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举办在周末,韩凛一早就提过,当晚需要应酬的客人很多,结束得不会太早。他直接在楼上定好一间套房,晚上不用等他回家。
于是客厅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披着薄毯盘着腿的许思寒,正全神贯注看着睡前的最后五分钟卡通片。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爬过去,把巨大的电话抱在耳边。
软软糯糯喂一声,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立刻软下声来。许思寒很快听出来,高兴叫道:“爷爷!”
堂堂董事长,和小孙子亲热地聊着幼儿园的日常。听到铃声的阿蝉从洗手间赶来时,许思寒正捂着嘴巴,偷偷回答爷爷最近最喜欢的玩具。
年仅三岁的许思寒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绞尽脑汁纠结了会儿,还是选择诚实,“算了爷爷。这个月阿凛已经给我买过乐高了,不要了。爷爷晚安,爷爷再见。”
下一秒,立刻多云转晴,又自豪地,邀功似的把电话举给阿蝉,“阿蝉,爷爷找你的。”
阿蝉接过来,半是疑惑,半是紧张,也像小孩一样,双手握紧电话,“喂,叔叔。”
电话里轻咳一声,沉声道:“今晚的酒会,你知道吗。”
“嗯……知道。”
“我看现场传来的照片,韩凛没戴戒指。毕竟对外宣告过了,影响不好。”
“我叫了司机过来,你去把戒指找出来,我让他带给韩凛。到时候再多拍几张照片,多做点正面形象。”
阿蝉应声,愣了愣,想到锁在主卧床头,那对崭新的,依偎在藏青丝绒里的素环。
他的那枚上有一小颗钻石。
“你都不提醒他要注意吗。”
电话那头十分不满,“你平时戴着吗。”
阿蝉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没有,我做的工作太繁杂。又补充道,我怕弄丢。
“那韩凛呢,韩凛戴吗。”
阿蝉不说话了,忘记对面看不到,低低地摇头。
他们只一起戴过一次,就是家宴那晚。
前一天,秘书把取来的对戒送到家里,阿蝉收下的。只是看着不菲,等韩凛下班回家,他才犹豫着问是什么。
当时韩凛三下五除二拆开,粗糙地替他戴上。
“随便买的,就戴一次。”韩凛冷淡道,“不用习惯,也不用装作喜欢。”
喜欢的。
钻石泛出碎阳般夺目的光芒,阿蝉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偷偷在心里反驳他。
电话对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沙哑的,像把沙子碾进阿蝉的心头。“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
“韩凛对你……”
话锋一转,带着掷地有声的,积压许久的叩问:
“你到底喜不喜欢韩凛。”
方才阿蝉瞟到时钟,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正挥手示意许思寒回房睡觉。闻言,平地惊雷一样蹿起来,把恹恹地拖沓回房睡觉的许思寒吓了一跳。
“喜欢!”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他的反应那么大,纵使见惯了大场面,也一下子语塞了。
阿蝉站得端端正正,像在一五一十报告,也像在老老实实表态,不容置疑:“我很喜欢韩凛。”
对面沉默着,阿蝉紧张起来。
“叔叔,”阿蝉在心里,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向电话那头的老人保证:“我一直都只喜欢,很喜欢韩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