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羞赧,宾客起哄,唯有坐在主座的韩父眉关紧锁。
家丑不可外扬,他原本并不想把这件事大摆筵席广而告之。最后还是办了家宴,一是他确实想见小孙子,二是韩母坚持事已至此,要给家族董事一个交代。
渐渐的,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从震怒,抵触,到了淡漠。
韩父知道阿蝉和小孙子存在的那天,是毕业回国不久的韩家,主动打来说要回家一趟。
韩家家庭关系不亲,除了每月的例行聚餐,韩凛很少回市郊的别墅。
他本就对韩凛高中毕业前夕义无反顾出国,毕业了又毫无理由地急着回国,没有继续攻读商科硕士不满。但想着,回来也正好接手集团的新产业,顺便催他和几个商场上老友的女儿认识认识,为集团锦上添花。
所以,听韩凛通知一样简明扼要地讲完原委,他用足了十成力,狠狠甩了亲儿子一个耳光。
韩凛用手背蹭了下血,舌头顶了腮帮,面无表亲地补充:
“以后他就是我的配偶。儿子三岁了,亲生的。亲子鉴定是特意做给您看的,和照片夹在一起。”
说完,留下双手颤抖的父亲,和桌子上一袋文件,离开了。
片刻,韩父撑着书桌,缓缓拿起桌上的照片。
哪还需要鉴定,简直就是Q版的年幼的韩凛,带着满脸机灵可爱的神韵。
韩父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窗边。
他从二楼书房看到,自己的儿子挺阔高大,出了门不顾母亲的挽留径直走向车边。
那个男人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漂亮得像朵雨后摇曳的脆弱的花。完全想象不出能生孩子,甚至还生过一个孩子,并且一个人带到这么大。他不知在车外等了多久,一见韩凛就急切地跑过去,关心他脸上伤势的手却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他被韩凛塞进轿车,不久,轿车发动了,连同车窗里那双好奇地扑闪着的小眼睛,一同消失在路口。
为什么。
那一刻,韩父在心里这样叩问,问自己,也问韩凛。
是报复吗。
报复谁,报复一直替你武断地做最有价值的选择,却从没给过你爱和亲情的我和你母亲吗。
韩父不明白,直到这一刻。
小孙子不在身边,他也彻底失去了和这些人周旋的耐心。
眼不见为净,韩父甚至有意忽略正在尝第一口杨枝甘露的阿蝉,以及尚在热聊的亲眷。推开椅子起身,不容置疑地宣布了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