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扇挂在天花板上嘎吱嘎吱地转，教室里像蒸笼一样，林尧的笔飞快演算着，汗流了一背，衣服全都浸湿了，直到铃声响起，老师大喊着“收卷”，底下的学生才七嘴八舌地炸开锅。
“我操，终于结束了。”
周昊把卷子传给了组长，从桌肚里抽出个练习本拼命扇着风:“这他妈的，空调早不坏晚不坏非在这时候坏，本来周考就烦，真是搞死我了。”
林尧靠在墙上，没说话，刚刚那张卷子计算量太大了，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后现在反应还有些迟钝。
“不过幸好今天考完假期补课就结束了，还能再放两个星期假。”周昊用膝盖撞了下林尧:“今晚刘峰他们要出去玩，一起吗？”
林尧说:“不去，已经跟人约了。”
韩朵朵那边补习费昨天全部结给他了，他跟贺殊说好今晚请客。
周昊故意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不会又是你那个好邻居吧。”
“不行吗?”
周昊痛心疾首:“肯定不行啊，妈的，儿大不中留，就这么被人拐走了。”
林尧忍不住骂他:“别在这放狗屁。”
“你自己说，”周昊也不扇风了，拿练习本指着林尧，“自打认识贺殊之后，这一个多月是不是天天放学在班门口等人一起回家，以前咱俩顺路也没见你等过我。”
林尧缓过神，扒开他的练习本，装没听讲，开始收拾桌子。
周昊在边上嘴叭叭的没停过，一会儿说他出去玩那几天就老跟贺殊黏一起，一会儿又说前天放学看到他俩走一块，挨那么近简直像在谈恋爱。
林尧手上动作停了一瞬，略有些心虚:“你瞎说什么，两个男的怎么可能谈恋爱。”
“怎么没有，你没看学校那个公告栏啊，上面就通报了24班有两个男的晚自习下课在操场上约会牵手撞到校长了。”周昊对这种八卦特别来劲，什么细枝末节都能讲得一清二楚，“我听我24班的朋友说，那两个人平时在班里就你侬我侬，亲来亲去，老恶心了。”
林尧静了几秒，然后干巴巴地说了句“哦”。
老恶心了，两个男的，亲来亲去，搞同性恋。
他想起来贺殊那晚说自己曾经因为被造谣是同性恋遭受霸凌，贺殊应该也很讨厌同性恋。
周昊从他的语气里察觉不对，突然严肃了起来:“老林，你不会真跟那小白脸在搞基吧?”
“我是直的。”林尧低着头说。
周昊舒了口气:“吓我一跳，但是小白脸看起来不太正常，长得就……”
他努力想着形容词:“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没有阳刚之气，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林尧下意识反驳:“那叫精致。”
周昊撇撇嘴:“你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帮他说话了，你算哪门子直男，死gay。”
你算哪门子直男?
这个话从周昊说出口后就一直盘旋在林尧心头，可能周昊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但林尧却莫名很难忽视这句话，导致他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贺殊把菜单放回了桌上，担心地看着林尧，“总觉得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要不我们改天再吃。”
林尧只与他视线接触了一秒就移开了:“我没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贺殊低下头继续看菜单，林尧撩起眼皮偷偷看着贺殊，过了会儿，在贺殊抬头时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看后面墙上的壁画。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贺殊嘴角微微勾起，把菜单递给了他:“我点好了，你要不要再加一点。”
林尧佯装镇定地接过，其实脑子里已经要炸开花了，他刚才居然在想象贺殊如果是个女生会长什么样。
感觉周昊又在指着他骂了，你算哪门子直男?
这顿饭对林尧来说吃得很艰难，去结款的时候都没心思心疼钱，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周昊的错，干什么非得说他两句，搞得他现在面对贺殊都觉得自己心思不纯。
正想着，始作俑者还给他打电话来了。
“老林，你那边吃好没有?”
“有事?”
周昊急得很:“吃完就快来名人ktv，一中对面那家，宋菲喝多了，非要找你。”
林尧皱眉:“你们去喝酒了?”
“哎，就几瓶，都高中生了喝酒怎么了，那不重要，反正现在宋菲发酒疯，你快来，我们说话她不听，非要找你……”周昊说，他断了几秒，回来后把房间号告诉了林尧。
林尧没办法，只能去找贺殊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周昊那边他得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应该问题不大。”
贺殊目送着他跑了出去，等人完全消失后，那张漂亮的脸上才慢慢显露出阴郁的神色，原本今晚因为发现林尧面对他慌乱的样子而产生的愉悦一扫而光。
宋菲，他记得，林尧的女同学，喜欢林尧，在白沙湾的那几天他就看出来了，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喜欢的男生在床上有多性感。
贺殊擦了擦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起书包向外走去，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林尧可以陪他做很多事情。
他给小骗子定制的木马应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