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带人一出现,黑衣人眼见不敌,转身便朝不同的方向逃开。各有两名密探追了上去,方胜则留下守在杜如喜身旁。
刚刚情况混乱,杜如喜的手还揽在江少栩腰上呢,两人视线一对上,江少栩立马变了脸,伸手一挥,一把就把人给推开了。这一下子兴许是碰着肩膀了,杜如喜吃痛,跌退两步,脸色一白再白。
“少主,你的手怎么了?”方胜察觉到他的异常,赶忙扶了上去,“都是下属保护不力——”
“莫挨老子!”江少栩怒气腾腾的,恨不得头发都炸了起来,和方胜一同开口,口吻要多凶狠有多凶狠,“再靠近,另一条胳膊也他娘的给你撅折了!”
方胜登时闭嘴,看了看江少栩又看了看杜如喜,这回心里算是明白过来自家少主的伤是打哪儿来的了,立刻垂下头,眼观鼻,不再作声。
杜如喜道:“少栩。”
“滚!”江少栩现在看谁都没好气儿,谁惹他他骂谁。
全有有哆哆嗦嗦从门里探出个头,看到四下安全了,这才跨出步子来:“哥,咱是不是——”江少栩一张臭脸瞪过去,全有有又哆哆嗦嗦地贴住墙根,往回打了两步出溜儿。
江少栩心里这个烦啊,梗在胸口的恶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心跳突突的厉害,整个人焦躁得不得了。杜如喜神色晦暗地看着他,其他的人没一个敢靠近。
江少栩耷拉着脸色,左右看了看。
那间供着神像的屋子就是河伯庙,庙外的空地上生着连片的草叶子,有两个密探蹲在那里摘摘采采的,估摸应该便是杜如喜一直在找寻的月见草。
江少栩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回忆了一下,他们落水之后就被吸入了藏在水下的传送阵。那个阵法应当是之前就被黑衣人布下的,阵的另一头连的是压着符咒的棺材。他们破棺而出,之后又被障眼法困了半日。
这里符咒叠着符咒,法阵连着法阵的,其实作用都是同一个,就是用来抓人关人的。而幕后的黑手,之所以会选在这水镇动手,恐怕也是想借着这里有祭祀河伯的传统,利用传说,掩盖恶行。
至于是何人藏在幕后,抓人又去做些什么,江少栩这时根本就无暇顾及了,他是多一刻都不想再待,直接施展小轻功,几个翻转腾挪,从另一侧的矮崖翻了上去。
杜如喜喊了他名字他也没回头,全有有在背后哥哥哥个没完,他也没理会。
这月见峡周围的山势不高,要不是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他根本也不用走水路。
这一路上他往客栈的方向赶,碰见有好奇的过路男子敢盯着他看的,盯一个他就骂一个:“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穿裙子啊??”
他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再加上气火攻心,面相凶得很,还怪异的穿了身红裙子,一道上骂骂咧咧的也没人敢招惹他。
进客栈还是翻的后院,江少栩回屋换好衣服,背上斗笠,拴好酒葫芦,闷不吭声地踏上了返程的路。
来的时候有马车,回去他就得靠两条腿了。走累了就随便找地方歇息,天为被地为席,客栈他住得,破屋古庙他也住得。
江少栩在地上拿干草铺出个草垫子来,裹巴裹巴衣领盖着斗笠就要睡觉。
没啥大不了,江少栩的处事原则,遇到困难睡大觉。
半梦半醒间,他糊里糊涂地做了个梦。梦里头,他已经回了青霄山,还梦见自己睡着了。大徒弟邵凡安蹲在他身边,声音奶奶的,一个劲儿地叫师父师父。
江少栩闭着眼,朦朦胧胧间察觉到自己入了梦——他大徒弟今年十六岁了,早就不是当年动不动就师父来师父去的小萝卜头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来,声音很轻,说的是:“乖,随我来,不要吵你师父睡觉。”
江少栩愣了愣,随即在梦里睁了眼,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越走越远,小的那个是小凡安,大的那个转过身,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
眼角微微勾起来,盛着天上月亮的光。
这回江少栩是真真切切地醒了过来。他一猛子坐起身,斗笠甩到一边去,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啧。”他咂了声舌,胡乱捋了捋一头的乱发,最后坐在那里,一个人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