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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春节番外

顾承被迫继承父亲在英国的公司时刚满十八周岁。

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那从前是父亲的产业,但早在他十一岁时便被划到了母亲名下——当时他们正在协议离婚,两个人背着整个家族分割巨额财产与两个儿子的抚养权,且基本是父亲一个人在操作——他向来专制独断——结婚便是他独自做决定,连母亲本人都不知道。

世上竟有这样的夫妻。

总之顾承从来没有向朋友与同学说起过父母的婚姻,如果真的谈论到这个话题,通常他也只有一句话:他们非常恩爱。

有什么好说的,十岁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被自己叫了十年哥哥的顾家侄少爷是自己亲妈。哥哥十八岁就生下了他,许多年里都在为自己扮演的混乱角色而痛苦不堪,以至于相认之后,他都没忍心改变以往对他的称呼。

不过细想起来,父母的感情的确很好。即便是在陈仓暗渡的那些年月里,他们之间也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亲密,在大型的宴会上也好,在公共场合偶遇也好,哪怕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对视,都有着莫名的胶着。

起初他以为,那只是因为他们同床共枕了许多年而已。

哥哥差不多是父亲养大的。他听祖母说过,哥哥九岁之后就一直是父亲在出钱养着了,到十二岁才带回本家来,连个独立的房间都没有给他另外安排,一直睡在父亲房里。外祖父母那时候突然暴毙,父亲的意思是哥哥太小了,不能一个人睡,恐怕留下心理阴影。

这是不是借口,只有父亲自己知道,但顾承以为父亲应该还不至于变态到这样没有底线。可能就好像得了一只心爱的猫,终日抱着舍不得撒手而已。少年时期的哥哥异常好看,旧照片都难掩他的光彩,就是后来三十好几了,也是出众的,即使手上有个醒目的婚戒,在街头喝咖啡时,仍然不乏有大胆的路人前来搭讪。

父亲的紧张因此不是没有道理。

但因为难以容忍哥哥偶尔出差英国而突然在董事会上宣布要他过了十八岁生日便接任哥哥作为执行总裁的职权,这便是十分莫名其妙了。

而且父亲分明是挟天子令诸侯,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了,哥哥那震惊的表情,以及脱口而出的那半句:“不是说好了——”

余下半句他咽下去了。在外他一向顾着父亲的面子,那半句话等股东们断了视频连线才爆发:“他还要去加州做一年交换生!还有那么多功课论文!不是说好了让他自己选择以后的人生?!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毛病?!”

顾长安不回答,他更加生气了,抓起手边一把文件纸便往他胳膊上抽:“你讲话呀!”

父母之间的夫唱妇随是假象,这个顾承早就心里有数,但他完全没料到哥哥现如今还要动手了。看着几十岁的老父亲沉默的好像一个闯了祸被家长体罚却还死犟着不肯认错的几岁男孩,他真有些不忍心,便忍不住做和事佬:“其实我可以尝试一边……”

“你怎么还在?!”年轻的哥哥回头发现他在看,一时有些慌。

顾承还没来得及尴尬,立刻便被父亲恩将仇报了:“你妈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儿去!”

然后视频彻底断了线。

顾楚丢了文件便往外走,叫顾长安从后头一把捞住了腰。

“小兔崽子,等回来我就收拾他!”他一边假模假样骂顾承一边把人捉进怀里揉捏。

这是在公司,大白天。顾楚两只手拼命抵挡都挣脱不开骚扰,心一急,竟还傻乎乎威胁上了:“你松手!……我要叫安娜了!”

“叫啊。”顾长安语气兴奋,隐隐透着一股子恶趣味,大手扯开了皮带便直往底下探,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揉他,“你看她敢不敢进来。”

顾楚才在小孩跟前失态丢了面子,这时候真能叫他给气哭:“你松开我!”

顾长安原想稀里糊涂蒙混过去,见人真恼了,心里头立刻怵了,手忙脚乱把人正面揽在怀里哄:“好好,不闹了不闹了,不哭啊,多大人了,不许哭。”

顾楚衣衫不整,哽咽着骂他:“他不读书了呀?!生下来是给你卖命的?!谁稀罕你那点家产!”

那点家产,那岂止一点家产。顾长安腹诽,可嘴上不敢顶撞,只能顺着说:“对对,不稀罕,咱不稀罕。”

顾楚骂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做事干嘛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我考虑了。”顾长安叫屈,“心肝儿,这你不能冤枉我。”

“你考虑什么了?!”

顾长安理直气壮:“那我,那个,那不是——那你老这么两头跑它也不是个事儿啊!对吧,我一个人怎么睡?这枕头被子冰冰凉的,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怎么睡啊我?再者说,十八不小了,你怀他的时候还没——”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挠了两道印子,他连忙捉他的手:“好好,不说这个。你老这么飞来飞去身体也吃不消啊,上个月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嗯?”

顾楚安静下来了,他有些心虚。上个月他是从爱丁堡带病回来的,大约是夜里独自在起居室坐久了,受了凉,回来一下飞机便高烧了。他怕是什么新型病毒,不敢接触人,独自去了医院,弄得顾长安知情后险些把人隔离病房的门给卸了。

怕什么,他说,要死也是我陪你一起死。

也是这时候顾长安才知道他出差在外根本睡不好,夜里挂电话时挺乖说睡了睡了,其实就是哄他安心。

顾长安气得够呛,又不好跟太太说重话,便把这账算到了长子头上。养这么大,一点儿用场没有,十八岁了还不能帮着家里做事,还要拖累太太,顾长安没耐性了。这事儿用不着跟太太商量,商量了反倒要坏事,不如先斩后奏。

“可他还没毕业,你叫他怎么办?”顾楚仍是不满,“我还是得过去。”

“我去。”顾长安说。

其实他去了,顾楚一样也是睡不好,只要是他不在身边,顾楚都睡不好,但他不想让顾长安知道。

明明有着如此不堪的婚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会这样依赖顾长安。有时候他甚至还羡慕起顾长安来,不是因为他得到了他的依赖,而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都无法影响这个老家伙的想法,对待这段感情,他总是无比坚定,从未有过任何的动摇与怀疑。

顾承不得不向父亲彻底坦白哥哥在这边经常整夜不睡的事情。主卧于他似乎是虚设,他可以一整夜窝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电影或看书,有时候也发呆,连灯都不开,偶尔还抽烟。

有一次,哥哥把他当成了父亲。也是半夜里,他经过起居室,见他的毯子滑下来了,便去给他盖好,结果睡梦中哥哥握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的叫了他一声叔叔。

叔叔,抱抱我。他呢喃着,用脸蹭他的手掌,像猫一样娇憨。

顾承从没见过那样脆弱娇气的哥哥,他在他们跟前一向自律克己举止得体,这是只有父亲才见过的哥哥。他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好蹲下来像拍顾虔一样轻拍他,直到他又安稳睡过去。

当然,这件事顾承永远不会同父亲讲,他不想领教父亲的醋劲儿有多大。毕竟自己身边已经有一个越来越叫人吃不消的奴才,他受够了。

父亲对哥哥的宠爱后来连这边公司的高管们都知道了。他们经常被勒令在会议时用低于四十分贝以下的音量发言,因为哥哥那边已经是入睡时间,父亲的手机开着视频,隔着万里远陪他睡觉。显然这件事远比公司的前途重要得多。

结婚十八年,还能这样恩爱,顾承感到无奈又欣慰。尽管他从来不向旁人提起自己的父母,但毋庸置疑,他爱他们,就像爱顾虔一样。

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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