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饭桌上彻底安静下来。
杜如喜垂着眼帘儿,一只手随便捏起桌上的杯子,指腹来回搓了搓杯口,然后咔哒一撂,忽然朝江少栩抬起脸。
脸上是微微带着笑的,可笑容里却再无之前的疏离与客套。
“江少栩。”杜如喜反问道,“那你呢?”
江少栩皱了皱脸,迟疑:“什么?”
“你可还记得我?”杜如喜直直地望过来,“你可还记得这世间有杜如喜这么一个人?若不是有事相求,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来找我?”
江少栩直接愣住,想到了什么,但脸上还是那个冷冷硬硬的表情,也没说话,只是心底很缓很缓地紧了一下。
“你不会。”杜如喜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慢慢笑起来,笑得有些酸涩,笑意不达眼底,“这七年里,你不让我去找你,也不曾来找我,甚至没有想起过我。”杜如喜摇了摇头,又再望过来,“有事就来问,问完了就要走,然后再一次老死不相往来,江少栩,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嗯?”
江少栩紧绷着一张冒着胡茬儿的脸,腰背板得直直的,整个人闷不吭声,半晌过后,抬头道:“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嗯。”杜如喜轻轻点头,挪开了眼,“确实没什么意义。”
他拿起筷子,将面前的菜往江少栩面前推了推:“吃饭吧,再耽搁下去饭菜真的凉了。”
江少栩低下头,举筷子在米饭碗里戳了戳,杜如喜又把汤往这边递了递:“汤,暖胃。”
之后两个人再没说话,这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全程就只有江少栩扒拉饭碗时筷子的磕碰声。
这一路上赶路赶得急,饭都没踏实吃上几顿,江少栩这会儿闷头一通吃,连空了两碗饭。
吃完他一抹嘴,转头就去问杜如喜:“现在能说了吗?”
杜如喜一共就动了两筷子,早就撂了碗,此时看江少栩吃了个饱肚,便边起身边点头:“路上说吧,出去透一透气。”
两人推门而出,沿着廊下慢慢踱步,如意和元宝远远地跟在身后。
“我想问你,这世间……有没有什么药,能治疗受损的功体?”江少栩紧跟着杜如喜,略过前因,着重讲了邵凡安受伤的事情,“我试过很多药,都不管用。”
杜如喜停下脚步,沉思片刻,转过身来:“有,有两种。”
一听到这个答案,江少栩眼睛登时都瞪大了,心跳砰砰地跳得厉害:“什么……是什么??”
“你想知道答案,可以。”杜如喜慢慢地道,“但是有条件。药谷不做赔本的买卖,江少栩,你来找我,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江少栩重重吸气了口气:“你说。”
“你留在药谷三日,我有些事需要你去做。”杜如喜细细地看着江少栩紧皱的眉眼,“治疗功体非是短时之事,急切不得,三日后,我自会将你想要的答案告知与你。”
江少栩攥紧拳头,沉默半晌,应道:“好,三日便三日,你想让我做什么?”
“旅途奔波,你先去客房好好歇息一晚。”杜如喜静静看着江少栩的脸,神色晃了一晃,像是短暂性地出了下神。然后他下意识半抬起手,江少栩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一下子回过神,单手负到身后,笑了一笑:“把胡子刮了吧,实在是太久了……我都要记不清你原本的长相了。”
江少栩神情一愣,而后眼见着要变脸,杜如喜紧跟着又道:“这便算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