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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音皇 黑色禁药 7989 2025-03-23 13:37:10

电影院的大荧幕上,近乎暧昧的画面还在继续——白千严所饰演的屠魔者东龙煌难堪而愤怒,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暗夜般漆黑无光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血色的床面上。

一条带着倒刺的舌头,正卷着他的脖子,缓缓地收紧。同时,他柔韧的腰身也被身后的魔,用力地握住,往怀里拖……

“这笔账,回去算。”收回盯着白千严的视线,凌一权将3D眼镜再次戴上,目光转向了屏幕。

“……”白千严汗如雨下,抓爆米花的手也落空了好几次。

电影里,挣扎中的东龙煌终于在混乱中逮到机会,抓住了自己放在床头的屠魔鞭,狠狠朝身后抽去!

“呜啊啊啊啊啊——”凄厉、扭曲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东龙煌只感到背后一松,身上的束缚消失了。

跳下床,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妖魔——那是一只浑身冒着血色烟雾、长满黑麟的雄性妖魔。可是,没等东龙煌把这妖魔的模样看清楚,妖魔修长的身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它那带着倒刺的长舌越缩越小,待到消失不见时,妖魔的模样瞬间起了变化,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因为害怕雷声,跑来跟自己同睡的弟弟——修斯。

东龙煌的脸色变得凝重,随即一言不发地拖起弟弟就往门外走。

“哥哥你干什么……好疼!”已经恢复了清醒的弟弟满眼的茫然,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被哥哥绑在地下室的木架上。

“你被附身了,我必须帮你驱魔。”东龙煌表情严肃地从暗格里抽出一把噬魔刃。

“不要,我好害怕……呜……”弟弟摇头,泪珠从他俊美的脸颊委屈地滑落。他身后的木架上,用朱砂写满了深奥的咒文,能量一层层地涌现、仿佛脉动般在这些文字上浮现。

没有理会弟弟的哀求,男人面不改色,利落地用狼牙刃割开了弟弟的手腕!

“呜!”修斯一声短促的疼哼后,被割的手腕上的筋脉瞬间鼓动起来,仿佛在皮肤下藏着疯狂挣扎的毒蛇,随后,一道彷如活物般的黑血疯狂地涌了出来——

看着自己越流越多的血,修斯的挣扎渐渐虚弱起来。

安静了片刻,他茫然地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哥哥……我会死么?”

“别怕,不会的……”男人心疼地摸了摸他发白的脸——虽然他用噬魔刃割开了弟弟的手腕,但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潜伏在修斯体内的魔物,所以,修斯本人并不会有事。

“是么……”修斯疲倦地闭上眼,灰白的双唇颤了颤,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笑了笑,低声道:“可是,我好冷……”

“马上就好了。”男人看着弟弟异常的脸色,也不禁担忧起来。

明明流出的黑血是妖魔的,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弟弟也在大量失血似的……

这个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妻子歉意的声音从外面传入:“煌,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觉得自己昨天过分了,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顿了顿,妻子的声音更温柔了一些,“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一起努力帮你走出那种幻想。”

煌愣了愣,却没开门,只是神情凝重得看着地上活物般蠕动的黑血——只要再一会儿,驱魔应该就完成了。

“你在里面对不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开门?”妻子像是闻到了血腥味,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煌皱眉,刚想把门反锁,妻子却已经推门而入,随即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血,满地都是血……

还有被绑在木架上,双眼空洞、几乎昏厥的青年……

震惊,愤怒,崩溃。

数种负面情绪在看到这令她无法相信的一幕后爆发了!

“你这个神经病!是要杀了他么!”疯狂地冲上前,她赤红着双目一巴掌狠狠抽在丈夫脸上。

“你别闹,色艳附身到他的体内!必须驱除!不然他会被完全占据!”煌有些恼,扣住了妻子的手。

“闭嘴!你这个疯子疯子!”举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

“我昨夜被他咬了!换一般人早就死了!你看看我脖子的伤口!”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你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口!”

静……

一片死寂的静……

男人震惊地看着妻子,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脖子——明明该是布满狰狞血口的脖子,如今却一如既往的光滑。

再看看地上,根本没有什么黑色的血液,只有弟弟流出的鲜血,凄红得刺眼。

忽然间,男人开始听不到任何声音,头部撕裂地疼……

他动了动,感觉整幢建筑物都在扭曲地摇晃。昏迷的瞬间,他隐约看到妻子正在拨打急救电话……

随后便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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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龙先生,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为您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发现您的脑部有一颗先天性的粉瘤,由于粉瘤压迫着您的脑部神经,对此,我推断您的那些幻觉,是因为这颗肿瘤所致。”

当东龙煌从昏迷中苏醒时,人已经身在医院,面前站着一名主治医师。

“这是您的诊疗报告以及脑部CT。”语毕,那名看起来约二十出头,气质温润的男医生递给了他一份诊疗报告。

男人面无表情的接过,沉默地翻阅着。

“我已经为您做了激光阻隔手术,切断了提供肿瘤的营养的血管,您以后只要按时服药,一年内肿瘤便会慢慢缩小,幻觉也会自然消失。”男医生一边解说着,一边细心地帮他把诊疗报告翻页到相应的地方。

“不。”缓缓合上诊疗报告,东龙煌抬眼直视面前的男医生,一字一句地沉声道,“我看到的不是幻觉。”

“东龙先生,虽然我能理解您在心理上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还是希望您能正视自己的病情,哪怕是为了家人。”男医生叹了口气,指着CT片上那颗肿瘤的位置,“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魔物,您也不是救世屠魔者。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这一颗肿瘤的压迫,导致您被自己制造的幻觉改变了记忆,甚至在您不知道的梦中,这种改变也一直持续。”

“就此看来,不单单是物理治疗,心理上的治疗也是必须的。”说到后面,医生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煌脸色煞白,却仍旧沉默地摇了摇头,有些恍惚地站起来。

他不相信那些过去的记忆是幻觉,也不可能相信……

三十三年的记忆……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那他过去,是怎么活着的?

“医生,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不愿再交谈下去,男人作势要走,手腕却被一把拽住,一阵刺骨的冰冷从接触面传来。

“走?你走得了么?”阴霾的声音仿佛从内脏发出来般,充满了诡异的湿粘感。

煌惊愕地转头,发现刚才还温润如玉的俊秀医生,顷刻间变得狰狞起来。暗紫的瞳孔仿佛心脏般在他眼眶内跳动,而后,从额头开始,尖锐的灰麟从白皙的皮肤底下破出,转眼间便布满了他全身。

男人的瞳孔剧烈一缩,正要将手腕上的长鞭甩出,对面魔化的医生竟又变得模糊起来,狰狞的鳞片化为了半透明的影像,跟医生一开始的模样重叠着,最后消失……

煌愣住了,下意识伸手去摸医生的脸,温热而光滑,完全是皮肤的质感……

他甚至凑上去闻了闻,也没有魔物惯有的血腥味……

“您又看到幻觉了么?”男医生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常,对于他的触摸并没有抗拒。

煌沉默地抽回手,脚步不稳的一步步后退,而后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那是显而易见的幻觉……即便东龙煌不愿意承认。

甚至在医院的走廊上,他还不断地看到周围的空间产生扭曲,就像梦境一般,虚实变换,整个世界被冲撞得不稳地震颤。

男人觉得有些眩晕……

感觉脑子被什么狠狠搅拌过,整个人朦朦的。

恍惚中,男人来到了弟弟专属的病房前——房内很安静,消毒水的气味跟冰冷的白墙让人有些压抑。

坐在床边的妻子似乎守了一夜,已经趴着睡着了。而平常几乎不知道烦恼,总是羞涩笑着的修斯,却像个空洞的人偶般,呆滞地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男人静静地看了片刻,而后才充满愧疚地走过去,轻轻地唤了对方一声:“修斯……”

但修斯并没有反应,仍旧呆呆地望着正前方。

又是一阵沉默的心疼,男人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看向他还包着绷带的手,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对不起,还疼么?”

修斯略微颤了颤,视线缓缓地朝男人挪了过来。

“是哥哥不好……能原谅我么……”男人凑近了几分,声音有些干涩。

“……”修斯盯着男人,双眸渐渐恢复了焦距,身体却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男人暗惊,担忧的想要安抚,对方却突然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瓶朝他头上砸去!

砰!

“走开!”修斯手足无措地缩在角落,双眸充满了恐惧。

“……”被砸倒在地上的男人不稳地爬起来,沉默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却止不住指缝间溢出的鲜血。

可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却让平常见他划破一点手指就心疼的弟弟,露出了更害怕的表情。

妻子被声音惊醒,看到修斯蜷缩在角落的模样,顿时怒火攻心,愤怒地朝满脸鲜血的丈夫低吼:“你又想干什么!他已经这样了!你难道还想再伤害他不成?”

“……”男人僵了僵,没吭声。

“你的病情医生已经跟我说了,但他告诉我,你可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不会配合治疗,因为你的记忆已经混乱了——”深吸了口气,妻子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东龙煌,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接受心理治疗么,接受你所谓的东龙世家,所谓的屠魔者,都是不存在的事实么?”

“抱歉……”男人看着妻子,心里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却还是不愿意对她撒谎,只是嘶哑地道:“他们不是假的,是真实的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调查么……”

“你滚!立刻滚!”妻子崩溃地大哭起来——为男人不可理喻的固执,为男人的不愿面对现实的懦弱。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们离婚……”

男人惊愕,他看着自己神色决然的妻子,又看了看蜷缩在角落、极度排斥自己的弟弟,一阵剧烈的闷痛自胸口扩散——

最终,他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转身沉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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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男人就这样面无表情、毫无目的地走着。

他那长发披散、满头鲜血的模样,令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

远远看去,他就像一个异类、疯子,被孤立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想去理解……

包括他最亲近的人,也厌恶地叫他滚……

男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他只是这样一直走着,麻木地走着……

直至鲜红的玄月挂在半空,男人才在一间阴森的废弃工厂前恍惚地站定。

皱了皱眉,他凝神看向高空中,看着那仿佛被鲜血渗透般的红月,却有点不确定这景象是真实的,还是他的幻觉……

红月祭,妖魔现……

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东龙世家的一句典故。

随即,像是为了印证他所想的,对面冰冷的屋顶上,一名背对着月辉的清艳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

仿佛会呼吸般的长发在没有风的空中缓慢飘动,一尘不染的白如同他玉髓般的肤,明明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但他的眸却犹如无数生命凝结的猩红,带着一股天地亦为之震颤的寒意,冰冷地俯视着东龙煌……

男人的神经瞬间绷紧起来,对方还没有完全魔化,可浓郁的魔息却已如有实体般地在空气中蔓延……

导致本来还对眼前的景象抱有怀疑的男人,瞬间就认出了青年的身份——仅次于妖皇的S级变异妖魔!

真实存在的妖魔!

右手虚空一甩,踏着石柱跃上屋顶的瞬间,东龙煌手里的血鞭已折叠成刺骨长剑,带起一记慑人的寒芒,毫不留情地朝对方刺去。

在他的信念中,任何妖魔都是必须抹杀的存在!

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发生!当他的长剑即将刺中青年时,青年那妖异的白发、赤瞳竟变成了与寻常人无异的黑发黑眸——所有的一切,就如同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才出现了又转眼消失的幻觉!而最让男人惊讶的是,对方居然完全没有反抗或闪避的意图,只是安静地看着长剑朝自己的心脏刺来——

那一瞬间,东龙煌无法形容对方的眼神,似乎是天生的冷,却包含着一种沉重到他不敢直视的东西。

可是,在这个距离要收回剑已是妄想,男人只能勉强地偏移剑刺入的角度。最终,利刃刺入了青年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对不起!”自知理亏的男人连忙抽剑,慌乱地朝青年解释:“这是个误会,我马上带你到医院。”

俊美的青年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像是没有察觉手臂上的伤一般,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随后,不管男人怎么劝说,青年都沉默地拒绝去医院,以至于男人不得不跑去买了个医药箱回来。

“真的很抱歉,是我太鲁莽……”男人充满歉意地半蹲在青年的身边,正要打开医药箱为他包扎,对方却直接拿过了他的医药箱。

男人愣然,劝道:“我来帮你就好,你伤在手臂不好自己包扎……”

青年没有理他,打开医药箱翻出酒精跟棉花后,用眼神示意男人坐好。

“……”男人茫然地坐在木凳上,而后一抹冰冷的幽香靠近,青年那沾着酒精的棉花已经轻轻贴到了他受伤的额上。青年为男人仔细而认真地擦拭着额上的伤口。男人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青年竟是在为自己治疗,顿时不自在地道:“你的伤比较严重,我先帮你……”

青年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男人下意识禁声,无言地看着青年顶着受伤的手臂,艰难却固执地为他治疗。

待到青年总算替他处理完毕,男人这才被青年允许,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青年的皮肤很白,近距离看,五官更是精致得不可思议。明明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他人亲近的冰冷,却意外地没有抗拒男人的动作,乖乖地任他包扎着。

而男人的包扎技术着实有限,导致青年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包成了一个球形——

诡异的、冰蓝色的月幽幽地悬挂在空中,没有云,仿佛一切都被披上了层朦胧的纱。

难以言喻的静谧在两人的周围蔓延。

而这时,男人发现青年竟然是个哑巴,这让他莫名地有些难受。

——你是怎么受伤的?

青年在男人的手心,轻轻划着,纤长的睫毛内敛而沉静。

男人看着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待在对方的身边,他感到非常平静,无法解释的安心,以至于深埋在内心的痛苦,就这样平静地说了出来:“我是一个屠魔人,生来就是……”

在这个夜晚,男人点了一根烟,说了很多……

东龙世家的,妻子的,弟弟的……

内心疲惫的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听众,让他得以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缓缓倾诉。

而陌生的青年,也认真地听着。

“我活了三十四年,半辈子都是活在有魔的世界中……我的亲人,我的族人,都曾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死,那些画面,清晰地烙在我的脑海中,连血腥味我都清楚地记得……”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我,那些都是我想象的……”

“我的族人根本不存在,他们的牺牲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男人说着,眼神变得空洞起来,语调逐渐变慢……

曾经有一个战士,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笑着对他说:“族长……即便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杀死这群低级的畜生……我不怕牺牲,只庆幸,自己有能力与它们战斗……因为,在我们的身后,就是养育我们的家,我们的同胞,为了保护他们,什么都是值得的……”

说出这番话的人,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没有一次退缩,没有一次畏惧的——东龙战士。

可为什么这个世界却抹杀了他们的存在,怎么都查不到……

甚至,男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族人的名字,一个都记不住……

那他死去的族人,难道真的不存在么?光是这样想,男人就觉得这是一种彻底的亵渎。

可如果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存在的,现在这种状况又该如何解释呢?

“或许,我真的,疯了也不一定……反正,也没人相信……”

男人仰头看着天空,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滴泪毫无自觉地坠落,犹如男人被摧毁的信念。

一双手,无声地从旁边紧紧搂住了男人。

男人没有动。

我相信——

青年在他背后一笔一划地,认真写道。

男人一怔,脸上的淡定的表情渐渐扭曲,似乎想哭又想笑。

全世界都在笑他是疯子,妄想症、神经病……

连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谢谢……”男人反抱着青年,脸部深深地埋在对方的肩膀上,指间控制不住地发颤,“谢谢……”

这一刻,他紧绷到了几乎崩溃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慰藉……

“我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妖魔。”想起自己被妖魔残忍杀害的父母,男人的双眼,渐渐透出一抹煞气的猩红,“它们没有存在的价值,任何一个,我都誓必除掉。”

听着他的话,青年半垂着的眼微微睁开,像是有一抹站栗在里面,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青年更用力地抱紧了男人。

依恋地……

=================

青年住在这附近,是一间废弃的小屋,却意外的很干净,还有白色的小花爬满了木制的栅栏,有着淡淡的幽香。

暂时不想面对妻子的东龙煌,关掉了手机,在青年的家住了下来。

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关系很亲近的朋友。

相处后,东龙煌感觉到青年的性子虽然很冷,对其他人有很严重的戒备心,几乎不见陌生人,但对自己,却有说不出的依赖,有时候,晚上还会拿着枕头爬到他的床上,孩子般地挨着他睡。

青年不能说话,连写字也很少。但东龙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地读懂他的眼神,像是本该如此一般。

时间在悄然流逝,日子过得还算惬意的男人不想白吃白住。

于是,东龙煌试着帮忙做饭。他买来了很多食材,可忙乎了一天,做出来的东西却惨绝人寰地恐怖——连青年都没办法挽救他的厨艺。

可这样一桌看不出什么成分的晚餐,青年却认真而严肃地吃完了……这让男人很意外。

不过,青年在吃完后,面无表情地在他手心写下了评价:很难吃。

男人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青年还是食物中毒了,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但青年却死都不去医院,只是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他身边,近乎撒娇地将头枕在他大腿上求摸——即使是这样,青年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撇开这些不谈,男人还发现青年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青年有时候会离开一整天,不知是去了哪里,但问了也不会回答。而且每次回来后,还会很排斥男人的靠近,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屋顶待着,要第二天才会恢复。

青年还有一对雪白的羊皮手套,却绝不脱下,就连洗完澡也会戴着出来。

男人想问,尤其是当他看到竟有鲜血从手套里头渗出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都不敢问出口。

这天下午,风很清凉,东龙煌躺在院子后假寐,三千青丝倾散在躺椅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他微微向上斜飞的凤眼半睁,看向了掌心里毫无动静的长鞭,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仿佛猫的靠近。男人睁眼看去,发现消失了一天的青年又回到了他身边——不同于以往刚回来时的疏离,青年此时的表情竟然称得上柔和,似乎,有什么让他愉快的事情发生一般。

青年坐在他旁边,拿出了一个纸包摊开——里面是雪白的枝条,淡蓝色的细小花朵点缀其中。

这是一年只开一天的蓝天使,但如果把它摘下来,便会固定在盛开的状态,也不会凋谢,很有趣的植物。

青年看了男人一眼,然后便默默地拿起那些枝条,窝在他身边努力地想要编什么——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般,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严肃,连额头都隐隐冒出了细汗。

但结果,却编出了一坨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

青年抬眼看着男人,冰冷的眸竟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微笑,“你是想为我编一只小猪么?”

青年愣愣的看着他,双眸骤然间紧缩起来,好半天才颤抖地点了点头。

男人接过青年手里的成品,慢慢地拆掉,然后很熟练地,重新编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像一个哄小孩的玩具。

“送你。”男人递到青年手上。

青年愣愣地接过这只蓝色碎花的白色小猪,脸上的冰霜仿佛融化般,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万物都为之失色的温柔笑容……

可,男人却分明看到青年的脸上滴落的泪……

那个时候的男人,并不知道这只小猪对青年的意义,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男人愣了愣,没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的机,但还是选择了接听。

青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半响后,男人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我要回家了。”沉思了一会儿,男人苦笑地看向青年,后者虽然依旧没有表情,身体却僵了。

“有机会,我会再来的。”摸了摸青年的头发,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能很自然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再见。”

男人站起身来,刚要往外面走去,青年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指尖止不住地战栗。

那一瞬间,男人有种看到弃犬的错觉。

男人无奈地笑了,可无论他怎么哄,青年就是死不放手,而后干脆死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

“别这样……我总有事情要解决的……”男人将青年当成了一个撒娇的孩子。

“……”青年将头埋在男人的肩膀上,唇紧绷着,而后,他摊开男人的掌心,写道——刚才的电话,是你妻子打来的么?

男人点头。

——她很重要么?

男人愣了愣,不懂青年为何会这样问,答:“她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青年不动了,片刻后,他静静地放开男人。

颤抖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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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还是回到了家中,满脸泪光的妻子扑上来搂住了他。男人这些日子的失踪,让她重新审视了自己对男人的感情——她还是爱他,无法接受跟他分开。

男人神情复杂地亲了亲自己妻子的额头,刚想说什么,一个胆怯地声音弱弱地在他旁边响起——“哥哥……”

转眼看去,弟弟那张秀气的脸蛋出现在眼前,睫毛正在被泪水渗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男人愕然。

“不是故意打伤你的……我只是害怕……我错,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修斯似乎努力地想要表达歉意,最后却因为语言的混乱,无措地低泣起来,“别走……我以后乖……真的……”

煌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紧紧抱着了他。

夜,男人与妻子相拥而眠。

迷糊中,他感觉到妻子起身离开了床,他以为她只是去倒水喝,却久久不见归来。

男人皱了皱眉,一种莫名的不安让他去寻找妻子。

打开房门的瞬间,却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眼前一片的污秽——仿佛渗透骨子里的寒气在空气中弥漫,就连墙壁也被浓郁的妖气下染成了枯焦的颜色。

男人的脸色骤然煞白,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手里的血色长鞭已经祭出,人朝楼下冲去。

在血雾中,他看到自己失去意识的妻子跟弟弟被粘液束缚在墙壁上,几只极度丑陋的妖魔怪笑着,脸盆大的狰狞地张开,似要一口啃掉妻子的头颅。

“住手!”男人双目赤红地低吼,发着红光的鞭子已经朝妖魔愤怒地直抽过去——

煌与妖魔激烈地战斗起来。男人毕竟曾是东龙世家最顶端的存在,几个妖魔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屠杀干净。其中一个想要逃的,更是被直接抽成了两半,血肉四溅……

大厅又再次回归了平静。

“呜!”男人喘息着,正要去查看两人的状况,头部竟突然剧烈得疼痛起来,昏眩再一次夺取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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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清晨,煌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他动了动,鼻腔却被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淹没,下意识抬眼看去,他整个人都傻了……

红……

几乎没有边际的红,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就在他不远处的地方,他的妻子,他的弟弟,正瞪大着无法瞑目的双眼望着他,撕开的内脏被撒得到处都是……

剧烈的敲门声依旧继续,男人却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妻子跟弟弟的尸体,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

后来,警察冲了进来,浑身是血的男人很快就被警方以第一嫌疑人的身份被带走,而他躲在床底的女儿也被保护了起来。

这些警察是早上接到报案才赶来的,报案人声称看到男人家的窗户突然被血染红。

可男人的嫌疑,没到半天就被消除了,因为警察找到了男人家里的视频监控——那是男人的妻子,为了让他正视自己的病情特地安装的。

视频很清晰,清晰得仿佛狠狠扇了男人一个耳光。

在监控的视频里,他的妻子被一个背对着镜头的高大青年逼到角落。

视频没有声音,可他却能从妻子的口型中听出,妻子正哭着向他呼救。可他呢,却想个神经病般,拿着长鞭站在镜头的另一端,对着没有任何东西的空地,狠狠地攻击。

直到她被残忍地一刀刀捅死,他都没有看向妻子真正的方向一眼……

只是对着幻觉在砍……

然后,懵懂出现的弟弟,也同样被杀了……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陌生的青年转身的定格——几乎没有因为图像而磨损的美貌,竟是那个为他包扎伤口,安静倾听他讲话的青年……

男人世界,崩溃——

“这个连环杀人魔R,已经杀了十多个人,被国际通缉。”

恍惚中,警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杀人作案的动机尚不明确,心理痕迹也看不出来。但手段非常残忍,小孩子也不会放过,如果不是你女儿昨天晚上躲起来,恐怕停尸房会多一具尸体。”

“但我们很疑惑他为什么没有碰你?你们认识?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都跟什么人接触?”

警察后来问了很多,但男人却仿佛没听到般,只是死死地盯着监控视频上的青年……

眼眸深处,渐渐翻涌着一股风暴般骇人的狠……

作者感言

黑色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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