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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番外二

顾承很早就学会了不给父母添麻烦。

他的性子生得奇怪,从小与人不亲,十来岁便已是少年老成,又几乎没有朋友,也从不与人说起自己的心事。他对任何事物都有高度好奇心,多数孩子贪玩就是一门心思玩儿,他贪玩却什么都要玩得最好,不但如此,还要知道是什么原理,有什么规律,把游戏当作学问来研究,一旦琢磨透了,他便不再有任何兴趣玩它。

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他的心理学老师联系了他的父亲,认为他有阿斯伯格倾向,尽管他的社交看起来没有困难,但那只是因为他善于观察和学习,直白的说,他同旁人相处全是技巧,他感觉不到旁人的感情,旁人也感受不到他的感怀,他是一个高功能孤独症患者。

当时他的双亲正在协议离婚,他的父亲顾长安根本没空细究这些,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问题。在处理因父母矛盾引发的家庭危机时,他甚至表现得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懂事聪慧,所以夫妇俩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他们准备协议离婚的事。

但顾承对一结果显然始料未及。

“这太不理智了。”他说,“你们是认真的吗?”

他的母亲沉默着点了点头。

顾承一脸震惊,反应过来之后他斩钉截铁:“我不同意!你们永远不要想我会同意!”

他又怔又急.但他们却没有再给他更多的解释,母亲的情绪不稳定,父亲因此切断了通话。

没人理会他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挽救父母的感情,可他们却依然走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他像困兽在书房里盘桓,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心里压制不住的暴虐使他挥手便砸落了桌上的台灯,然后他抓起了电话,拨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但最终在断线之前接通,他已怒不可遏:“你死到哪里去了?!”

死到哪里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不出现,连过年都不回去,家中房间清空,是预备再也不回来了是吗,谁家奴才这么大胆子!

他握着电话气哭了.自己也搞不清楚是被父母气的,还是被很久不出现的奴才气的,那头静静听着他的哽咽声,没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顾承有些不可置信,不会打错电话的,那肯定是顾兰生——他敢挂他的电话?!

一时间他突然想到了母亲的话,他说等那妈才去了外面,正经也是掌权的了,因此要客气一些,日后可以有帮衬。

是怎样的掌权,叫他连自己跪过的人发过的誓都不记得了?所以走了他就不会再回来了,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吗?顾承立在书桌边上,浑身发凉,犹如跌入冰窟。

已是夜里九点,他跑下楼去,把自己关进了地下一屋的健身室打拳,直到打到筋疲力尽躺倒在地板上为止。

好,很好,睡过去之前他流着眼泪想,狗奴才,既然叫不回来,那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顾兰生接电话时人在拉各斯,只几秒他便挂了电话,并向他的客户强行借了一架时速近3马赫的英国人的军用飞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才马不停蹄,留在顾承身边的人并没有异常报告,但他确确实实在哭,一年多以来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一打来便是哭,必定是受了大委屈。

飞机降落在格拉斯哥,随后他的随侍掩盖了他的行踪,一个小时后他独身一人赶到了爱丁堡。

这是周日,顾承早上有课,但定位显示他还没有出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课,他才能顺利进入位于爱丁堡的这家全英国最好的中学,他的小少爷是云顶上的人。

他敲开了门,帮佣将他迎了进去。顾承感冒了,刚从地下室爬回卧室,又不得不挣扎着出来见客,心下还在诧异怎么会有故里来的的客人,一见楼下立着的人,立刻便沉了脸。

“谁让你进来的?!”他抓着扶手呵斥,“滚!”

顾兰生目不转睛看着他,生怕少看一眼。

顾承噔噔噔从楼上跑了下来,对着他的腿弯就是一脚,生生把人踹得跪在了带花纹的地砖上。

“你来做什么?!’他立在他跟前厉声骂,“敢挂我电话,那还来见我做什么?!”

顾兰生像没听见,仰头问他: “为什么哭?”

顾承呼吁喘气.抬手便又是-耳光,打完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昨天在电话里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此刻他统统说不出来了,该死的奴才。

顾兰生心平气和,仿佛挨那一下是旁人一样,一边捏着他的手翻过来看掌心有没有打红一边说:“告诉我,是谁把你弄哭了。”

这一摸手倒没顾着答案了,那小手滚烫,小少爷分明是烧了。

顾承的老毛病便是压力一大就要烧,顾虔出生那次他就烧过一场,饶了也不说难受,大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烧了,没完没了的吐,吐到挂盐水,又没完没了的昏睡,烧一场人都要瘦一圈。

顾兰生抱人上楼,帮佣随即送了退烧药进来,他喂他喝了,又哄着喝了许多水,便在他床前坐下来听他说胡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他。

顾承问:“昨天晚上哪里去了?”

顾兰生说:“谈一桩生意。”

顾承骂:“谈的什么生意,谈了一整夜?!”

顾兰生说:“路远,在西非,几内亚湾。”

顾承安静了一会儿,说:“你要听话。”

顾兰生说:“好。”

顾承说:“别做危险的事。”

顾兰生沉默,他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生意人都懂得暴利与风险是对等的,总归他应得的东西,旁人无权插手,况且他不做,母亲娘家的产业便无人能做了。

顾承迷糊着,没听到他应,便抬手摸,顾兰生往前凑了凑,把脸放在他手心。

简单的肢体接触便可熨帖身心,使人放下戒备归于平静,顾兰生闭眼叹息,说:“好,我不做危险的事。”

顾承低低说:“我爸妈要离婚了。”

顾兰生总算知道了原因,更加不满,大爷哄人的本事是越来越不行了,从前藏着掖着还挺太平,如今名正言顺了怎么葡萄架反倒要倒了。

一个大男人,自己狼狈就算了,把孩子还乔哭了算怎么回事。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怎么来的呢,他们是因为爱我才把我生下来的吗……你知道么,虔虔差一点就被打掉了,我可能跟他一样吧……”

顾兰生轻轻捏着他的手揉搓,静静听他说,他的小少爷并不是个容易敞开心怀的人,他怕打搅他。

但即使他安静陪伴,顾承也不愿说更多了,只突然转了话锋说:“我的话你要听的。”

顾兰生说:“我听话。”

顾承说:“我叫你来,你马上要来,走不了路,爬都要爬来。你要记着我在等你。”

顾兰生说:“我记住了。”

顾承终于完全松懈下来,眼角的泪痕都千了:“我睡-会儿,你忙去吧。”

到了晚餐时间他才又醒过来,睡了大半天,跳过了一顿饭,醒来时浑身都是粘腻的汗。顾兰生只出去了一趟打发随侍和司机——他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密——他们都在等他,天大的事他都不会丢下病中的顾承。

顾承精神很软,量了烧,退了,顾兰生才敢抱他去洗澡。他们的身高越来越接近,只是体型上相差还很大,淋浴时顾承捏他的手臂,又去捏他的腰,还想摸他的腹肌,顾兰生不得不突兀的转身去拿浴袍。

顾承掩饰自己的嫉妒:“嘁,五大三粗。”

浴室里热得人要起燥,顾兰生撩掉眼角的汗,把人裹在浴袍里抱了出去,急匆匆塞进了被子里。

尽管顾承叫着不用打扫浴室,会有帮佣来弄,顾兰生仍然进去待了有一会儿才出来。

顾承随他摆弄,吹头发换衣服,像个小木偶一样任他把自己打理得紧紧有条,只在被穿袜子的时候不高兴的又踹了他一脚:“你手好糙,哪儿来的这些茧子呀?”

顾兰生紧紧握着他白嫩的脚不让他再动弹,抬头沉沉看他?

顾承看不懂他的眼神,挣了两下挣不开,正恼羞成怒要骂,他却又松手了。

他们在一起吃了晚餐,等到十点来钟顾承便又开始犯困,他半躺尚在床上逐客,顾兰生执意等他睡着,反倒将他惹毛:“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有能耐你别走!”

顾兰生纹丝不动。

顾承气呼呼的背过身不看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半睡半醍了,听到顾兰生说:“无论他们离不离婚,他们都爱你,家里每一个人都爱你……不会有人舍得抛弃你,你是最重要的。”

这话可真叫人安心啊,顾承听着这些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兰生走得干脆,下楼来,随侍立在门口给他穿外套。外头下着小雨,四月的爱丁堡,夜深了有些清冷,上车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窗帘后面似乎有道视线同他碰撞在一起,但只几秒钟,他便收回了视线。

车子绝尘而去。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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