功夫就滑进了林子里,方进拉住陈默肩上的带子一路狂飚,人趴得低,那些个大树都像山似的直压着头过来,仿佛一不小心撞上了就会是个粉骨碎身,方进一手拉着陈默目标大难转向,一路与数棵大树擦身而过,惊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小侯爷汗湿重衣,倒是陈默背后没长眼睛横竖他也不知道,居然一点不着慌。

人东北虎到底是专业的,突破C1的防线之后马上有人踩了板子追上咬死不放,陈默在一路滑行中瞄准,接连放倒了两个,逼得东北虎离开他800米射程之外。

阿泰一路滑到底,拎起板子扑到雪地里艰难爬行,方进急得大叫:“方向错了!”

“没错,你们跟着我!”阿泰大声吼回去。

陈默四面看山形居然颇熟,推了方进一把让他跟上。

且战且退,好在雪层深厚,上坡路段一脚踩下半个人都能陷下去,无论是逃的还是追的都跑不快,直升机在林间寻找他们的踪迹,但是隔着密密的枝杈到底对不准目标。方进只觉得喉咙极痛,冷空气吸入,喉底的微血管一根根爆开,满口的血腥味,东北虎仍然不依不饶地死咬着他们不放,而直升机的轰鸣声却渐渐远去了。

武直-10最大继航时间为3小时,时速200公里左右,这么算起来好像还没到他们需要返航的时候,陈默怀疑他们应该是回去装人准备到前面设伏击线。但是无论如何,没有直升机在天上压着,都是好事。虽然他们身后还死咬着差不多六个精通林区雪原地带作战的东北虎,而且大有不咬死你们绝不甘心的架势。

阿泰没有领着他们翻山,爬到小半的时候折转往背风面走,陈默看了一眼GPS恍然大悟,难怪这地方这么熟呢,原来这是他们第一个宿营点,旁边山拗里还埋着12架摩托雪撬。

当初临走的时候陆臻习惯性地设伏,埋了8组反步兵雷,这小子是技术流,手里有花活的人都这毛病,喜欢现。这8组雷与阿泰逃命时扔下的诡雷威力大不相同,协同作战,一炸就是一片,而且毕竟是精工细作的伪装,就连阿泰也得看着GPS上标明的亮点才引着陈默和方进安然穿过了雷区。

等到东北虎们付出一伤一亡的惨重代价穿过这一莫名其妙凭空而降的雷区,两辆摩托雪撬已经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天助我也!

方进乘风而行,吼得极为张狂,陈默据枪,守住后路射程之内。在他们身后是滚滚的浓白色烟雾,阿泰刚刚把陆臻留下的C4炸药由触发雷管改成了遥控雷管,电钮一按,两公斤C4塑胶炸药的理论威力足可以标记三个篮球场。

茫茫雪原,一旦脱离了望远镜视距的范围,再想把人找出来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陈默三人绕过几个山梁之后弃车步行,一路掩去雪地的痕迹。

终于安全了!

5.

陆臻收到冯启泰发回的电文眉头打结,一脸的苦笑:“默爷很生气!”

夏明朗挑了挑眉毛:“后果好像很严重啊!”

陆臻活灵活现地眺望了一眼远处山谷依稀仿佛激战过的地方,在公共频道里欢快地说:“兄弟们加把劲儿啊,太阳再次升起之前我们要给默爷报仇!!”

“果子,啥时候你跟陈默这么好了啊,我咋不知道呢?”

“干果儿,我怎么觉得你这人幸灾乐祸的呀……”

“臻子,我们都听出来了,你挺乐的,真的!”

……

呃……陆臻摸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最近做人太失败了!

许航远很生气,这是自然的,作战帐篷外面风声鹤唳,气温比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还要低上十度,有人探头报告,说队长的脸色很黑,嘴在笑,具体有多可怕,自己看过就知道。伤了没伤的战士与飞行员都站在门外,飞行员们的脸色略和缓些,毕竟他们不是许航远的兵,目前只是陪骂的,正主儿在后头。

许航远咬着烟头在看作战视频,米-17有黑白视频记录的功能,反正不录白不录,他一边看一边在电子沙盘上划战损比。

红方:武装直升机-10三架,米-17一架,特种作战小队一队24人。

蓝方:从视频记录上看,应该为8人。

战况——

红方:彻底炸毁武直-10一架,重伤一架,8死6伤。

蓝方,阵亡5人,逃脱3人。

“不错,不错!”许航远挑开帘子搓了搓手:“战损比还没到1比2。”

眼前的一张张冻得通红的泥脸,瞬间黑得像炭。

“啊,不对!算上飞行员,那战损就到1比2了。”许航远敲了敲额角,眼前的黑脸黑气再加一层。

“队长……”领头的那位声音发虚。

“长眼了吧,知道厉害了吧!开眼界了吧!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来着?让你们去见见世面,一个个横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特种大队,牛啊,全军区横着走。我说一定要跟陆航团合作,你们说我小题大做,今天要不是有陆航的兄弟撑着,你们都得让人围歼。”许航远嗓子一亮,几乎能骂出一里路去。

陆航的飞行员们马上推辞说哪里哪里,我们技战术水平不高,没有掩护好云云……

一个战士着急了嚷嚷这怎么可能,他们也就是会逃命!话音还没落就让老许一巴掌拍得差点栽倒,他指着不远处让陈默狙下的那架飞机厉声大喝:“这叫只会逃命??”

战士被吓着了,不敢再回口,支队长出来打圆场说那人枪法确实好,神出鬼没百发百中。

许航远挑眉看他一眼说那是,鬼魂听说过吗?人扬名海外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玩泥巴呢!

支队长讪笑,总算露出些神往的意思,许航远抬脚开始踹人,都他妈给我滚,该干嘛干嘛去,战斗才刚刚开始。东北虎们如临大赦,一个个逃得比魂都快。

兵都是自己的好,哪有不心疼的,只是站在中队长这个位置上,又不免比下面人看得更远一些,许航远站着看他们逃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抖了根烟出来点上,回去继续看视频。

老伙计啊,老伙计……这么多年,宝刀不老啊!

这是一次不对等的演习,非常规,而正是因此,非常的有趣。许航远在演习中尝试申请了各单位的配合,不出意外的,这些申请都得到了导演部的支持。那些被临时凑来的部队或者很有用,或者拉后腿,都需要通过一次战斗来实践,而各个部门之间的协调沟通,风格的磨合,相信也会留下很多问题可供日后参考。

这一次,任务有趣,对手老道,许航远隐隐的感觉到流淌在血液中的那种兴奋感,想好好打一仗的感觉,不像以往的演习那么假,又不像实战时那样惊心,于是……畅快!

他抽着烟,心情很好,想象夏明朗那杆老烟枪此刻在林间挣命,为保全程防红外万无一失,以那家伙的个性估计连烟都没带上。他这么想着,呵呵地笑了两声,陈默狙下直升机的片断又一次重复,许航远忽然感觉不对,暂停重播逐格放大。

这不是夏明朗!

许航远吓了一跳,烟夹在手上,忘记抽。

当然他也知道夏明朗不可能只带出来八个人,而且直接就上了家底,可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支由别人带队的替补阵容。

老伙计啊,老伙计!

许航远曲指敲击着桌面:你家底可真厚!

可是,如果这不是你,那么,你在哪里?

夏明朗在哪里,夏明朗无处不在。

临近午夜时分,前方忽然来报,森林武警好几个观察站与总部驻地全面被袭,森警中队的杨队长气急败坏地向许航远通报说我们全军覆没。许航远无奈地问那你现在还活着吗?杨队长愣了一下说我也死了。许航远苦笑,死了你还跟我说话?

砰的一声,对面传来砸话筒的声音。

杀人也是个技术活,都是练出来的,指望一个全年人均打靶量还不及100发的部队可以有效抵抗,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这样的战斗不叫战斗,那叫屠杀。

夏明朗啊,夏明朗!虽说柿子要挑软的捏,可是软成这样的柿子你也真捏得下手?

许航远哭笑不得!

副中队长曾柯迷惑不解,说他到底想干嘛啊?就算是人员无伤亡,弹药也是要消耗的吧,他们带过来多少弹药经得起这么玩?

许航远敲敲桌子说,森警也是红军,挂了红军的牌子,就是咱们红军的人,打死了,也是要计算战损比的。

曾柯的脸一下就黑了。

下午时分,双方的战损比为2比1,现在变成多少了?他已经完全没兴趣去算了。

许航远也承认,最初他贪图森警完整的观察站体系与林区生活的经验,拉了友军入伙,集结那么多的人力去围歼夏明朗这么一支小队是有点卑鄙了。他本来想着,森警的战术水平不高容易被切入,所以单向信息流只进不出,就可以保证他们的核心不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夏明朗会直接下手去屠,这也太无耻了,人家一年打出去的子弹有你们一天多吗?这怎么好意思!

许航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这叫什么?这叫卑鄙对无耻,人品无下限!

许航远收拾地图说准备准备我们得换驻地了,回去跟陈营长汇合,集中力量。

曾柯不相信,说不会吧,你真当他们是妖怪。

许航远抓起地图拍到他胸口,把他们当妖怪,你就不容易变鬼!

战局白热化,许航远心想我还是安份一点,回防守住根本,别再妄想能在野外灭掉那窝鬼魂了。原本他私心不想让夏明朗接触常规部队,想在外围利用特种战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他们,这样战损比就不会太难看,否则即便是演习赢了,也是个惨胜。不过现在嘛,破罐子破摔吧!

大功率的红外扫描仪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工作,陆臻把收到的情况编码,用猝发电台发给郑楷。他们已经到了,比老许想象中的更快一步。

这是夏明朗刚刚反应过来的误区,因为导演部的战场假设暧昧不明,所以他想当然地做了自己的理解,孤军深入到陌生的地带,斩首战术毁掉一个基地,这种假设怎么听怎么像那么回事儿……

但问题在于,他们这次要攻击的目标是一个营级单位,一个营级单位怎么也不可能没有痕迹的藏在深山里,总得有个像样的驻地。于是,再转念一想,站到红方的立场上,摆明了他夏明朗是恐怖袭击者。夏明朗思路豁然开朗,向严正报告下一步作战计划时严头感慨,我说你小子这次怎么打得这么不邪行,敢情是拿自己当红军了啊!

夏明朗惭然。

既然是蓝军,就别怨我卑鄙无耻下流无情……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架子铺开难协调,夏明朗不用赌,他打的就是许航远管不住也罩不住友军。

常规军与特种大队骨子都有点互瞧不上,如何协调一向都是难题,演习开始到现在,传说中的目标一直被许航远藏在身后一枪没发,整个一陪太子读书,夏明朗可以想象那位年轻的营长心里得有多窝火。

森警的观察所其实挺好拔的,没什么防护,远距离打一发高爆,整个班都得冒烟,而陆臻就是等着他们求救,生怕他们会不求救。小型的无线电追踪仪虽然比不上追踪车那么功率强劲,但是少有干扰的情况下还是准确地锁定了目标,刘云飞核对最近的卫星照片,一切无误。

郑楷带上所有的重武器拦在外围,目的是拖住许航远,能拖多久是多久,而陈默也很快会去与他们汇合。至于A组,抄家伙算上所有重武器,毕其功于一役,他们要去打劫一个营部。

眼前是一个标准的战时野战营部,外围拦着铁丝网,门口有两个机枪巢,按制式配备应该还有一个榴弹炮连,营区四角都设有很高的哨岗,埋伏着狙击手与哨兵,而在营区中间偏右的地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这里有一个假想的领导中心,炸飞它,演习就可以结束了。

“我想要空中支援,呼叫空中支援……一发导弹,哦,不,是两发导弹!!”陆臻小声嘀咕。

夏明朗指了指雪堆示意他把脑袋埋到雪里去清醒一下,小陆少校叹口气,把红外扫描仪记录的信息回放给夏明朗,夏明朗点头确定行动开始。

A组一共12人,按流水号编码,从0到11,以编号排定领导顺序,一个号牺牲了下一号顶上。夏明朗在公共频道里分配号码:夏明朗0号,陆臻1号,肖准2号,徐知着3号,严炎4号,黑子5号,常滨6号……陆臻忽然压得极低地笑了半声,总算他知道死活,手捏住了话筒没有把声音传出去。

夏明朗眸光一挑,杀气腾腾地横了他一眼,抬起右手在颈上划过,陆臻马上眨巴眼睛笑得一脉无辜纯良。

陆臻、肖准和常滨首先带上雷达占据至高点架设阵地雷达,虽然阵地雷达目标大容易被发现,但是扫描区可达三公里半径,非常实用,也就只能麻烦看守的同志小心,随时隐蔽。

陆臻很快溜回夏明朗身边。

“这么快?搞定啦?”夏明朗移开话筒。

“那是,我是谁啊?技术过硬思想进步,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佳品。”

夏明朗失笑,这么罗嗦,又兴奋上了。

凌晨两点,睡眠最熟的时候。肖准利用阵地雷达向夏明朗报告敌情。

走!

夏明朗在耳机上轻轻扣了三下,在一团浓黑中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一些空气的流动发生了变化。麒麟们各自分散开,按预定方案行进。

“见鬼,组合触发雷!”陆臻恼火的抱怨。

“拆不掉?”

“来不及!”

红方营区的正面是大片光滑的雪原,足有五百米纵深,人站在上面就是个靶子,夏明朗原计划先从侧翼突入,那里有树有灌木,但是陆臻突过去一扫,整个屏幕上红光闪烁,全是雷,拆之不尽,陆臻愤愤然地退走。

那怎么办?正面突进去,只怕还没有闯到指挥部,人就先死光了。

夏明朗拿着夜视镜观察营门的动向。

天很黑,几乎没有一丝的光,月亮在云层之后,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夏明朗笑了笑,想起陆臻那个罗嗦的小鬼最喜欢叨唠的耍赖托词。

他会说冤枉啊队长,那夜月黑风高,连我手上拿的牛奶都是黑的,你给我一瓶墨水儿,我都能给你喝下去。

夏明朗眼前一亮:“5号,跟我一起换装,换森警的制服,装备我放原地,1号帮我带走。”

陆臻轻笑:“队长,兵不厌诈!”

夏明朗迅速地换好了制服,领着黑子连滚带爬地从林子里跑出去。天太黑,一直走到离开营门200多米的地方才被岗上的哨兵发现,探照灯刷的一下转向,把夏明朗罩在光圈里。

浓黑乍亮,夏明朗迅速地闭眼,还是被晃得眼前发花,他马上就唱作俱佳地跳了起来,一口标青的东北话土得掉渣。

大意是你们这帮龟孙子不敢冒头的玩意儿把老子的兵顶在前面……老子现在折损过半了,你们人影儿呢……演习之前横得什么一样,到现在连枪都没开过!连个回音都没有!!老子信你个邪,把你们营长叫出来……

岗哨上的狙击手从瞄准镜里看到夏明朗肩上两杠一星,一时倒又犹豫起来,森警全面被袭的消息前半夜已经炸了一圈,战士们感慨之余,也对自己为什么一直藏在后方颇不能理解,现在人家三更半夜骂上门来了,刚一照面理上就先亏了三分。

夏明朗一边骂一边走已经闯到离营口100多米,话说,心里也是紧张的,森警的常服里面不好穿防弹衣,这么近的距离让空包弹打中了也是很疼的,关键是……还真挺疼的,可别因为个演习进医院吧!

50米,夏明朗左手垂在背后,做了一个手势,此刻机枪巢的哨兵们注意力也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在他身后200多米的雪地里匍匐着随时准备要出击的麒麟兄弟们。

“前方50米,机枪巢两个,机枪手各一名,副机枪手各一名。前方100米,岗哨两个,哨兵各一名,狙击手各一名。前方80米,有半装甲越野车一辆,司机一人,车尾哨兵两人。”肖准简单明确地向夏明朗报告红方的情况。

距离20米!

狙击手报告就位,视野100%

准备行动!

单兵电台藏在口袋里,夏明朗用手指弹了三下,忽然弯腰抓起一把雪砸了出去,左侧的机枪手略一怔愣,加装了消音器的5.8MM手枪只是一下轻响,子弹就已经招呼到他身上;夏明朗直接飞身跃进机枪巢劈翻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副机枪手,顺势侧滚跪姿射击,把靠在陆虎车旁边的哨兵击倒一名。

同一时间,黑子得手,从远处两个狙击点发出的子弹击中了岗哨上的哨兵和狙击手。匍匐在雪地里的麒麟们跃起狂奔,夏明朗从机枪巢里跳出来,扑向越野车……

*******

注:武警的军制和陆军不一样,武警的大队长是少校衔,就像陈默后来的职位。陆军的中队长是中校衔,例如队长。

6.

标记死亡的浓烟缓缓的冒出来,升到半空,陆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指天骂地,这是谁TM设计的演习标示,太不科学了,太不利于摸哨偷袭了!

夏明朗拿了副机枪手的95把司机撩倒,黑子抱着重机枪跳进车厢里。

“前方三点方向有小队集结。”肖准在报告敌情。

夏明朗发动车子方向盘横甩,黑子一拨子弹已经泼了出去,这种时候新兵与老兵的差别立马分了个清楚明白,新兵还慌慌张张扭头去找开枪的位置,老兵们就地一滚已经在给自己寻找掩护。

黑子一梭子放倒好几个,重火力压得他们抬不起头,陆臻与常滨抓紧时间冲了过来,夏明朗直接开车门,让到副驾驶的位置,陆臻急跑了几步鱼跃跳上车,一古脑儿地把夏明朗的装备扔给他,抓过方向盘一脚油门到底,越野车在黑暗中发出响亮的轰鸣声,黑洞洞的重机枪枪口从车门里探出来,持续不断地吞吐着火舌。

陈立文收到前哨通报还在诧异,森警的大队长*怎么会跑到他的营部来?心里觉得不对头刚想让人把他们拦在营门外,警报已经呜呜地响起来。

靠!果然,真的来这一手!

陈立文用力一击掌,通讯兵把耳机抛给他,刚刚来得及说到一句各单位注意,整个频道内哗的一片杂音。

“怎么回事?”陈立文大怒。

“电磁干扰!”

“把频道找回来!”陈立文这下真着急了。

夏明朗穿好装备之后又移回驾驶位,陆臻缩在副驾驶座的下面捣鼓仪器,过了一会儿超级耍帅地比了个OK,说大功告成,我要让他们指挥不力!

除了预留给自己的两个频道,方圆一公里以内的全部电磁信号通通被屏蔽。

夏明朗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小子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良品。

不过,到底是训练到位的精兵,预案做得好,即使通讯一时中断,各部门各司其职,还是迅速地动了起来。夏明朗车子刚一开走,营门的控制权就已经被红方夺了回去。

不过此时的麒麟们早已经冲到了营门旁边铁丝网架的下面,用尖嘴钳跳开电流,绞开铁丝网鱼贯而入。两个点同时夹击,轻机枪对班机,营门口又是一阵枪林弹雨。

肖准始终在跟着夏明朗的进度,徐知着的子弹从远处飞来,清除前方关键目标,陆臻整瘫了红方的电台之后马上拎枪加入战斗,短点射,零星的枪响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不明显,可是三发之后总会有一个人冒烟。夏明朗不用看也知道结果,这小子的枪法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然而毕竟是敌众我寡,红方在最初的混乱之后迅速地用哨音代替了电台通讯,前方架起工事与阻截阵地,从夜视镜里看过去,一片绿影闪烁。

黑子抱着重机枪与对方互射,都抢在第一时间倾泄弹雨,争夺火控权,夏明朗开着车急转急停,在营帐间穿行,演习之后陈立文大概得气死,经此一役这车起码得提前五年报废。

陆臻一手开着地图在看,声音焦急:“完了,闯不过去。”

“9号10号,报告你们的位置!”夏明朗道。

“B3。”

陆臻调出B3区域放大:“油库!油库在他们附近。”

夏明朗猛然一脚刹车到底,两枚枪榴弹擦着前杠飞过去,陆臻猝不及防,从座位上飞起来,差点撞到前风档上。

夏明朗厉声下命令,即使在这样的枪弹声中仍然字字清晰:“9号10号去炸他们油库,3号提供狙击保护,2号全线战场支援!”

“是!”

少了一支狙击枪的远程保护,夏明朗这边马上吃紧,机枪弹像下雹子一样地泼过来,挡风玻璃终于不堪忍受地碎成了细小的颗粒,像雪崩一样倒下,夏明朗已经提前钻到驾驶座的下面利用软管窥镜开车。

耳机里传来10号焦急的声音说:“队长,我们被粘住了!过不去!”

靠!

陆臻心头火起,拉出一记长点射,没入红方阵地。

“全力掩护,不惜一切代价!”夏明朗声音如铁。

“明白!”

情况紧急,越拖越是不利!

陆臻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像要飞起,他难以忍受地闭上眼,心想,冷静,冷静,老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折在这里!!

用力把脸贴到车门上,林区的夜,冷得像地狱,把所有的金属都冻得灼热。贴上的瞬间居然分不出冷热,满是被灼伤的错觉,狂飚的心跳却止了下来,陆臻吐出一口气:行了!

再抬头时嘴唇已经被粘住,像小时候吃冰棒,太着急,白霜粘住了舌尖,要慢慢暖着才能化开。陆臻顾不及,用力一扯,有钻心的痛感,瞬间又麻木,腥咸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

“人过不去!但是我们可以打别的过去!”陆臻忽然说:“我看到他们有坦克!”

夏明朗转头去看他,眼神幽亮。

他在想,如果不是在打仗,老子真想亲你一口!

夏明朗大吼:“常滨,准备接车!”

他猛然加速汽车狂飚,子弹打在车门上叮当作响。

夏明朗说:“手榴弹!”

三人三发三组,九个手雷好像没有间隔那样投入红方阵地,爆炸,触发浓烟滚滚。夏明朗忽然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狂奔中180度回转,手雷爆炸时产生的红光闪没,两个淡淡的人影从车里飞出来,车子却仿佛浑然不觉,一点没停留地开走。

夏明朗伏在雪地里退走,到处都是人,追击的红方士兵也有些乱,三个地方在交火,总也有冷枪响起,已经有小分队出去搜索狙击手,可是放冷枪的频率却不见少。

夏明朗看到眼前有红军的士兵落单,马上从隐匿位置闪身扑出来,人到手到,红军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已经被劈晕,夏明朗再起身的时候已经给自己换了身皮,他把人拖到角落里藏起来,心想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敢给你个痛快的,牌子一翻我就得歇菜了。

夏明朗马上溜回去,黑暗中感觉到头皮发炸,好像被枪口盯到的感觉,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陆臻?”

“呼,你真牛!”陆臻收起枪,皮换得真快。

徐知着在耳机里通报最新敌情,9号与10号已经阵亡,不过11号目前已经机动到油库附近,有希望可以接替完成任务。

夏明朗深呼吸:“就看我们的了!”

陆臻看着他用力点头。

车库那边倒还安静,大概是一时也没人想到去出动坦克围歼几个闯到自己营部里的单兵,不过守库的哨兵明显的心神不定。肖准向夏明朗通报了整个车库的人员状态,然后冒险提议,是不是让他开枪,开枪有可能会暴露雷达阵地,需要迅速的转移,不过……

夏明朗想了想,让肖准自行决定。他用枪油把自己的脸又抹黑了一层,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跑过去,哨兵着急地拦下他说前面怎么样了,夏明朗说不行啊,顶不住,营长让我过来开坦克。哨兵诧异,让你一个人?夏明朗已经亮刀子顶在他胸口,老规矩,不许出声,不许翻白牌,你已经死了!

哨兵愤怒地瞪眼看着他,背后有人过来张望,怎么回事?一阵浓烟腾起,“死人”顽强地给自己翻了白牌。夏明朗大怒,这怎么搞的,怎么带的兵?还有没有点诚信原则了?还有没有点演习纪律了?

跑过来张望的红军马上受惊,抬手就是一梭子扫上去,夏明朗一听这子弹声就知道是新手,搂火不放,一梭子到底。他心里火大,索性提着红军的“死人”挡在身前,可怜的家伙虽然穿着防弹衣也还是被打得惨叫连连。

陆臻从后面送了一颗子弹出来,把搂火新兵打得冒烟,可就算是冒烟了他还想打,但是95没有空舱挂机他自己也没数,一扣扳机才发现弹夹已空,于是一时怔怔然,愣了。

夏明朗跑过去踹他一脚说:“这是我给你班长踹的!”

新兵茫然惊诧:“啊,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班长!”

夏明朗正在全速奔跑,左右手都扣了枪,在腿上蹭开保险边跑边射击,听到那小子的话差点笑出声自己栽一跟头,心想,见过二的,没见过这么二的,当他家班长真不容易。

偷袭变成明劫,这让夏明朗非常地郁闷,然而让他郁闷的还不止这么点,红军建立阵地非常快,一眨眼,两架95班式机枪就架了起来,交叉火力,准不准的就再说吧,150米的距离需要什么准头,就看谁能更快地倾泻弹雨,夏明朗被打得连头都不敢抬。

在枪林弹雨中陆臻又报告了一个坏消息,陈默的B组没有能全面地拖住许航远,一架米-17已经强行起飞离开。夏明朗郁卒,问飞过来要多久。陆臻说考虑到夜间航行与风向,大概15到18分钟。夏明朗一阵沉默。肖准开枪狙杀了一个班机手,逼得整个红军防线退开转移。

夏明朗刚想反击,前方一辆坦克车突突地发动起来,转向,重机枪的枪口扯出半尺长的弹焰,曳光弹在黑暗中划出纵横交错的弹道,像盛世的烟花那样绚烂,夏明朗被逼得一路翻滚。陆臻接连扔了三组手雷想要吸引机枪手的注意力,没想到遇上了一根筋,大概深信那种面对敌人就要一口咬到死的战略,反正手雷对步战车没威胁就懒得理他。

陆臻见状索性豁出去,从隐蔽位置冲出来,贴地滚出两个遥控C4炸药包,他把C4临时粘在空的弹夹上,天冷,路面上被步战车碾过的冰面又滑又硬,悄无声息地滑出去老远。

夏明朗被机枪弹打出的飞雪溅得眼前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凭直感在逃命,边跑边向陈默下命令,让他们尽快退走,保存实力,随时准备接替A组的行动。

砰砰……两声巨响在近距离炸开,夏明朗迅速的卧倒闭目张嘴,心里咬牙切齿的,这浑小子一包放了多少炸药?

坦克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走,夏明朗马上大吼:肖准,灭了他!

三发子弹应声而到,可惜距离太远,7.6MM的穿甲燃烧弹没能打穿坦克车的油箱,不过总算是让坦克警觉了,一时间枪声止歇,炮塔开始旋转,夏明朗抓住机会贴过去,闯进射击死角。

第一发炮弹很快冲了出去,肖准在频道里骂了一句,我操!

背景是轰然的爆炸声。

夏明朗心凉,这炮撞得真准,他把C4贴到履带上,按下定时器,然后迅速地跳开,十几秒钟之后,坦克上炸开巨响,浓烟滚滚。

好像冥冥中有所感应,不远处开始传来连续的爆炸声,徐知着的声音兴奋:油库得手了!

太好了!

夏明朗刚刚兴奋得精神一振,又一辆步战车突突突地发动起来。

我靠,不会吧!

又来?

夏明朗气得一拳捶到地上,张嘴咬了一口雪,倒是神清气爽……管TM的,来就来吧!

夏明朗一路退,95一记长点射打上去,对方居然没反应,咔咔的一路开过来,忽然转向,停下,机枪居然对着红军横扫,红方战地猝不及防,一时间浓烟滚滚。

夏明朗吃了一惊,便听到耳机里有陆臻的笑声:“队长,进来吧,门没锁!”

我操!!

夏明朗气得差点跳起来:“陆臻,你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捏死我就没人给你开坦克了!”

夏明朗连滚带爬地扑进坦克车里,一脚把陆臻踹回去开车,自己抱起机枪压平了横扫。

最后的战役了!夏明朗心想。

“各单位注意,报告状态,准备撤退。”夏明朗下令。

两个狙击位报告到位,常滨报告他们已经被彻底围粘,不必考虑营救,肖准报告观察手已阵亡,阵战雷达理论上已经毁坏。

陆臻忽然笑,说那实际上呢?夏明朗瞥他一眼,小陆少校马上乖乖地闭嘴。从理论上来说占演习空子的便宜是不对的,但是在关系到是否全军覆没的关键时刻……

毕竟在理论会毁坏的东西在实战中捣鼓捣鼓多半还能用,而理论上英勇无畏的红军战士在实战中多半不能如此热血;当然,在理论上如此锋利的麒麟们在实战中多半也不会这样张狂。

所以理论永远都是理论,实战也终归是实战!

陆臻操控坦克开出库区,夏明朗校准仰角纠偏,第一发炮弹已经出膛,虽然发炮不是夏明朗的专长,可到底是近,仍然正中目标,夏明朗连连打出三炮弹,把目标彻底摧毁。身后忽然又听到炸响,一辆红方的坦克冒着烟卡在库区门口。

陆臻解释:“我在门口布了红外遥控双发炸点。”

夏明朗极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说:“过来!”

“我这开着呢!”

“我让你过来!”夏明朗放开滑膛炮,抱起 W85型的12.7毫米高平机枪狂扫,红军的战备做得相当到位,500发备弹只多不少,就是便宜了敌人。

“怎么了?”陆臻诧异,凭记忆寻找激光眩目干扰的键,98主战坦克备有ZM87激光眩目压制干扰装置,能够压制敌方3000米以内的观瞄器材。不过这项功能陆臻也只是在内部资料上读到,并没有实际操作过,他正全神贯注地摸索着研究。

“快点!”夏明朗的声音焦灼,炮塔两侧82毫米的烟幕弹发射器连连发射,整个坦克都隐在了浓烟里。

“怎么了?”陆臻嘀咕着,冒险按下。

坦克中的空间狭小,不得站立,躬身略跨了一步就碰到了一起。

夏明朗放下枪低头逼视他,把耳机扯开,陆臻直觉地屏住呼吸,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嘴唇被咬住。

俯身,牢牢地按住他的脖子,夏明朗一言不发地封住陆臻的嘴。

嘴唇干裂而粗糙,冰冷,味道咸涩,然而舌尖火热,滑腻强韧,夏明朗强行顶入他口腔的深处,勾弄舌根,纠缠吸吮。

呼吸炽热纷乱。

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瞬间冲过爆点,陆臻看到眼前有白光在闪,空气里燃起细小的火花。

太激烈,刹那像永恒,一瞬间就窒息。

坦克忠实地按照既定的线路冲开迷雾,炫目的光劈开夜的浓黑,灼伤所有人的眼,蚀刻在视网膜的深处。

远近激烈的炮火与硝烟通通化为寂静,看不到听不到,连呼吸都休止,耳根轰然发烫,陆臻只觉得双腿颤软几乎站不住,踉跄一下退后,伸手撑住舱壁。

夏明朗放开他,喘息不止。

那一刻脑子里什么都不愿想,只想吻住这个人,直到气力衰竭。

陆臻忽然笑,咬住嘴唇说,你这个疯子,打仗呢!

脸红得诱人。

夏明朗忽然羞惭,手背粗鲁地擦过嘴唇,说滚回去开你的车。

遵命!

陆臻看着他,笑容灿然,眸光闪亮。

陆臻坐回去操作坦克转向,低头问:“我们会不会出不去?”

“干嘛?”夏明朗尾音上挑,似有不满的。

“出不去我就跟你死在这里吧!”

夏明朗一边操作机枪重火力压制红军,一边横过去踹他,却笑:“少TM跟我胡说!”

爆炸声接二连三,猛然又拔高,巨响!

陆臻略怔,叹气说:“老六也完了。”

“哦?”

“我在车里留了炸药,说撑不下去就直接炸。”陆臻有些黯然,忽然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队长我们走吧!”

夏明朗看方向觉得不对,连忙提醒他那边是雷区。

陆臻回头一笑,露出漂亮的小白牙:“你用机枪打出一条路来呗!”

夏明朗舔了舔牙尖,心想,太TM招人了,老子又想亲你了。

98型的主战坦克底盘装甲过硬,偶尔有几个没被机枪扫炸的地雷被压响,也只是一阵颤抖。除了徐知着距离太远够不着,肖准与另外一名狙击手严炎全力保护,定点清除持重武器的单兵,红军不习惯这样高水平的狙击战术,人力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非常吃亏。一路开到雷区边缘,夏明朗打出数个烟雾弹,戴上防毒面具与陆臻一起从坦克里爬出来。

陆臻手上抓了大把球蛋形的东西往雷区里扔,夏明朗不解其意,但还是接过来帮他砸。一路跑进灌木林区,陆臻拉了夏明朗潜伏下去,红军的战士们正沿着坦克压过的路线跑过来。

“不走?”夏明朗有点着急。

陆臻拽下防毒面具颇为神秘的笑了笑,抽出包里的脉冲扫描仪,按动按键,整个雷区忽然自爆,硝烟弥漫直卷上半空,红军战士的咒骂声也随之直上九层云霄。

“耶!”陆臻极为兴奋地把扫描仪装回去,转身就跑,夏明朗有些哭笑不得地跟上,陆臻一边跑一边跟夏明朗解释,这是他最近发明的脉冲触发器,专门针对红外与感应器触发雷。他说得得意,笑容灿烂,让夏明朗几乎习惯性地想去摸摸他的头。

逃脱的过程比想象中来得顺利,因为在他们跑进林子里没多久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就吞没了大半个营区。夏明朗忍不住回望,惊讶地指着身后问:“你放了多少炸药?”

“算上车里的,我后来在营区按的,坦克上的,大概18KG吧!”

18公斤?

夏明朗惊得合不上嘴,这,这也太变态了,18公斤的C4放在那么点地方?

一公斤的C4塑胶炸药就足够炸平一栋七层楼!

18公斤,夏明朗又回头看了一眼,亏得是演习,如果真是实战,这会儿那下面就得是一片辉煌火海,半空中升腾着黑色的蘑菇云。

许航远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略被修整过的废墟,米-17带着他在半空中盘旋一周,许航远根本都不想降落了,直接就想追,导演部的指示先一步赶到,目的物已毁,演习结束!

许航远感觉一口鲜血郁在喉咙口,他就快要喷了!

这一仗,败的惨败,胜的惨胜,都是伤!

【兵天雪地】 

作者感言

桔子树

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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