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强抢人家帕子未遂,被季云琅拦住拉到了一边。
“你做什么?”季云琅问他。
江昼拿出自己身上那块粉色帕子,“他的,跟这个一样。”
季云琅接过来看,不解道:“所以呢?”
“是同一个人绣的,”江昼说,“不是他,就是你妹妹。”
季云琅挑眉,这才仔细端详手里这条帕子,“他们绣的帕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从你身上拿的。”
“?”
季云琅思索一番,摇头,“你记错了。我身上没带过这个,我又不用。”
“我们第一次见,”江昼抬手,捏上他的侧颈,“它在你怀里。”
季云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提起第一次见面,他就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咬,从那之后,不论是师尊还是胡夜,都十分热衷咬他。
他拍开江昼的手,拿着帕子去询问身后两人。
见他还留着这个帕子,季兰欣喜,又想到自己相公手里握着一块一模一样的,有些尴尬,抢先开口,朝季云琅解释道:
“上回兄长去家里,关照完爹之后手上脏,我便拿这个来给你擦手。但其实……”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帕子我当时刚绣完,是准备送给子修的,只不过兄长收了起来,我当你喜欢,也就没说什么,又绣了块给他。”
季云琅没印象,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了。”
齐子修在旁边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恩公,我看你那位相……朋友,是不是误会了?他刚才问我,为什么成亲了还出门给人乱送帕子,还要跟我比绣功,麻烦你转告他,我是个教书的,不懂绣花……”
季云琅:“……”
丢死人了,江昼。
季兰想邀请他去家里坐坐,吃个饭,季云琅拒绝了,说自己急着回家,家里有人在等。
季兰突然想到什么,“上回见兄长,你娘子就已经怀胎三月,算算日子,这时候是不是……”
季云琅记不清了,他这些年逢人就这么说,在他嘴里,他娘子已经怀了好几年的三月胎。
他点头:“没错,有机会把孩子抱来,给你瞧瞧。”
季兰闻言,高兴得脸都红了,她旁边,齐子修身躯一震。
他开口,“恩公,你都有孩子了?”
“对啊,”季云琅面不改色,“怎么了?”
齐子修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欲言又止,半晌,回道:“没事,没事,我再想想……”
又寒暄两句,季兰有些累了,他夫妻两人就先告了别,往反方向离开。
齐子修扶着自己娘子,百思不得其解。
恩公看着不像那种玩弄感情的人,可他为什么会一边有相公,一边还有娘子?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那个兄台说他是恩公的相公,只是开玩笑?
边想着,他边回了头,遥遥看见那个自称相公的兄台,正把恩公按在树上亲吻。
“……”
季兰见他停步,也跟着回身,问:“怎么……”
他捂住季兰的眼睛,让她转回头,接着向前走:“没事。”
-
季云琅不想跟他深吻,可江昼不管,强行把他按到树上。
他一条腿挤进季云琅两腿间,跟他紧紧相贴,手掐在季云琅屁股上,完全把他卡到树和自己之间,亲吻完后捏着他的脸问:“你哪来的娘子?谁给你怀,谁给你生?”
边问,还边故意用腿挤他,臀上的手掌跟着掐,前后夹击,上下齐攻,季云琅既讨厌又爽,直接起了反应。
要是师尊来这样对他,他现在绝对不忍,说什么也得跟江昼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干……
“唔!”
他不回答,江昼挤他挤得用力,季云琅疼,一只手抬起,抓上他的肩膀,低声道:“当然是……我师尊,我想让他生,他就得生。”
“前辈,”季云琅另一只手臂也搭上去,勾紧,像是主动抱住他,跟他脸对着脸,离得很近,勾了勾唇,“你这么问,是也想给我生?”
回应他的是侧颈突然的疼痛,江昼脑袋埋下去,朝着熟悉的位置,狠狠下了嘴。
这次不太一样,没有像之前那样惩罚似的死咬着不放,他只让季云琅疼了最初的一下,后面松了力,舔吻更像在调情。
季云琅感觉到了。
江昼也爽了。
都爽了,那就得回家。
太阳快落山了,八方域入口就在城外不远处,两人默契地推开对方,各自打理衣服。
季云琅被他又掐又挤的,衣料早就皱得不能看了,想换一身再走,江昼却直接拉上他的手,避开人,快步出了城。
换什么,反正一会儿都得脱。
季云琅不用脑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动了动手腕,反手抓住他,“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师尊?”
两人现在一个比一个躁动,心里不干不净,牵手都像在调情。
江昼故意说:“你求求我。”
季云琅笑,甩甩他的胳膊,拉长了嗓音,“前~辈……”
没求人,却在撒娇,江昼勉强满意,还想逗弄他,又说:“你师尊知道,你为了救他,对别的男人这样?”
季云琅甩他胳膊的手倏然停了。
江昼偏头去看他,季云琅阴着一张脸,“你再说一遍?”
江昼不说。
季云琅都这样了他还说,他又不是傻子。
他改口,“回去就,放你师尊。”
“嗯。”
季云琅冷冷淡淡应了声,完全没了刚才的乖巧热情。
江昼怕他不躁动了,故意松开牵着的手,去他腰上捏了两把,顺势揽住不放开。
被他揽到身边走,季云琅依然反应平平,只低着头看脚下的路。
江昼真讨厌。
别的男人,亏他说得出来,要真是别的男人,刚才在树底下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
不讲道理的流氓,又亲又蹭的,掐他屁股的那只手简直恨不得当场扒了他的裤子。
季云琅心心念念等着见师尊,连跟胡夜那样亲热都接受了,就是想着今晚跟江昼摊牌,小闹一下,江昼肯承认错误,他就原谅江昼,然后抓紧时间做点该做的。
可江昼呢?逗弄他还逗上瘾了。
真想现在就拆穿他。
两人默不作声进了八方域,踏入那片黑茫茫的沙漠中。
走了一段路程,到了无常桥,季云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的环境还是和以前一样,荒芜冷寂,黑沙漫天,血月高悬在头顶,可无常桥前却少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意,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座普通的桥。
看出他的疑惑,江昼说:“藏在桥底的人,都叫出来了。”
季云琅皱眉。
那群人杀性极重,他们之所以日复一日藏在桥底,一边互殴、一边偷袭过桥的人,就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杀意。
八方域每时每刻都有这样的人,不论强弱,只要杀意重,他们就来无常桥,一批人死在桥底,很快会有新的人填充上,季云琅在八方域杀过最多的,就是无常桥底的人。
无常桥是条宽大的长桥,他们刚上来没多久,视线依然漆黑一片,此刻全靠着多年过桥的本能往前走。
人都叫出去了,没了杀意,却消不掉桥底的血气,季云琅不想闻,正准备加快脚步,江昼就吐了。
“……”
季云琅也不知道江昼吐没吐到他脚上,才这点气味就受不了,再往前只会更腥臭,江昼以前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他摸黑给江昼拍了拍背,问:“难受?”
“没事。”
江昼声音很稳,带他接着往前,没走两步,又吐了。
“……”
季云琅去自己乾坤袋里翻,翻出能遮挡口鼻的面罩要给他戴上。
江昼拒绝,“我不需要。”
说着,启步准备继续走。
季云琅把他拽回来,强行给他戴,江昼偏头去躲,季云琅抓住他的手,警告道:“戴好,你再一边走一边吐,我就去告诉八方域所有人。”
江昼:“什么?”
“你怀了我的,两个。”
季云琅补充:“已经生了一个,现在这个,三个月了。”
“……”
江昼不躲了,乖乖让他戴。
季云琅给他戴面罩,碰到他的侧颊和耳朵,忽然心头一动,一边跟他说着“别偏头,还没戴好”,一边暗自从袖中浮出炭炭的毛毛,融汇在掌心,借着戴面罩的动作去他耳后摸。
季云琅想,要是现在就能揭下江昼戴的这层皮,那等下了桥,视线一亮,就能见到一个新鲜的、好看的师尊,不光见到,还可以抱到、亲到。
好想见师尊,明明才分开没多久,他就已经想得不行了。
一边想着,手一边摸了很久,不同于以前撕过的那些假脸,季云琅在他耳后摸了半晌,什么也没摸到,光滑一片,跟真脸似的。
跟真脸似的。
季云琅手顿住,整个人停在了原地。
戴个面罩戴这么久,江昼不解:“好了吗?”
季云琅没说话,收回手,一个人往前走。
那应该就是好了。
江昼跟过去牵他,刚把他的手握到自己手心,季云琅就抽了出来。
江昼还想再牵,季云琅突然快走,跟他隔开了极长的一段距离,无声表示:离我远点,咱俩各走各的。
“……”
奇怪的小徒弟。
戴上面罩,闻不到这些味道,江昼果然不吐了,等下了桥,视线变亮,他又朝季云琅走去,准备问他跟师尊相约在哪里。
季云琅目光阴寒,回过头来盯他看,江昼被他看得心里一惊,下意识问:“怎么了?”
下一瞬,就见他眼中阴暗尽消,唇角带起笑,轻快道:“没事,前辈,你快去放了我师尊,告诉他,我在森罗兽骨殿等他。”
说完,就自顾自启步,朝森罗兽骨殿的方向走。
江昼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心里觉得他有些奇怪,看着像生气了,又没生气。
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先回了趟以前住过的洞穴,把炭炭揪出来交给它娘。
母子好久不见,大猫狂舔小猫,接着把小小版的崽子叼起来甩到自己背上,满洞穴跑跳,一颠一颠地逗它。
炭炭在娘背上滚来滚去,小毛绒摔进大毛绒里,全身的毛毛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江昼换好脸和衣服,出了洞,全身上下也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直到停在森罗兽骨殿门口,马上要进去找徒弟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绑蝴蝶结。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绸带,准备当场绑一个,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龙吼,骨龙猛地蹿出来,把他整个人一卷,卷进了大殿。
原本住了不少人的大殿已经空了,只有季云琅在前方坐着。
他提前回来清了人,连跟琥生说话、和云姝对骂都没心情,冷着脸让他们全滚。
琥生走之前担心他,问他怎么了,云姝抓着小孩儿胳膊往外拽,故意大声说:“不用问,一看就是失恋了。”
经过十一回合的鸽子大战,两人早已结下梁子,季云琅没跟她互骂,却没忍住揪掉骨龙身上的骨头砸了她。
没砸中,云姝捡起那块骨头砸回来,微笑着祝他幸福。
现在那块蕴含着美好祝愿的骨头就在他脚边,江昼被骨龙卷着送到了他面前,季云琅脚一踢,那块骨头就不偏不倚砸到了江昼身上。
江昼莫名其妙,把骨头丢开,想把自己身上缠的骨龙弄下来,刚一动作,骨龙就发力,把他整个人甩进了季云琅怀里。
被季云琅起身接住又抱着坐下的时候,江昼想,这样也不错,浪漫的小徒弟,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来迎接师尊。
季云琅刚接他坐下就抬起他的脸亲吻,江昼压住他的后颈,让他头更低,吻得更深,另一只手摸到他的衣带,发力直接攥断,紧接着撕拉一声,扯坏了季云琅的外衫。
他扯季云琅,季云琅也扯他,两人吻得忘情,互相撕坏了对方的衣服,扔得地上一条一条都是碎布。
江昼这样被他按着亲久了有些憋屈,抓着他的腿一个反身,换了位置,他自己坐上椅子,让快被扒光的小徒弟跨坐到了自己腿上。
没完全坐,中途江昼一只手掌托住了他,另一手直接去他乾坤袋里,掏出那些不正不经的软膏精油。
微凉的触感激得季云琅躲了一下,又乖乖的不再动弹,双臂环抱着江昼,唇在他耳边啄,轻声叫他:“师尊。”
“嗯。”江昼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体上,想要看看真正动起情来,季云琅会是什么模样。
季云琅又叫了他一声,身体配合着他,手却不紧不慢地滑到他耳边,掌心藏着一缕黑雾,猛然一抓。
江昼受惊,手上动作直接狠了,惹得季云琅身躯一震,张嘴呼痛,呼完痛又喘着气看自己手上抓着的这层皮。
他要是想,现在就能把江昼的脸揭下来,可然后呢?让他以这副姿态,面对这张皮后的另一张脸,让他认清,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师尊戴的一直是张假脸。
而江昼真正的模样,就是胡夜那个凶狠的、蛮横的、惹人厌烦的流氓。
他这么抓着脸,既不摘,也不松手,江昼不舒服,动作的幅度刻意大,惹他回了神。
季云琅松开,没摘他这张脸,也没说什么别的,依然跟他缠在一处,在耳边轻轻喘,任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接着不紧不慢地运转灵力,发动了他腕上那个锁灵链。
江昼吻着季云琅肩膀,刚觉得徒弟的反应可爱,就倏地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你……”
季云琅亲了他一口,很凶,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讨厌胡夜。”
他不说“我讨厌你”,只说“我讨厌胡夜”,江昼没被伤害到,心平气和地抽出手指,抬起手,把自己手腕上的锁灵链送到他面前,问:“云琅,什么,意思?”
季云琅只看得见他水莹莹的指尖,笑道:“真不害臊,师尊,你这就停,那我去穿衣服了?”
他避重就轻,意在告诉江昼,虽然我锁了你,但是你不要跟我聊这个,我不会接话的。
江昼莫名其妙被锁灵链禁锢住,徒弟还这个态度,直接沉下脸,朝季云琅臀上拍了一掌。
拍完不够,又来干别的,手自此没离过他的臀。
季云琅一开始还笑,在他耳边说些话,后面就慢慢变了调,江昼故意闹他,没让他好受。
季云琅不怕,见招接招,江昼一只手在他身上掀不起什么风浪。
江昼从刚才起就没兴致了,此刻想罚他,又怎么也罚不动,干脆冷着脸收回手,点评道:“宁愿,把师尊,手夹断,也,不愿,意,关……”掉锁灵链。
卡了,不光卡了,江昼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他缓了缓,继续道:“云琅,你,”
这样,真,不,要,脸。
后面的话他不能说,说了就会丢死人,他总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跟徒弟交流,这像什么话?
不光江昼注意到,季云琅也注意到了,他垂眸,摸了摸江昼手腕的锁灵链,随意道:“可能是副作用,师尊,你适应适应,好好喝神医给的药,说不定很快就好了。”
江昼:“……”
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江昼这下浑身都不舒服了,他满心欢喜来找徒弟亲热,季云琅上来就给他这么一套,又是抓脸又是用锁灵链,现在他连讲话都变得比以前更不方便,还怎么心平气和跟季云琅亲热?
他还想在徒弟最舒服的时候故意逗弄他,停下来问,喜欢吗?云琅,喜欢就多叫师尊,抱紧一些,让师尊好好疼~爱你。
现在呢?等他刚艰难地问完“喜,欢,吗,云,琅”五个字,季云琅就会立刻变得不喜欢了,要是再一不小心把徒弟逗笑,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脸跟季云琅亲热了。
江昼彻底没了兴致,心里也不再幸福,想把季云琅从腿上推下去,然后走人。
区区锁灵链,爱怎么用怎么用,师尊就算没了灵力,在八方域也能轻松收拾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徒弟。
很显然,小徒弟现在就想被收拾,抱紧他不让他往外推。
他没兴致了季云琅有,故意戳他手心,咬他耳朵,问他,哪有这种事做到一半走人的。
江昼没有表达欲,也没有舌灿莲花的嘴,安静坐着,不想理他。
后来是季云琅缠得狠,江昼才终于瞥了他一眼,极其敷衍地帮他,冷眼看着他一个人舒服。
季云琅也不恼,还想留他,脸凑得很近,问:“师尊真的不要?”
离这么近,他脸上那个巴掌印看着扎眼,江昼从自己乾坤袋里拿出药膏,不由分说挖了一大坨,直接挖空一半,全糊到了他脸上。
季云琅终于变了神色,“你!”
剩下那一半也没浪费,揉在掌心,给放浪的小徒弟加了些刺激。
最后季云琅爽够了,没精力再缠他,只能趴在他怀里,任他把脸上的药膏抹匀,嫌弃道:“真难闻。”
江昼骂:“活该。”
让你锁师尊,让你不听话。
“我锁你,”季云琅开口,“是娘的意思。她让我离开你,我不愿意,就答应了她别的条件。”
“爹娘真的很爱管人,”他说,“我要是不答应,他们就不允许我们成亲。”
江昼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骂他蠢,他们成亲,又不需要爹娘同意。
“你不懂。”季云琅不跟他多说,困了,想睡,问他,“你留下吗?”
江昼不留,把他抱进内殿,丢到床上。
刚出森罗兽骨殿,江昼就瞬息换了脸和衣,漠然离开。
他这么有诚意,想找徒弟坦白,好好聊聊,季云琅呢?根本不在意,就盯着他手腕上的锁灵链鼓捣。
都跟他说了,爹娘的话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这才几天就开始向着爹娘,帮着他们一起对付师尊,就这样还好意思找师尊亲热、跟师尊成亲,脸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