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佣卡蒂觉得自己最敬畏的主人,近期有些异常。
跟了主人八年,在她的认知中,主人靖沉强势而挑剔,同时也是理性跟偏执共存的完美主义者。
靖氏能从普通上市公司发展到如今强势的商业集团,旗下拥有国际五星连锁酒店三大品牌,跟他自身准确狠辣的执行力有着直接的关系。
从最初只是被家族唾弃的分支一脉,到如今掌握实权,成为家族中不可逾越的最高存在。
她的主人只用了不到七年的时间。
每一件事都做到完美是主人一贯的风格,哪怕仅是作为业余爱好的娱乐业,主人也做出了相当不俗的成绩,去年玄幻大片《魔破》二十一亿的票房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硬要说缺点,恐怕就是主人本身的男权主义。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从不踏入在他眼里专属于女性的厨房。
至于家务,那怕只是叠一件自己的贴身衣物,也是绝对不做的。但是,此时此刻,卡蒂希望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套着小熊围裙,霸占厨房并拿着一本《老公献给老婆爱吃的101道美味》的严肃家伙到底是谁?
卡蒂觉得自己的信仰仿佛要倒塌,尤其是当她看到对方想要杀鱼,却反过来被鱼尾扇脸的时候。
这一定不是我的主人——
此刻只想吞下一瓶速效救心丸的卡蒂默默地捂脸。
又偷偷摸摸地在门后观察了一阵,小女佣下意识看向了靖沉左手臂的义肢,犹豫着是否上去帮忙,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
虽然心疼,但她素来惜命,不想死于主人的恼羞成怒。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主人紧绷严肃的脸总算有了一丝放松。
一份卖相有些凄惨,但勉强看得出是料理的剁椒活鱼走走斜斜地被放在骨瓷碟中,上面还细致地撒了一些香菜。
卡蒂突然非常好奇味道这个是主人第一次下厨吧?
想着,脸上不由得有些泛红。如果,这个是给她做的,那她一定幸福得马上死掉。
“卡蒂,过来端。”这时,靖沉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似乎早已知晓她在偷看。
“是!”卡蒂慌乱地应了一声,连忙推门 是!一卡蒂慌乱地应了一声,连忙推门进去,小心翼翼地将鱼放到托盘上,视线却在无意中扫到靖沉手指的时候,僵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主人的手指是她所见过最漂亮、干净的,但此刻却仿佛被狠狠摧残过一般,布满了线时留下的各种伤痕。
靖沉也愣了下,像是才发现,随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用水随意冲了下,便淡然地找出一只手套戴上。
“……”难道不用包扎吗?
卡蒂咬了咬唇,心疼得要死,但不敢逾越多问,只能继续把两套餐具连同夹生米饭一齐放入托盘中。
而对于主人如何用电饭煲煮出夹生饭这点,她倒是能猜出——不自信地多次揭开锅偷看。
光想就觉得画面好魔幻。
“这个是谁做的?”忽然,靖沉点了点亲手做的,正冒着热气的剁椒鱼问道。
“……”小女佣闻言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意会地背锅:“是我做的。 ”
某人满意的点点头,先步出了厨房。
“嘀——”
冰白色的门随着指令无声息地打开,靖沉似笑非笑地进入安置着白千严的房内,身后跟着卡蒂。
脸上缠着绷带的白千严没有反应,依旧沉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事实上,从假白千严被送到凌一权身边后,他就变得异常的沉默。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表情都吝啬。
卡蒂像是已经习惯,只是如同平常那般轻轻地将托盘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白先生,打扰了,您的午餐。”
可能是剁椒活鱼的卖相实在有些惊悚,犹如碎尸现场,以至于白千严都忍不住无语地看向小女佣。
小女佣立刻歉意的微笑,很淡定的背锅:“对不起,我在研究新的菜色,所以不是很熟练。”
然后很自觉地退出这个房间。
开玩笑,上次只是多呆了分
一钟,出去后她都不敢回想主人当时的眼神。
没有理会白千严的冷漠,靖沉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一边倒茶的同时一边不由得想到厨房里被他抛弃的排骨炖鸡汤。
可惜了,如果锅子没煮炸就好了……
“我记得你喜欢吃辣。”
靖沉把筷子递给白千严。
白千严没有回答,而是看了跟对方左臂下的哑黑色义肢,犹如精密的仪器般透着机械特有的流畅美感。
即便它能根据主人的意识而作出相应的动作,但终究不是真的手。
白千严接过筷子,默默地吃饭。
虽然他没有对饭菜作出任何评价,却莫名产生了靖沉身后有尾巴在摇的错觉。
“今天起我要在这里住下。”淡定地吃了几口自己做的夹生饭,靖沉突然抬眼看向白千严,表情极度认真。
“我拒绝……”冰冷地回视。
“不,我就要。”
“……”
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近乎幼稚的对话正巧传入了将水果端进来的卡蒂耳中。她眨了眨眼,强行把僵掉的微笑再次拖回脸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果盘优准放下,光速闪人。
要死要死!!
总感觉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虽然她爱死了呆在主人身边的感觉,但是此刻好想回家,好想消失!
自从假白千严被靖沉送到凌一权身边后,通缉力度便相对松懈了一些,虽然强度还是很高,但已经没有了之前将人逼到绝路的窒息感。靖沉也总算松了口气。
他很期待那个假白千严跟凌一权的相处,虽然不能把摄像头装到对方的家中让他感到有此遗憾,不过作为代替,他已经准备了足够像素的高倍望远镜。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拍到不少有趣的照片。
因为假白千严虽然被催眠失忆,但靖沉却给了他不少有趣的暗示,比如说——刻意接近凌一权。
这两人分开了那么长的时间,凌一权会怎么做呢?
还会有别的选项吗?
那个假白千严不但外表跟本尊一致,就连身上的气味都让最顶级的调香师为他调整过,和白千严完全一致,呵呵……
“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你每天见不到我就空虚、寂寞、冷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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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无数的闪光灯跟蜂拥而至的记者几乎让假白千严晃花了眼,脑子嗡嗡直响 。
“恭喜族长出院!请问你目前回复的情况如何,是否会留下后遗症?对今后的发展会有影响吗?”
“凌音皇你好,请问绑架白千严的凶手目前有什么线索吗?是否因为感情纠葛!是认识的人吗?有初材不疑的对象吗?”
“凌音皇!您今天是亲自来接白千严回家的吗!两人住一起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的关系怎么这么好?”
现场的记者大概有上百人,面对移动头条的两位自然不肯放过,个个激动得浑身冒汗,有些干脆一个人抓了三家的话筒,恨不得整个 人冲到凌一权怀里抠出句话。
可惜凌一权的保镖向来彪悍,个个凌厉精悍,任他们怎么拥挤都保持绝对站位,以便凌一权与假白千严能顺利地走向不远处的座驾。
现场除了记者,还有上千的粉丝,不过她们相当守规矩,只是老实呆在医院给她们划分的区域内。
从不给自己偶像抹黑的粉丝们软萌萌地站在白线内声咖力竭的大喊。
“凌皇!凌皇!看这里看这里就一眼啊!!啊啊啊!!”
“千严千严!求看求看!”
“恭喜出院!请一定要好好养伤!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
“凌皇,千严哥,这是我们给你的礼物!求接纳!!”
凌权素来不接礼物,但热情的粉丝每次都会硬塞给他的保镖,而礼物通常是各种时尚奢侈品,领夹、首饰或者时装,偶尔还有名师的手工乐器。
白千严则会适当的接礼物,风格跟凌一权却是两回事。一般是自制的各种美食,围巾、小卡片等温馨的东西。不过其中年轻男粉丝送得比女粉丝还多,只是画面就有点魔幻了——其中包含性感内裤、自制写真、透明衬衣,紧身皮装、还有数不清的表白信。
不过这类型的礼物,凌权通常是面带微笑地直接帮他烧掉。
假白千严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脚步有些发虚,一股莫名的心虚让他无法控制地微微发颤。
他从未直接面对过这般拥挤的画面,每个人都在看他,闪光灯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几乎就要看不清楚东西。
正在这时,僵硬的肩膀忽然被有力地扶住,暖阳般的体温透过薄衫传到他的心脏,他转过头,看到的是凌一权清艳的侧脸,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他慌乱的心在瞬间安定了下来。
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周围的粉丝先是一静,随即尖叫声仿佛冲破心脏般瞬间澎湃起来。
“啊啊啊啊啊!!”一权在保护千严啊!!啊啊啊,好暖啊!”
“他搂住他肩膀了!天啊天啊,我的心脏!!”
“感觉被硬寒了狗粮!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欣慰啊!!”
“不要啊,权权是我的!!”
粉丝们满脸红光,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安慰,她们最喜欢的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这已经是最美好最开心的事。
可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白千严,却不是她们心尖上的那个人。
更不会知道,她们想要共同守护的那个人,此刻正孤单地坐在冰冷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现场直播视频,仿佛褪了色的瞳孔随着镜头的变化微微颤动着,看着为他祝福的粉丝,看着―—那个护住另个男人的白发青年。
假白千严直到进入车里都还有些发懵,根本不知粉丝为何会突然兴奋起来。
“我们去哪里?"随着车门的关闭,外面的喧闹仿佛在瞬间被隔离开来,只剩下一种幽淡的平静,跟他澎湃的心跳相反。
“回家。”
“我的家吗?”假百千严有些紧张,对方清冷的气息在封闭的空间中仿佛羽毛般撩拨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不敢动弹。
凌一权没有回答他,车子在沉默中缓缓开离了人群。
假白千严想要再问,可对面俊美的青年往后靠着座椅假寐,呈现出不容打扰的姿态。
舔了舔唇,假白千严有些窘迫地将视线移到窗外,但没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悄悄看向对面的白发青年。
他的嘴唇颜色好漂亮,淡淡的,看起来很柔软……
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吗?仔想一看睫毛竟然是银灰色的,跟眉毛一样……
假白千严不由得想起前几天两人见时候的情景。
他那么紧张地搂住自己,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对方当时的眼神。
他想问青年跟自己的关系,可还没等他问,医生就告诉了对方他已经失忆。
青年像是难以置信,久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后来,青年虽然每天都会来陪自己,却再也没有像开始那般,仿佛怕他走掉似的紧紧地抱住他,就如司自己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变得沉静而礼貌。
给他最细致的照料,却保持着恰当到有些冷漠的距离,让他无法控制的有些焦躁。
他曾偷偷问其他人自己跟青年的关系,但是没有人正面回答他,反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弄得他穿就像猫抓―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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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之前住的地方?”
假白千严站在大门前,愣愣地望着屋内,呼吸不由得有些失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极度的高兴,就好像他很早很早前就想踏入这里—般,内心升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眼前的建筑就跟青年给人的感觉一样,一尘不染的白净,开放式的极简风格通透而大气,仿佛冰雪的世界,丝毫情绪都不透的冰冷。但这种感觉在真正踏入这个空间后又瞬间崩裂。
乳白色沙发上几个卡通抱枕懒洋洋摆放着,其中一个滚圆的狐狸看起来蠢到飞起。两本杂志随意地放在茶几上,封面上的凌一权淡漠地直视镜头,似笑非笑的墨绿色瞳孔魔惑般勾人,前提是忽略掉用记号笔画上去的蝴蝶结发卡。
窗台很干净,只是一盆圆滚滚的仙人球不知怎么被掰断了一节,仿佛在无声的抗议。
但是最让他注意的还是右边靠近厨房的冰箱,冰箱的整体造型高冷简约到了极致,但上面却歪歪扭扭贴满了卡通便签,内容如下——圈圈最爱吃的青椒已经快没了,星期五记得补充库存。
又或者―—我警告你,再把苦瓜偷偷丢掉,今后―个星期都吃苦瓜!(附上一个严厉的恶魔表情。)
还有―—圈圈,牛奶记得喝,才会长高。(微笑)
日期都是半年前了。
“……”假白千严抚住胸口,总觉得受到了谜样冲击。
显然,这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是凌一权跟自己吗?
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的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动地看向走在他面前,正准备上楼的凌一权。
“我们住在一起,对吗?”吞了吞口水,他终于忍不住直接问到。青年的动作顿了下,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
“难怪我总感觉好熟悉……对不起,你很难过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假白千严感到了无比的歉意,声音也柔软了几分,“我会努力想起一切的,请不要担心。”
青年没有动,笔挺的背影在冰冷的灯光下透着抹说不出的孤独。
像是疲惫,又像是愤怒。
假白千严心口一窒,忽然上前―把握住青年水冷的手:“请相信我!”
青年缓缓转头瞥向他,然后抽回手:“不用,你慢慢来。”
“……”
“我先带你去房间。”
“好,好的……”
带着忐忑的心情,他随着凌一权来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房间非常的漂亮,床像是崭新的,铺着柔软的乳白色被子,落地窗旁的白色书桌上还有一台笔记本。
“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吃的楼下冰箱有。”青年并不打算进去,只是平静地站在门囗交代一些生活上的东西。比如说二楼左手边的两个房间不允许进入。
“我离开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这里依旧很干净,每天都有人专门打扫吗?”他进到屋子,带着奇妙的心情巡视了―会又走回到青年的身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睛弯弯的,像夜空里的月。
青年低头愣愣地看着他,竟像是有些走神。
“怎么了?”被这样一双漂亮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感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再次加快。
青年凝视着他,修长指尖微微有些发颤,先是试探性碰了碰他的脸,随后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摸着……
“……”男子僵硬着,所有的气血仿佛都涌上青年碰触他的地方,呼吸都乱了。
但青年却很快收回了手,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先休息吧。”
“……”
青年离开后,假白手严依旧在原地发着呆,整个脸都是红的。
他的情绪情不自禁地被青年牵动,那怕只是一个眼神。
他们过去一定发生过什么,可凌一权的冷漠又让他心里没底。
忽然想起两人公众人物的身份,假白千严带着好奇开始搜索网络上的一些信息,虽然失忆,但些平常的性活习惯并不会消失。
查找了没一会,脸上才消退的红晕再次出现。
白千严跟凌权的粉丝都很多,但是在两人的关系上,粉丝们的态度很微妙,他甚至有点看不确。
比如某个冰淇淋广告的幕后小插曲,导演偷拍了―组白千严跟俊美男搭档抢零食的照片,两个人距离很近,表情也很有趣,严格来说就只是几张普通的打闹照片。
可这组照片却引发了众多吃瓜群众的转发跟调侃。
点赞最多的―条评论为——你家的@凌一权还有30秒赶到现场,保重。
然后下面一排意义不明的掩嘴笑符号和“2333"。
什么鬼?
然后凌一权居然也回复了:嗯。
于是大家都炸了,这条留言点赞近十万……
纠结了一会儿,假白千严继续胡乱搜索着,不知不觉就进到了一个粉红色论坛,发现里面有很多两个人的照片,不少一看就是合成的。他点了几篇文章,主角的名字都凌一权跟白千严,而内容……
简直是不可描述……
假白千严边惊悚得不行一边看完了。
然后开始无法控制的脑补,以至于几乎一整夜没睡,脑子里全是各种画面。
但他终究还算理智,没有真的把粉丝写的内容套入现实,所以关于凌一权跟自己的关系,他需要再仔细找下答案。
第二天清早凌一权就有急事出去了。假千严醒来后独自在大厅发着呆,对方没跟自己打招呼就出门的行为让他极度郁闷。
但通过昨天在网络上的了解,他知道了凌一权的性子本来就是有些冷漠,于是内心的不安也消退了大半。
到了中午,有人送来了丰盛可口的午餐,假白千严道了谢,打开后却发现是一人份的。
他很郁闷,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餐时间,凌一权却没有回来的意思,依旧有人送来了晚饭,是一份寿司拼盘还有蔬菜沙拉。
分量看起来不少,可假白千严等了一天,凌一权却不见踪影。
难道他不回家吃饭吗?
假白千严的脸色有点难看,忽然把寿司狠狠地扫到了垃圾桶。
结果到了晚上11点,院子才传来车子缓缓驶入车库的声音。呆坐在沙发上的假白千严一愣,立刻来到门口等候。
“一权,你回来了,吃了吗?”焦躁的心情在看到俊美青年的一瞬间仿佛全数褪去,他微笑着想要替对方脱下外套,但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越过他径直朝楼上走去。
“这么晚了,你很辛苦,我能帮你吗?”青年的冷淡让他很难受,但依日努力保持着笑容。
“我工作的时候,不允许打扰。”回应他的只有一句冰冷的话。
“……”
假白千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客厅,过了好会儿,才像是有些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凌晨1点,想要回房休息的假白千严发现凌一权的书房还亮看灯,他沉思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便朝厨房悄然走。
或许以前经常给青年做吃的,以至于一份香滑的牛奶炖蛋自然而然就做了出来。
低头闻了闻香味,满意的在蛋面上放了一颗樱桃。
轻轻敲了敲,假白千严期待又忐忑地推开了门,房内的凌一权专注地在电脑前操作着,荧屏的流光散落在他精致的脸上,说不出的澄澈清艳。
略微―阵失神,男子端着炖蛋想要走过去:”我给你做了牛奶炖蛋,想你应该会喜欢……”
话音未落,青年方才还沉静的眸子寒意剑般直视过来,冷彻心脏。
“出去。”
“……”男子脸色煞白,小声的说了句抱歉后连忙抿着唇退了出去。刚才那一瞬间,青年的眼神让他非常恐惧,像是他说错了什么……
或许,他真的很讨厌别人打扰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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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香味四溢的中式早餐,却不得不僵在门边的小女佣没有一刻如此后悔过自己的工作。
她觉得自己的信仰又崩塌了一次。
真希望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昨天强势入住的主人,此刻居然像只大型宠物犬般靠在沙发边睡觉,
而那个毁容男人则毫无负担地裹着毛毯在沙发上沉沉大睡。
是的,没有人睡床!
最恐怖是,她看到自己的主人还轻轻握着男人的衣角,眼尾大片淤青!
这个男人居然打主人了吗!
怎么下得去手,要知道主人身上唯―纯洁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张漂亮的脸了!
可她还没平静下来,又惊悚地看到自己的男神似乎正迷迷糊糊地想要醒来,但可能太困,眼睛半天都无法睁开,最后只是本能地又要往沙发上爬,然后被沙发上的人一脚踹了下来。
动作熟练度满分。
卡蒂深吸了口气,然后后退一步,默默地关上门悄然奔离。
她决定一个小时后再出现,不然她的死因可能变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快步离去的途中,小女佣脑海中忽然闪过个念头―—这个男人似乎很排斥主人接近,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害怕。
像是有什么纠葛?
不得而知。
清晨的空气还残留着夜里的凉意,朝阳映在透明的落地窗上,融去了那剩余的点点薄霜。
男子特地早起想要跟凌一权共度早餐,但下来却发现对方早已出门。
他在到底忙什么?
男子无法不在意,但却不好过问,毕竟他连两人是什么关系都无法确认。
忽然,假白千严神情复杂地望向二楼,个无法压抑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流转。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跟凌一权的家,那么他应该有权利查看任何的东西。这样想着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二楼凌一权的卧室前。
拧了拧把手,锁住的。
他犹豫了下,找来了两根铁丝把门锁打开,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个技能,但这显然已经不是重点。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踏入这个房间后集中了起来,竟觉得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愉悦。
空气中还隐隐冒存着白发青年身上的冷香,很淡,仿佛才落下的新雪,清新得让他有:也沉醉带着种微妙的,仿佛巡视自己地盘的心情,男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里面的家具,幽暗的视线缓缓挪到了凌一权的床上。
他缓步走到床边,俯下身,似乎想把自己埋入这柔软的被子里。 但内心对凌一权莫名的畏惧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踌躇了片刻,男子发现米白色的书架上有几张只标注了日期的光盘,拿在手里好奇地翻了翻,他决定放出来看看是什么。
“球球,你现在的体型撒娇也没用,下午茶没有你的份。”晃晃悠悠的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只圆滚滚的白毛动物,看起来像是狗,正扭动着小屁股朝拍摄的人扑腾。
狗?狐狸?
怎么现在在家里没看到?
然后镜头又挪到了橱柜的台面上,一份色泽诱人的鲜虾芝士沙拉俏生生地摆放在托盘中,然后被一只修长的手拿了起来,“你的主人从早上工作到现在,饭都不吃,应该好好地教育一下了。”
“嗷嗷……”跳到台面上的狐狸粗扭动尾巴表示我不管先给我吃。镜头随着拍摄者的走动来到了二楼,忽然一转,变成了自拍,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英俊的成熟男人,微微斜飞的眼尾让他透着―抹古韵的性感。
这不是他的脸吗?
假白千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无法适应。
“圈圈,我要进来了。”男人含笑着镜头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敲门。
“我在工作。”里面传来了凌一权通透淡雅的声音,明明是拒绝的话,但却听不出丝毫的不悦。
门直接推了开来,书房里的凌一权立刻就望了过来,清家的双眸眨了眨,看向了拍摄者手里的沙拉,皱眉。
“吃点东西吧?”
“不要,这里面放了苦瓜。”很严肃的拒绝掉。
“我埋在下面你都能看出来?好聪明,但东西还是要吃的。”
“只吃虾。”青年很认真的提议,长长的睫毛在垂落的时候看起来颇为无辜,“可以吗?”
“你如果都吃掉的话,我就不计较你前两天偷偷把茄子丢垃圾桶的事情。”
青年默然,淡定的转移话题:“你在拍什么?”
“熊孩子的挑食日常。”
“……”虽然镜头里的青年依旧表情很淡,可耳朵分明红了起来。
“茄子跟苦瓜都是防癌的,那怕只增加一点点可能,我都希望未来我们能健健康康地一起度过。”
凌一权愣了愣,然后默默接过沙拉乖巧地吃了起来。
镜头里的白千严伸手摸了摸青年的头顶,被拍开。
视频就到这里为止,男子几乎是脸色铁青地看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生气,只是感觉到整个肺都是炸的,差点就砸了电脑。
他竟然在嫉妒视频里的白千严……再回想起昨天,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扇了一个耳光。
可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或许只是凌一权不喜欢牛奶炖蛋而已……
凌晨四点,大部分的人都还窝在被子里醉生梦死。
打发了司机,一身素白的凌一权带着倦意推开了家门,却因客厅蜷缩着一个人影愣在了门口。
“你回来了……”奶白色的沙发上,看起来半梦半熊的男人挣扎着爬起,一如记忆中那般有名摇同地朝他走来,露出又暖又懒的笑容,“饿了吗?我给你炖了一些汤,喝―点再睡吧?”
“你在干什么?”
“等你啊。”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要接凌一权的外套,后者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没有动。
“我现在去给你热汤,等我一会儿。”他收回手,凌一权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不放,让他紧张得脸色有些发红,连忙转身去了厨房。
而这一次凌一权竟没有拒绝。
男子自己都有些意外。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这时,青年平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男人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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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把你带回这个城市,你会开心一些,毕竟这里有你很多美好的回忆。”
全黑的商务轿车后座上,身穿暗蓝色中式休闲服的靖沉,正惬意地给白千严倒着果酿,琥珀般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白千严面无表情地接过,但没有喝,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
这个城市,是他与凌一权最初相遇的地方,也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巧合,靖沉这部车所停的地方,刚好就是一权当年所在的幼儿园附近。
靖沉看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正想把人楼过来说点什么,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讯息不多,却让靖沉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眯了起来。
“白千严。”挂了电话,英俊的青年垂着眼翻了一下手机,忽然平静的开囗“我给你个机会。”
“什么意思?”
“我会在前面放你离开,只要你愿意走,我可以不再跟凌一权计较任何事情,更不会再找他麻烦。”
“真的?”白千严愕然地盯着靖沉,一时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靖沉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示司机把车往前开。
白千严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却是愣住了……
“现在,你可以打开车门从我身边离开,我不会拦。”车停了,身边的男子不知何时凑得极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要将白千严笼罩在怀里一般,恶魔般在他耳边浅浅低语。
可白千严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马路对面,那个熟悉到仿佛烙印在灵魂的身影。
一权……
竟然是一权……
微风拂过,片片樱花飘零在青年的肩上,一如他淡色的唇。
一阵尖锐的酸楚涌上眼眶,白千严颤抖着就要拉开车门。但青年身侧,那个跟他满脸狰狞相反的,另个完好的“白千严"却像是狠狠扇在他脸上的―个耳光,疼得他瞬间就清醒了。
对面的两人像是在回顾当年相遇时的情景,挨靠着站在幼儿园前低低交谈。
那并肩而立的温馨,让白千严平静的脸上,终于,崩裂出一丝脆弱。
但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明眼里满满压抑着比绝望还要重的哀伤。
却仿佛连眼泪都已经丧失,只是无声地红了眼眶。
他在想……
很早就在想过……
这样,是不是就比较好……
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不必因为现在的他而愧疚,也不必勉强他去面对自己可怕的脸……
何况,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复制了自己面孔的男人,眼里溢满了对青年的感情。
缓缓地收回视线,男人无声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看。
如果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会后悔与他相遇吗?
不会……
他只是不知道,能在有生之年遇到最美好的他,竟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终是不得……
一如那句歌词……
靖沉坐在―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想要嘲讽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加重了捉住对方胳膊的力度,似不舍,又似不甘。
他知道白千严为什么没有企图逃跑。
甚至连反抗都忘了。
他只是,在替另外一个人赎罪,所以即便被折磨成这样,也只是默默地忍受。
哪怕他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
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好像一切都脱离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