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韩凛那辆金属黑的卡宴时,习惯早睡的小孩已经打起了瞌睡。
他不习惯坐后座的儿童座椅,非要阿蝉抱在副驾驶。
轿车平稳地开上马路,阿蝉安抚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外面是微凉的晚风,纯澈沁人,夜幕帷幔般静静笼罩大地。
阿蝉按上车窗,看向单手开着车的韩凛,心里突然有种很宁静的力量。
韩凛的五官很深,鼻梁又直又挺,睫毛却很长,中和了野性的冷峻,夜色下更显俊美。
阿蝉近乎痴迷地傻傻地看着,什么也没想,开口,轻轻叫了一声老公。声音像只猫,很乖,比怀里奶团子一样熟睡的小孩还乖。
韩凛的眼神微乎其微地变了一下,目不斜视地开车,毫不留情地讥讽:“这里没别人,别假惺惺了。”
阿蝉眼底一热,眼神执拗起来,“我说的是真的,”顿了一下,补充道:“餐桌上那些话。”
韩凛笑出了声,脸上却毫无笑意。
他想起今天阿蝉叫的每一句老公,洗手间里依赖地抱着他,餐桌下安抚地拉住他的手,告白时颤抖的声线,还有穿着裙子遇到陌生男人时,想要往他身边躲的神情。
有温度的爱意,他们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也是,他也快当真了。
如果没有在每一个温情的瞬间后又不可控制地想到那些画面。
魂牵梦绕的梦魇一样,四年前的那天,阿蝉出现在他最鄙夷的人的家里,被那人轻佻地搂着,和他提分手。
韩凛不想再要阿蝉给的错觉。
“真的。我一直喜欢你。”
阿蝉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滚下来,弄花了精美的妆容,像朵零落的残花,“对不起,我骗过你,我知道你很难再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再也不会和你说谎……我,我从没想要和你分手。”
“阿凛,我喜欢你。”
他把这句迟来的表白说得虔诚无比,尽管他们之间隔阂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我会把你追回来的。”
不想你只是孩子的父亲,还想和你谈恋爱,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阿蝉的承诺像糖果一样一颗一颗砸过来,落在韩凛心头。又变成无数颗炸弹,把他接二连三萌生的期待和喜悦轰炸得干净。
韩凛自虐般悠悠地笑着,眼里的光碎成粉末,一字一顿地说:“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