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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音皇 黑色禁药 15169 2025-03-23 13:37:10

赛斯特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环视了两人一圈后,上前将白千严拉出来,转身直视靖沉冷淡道:“你在干什么?”

“……”靖沉看着赛斯特,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淡淡地吐出一句让赛斯特和白千严听了都想喷血的话,“干你想干的事情。”

白千严气得几乎冷笑出声,但最终只能是无语。

他直觉地知道靖沉并没有那种龌蹉的想法,只是五行欠打,故意激怒赛斯特而已。

再看看赛斯特,居然脸红了,这种小屁孩……

接下来,《魔》继续拍摄。

当赛斯特再度爬上床,而自己又得躺下的时候,白千严不由得有种很无奈的感觉,满头挂起黑线。尤其是当这个情节还反复拍了几次,靖沉又示范了两次后,他就有种要将两个人都踹下床的冲动。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有时候在讨论一些动作的细节,甚至是后期的电脑特效时,他们竟同时将他压在床上,困在两人中间,搂着他的腰,然后靖沉就会向赛斯特示范异变成妖魔后的弟弟该怎么咬哥哥“煌”,进而吸食他的血液,然后,这两个人有商量着应该让白千严摆出哪些姿势……

他们的表情认真、严肃,似乎是真的在讨论工作。何况,这一次靖沉把动作的尺度把握得很好,指导时还配上了解说,白千严实在找不到理由再发难。

可被两个陌生的男性气息这般带着侵略性地包围着,还是让他受不了,不禁回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倒是旁边的女助理们,几乎个个眼睛发直,都要喷出鼻血来了。

“放心吧,我会把这些剪辑得很正常的。”一名男助理看到白千严的脸色不好,还特地安慰了他,结果白千严的脸色更差了。

“未剪辑版千万要留着,我们后期制作电脑特效时还需要用到的。”一名女同事快步地走上前警告他,脸色“无比正直”。

“……”

鸿宇投资的巨额大片——《魔破》(原名《魔》)的开拍,虽然没有正式放出官方消息,但也引起相当的轰动。

尤其是得知这部电影的导演、演员资料都被保密后,更是让人越发好奇,浮想联翩起来。

因为这种完全保密的情况,对鸿宇来说是第一次。

网上议论得多了,一些好事的狗仔队就分外努力,终于有一个大胆外加运气好的家伙,利用外景的漏洞,用专业的相机偷拍了几张剧组的照片。

整整九张,全部都发到了网络上。虽然很快就被删除了,但眼尖的影迷还是从照片中看到了一些让他们非常震惊的信息——照片看起来是躲在一栋高楼偷拍的,所以拍摄的画面并不算很清楚,不过,这些照片却有透露出了某些惊人的信息。

例如,其中一张照片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更上了娱乐版的头条——因为,照片中出现了音皇凌一权,一位连自己的MV都极少参演的国际顶尖歌手。

照片中,凌一权似乎正在跟一位年轻的导演说着什么。仔细看,凌一权的白发被很随意地束起,虽然依旧穿着一身的雪白,但服饰似乎跟平常的有些区别,但具体有什么不同又无法一一说出来。

虽然多数网站的标题都捕风捉影得指出凌一权将出演该片的主角,但得不到官方的回应,凌一权是否真的参演,一切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这一点争议很大,网络上更是吵得沸沸扬扬。

有的猜测凌一权只是客串演出,有的猜测他只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出现在现场,但更多的消息却指出,他很可能出演主角。可这些未经证实的揣测,就连凌音皇的粉丝,都有些无法消化了。

凌一权这个人,因为太过超然、不染尘埃,让人很难想象他会根据剧本演戏。

光是想象他站在镜头前,穿着其他颜色的衣服,然后根据电影里的剧情里念着台词,做出或笑或怒的各种表情,就已经让粉丝无法接受了。

想象力丰富的,更是开始幻想他搂着所谓的女主角,暧昧又深情的告白场面、接吻场面、床戏场面,甚至是求婚场面……于是,对此感到惊恐的粉丝更多了。

不过,其他偷拍的照片,在经过一系列的技术处理后,照片被无限放大,有进行了细化修复,画面居然变得相当清晰,于是争议的方向变了。

照片中呈现出的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

甚至,有“内部消息”传出,他的戏份似乎更多。

不少人开始猜测:这个男人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资历。

网友的好奇心是旺盛的。于是,白千严之前饰演跑龙套的影片都被挖了出来。

怎么看,都是一个比群众演员好不了多少的龙套,而且角色也并不出彩,连脸都很少能看清楚。

就这个资历,他跟凌音皇一起担任主演?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凭什么?

莫非有什么内幕不成?

这个时候,又有所谓的“内部消息”放出:主角的人选本来是段无晨,连合约也准备签了,但是白千严却用种种肮脏的手段,买通了导演。

这次的消息还列出了种种证据,有文字有画面,极其煽动。

于是,在有人刻意的引导下,段无晨的粉丝们不依了,觉得自己的偶像受到了委屈,顿时大闹着要求鸿宇给个说法。

虽然是捕风捉影的消息,但是记者依旧兴致勃勃地去采访鸿宇,却连凌一权跟白千严的边都碰不到,最后,在百般无奈下找到了段无晨。

段无晨接受了采访。

采访中段无晨虽然完全没有提到拍摄内容,但说话间还是提到了选角事件。

在记者追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最后沉声道:“剧组怎么安排,都有他的理由,我也都能接受。”又顿了顿,他很诚恳地道:“只要是分配给我的角色,哪怕只有一句台词,我都会竭尽全力去演好,因为那是演员的基本素质,也是对支持我的人最大的回报。”

这些话配上之前的传言,无疑让人猜想连连。

他的死忠粉更是大喊不公,在网上将白千严掐得浑身发黑。

几乎一夜之间,白千严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跑龙套,被掐成了阴险奸诈、为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

白千严根本没有粉丝,虽然有些客观的人在帮他说话,但战斗力自然强不过段无晨的狂热粉。

但仅仅一天,就有一部视频放出——白千严跟段无晨试镜的片段。

这一段视频放出,讨伐白千严的声音瞬间小了很多,尤其是骂他没实力的那部分。

段无晨演技固然不错,但是,还没有老练到足以担任一部国际大片的主角的程度。

他在神态细节的处理上,如果没有对比,或许还并不明显。但白千严的演技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令段无晨那段看似不错的演绎,都变成了做作的程度。

他天生具有一种极其明显的感染力,擅长用自己的演技,非常真实地刻画角色。

一个眼神,一句台词,都真实到让你忘记了,他是在演戏的程度。

同时,视频也很清楚地表明——主角的竞争,是公平的。

后来有人在网络上分析,如果白千严真是为上位而不惜用任何手段,为什么他的演技这般炉火纯青,却一直只能担任些连台词都没有的角色?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黑暗内幕。

至少,受到压迫是肯定的了。

就在这时,某些在演艺圈负责后期的人,看到他现在是话题的热门,竟偷偷扔出他在拍戏时NG的某段视频。

视频中,因为和白千严对戏的偶像级男星动作戏太过劣质的关系,导致一个摔倒的画面被反复拍摄,而白千严竟像是不知道疼痛般,一次又一次完美演绎属于自己的角色,直到男主总算勉强通过镜头,他才在镜头的边缘,一瘸一拐地离开。

那独自一人强撑着腰杆,面色坚毅的模样,让人心酸的同时,更多的是佩服。

到此,不少围观讨论的路人纷纷转粉。

对于自己的事情在网络上被炒得沸沸扬扬,白千严并不太关心,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魔破》的拍摄上。

有时候忙起来,每天都睡不够四小时。

可即便这样,白千严也依旧打从心底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喜欢演戏,比任何人都来得喜欢,也比任何人都来得用心。

有时候为了一个表情,一句台词的完美,他可以一整晚对着镜子做出无数次练习,直至达到他心目中的极致。

甚至,在拍戏的过程中,即便主角周围的环境因为剧本的需要,变得有些危险,他也会坚持把剧本完整地演绎下去——哪怕因此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因为,一旦完全进入状态,白千严的世界就变成了剧本中的魔幻世界。而在那个世界中,没有所谓的白千严,只有屠魔者东龙煌。

他所要做的,就是真实演绎出主角承受的一切。

一个月后,凌一权出国归来,剧组开始拍摄凌一权相关的戏份。

而拍摄的内容,是凌一权所饰演的神秘青年,在男主角东龙煌的屋子内杀害他妻子的情景。

“内容并不复杂,动作也不多,但是……”

虽然看起来像个夜场的顶级牛郎,但实际上还是对拍摄相当有一套的靖沉在拍了拍剧本后,懒懒地将视线挪到了端坐在旁,一副事不关己,只知道喝茶模样的凌一权身上。

“你在这里,要笑。”

语音一落,大家都沉默了。

一开始就让凌音皇这种专注面瘫二十年的人笑,是不是太勉强了……

总觉得无法想象。

而且,还是剧本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笑……

默默地喝完了山楂茶,凌一权没有理会靖沉,而是看向坐在他旁边为剧本添加备注的白千严,道:“我要怎么笑?”

“……”白千严抬头看着他,一时也想象不出这个人笑是什么样子,尤其还是那种狞笑。

看了凌一权半天,甚至还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用手指挑起凌一权的下巴又打量了片刻后,他才认真地凝视对方道:“你只要想变态的事情就可以了。”

咚!

旁边听八卦的倒下无数。

这种是什么建议方式!

凌音皇这种尘埃不染,如天神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跟“变态”这两个字挂钩,更不可能想出变态的事情!

这种说法简直是无礼的最高等级!

但随即这些人的下巴都因凌一权接下来的回应掉下来了。

“嗯。”那淡定的、眼睫毛雪般无尘的凌音皇,居然在听到这样扯淡的建议后,认真地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有种凌音皇很听话的错觉!

不管工作人员内心再怎么咆哮,拍摄还是要继续。

随着准备活动全部完毕,凌一权也换上了黑色的头发,而这样的他,则比白发更多了一分让人心动的危险级性感。尤其是那张脸,在黑色的映衬下,更是妖异漂亮到了极致。以至于许多工作人员都红了脸,有些不敢直视。

靖沉淡淡的一声令下,拍摄开始——

无尽的猩红,在屋子里无声的蔓延。

“你不要再过来……”厨房的一个角落上,煌的妻子惨白着脸,手里举着菜刀战战兢兢地对着不远处的青年。

在她的面前,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美青年静立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深处的冷,让人产生一丝无害而温柔的错觉。

青年有一头如水墨般漆黑的发,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能吸走光源般,暗得让人心颤。

片刻后,青年动了。

他的手里拿剑,剑尖朝下,朝她一步一步走进,仿佛踩踏在心脏上那般,看似缓慢,却是瞬间就到了身前。

“不要逼我……”女子的脸忽然狰狞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视野中的颜色已经被腥红所替代!

无数的血花像在空中崩碎的珍珠,长剑划开女子的瞬间,青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展露了一丝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笑容。

仅仅只是嘴角轻微的狰狞幅度,却轻易地,夺走所有人的呼吸。

就如同彼岸绽放的曼陀罗,让人恐惧的同时,却又被迷惑得丢失了魂魄。

以至于女子在死亡的瞬间,绝望的双眼,竟然闪过一丝迷茫。

拍摄一次完成。

没有人挑出毛病,甚至是凌一权的走位,从镜头的角度看,都是完美的。

而被他“杀”死的女主角,现在都没缓过来,窝在角落里,即恐惧,又莫名地激动。

一时间,凌一权的完美表现,让大家惊喜不已,有部分年轻女性则开始往歪处想。

“说起来,男二这般毫不犹豫杀死男一妻子这种剧情,真的没问题么?”

“好虐,大叔会恨死他吧,怎么这两个人一直错过……”

“后面已经不敢想发展了。”

“求不要有人死……”

不过她们的讨论凌一权都没有听进去,他直接走到白千严的面前,站定,看着他不说话。

白千严有点想笑,因为凌一权这般看着自己,会让他有种对方正摇着尾巴等夸奖的错觉。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凌一权的头顶,温柔道:“你表现得很棒。”

凌一权却是脸色沉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道:“当我小孩?”

“你才十九吧?”白千严理所当然地间接承认道。

“……”凌一权沉默了片刻,突然没有表情地“呵”了一声,白千严背脊发凉,还想说什么,凌一权已经走开不理他了。

于是,白千严有种会在晚上被判刑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剧组主要拍摄凌一权的戏份。

白千严虽然暂时没戏份,但依旧每天陪凌一权到场,跑前跑后地仔细伺候着,偶尔还充当凌一权休息室的抱枕。

这天,他照旧到茶水间给凌一权泡茶,这次泡的不是平常的山楂茶,而是茉莉花。

随着温度适宜的热水倒下去,一股淡雅的清香便扑鼻而来,却让白千严有些走神。

因为长期喝一种茶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开始变着品种为凌一权泡茶,有普洱、龙井,还有各种花茶。

凌一权虽然都会喝下去,但如果问他最喜欢那种茶,他的答案总是一样:“山楂茶。”

后来白千严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就试问原因,凌一权当时看了他一眼,又挪开视线,片刻后,才淡淡地道:“它并不算好喝……只是小时候,一直都惦记着。”

这样的回答,让白千严,无法抑制地感到有些心酸。

他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钱,也买不起小孩子喝的果汁饮料,看小小的凌一权并不喜欢喝白开水,最后他没办法,只能去菜市场买了一些最便宜的山楂茶泡给他喝。

也只是这样而已。

他自己都忘记这些细节了,想不到这个孩子却什么都记得。

“你要霸占茶水间到什么时候?工作偷懒麻烦移驾厕所。”这时,一个冰冷的、略带讥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白千严微微皱眉,回头将视线瞥向对方,淡漠地道:“这里有两个位置,还是你要横躺着泡茶?”

“我喜欢固定的一个位置,有问题么?”对方脸色不变,锐利的双眼直视白千严,冰薄的嘴角似笑非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跟白千严竞争主角,最后失败的段无晨。

白千严微笑,淡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懒得理会段无晨,端着泡好的茶便打算离开。

“像你这般用肮脏的手段获得角色,有什么可得意的?”看到白千严要走,段无晨冷冷地补了一句,不料白千严根本不理他,连走路的节奏都不带变化的缓步离快,就如同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般,气得段无晨脸色发青,差点一脚踢在了柜子上。

他毕竟还年轻,星途之路也算是平坦,轻易就得到了很多粉丝的疯狂拥戴,骨子里的骄傲虽然平常隐藏得很好,但情绪失控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暴露出来。

不过,随即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之所以还来剧组,是因为公司为他争取了一个在《魔破》里客串的角色。

虽然戏份不多,连台词也少得可怜,但这个角色却又相当有价值,是一个始终陪伴在凌一权身边的半妖。

凌一权所扮演的角色,在电影结局前,一直都是谜一样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的付出,也没有人了解他的痛苦。

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残忍,却看不到他背后的伤痕累累。

只有他争取到的这个配角,知道他的一切,甚至是过去。

单凭这点来说,段无晨还是很满意的。

但更让他心情愉快的是,年轻的女编导终于在他私下的数次要求后,答应了修改部分剧情。

开拍前,一身正式西装的女编导拿着几份新拟定的剧本来到大家的面前:“对不起,打扰大家一下,今天拍摄的剧情有些小改动,还请过目一下。”

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段无晨,而后才把剧本礼貌地递给导演以及凌一权等人,“这些改动我昨天跟原作者靖女士商议过,已获得她的同意。”

白千严接过剧本翻看起来,随即便发现了修改的地方。

按照原来的剧本,自己所饰演的煌,在得知妻子竟是被凌一权扮演的青年所杀后,终于彻底愤怒,也在下一次见面后出手刺穿了青年。

青年没有还手,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去。

他并没有去哪里,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沉默地坐在一个圆形的屋顶上,无视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发着呆。

而段无晨所饰的半妖,则一直静静地陪伴在他身边,注视着他,却不敢靠近——因为凌一权这个角色的脾气极其孤僻,跟他本人非常相似。

但修改后的剧情则是,青年在被刺伤后,虽然没有马上死去,但也因失血过多,最后一个人晕倒在屋顶的血泊中,生死不明。

而一直以来默默陪伴他的半妖压下了对他的畏惧,凑上前细心地为他包扎了伤口,并把他的头部小心地挪到自己的大腿上枕着。

也正是这般的温柔,让迷迷糊糊的青年,不由得想到了过去的某个人,以至于强撑许久的坚强终于崩溃,最后靠着半妖脆弱地哭了。

“这样的改动,主要是希望青年这个角色更生动一些。”看到大家都翻到了改动的内容,女编导开始微笑地解释道,“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物,若是偶尔流露出真实的内心跟脆弱,反而会让观众的接受度更高一些。毕竟再怎么冷漠,再怎么残忍,他也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么?”

话音落后,作为导演的靖沉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打算发表意见。

段无晨看起来依旧平静,但望向凌一权的眼神却掩不住的期待,光芒暗涌。

凌一权面无表情地合上剧本,淡淡地瞥了眼似乎经过刻意打扮,显得格外干净的段无晨,随后又将视线挪向他的大腿……

躺靠上去?

还要哭?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凌一权却感到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他才看着女编导冷淡地道:“没有必要。”

女编导暗自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道:“凌总裁,是不是改得不好,如果实在不行,还是按照原来的吧?”

虽然凌一权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不愠不火,她却感到一股让人心脏发紧的寒意包裹着自己,当即连忙松口,早已忘了给段无晨的保证。

“不,是角色没有必要。”垂眸喝了口茶,白发的俊美青年,就这么风轻云淡地剔除了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一旁始终沉默的白千严黑线了一把,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段无晨,竟有些同情。

凌一权这孩子的洁癖,看来比他想的更严重。

“可是,凌总裁,半妖这个角色是为了最后以旁观者的角度,转述神秘青年真实目的的存在啊。”女编导真的有些急了。

“我在电影里所做的事,不需要一个旁人去转述,那是对角色本身的侮辱。”凌一权淡漠地说道,随即看向了一旁的白千严,“而里面的东龙煌,也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拿着剧本的靖沉却难得地点了点头,“好,按凌总裁说的办。”

女编导连忙点头应下,却再也不敢看面无血色的段无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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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拍摄中飞快地流逝,当电影杀青时,已经是一年后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凌一权的演技,竟丝毫不逊色于一流的演员,甚至在细节的把握上,也相当成熟。

毕竟,他所饰演的那个角色,本身是一个不能说话、性格相当隐忍的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将一个角色的情绪通过极其有限的形式表露出来,难度是极大的。

可凌一权却依旧演绎得很好,尤其是肢体语言的表达,一个眼神,一个转身,或是一个手势,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角色的情绪,特别是最后一幕,他的演技更是发挥到了极点,演技精湛得跟白千严几乎不分上下。

没人知道的是,对凌一权来说,只要剧中的对象是白千严,那么他在剧中所表达的一切,就不算是演技,而是他本身真实的想法。

与此同时,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宣传该片的鸿宇,更是将人们对《魔破》的讨论热度推到了顶点。

特别是预告片播出时,配上凌一权主唱的主题曲,更是让另外几个同期上映的电影,透明化到了可怜的地步。

于是,除了个别风格差异比较大的电影,大部分制片人都将电影的档期延后避其锋芒。

不过,在上映前期的宣传中,凌一权的粉丝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让她们很在意的现象:担纲主演《魔破》的几位演员,甚至是该片的导演,都很少出席宣传活动——凌一权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娱乐圈中极少出席这种宣传活动的典型人物。

但奇怪的是,她们发现,只要是导演靖沉出席的场合,凌一权就必然会出席。虽然双方几乎没有什么互动,甚至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淡,可是,这种状况还是让大家开始浮想联翩。

特别是,每一次凌一权都会坐在靖沉的身边。

不过也有反对党,她们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事情——与其说凌一权每次都坐在靖沉的旁边,不如说,他每次都坐在白千严跟靖沉的中间。

总之,这些似是而非的八卦,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大家对影片本身的期待,却是有增没减。

凌一权以及赛斯特的粉丝,更是纷纷开始筹备影院的包场活动,情绪兴奋得空前膨胀。

同样受到关注的还有主演白千严。

他虽然年纪已不轻,但对观众来说,基本上也算是新面孔。加上同时跟凌一权、赛斯特等巨星合作,自然大众对他的关注度也相当地高。尤其在宣传片里,几个跟凌一权对峙的镜头,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而靖沉极其刁钻的剪接技巧,更是把观众的胃口吊到了极致。

很快,《魔破》的首映到来,依旧是惯例的周四凌晨。

除了剧组,鸿宇所有的高层也都早早来到了现场,其中还包括公司里众多当红艺人,几乎个个都是演艺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一身黑西装的白千严,很快就在人群里发现了好几个自己相当欣赏的实力派演员,正想认识,不少人已经主动跟他搭话,态度也相当的友好。

但白千严才刚刚跟他们谈了几句,正要深交,凌一权便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身边——依旧是一身素白,唯有耳边一抹妖异的暗红耳坠,点缀着他过于冰冷的雪白色彩。

凌一权还没开口说话,便已让周围几个见惯了世面的大腕拘谨了不少,他们连忙恭敬地向凌一权打招呼。毕竟,对他们来说,凌一权不单单是国际级的歌手,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脾气很怪的那种。

不过凌一权并不理会他们,转头对白千严淡淡地道:“我困了。”

对于每天准点按时睡觉的乖宝宝来说,这个时间,已经是上床的时候了。

而这种近乎私密的对话,令他们身边的几位明星顿时回避,有种自己正在碍事的感觉。

“嗯?那我们回家?”白千严很了解他的作息习惯,顺手地理了理他的刘海,低声询问。

虽然不能看首映让他感到有些遗憾,但凌一权比较重要。

“不用,有包厢。”凌一权抬眼看了看高处的包厢。

随后,两人便朝包厢走去。

“靖导,你说一权这种睡觉还拉人陪的习惯,是有多缺爱啊……”吃着高热量的奶油蛋糕,但表情相当矜持的端庄男忽然吐槽了一句,瞥向身边默默站立着的靖沉,“其实,他应该拉你陪他的。”

“嗯?”收回看向白千严的视线,他疑惑地看向端庄男。

“在网络上,你们可是官配。”

“……”

“不过,你在下面。我还特地看了一篇最火的同人文,你被写得好惨,真疼啊真疼啊……”

“……”靖沉嘴角微微抽搐,转身便走开。

“她们还说什么年下最萌……”后者不怕死的继续说。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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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得极其干净的包厢内,白千严却看到凌一权盯着几乎一尘不染的真皮沙发,厌恶地皱起了眉。

“实在不行,我们回家睡吧。”知道凌一权的洁癖,他不由得劝道。

后者淡淡的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指着沙发对他道:“你躺上去。”

白千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脱了外套躺了上去。随后,他看到凌一权也缓缓地脱了外套,单手撑在沙发边,一言不发地朝他身上覆压而来。

“一权?”扑面而来的冷香以及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他浑身一僵,下意识要坐起来。

“别动。”凌一权面无表情的将他摁下去,随后俯下身,脑袋在他的腹部上蹭了蹭,居然就这样调整好了睡姿,一副随时要入睡的表情。

“……”白千严略感无语。

“首映开始再叫醒我。”闭眼前,凌一权交代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凌一权的呼吸渐渐平缓了起来,睡着了。而没事可做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见距离首映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干脆用研究般的眼神盯着趴睡在自己身上的白发青年。

首先注意到的是对方雪白的发顶,柔软的发丝比第一次见面时要长长了不少,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睫毛长得有点过分,鼻梁也相当的高,挺翘的幅度很漂亮。

再往下看,青年的嘴巴显得很柔软,如樱花般透着一种干净的粉色,虽然在平常显得异常冷漠,睡着后却有点微微撅起,貌似可爱了起来……

男人一边研究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把玩青年的头发。

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偷摸,用手指卷撩,后来发现青年没反应,便大胆起来。

先是勾起几束发丝结成细辫,然后又把几个小辫子绑一起,再解开……

最后,玩到有些得意忘形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细绳,将青年那头相当帅气的白发,绑成了双马尾……

一个半小时后,《魔破》的首映终于进入倒计时阶段。包厢下方的观众们早已整齐坐好,安静地等待开播。

已经醒来的凌一权端坐在沙发上,一头雪白的长发略微散乱地贴在身后,像只刚睡醒,但心情很差的波斯猫。而坐在他旁边的白千严则有些凄惨,脖子跟胸口上有好几个凶狠的咬痕在隐隐作疼,还好他的衬衣能妥当的遮着,倒也不算狼狈。

随着影院周围的灯光褪去,矗在两人正前方的电影屏幕开始出现了亮光——电影,开始了。

映入大家视线的,是一只被无限放大的、隐隐有些颤抖的黑色眼眸。

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的仿佛是城市街区的灾难现场。

随即,镜头拉远,画面中出现了眼眸的主人——一个面带惊恐的、看起来还不足七岁的可爱小女孩。

漆黑的夜里,她的父母正在疯狂地逃窜,此时,她被母亲抱在怀里。

“我们能逃出去么?这座城市已经被它们围起来了……”

小女孩的母亲强忍着泪水,近乎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时回头看看空无一人,但满地血迹的街道。

身材强壮的男人皱着眉,一手拿着枪,一手推开面前的一扇门,尽量平静的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从这间屋子穿过去,再走两条街,就能进入下水道,我们可以利用下水道的管道设计通往城市外面。”

“可是遇到那些怪物怎么办?不如我们躲起来等人救援……”

“你还不明白么?”男人擦了擦汗,无奈又苦涩地道:“根本没有人能救我们,你难道没看到,本市的驻扎军队被它们吞噬的画面么?子弹队它们的伤害有限,如果现在不趁它们聚集在东边的时候逃离,我们就走不掉了。”

女人脸色惨变,显然是想到了那个恐怖的画面。

正在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气息……

男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倒吊着的怪脸,距离近得几乎贴在他的脸上。

男人怔住了,身后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怔住了。

那是一张极其怪异的脸,长度是正常人类的一点五倍!下巴十分长,眼睛却非常的细,而这张脸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咧着嘴。

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怪异的血腥味,男人脸上的冷汗,在不知不觉中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下意识向后挪动了几步,正要举枪射击,却被一条猩红的长舌瞬间卷住脖子,极其横蛮地往前一扯——

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哭叫声,男人的头颅,已被忽然张开的血盆大口咬掉了大半!

骨头被咀嚼的声音极其恐怖地响起,吓得魂飞魄散的女人抱着女儿转身便逃。

谁知那个怪物却忽然将视线转向了她!只见它再度伸出粗壮的舌头,空中一甩,瞬间就卷住了女人的一只右脚!

“啊啊啊啊!”女人尖叫着被往回拖,眼看就要被抓住,千钧一发之际,她把心一横,用力把孩子往一个窄小的缝隙丢去,厉声哭喊道:“宝宝,快跑!跑得远远的!”

话还没说完,两排尖锐的牙齿已经咬住了她的头颅,红白相间的鲜血飞溅而出。

被丢开的小女孩惊惶地看着,却恐惧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倒吊着的怪物啃完了女人的脑浆,舔了舔自己脸上的血迹,猩红的目光竟意犹未尽地转向小女孩。

小女孩脸色一变,连忙擦掉眼泪转身就逃。

长脸怪物低吼一声,瞬间便跳到缝隙前,长满倒刺的长舌在空中一个嚣张地打旋,便如蛇般猛地窜入缝隙,直逼小女孩而去。

小女孩惊恐地抿着唇,连滚带爬地向光亮处跑去,好几次险些就被那舌头袭卷而去。

可就在她刚钻出缝隙,来到另一条街道时……

却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三只同样的长脸怪物,正诡异地对她狞笑。

小女孩绝望了,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清澈的双眼变得空洞起来。

只见三条恶心的、还滴着唾液的舌头缓缓伸出,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后,同时朝小女孩猛地卷去。

噗!噗!噗!

鲜血飞溅!

小女孩吓得闭上了眼,但想象中的疼并没有出现,待小女孩再睁开眼时,才错愕地发现那三只怪物都被砍掉了头颅,渐渐化为血色的飞灰,在空气中消散。而在她的面前,一名身穿黑色唐装,看起来很高大的男子正背对她站着,手里拿着一柄符文雕刻的长剑。

“不要出声。”女孩被这名男子轻轻抱起,“救我们的同胞,就快要到了。”

温柔的声音,似乎能抚慰一切的伤痛跟恐惧,已经平静下来的小女孩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衣衫, 回头朝缝隙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丧生在里头的父母,流着泪点了点头。

男子拿出道具,对对面的楼顶射出一条带倒钩的钢丝,“刷”的一下,便带女孩跃上了顶楼。

随着他的视角望去,才发现整座城市都被一个半圆的巨大光罩包裹着,而光罩的罩壁上不时有扭曲的人脸浮现,似哭似笑。

同时,被光罩阻隔的大地上,那数不清的、还没被吞噬的人们厉声哭喊着想要离开,却根本就没办法撼动面前的罩壁半分,反而被身后步步逼近的妖魔吞噬着。

这些妖魔中的低级妖魔,就跟之前吞噬小女孩父母的那种一样,总是将人咬的乱七八糟,血肉横飞。而一些进化过的、外形接近人类的妖魔,则偶尔从人群中抓出一些年轻的男女,用手指插入他们的脑袋,直接把他们吸成干尸。

忽然,一股可怕的气息笼罩了过来。

一时间,原本还在进食的妖魔们纷纷敬畏地避让,紧接着,已经陷入绝望中的城市居民,看到了让他们更绝望的景象。

三条巨兽,仿佛魔幻小说里的战争巨兽,每一步都带着大地的震颤,朝他们缓缓走了过来。

漆黑的鳞甲即使在黑暗里,也依旧散发着阴森的暗蓝光芒。而在它们的头顶上方,分别站着三个身穿兜帽披风的人影。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妖魔,也是制造出这一次围城事件的始作俑者——妖皇。

人群彻底乱了。

被恐惧夺走理智的他们,开始疯狂的尖叫,不顾一切的捶打着罩壁,即使双手血肉模糊,也没有丝毫停歇。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光罩的外面,似乎有什么异样。

天上云雾仿佛被瞬间拨开一般,随着清晨的暖阳渐渐铺满大地,在居民们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支装扮古朴、极其威严的人类队伍。

为首的,除了一名骑着墨色麒麟,身穿暗金长袍的长发男人,还有一位身穿月白长袍,头戴面具的华美青年。

再往后,便是清一色的黑色唐装,手拿长剑的年轻男女。

虽然只有五百多人,却每一个,都散发着令妖魔忌惮的气息。尤其是为首的、骑着墨色麒麟的长发男人,细长的凤眼仿佛能刺出寒意剑气般,仅仅只是眼神,就让妖魔们产生恐惧的感觉。

倒是妖魔们身后的妖皇,战意猛然暴涨,下一刻,他们指挥着战争巨兽,朝身穿暗金长袍的男人冲了过去。

风吹动男人水墨画般的长发,古韵而威严的男人微微仰起头,抽出自己的血色长鞭往前一挥,冰冷地道:“进攻!”

血战,终于爆发!

光罩破裂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鲜红的地狱。

穿过四散逃亡的人们,那五百多名神色冷绝的战士,迎击数量几乎是他们十倍的妖魔,直逼妖皇而去——

无数头颅在鲜血中抛飞——

对方的,自己的——

所有的东龙族族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役。哪怕拼到只剩最后一个战士,也必须全力将妖皇抹杀!

因为,如不在最初的时候扼杀它们,那么再过不久,这个世界将迎来人类的免顶之灾。

这时,宽大的荧幕上突然一闪,惨烈的战争画面消失,镜头切换,大荧幕上出现一双猛然睁开的黑色眼眸,黑色眼眸的主人怔怔地望着檀木饰面的天花板。

周围很安静,只有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规律地运转的声音在单调地响着。

白千严所饰演的男主角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如暗夜般清冷的瞳孔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梦境中恢复过来,仍旧带着无法抑制的战栗。

深深吸了口气,他用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可才刚坐起身,头部就突然传来一阵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狠狠抽气,后倒,几乎瘫软在床上。

“呜——”

怎么回事?

男人抽搐的双手难受地捂住头,一颗颗冷汗不断地从他额上冒出,疼痛的感觉在逐步加剧,就如同有人用锯子,一点点地锯开他的头骨,搅动他的脑浆——

他痛苦得想要仰头大叫,可嘴巴大张后,却只能发出嘶哑到几乎听不清楚的悲鸣……

随后,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男人痛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紧接着,诡异的紫色,仿佛蛇在游动般,从男人额头蔓延出如符文般的诡异图腾,在他皮肤上极其嚣张地游走肆虐。然后,当这诡异的图腾消失之时,那突如其来的剧痛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怔怔的甩了甩头,男人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敷了把脸,皱着眉开始审视镜中的自己。

镜中倒映的是一个看起来约三十出头的成熟男性,发很长,用红绳束的辫子慵懒的搭在肩上,向上斜飞的双眸沉稳而清冷,有着东方男人特有的古韵气息。

男人心中存疑,褪去身上的衣物,赤裸而强韧的躯体完美地呈现在镜中,可他看了半天,除了一条颜色妖异的五爪金龙威严地缠绕在背部,却再也看不到一丝瑕疵,更没有刚才在剧痛间不经意看到的紫色图腾。

一时间,刚才的痛苦,显得不真实起来。

男人闭上了眼,似乎在沉思什么。

这时,男人低沉而清冷的自白声从电影院四周的音箱中缓缓传出。

我的名字叫煌,三十三岁。

东龙世家的第七代掌门,现已退位,第八代掌门则由晚辈中最年轻但实力最强的侄子继承。

东龙世家又叫东龙族,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例如家族人数必须维持在五百九十九人。我们的族人皆是东之屠魔师,专职猎杀华夏大地的妖魔鬼怪。

刚才,我又梦到了数年前的那场战役。

三大妖皇降世,原本隐秘的妖物在妖皇的带领下开始肆意地为祸人间,虐杀生灵无数,B城沦陷,C城也岌岌可危。

我以东龙世家的执法长老身份率领部分族人迎战,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终将两名妖皇斩于剑下,另一名重伤逃离。可同时,我的族人却也陨落了大半,只剩不到一百人。

和平的日子没过多久,家族密报就说西方国度发现了那位妖皇的踪迹,而我,便是来此探查情况的。

男人回到房间,赤裸的脚踏在乳白色的地毯上,像猫一样无声。

而随着他移动半透明的屏风后,现场的观众眼前出现了一间古韵又神秘的房间。

镜头的焦点,是房间中央那条用黑檀木雕刻的东方神龙——它栩栩如生,有力的下肢在祥云中若隐若现,硕大的、金色的妖瞳冷凝着,威严而高贵,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男人点上血香,恭敬地拜了三拜后,在香炉中缓缓地插上。

此时,神龙的身体,竟开始有红光隐隐发出。

男人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忽然往神龙的身体一抹,竟凭空抽出一条血色长鞭。男人发出一声清越的声响后,血鞭竟自动服帖地盘踞在男人的手腕上,接着不断收缩着关节,最后竟变成了精致的血色手链。

这条血色长鞭,其实是男人屠魔的武器。因为一直用鲜血滋养着,所以具有极强的灵性,上面还雕刻着极其复杂的古代咒文。

男人将武器随身收好后,来到衣柜前准备更衣。就在这时,旁边的檀木小茶几上,一个雕刻着灵童图案的小木盒竟自动打开,两个憨态可掬的红色纸人冒了出来,扁平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把盖子用腿踢开,伸个懒腰后便飘到了空中。

它们自发地在衣柜中挑选好了男人今天要穿的衣服,然后一人抓着一边,略微吃力地侍奉着男人穿下。

“谢谢。”男人摸了摸它们的头,拿出了两块小饼干递给它们。

“咕咕。”小纸人发出了欢愉的嘀咕声,啃掉了小饼干后,竟撒娇的钻入男人暗金唐服的口袋里,死活不肯回去了。

男人有些无奈,只能把它们也带上,走下楼去。

还没到达大厅,空气中已经传来了早餐的香浓气息。布置温馨的餐桌前,一个可爱的女童正跪在椅子上,捧着古韵十足的瓷碗,笨拙地往里面盛粥。

“爸爸,早安,今天比平常早哦!”察觉到男人的到来,女童顿时朝男人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把热粥放到了男人惯坐的位置上。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正准备去叫你起床,想不到你已经起来了。”这时,一名年轻、优雅的女性从厨房走出来,将一笼有着各种动漫动物造型的肉包放在了餐桌上后,很自然的亲了亲男人光滑的脸颊。

“早。”男人搂过妻子的腰回吻,本来显得有些冷漠的脸带上了一丝温柔——男人之前实在太忙了,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妻子,以至于对妻子总是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旁边的女童不甘寂寞地拉男人的衣角:“我也要抱抱!”

男人温柔一笑,抱起小孩。

“哥,我饿……”这时,一个木讷又带着点羞涩的声音软软的从他身后传来。转头看去,男人看见身后站着一名俊美异常,却显得有些呆愣的男子正微微歪着头看他。这是煌同父异母的弟弟,小他整整十岁,从小便患有智力障碍,是一个有些内向,却非常温柔的孩子,同时也是煌最疼爱的弟弟。

但是,煌却在看到他的瞬间,不知道怎么了,竟后退了一步,而后,煌反应过来,虽然诧异于自己的举动,还是赶紧上前摸了摸弟弟的头,又为他亲自盛好了粥。

得到食物的男子乖乖地喝了几口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一般,歪着头向自己的哥哥软声道谢。

煌朝他微笑,顺手拿起今天的报纸。翻阅起来。

浏览过后,煌难得地皱起了眉,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妖魔专版怎么今天没有了?”却没有留意到妻子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僵硬的微笑。

感到有些纳闷的煌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想要找找妖魔相关的新闻。

可无论他怎么选台,电视新闻中,半点提及妖魔的报道都没有,甚至连妖魔相关的专题频道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妖夜专台也不见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这一切都太过不寻常,男人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煌……”正在这时,妻子那带着疲惫的哽咽声从旁边传来,男人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她,为妻子此刻的表情感到诧异。

难过、无奈,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愤怒。

不单单如此,就连刚才还对自己撒娇的女儿,竟也不敢再看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碗里的热粥。

“请你别再这样了,好么?我真的很累了……”

“……”妻子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男人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我什么都能接受,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的这种行为……”

“什么意思?”

“每天,每天都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当中,就真的那么有意思吗?你想过我跟女儿的感受么?”妻子眼眶发红,近乎嘶哑地责问着,身体那隐隐颤抖的反应,让人不难看出她其实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要失控的情绪。

“……”男人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的妻子。

“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你的小说!你口中的那些所谓妖怪,所谓东龙家族,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你还不肯正视么?!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你才开心?!”

“昙溪,这个玩笑不好笑。”沉默了片刻,男人才直视着妻子,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我不希望有人,用任何理由,诋毁我族人的存在价值。”

为了这个被妖魔祸乱的世界,他的族人,已经付出太多了。

那场没有退路的血战,换来得之不易的和平,靠的正是那些逝去的年轻生命。

他们之中,有些还只是孩子……

“是么?我在你眼里已经变成不可理喻、无理取闹的女人了吗?”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显得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痛心。

她一步步朝男人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抬高,将他手腕上由长鞭折成的血色手镯露出,面无表情地直视他道:“你不是说过,你的武器能自己动么?你现在让它动给我看好么?”

不等男人回答,她的手又伸向男人的衣服口袋,摸出两个扁平的纸人放在桌子上:“还有这两个小纸人,经常自己钻到你口袋里,对么?怎么现在都没有反应呢?”

妻子的举动让男人有些意外,但他更意外的是,自己的血鞭跟纸人,真的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是他刻意地抖了抖自己的手镯,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像那只是普通的手镯而已。

“还有话说么?”他的妻子冷笑。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我先检查一下可以么?”男人微微皱眉,耐心道。

“意外?”她声音略微提高,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扭曲,忽然抓过小人直接撕碎!

“你疯了!!”在漫天的红色纸片中,男人惊怒地一把抓过自己的妻子,发红的双眼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两个纸人,或许并不强大,甚至没有什么太多的智力,可是却是他第一次学会束灵后,父亲送给他的小玩具,意义远远大过本身的作用。

而现在,他自己的妻子,竟因为匪夷所思的理由毁掉了它们!

“是你疯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没有再理会男人,女人带着女儿直接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们需要彼此冷静想想未来。”

这是她临走的时候丢下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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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啸,灰色的天空翻涌着无数狂躁的气旋,一层叠加一层,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比起外面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煌所待的房间,却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沐浴过后的他穿着黑色睡袍,一束细长的辫子慵懒的垂到微微敞开的胸口,不时有水珠滴落,以至于锁骨透着一种极度干净的色泽,有力而漂亮。

他的指尖正缓缓滑过手腕上古朴的血色长鞭,有些无奈的道:“为什么,你现在又能动了呢?”

随着他的话语轻落,手里的血鞭发出轻轻的低吟,缓缓的自己挪了挪鞭身,撒娇般地依偎在男人的手腕上。

“咚咚咚。”忽然,房门被敲响。

男人动作一滞,没有马上开门,直至一个柔软的声音从门外胆怯的传来:“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么……”

他起身开门。

门外,一头淡金长发、身穿奶黄色小熊睡衣的弟弟正抱着枕头,有些羞涩地站在门口望着他。

“外面雷……怕……”似乎被自己的哥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弟弟不好意思的挪了挪脚,指了指被狂风吹得“呼呼”直响的窗户,小声地问道:“可以吗?”

煌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将他领进了门。

“外面,有妖魔吗……”

乖巧的躺在床上,人偶般精致的弟弟在男人给他盖上被子,压好被角后,忽然幽幽地问道……

男人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放在床头的血色长鞭,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会保护你的。”

“外面真的有妖魔么?”

“为什么这样问?”男人看着他,平静的问。

“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过了片刻,他又小声地说道:“昙溪姐姐说你有妄想症,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觉,是不是?”

话音落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谁都没有再开口,直到窗户再一次被摇摆的树枝刮响,男人才轻轻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睡吧,很晚了。”

很显然,他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意思。关了灯,他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暖黄色的灯光褪去,房屋内一片幽冷的黑。

而偶尔从屋外传来狂风呼啸的低吼声,让人产生世界末日的错觉。

“哥哥,我可以抓着你睡么……有点怕……”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就要迷迷糊糊地入睡的时候,弟弟修斯糯软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男人没有什么表情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发觉弟弟的手已经搂上了他的腰。

男人垂眼看着眼前的漆黑片刻,只觉得腰间的手又烫又紧,隐隐还夹杂着因为恐惧而引发的颤抖。

于是,男人默许了他的动作,再度合上了眼。

而身后的弟弟似乎也很开心,高挺的鼻尖还蹭了蹭男人的颈间,笑得很甜。

时间在黑暗中悄然流逝,男人渐渐地陷入深眠,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竟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

仿佛就贴在他耳边似的,似笑、又似哭,诡异的让人浑身发毛,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独属于妖魔的血腥味。

同一时间,他感觉到自己背后紧贴着的,是一句熟悉又冰冷的躯体。

他暗惊,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这时,一双手……

一双如雪般冰冷苍白,指甲极其锋利的男性的大手,正缓缓地顺着他的腰腹,如蛇般无声无息地滑入了他的浴袍内,摸向了他的胸膛,摸向了靠近心脏的位置。

背后的笑声突然变得诡异而低沉起来,下一刻,男人黑色的睡袍被狠狠撕开,猎豹般漂亮的男性躯体在暗红的灯光特效渲染下,有种强韧又脆弱的质感。

紧接着,他身后伸出的大手,像是探索,又像是在抚摸般,放肆的在他的皮肤上亵玩。

煌是最顶尖的屠魔者,对妖魔来说,他的血液跟气息,是比任何食物都美味的存在。

可被这般仿佛在挑拣食物似的放肆对待,却是煌没有经历过、也绝对无法忍受的——特别是当对方滑腻的舌头,竟然开始舔他脖子的时候,他几乎被气炸了。

混乱中,他挣扎着爬起来想抓住放在床头,安静地完全异常的除魔鞭,没想到这举动却激怒了身后的妖魔。

只见原本在他颈肩上肆意舔砥的粉色舌头,猛地伸长,一排又长又尖锐的倒刺在长舌中央妖艳的伸展着,下一秒,就如蛇般狠狠缠住了男人的脖子!

鲜血直冒!

“呜……”窒息跟疼痛让男人难受地低哼出声,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可即便他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去挣扎,也依旧无用,反而让黑色的浴袍更加凌乱,连同下摆也因为肢体的挣扎而卷起,露出了一双无力跪着的长腿。

而他刚被拉起的上身,也再度被砸到床上,屈辱地伏趴着,黑色的长发乱了一身。

狼狈,却有种难以形容的黑色性感。

这是白千严自身的气质,跟剧情和镜头无关。

但电影播放到这里,竟有不少年轻的女性都红了脸。

特别是,当白千严那低沉而磁性的喘息声从影院的音响,无比立体清晰地传出时,她们更是激动得头顶都冒出了粉色泡泡,脑补不已。

不过,比起观众席的轻微骚动,跟凌一权待在包厢里观看首映的白千严,却觉得,空气貌似已经冷到结霜了……

下意识转头看去,不意外的发现身边的凌一权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碧玉般的双瞳幽暗而冰冷,仅仅只是眼神,不需要任何语言或者动作,就已经让白千严有种被判死刑的错觉,差点就跪了。

“只是演戏。”白千严当即认真强调,“很多是电脑合成。”

“包括最开始时舔你的舌头?”凌一权毫无烟火气息地问,语气淡的让白千严冷汗狂冒,突然不敢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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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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