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识心里装着事,很早就起了床,没料到宋道初比他起得更早,连阿姨都没来,这大别墅里就已经只剩下陈未识一个。
他匆忙地洗漱更衣,为了方便,只穿T恤短裤,再套了一件宽松的帽衫。一边联系谭竞扬打听情况一边下楼,却发现书房开着门,他停步一看,自己那些考证用的书竟然都已整整齐齐地竖着摆在书桌上,还配了一台电脑和几个新的笔记本。
笔记本是国誉的A5款,一打12册,像是从公司里批发的。
陈未识想了想宋道初大半夜给他搬书订笔记本,莫名寒毛竖起,飞快地跑出去坐公交了。
他无论如何要去看一眼花店的情况。
转了三次公交,两小时后抵达二道巷时,谭竞扬已经在巷子口等他。看到他从车后门跳下时还崴了下脚,谭竞扬不由得吐出嘴里口香糖,惊讶地道:“你真挨打了?”
陈未识哼了一声,“我好得很。”
初秋的风凉飕飕的,他揽紧了帽衫趿拉着鞋拐了几个弯,便看见自家花店门口那盆富贵竹又牺牲了。
陈未识把花盆摆正,散落一地的土壤也没法再清理,一旁的灯箱没有亮灯,卷闸门开着一半也没上锁,陈未识弯腰走进去,便见正厅上的花全被砸了。
吹了一夜的风,满地花叶泥泞都干涸,几乎能粘住人的脚。鲜切花的玻璃瓶和土培花的花盆一同碎掉,到处是嶙峋的渣滓,伴着一两片无生机的花瓣。陈未识小心翼翼地从碎片中穿行过去,好不容易,在角落里看见一瓶未被波及的小菊,白色的花瓣,嫩黄的花蕊,全被叶片护着,怯生生地,好像还恐惧着昨天那一场飞来横祸。
陈未识将小菊捧起,再往里间走。麻将桌的后头是库房,花架全都倒下,陈未识尚没细看,外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谁?!是谁乱闯花店?!”
他又绕了出去,便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正弯腰穿入卷闸门,手里还提着一只空玻璃瓶,双眼紧张得睁大了,倒显得明亮又深邃。一看清了陈未识,他又放松下来,脸上带起平实的笑容:“原来是小陈啊。”
谭竞扬在一旁说:“张哥好!”又对陈未识小声道:“昨天多亏了他呢!”
是隔壁超市的小老板张小逢。
陈未识没有接话,也许是某种感应,他的目光盯着张小逢另一只手,那边胳膊上还包着纱布,手掌握成拳头塞在裤袋里。
“你另一只手里是什么?”陈未识发问。这有些不礼貌,于是他又加了句:“——张哥?”
张小逢张了张口,脸上忽有些别扭地泛红,他伸出来那只手——手掌心里摊着一颗小小的太妃糖。
谭竞扬不知道陈未识什么意思,还咋咋呼呼:“哎呀,开超市就是好,想吃糖就有糖。”
陈未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想起妈妈一直敷衍着不肯给他看监控,难道说妈妈早就发现了?
这小张老板,一手拿着玻璃瓶,一手拿着太妃糖,这意思是,万一来的是敌人,就给他一榔头,万一来的是漂亮的女店主,就送她一颗糖?
是这意思吗?是这意思吗?!
陈未识死盯着张小逢。这人长得不赖,心地不坏,看起来还很诚恳——可是,可是他撑死也就三十岁吧!
我的妈妈啊!
他的眼神不对,连谭竞扬都发现了,一把去拉他,“哎你别这样,张哥一片好心的。”
张小逢忙说:“秀云姐不在,这卷闸门又坏了,我帮她看看店,没别的意思。”
秀云姐?!我管你叫哥,你管她叫姐?!
陈未识平素是绝不饶人的,这时候偏偏成了哑巴。
谭竞扬接了话茬轻松地道:“我姨她好着呢,在我家打麻将,这个点应该已经打了两圈了。”
“噢——噢。”张小逢摸了摸头,“她什么时候回来?”
谭竞扬说:“你可以直接去找她啊,我家就在——哎哎,陈未识,你等等!”
陈未识忽然就往外走去,还顺手往张小逢身上推了一把。张小逢好险稳住了,没有摔在碎玻璃堆里,一脸懵懂无知。
谭竞扬追上去问:“怎么,不看了吗?”
“都砸光了,有什么好看的。”陈未识没好气地说,“我们去找李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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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跨年快乐呀!2023要来啦!
或者晚上可以加个更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