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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当年事

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三拾叁 2783 2025-03-12 22:15:11

蒋绍言当天没走,留宿在了套间外面的沙发上。

酒店沙发不比家里宽,两人座,1米5长,以蒋绍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就算曲腿侧躺也不舒服。钟虞没有阻拦,他觉得蒋绍言情绪不太对,也知道拒绝没用,就任他留下了。

关门关灯,钟虞在蒋兜兜身边躺下,用不着热水袋,蒋兜兜小屁股往他怀里一撅,热烘烘的比什么都管用,但那个暖水袋还是被钟虞塞到了脚边。

明明游了泳消耗了体力,但睡不着,眼睛闭着,其他感官却异常活跃,窗外的车声,走廊上的脚步,晚归客人开关门的动静,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声音里,唯独没有蒋绍言。

但他知道蒋绍言应该也没有睡。

果然没多久,客厅和卧室间隔的那道门就被拉开,蒋绍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大概以为他们已经睡熟,所以轻手轻脚走进来,停在床边。

钟虞闭上眼,这是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下意识举动,很快,他就感觉蒋绍言气息近了,他感到蒋绍言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那股气息就停在他的上方,许久,凑近,在他头发上极轻极轻的吻了一下,小声唤了一句“宝宝”。

等蒋绍言离开,钟虞倏然睁开了眼,死死盯着虚空,若不是曾经听到蒋绍言醉酒喊过,他几乎要以为是幻觉了。

这回彻底睡不着了。

窗帘中央露着一条细缝,月光从那缝里漏进来,正好在天花板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光带。

钟虞小心地翻身仰面,一眨不眨盯着那光带,渐渐地便有些失神,眼前晃过许多往日的画面来。

那天见完蒋西北,他答应了交易,蒋西北替他家里还债,他以身体做交换,想办法给蒋西北生个孙子。他不甘心被摆布,不甘心被当成物件送上床,说他负隅顽抗也罢,为了维护最后那点可怜自尊也罢,明明走投无路他还是要掌握主动,所以跟蒋西北说一切听他的。

他必须要在第一面就引起蒋绍言的注意。

他跟蒋西北说不是第一次见蒋绍言,并不是谎话,他那时在咖啡店打工,恰好见过蒋绍言一次。当时他从学校骑车赶到店里准备接班,正好看到蒋绍言用店里的AED给人做急救,救护车来之后,他隐在人群中,看蒋绍言跟120的医生沟通。

急救车迅疾驶离,围观人群也一哄而散,他把车停在路边,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转头却并未发现。其实并不是没有发现,他看到蒋绍言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那样英俊的面孔,那样高大的身材,宽阔到似乎能将一切重量都担负的双肩,这样的人想不注意都难。他没着急进店,20多秒的红灯,蒋绍言长身立在车流穿梭的交叉口。恰好有个穿裙子的女孩从他面前走过,红色裙摆随步伐摇曳,蒋绍言视线紧紧追随。

钟虞非常确定,蒋绍言不是在看人,他是在看那条裙子。

蒋西北已经告诉他蒋绍言的性取向,否则蒋西北也不会找上他。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为什么会被一条裙子吸引视线。他当时便冒出猜测,三思后联系了蒋西北。

这才有了那年九月,西北集团突然提前的年会,以及年会上,他穿一席垂至脚踝的露背红裙,出现在蒋绍言面前的惊人之举。

其实不过殊途同归,结局都是他将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上床,生一个根本不想要的孩子。

但至少……至少蒋绍言救过人,看起来像个好人。

就在那次舞会上,他们跳了那首《一步之遥》,虽然提前练过但太紧张,他踩了好几次蒋绍言的脚。他效仿灰姑娘,只跳半场就将两人紧握的手断然扯开,转身离去,大衣裹在身上,在午夜街头没有目的地的狂奔。

第二次见是射击场,蒋绍言注意到他,认出他,走过来教他,问他为什么没穿裙子。

第三次是蒋绍言来学校找他,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害怕地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再之后就是一个雨夜,滂沱大雨幕天席地,天地一片混沌黑暗,他浑身湿漉地躲进蒋绍言车里,主动问“能去你家吗”。车里登时安静下来,黄豆大的雨点劈哩叭啦敲击着车顶盖,蒋绍言一直没说话,许久,深深地看他一眼,挂档发动,开车带他回了当时住的公寓。

他在副驾座位上攥紧了安全带,知道一切就在今晚了。

进门后,他主动说想洗澡,又索要蒋绍言的衣服,蒋绍言给他拿了一套衬衫裤子,他洗了澡,只穿那件白衬衫,然后关掉顶灯拧开台灯,在昏暗的光线里光着两条长腿坐在卧室床边等待。

焦灼和不安叫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去多久,门被推开,今晚要和他睡在一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姜汤。

姜汤?他愣了愣。

蒋绍言看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把姜汤搁下,随后捡起毯子将他的腿盖上,说“别着凉了”。

就是这个举动让他浑身血液腾一下涌上头顶,叫他一瞬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整张脸都好似滴血。他在干什么?!为钱所以勾引别人跟他上床?!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无耻如此恶心!

他猛地站起来就要走,经过蒋绍言身边却被一把拉住,那修长的手指轻松环住他的小臂,蒋绍言并未看他,目视前方表情淡然,说“喝完了汤再走”。

他看向那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就在这一刻改变主意,他不想骗蒋绍言,冲动之下和盘托出。

“其实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从最一开始就是,你早看出来了对不对?”

蒋绍言表情依旧平静,或许有其他反应,但他当时被羞愤和自我厌恶深深裹挟,已经无法分辨了,索性破罐破摔:“既然这样你还给我煮什么汤,耍我?可怜我?”

一扯嘴角,他再度挣开,蒋绍言加重力道将他箍得更牢,眼睛依旧没看他,只冷声重复:“把汤喝了。”

他几乎爆发:“我跟你说的你没听见吗?!”

腕上的手指倏然收紧,手背筋骨突出,像是要生生掐进细嫩冰凉的皮肤里,还是那句话。

“喝了。”

于是他端起那碗一口喝光,问现在可以走了吧,蒋绍言却还是没有放他。

他终于转过来,无声看着他。

雨越下越大,铺天盖地,房间里的光线晦暗不明,模糊暧昧。他视线落到了蒋绍言的嘴唇上,他知道蒋绍言也在看他,看他的眉毛,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每一眼都无声地撩动着他的神经。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或许是同时,他们吻住了对方嘴唇,然后搂抱着跌跌撞撞倒在了那张床上。

……

他不记得那天他们做了多少次,时间暂停,感官失灵,只有蒋绍言是真实的,他四肢紧紧攀缠着他,像急流里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打来就要倾覆,而眼前这人是他唯一希望。

之后就是他确认自己怀孕,直接向蒋绍言摊牌,然后搬出宿舍,同居。

钟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着的时候控制不住回忆,就连睡着了也是。他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蒋绍言。

看似温柔的人骨子里强势霸道,汗水淋漓的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蒋绍言俯身凑近他耳边,哑声逼问他舒服吗。

也比他想得更细致体贴,为他在阳台种花,睡着了给他盖被子,从他动筷次数判断他的口味……到后来,连他的头发都是他剪的。

还有点坏心眼和上不了台面的癖好,说要带他出去买小鸭子,实则诱惑他穿裙子。他看似无奈妥协了,但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愿意,没人能逼他。

梦境最后,他们相依在那间小公寓的沙发看电影,电影里正好放到那首《一步之遥》,蒋绍言便问他要不要再跳一次,眼神明亮,语气认真。

“上次没跳完,这次再跳一次吧。”

他笨拙起身,将手交了出去,在不大的客厅里跟蒋绍言携手共舞。他隆起的肚子挡在中间,所以身体不能完全贴近,蒋绍言便含笑问他,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一步之遥。

然而那次还是没能跳完,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就在那次舞过后,他意识到他对蒋绍言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残忍地坦白了他跟蒋西北的交易。蒋绍言一言不发,穿上衣服摔门而去,重重的声响震得四壁都在颤抖。

他独自在客厅从白天坐到黑夜,水米未进,神思惶惶,突然感到腹部坠痛,一阵一阵,越来越强烈,当即意识到可能是要生了。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会挑时候,偏偏今天,在他跟蒋绍言摊牌之后。

指甲将沙发抓出了深深的褶,他眼前发黑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时蒋绍言回来了,拎着他喜欢吃的菜,见状将菜一扔朝他飞奔过来。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么久第一次落泪,说:“蒋绍言,我疼。”

蒋绍言,我疼。

天光已然大亮,身边的蒋兜兜还在熟睡,发出轻微鼾声,钟虞再度闭眼,感到一滴湿凉的泪从眼角滑落。

当初的岁月,好像又在梦里过了一遭。

他和蒋绍言,开始于那支舞,差不多也结束于那支舞,这或许早就为他们之间定了基调。

是未完,是遗憾,是始终止于一步之遥。

作者感言

三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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