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辰宇跟韩凉非认识了十年,他很了解韩凉非与黑耀之间的恩怨,也知道韩凉非曾经有一个姐姐和一个爱慕的人,但都因黑耀而死。所以这会儿他对莫名出现的牛郎好奇得不得了。
“诶,问你个事。”乔辰宇一脸八卦地看着韩凉非。
“说。”
“你不是只喜欢你家的小可爱嘛?怎么着,人死了你就开始找第二春了?”
“不过是进黑耀的手段而已。”
“你可以呀,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当和尚了。没想到呀,还能铁树开花。诶,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人家的美色迷住了?”乔辰宇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
“他中了三针媚药,不做点什么就得爆体了。我好不容易逮着个黑耀的人,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吧。”韩凉非说得理所当然。
“屁嘞。出门左拐200米就是成人用品店,你想帮他,买点工具不行?非得真枪实弹地上吗?别告诉我来不及,你有时间准备假的晶体,我就不信你没时间买工具。”
韩凉非陷入了沉默,他的确从来没有考虑过别的方法。
“凉非,你这不行呀,虽说你家小可爱死了十多年了吧……”
“整十年。”韩凉非打断乔辰宇。
“哎,行行行,十年昂。虽说你家小可爱死了十年了,但你这么没定力可对不起你家小可爱哦。你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的眼睛很像。”韩凉非忍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不是吧。这都行?”
“还有,你不要冤枉人家,当年只不过是我单方面喜欢他,他可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更何况他当时那么小,我还不至于那么禽兽。”
“那你也不能因为求而不得把别人当备胎吧。”
“嘶……什么备胎,越说越离谱。你还有完没完了,先看看晶体什么用。”
“好吧。”乔辰宇只能把好奇心放回肚子,开始认真干活。
“这是Madi Max的地下交易记录。我艹,这帮人也太恶心了,真是什么都做。”乔辰宇不停地往下翻记录,“变态吧还器官买卖,我艹连孕妇都不放过。凉非,别再让我看了,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韩凉非皱了皱眉:“Madi Max我去过很多次,表面上来看就是家gay吧,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是地下交易。”
“查一查实际控股人。”韩凉非已经收起了痞像,用手托着额头看乔辰宇打字。
“山路十八弯呀这是,防挺严。”乔辰宇没见过这么复杂的资金线,查了足有半个小时才缕清线头,“呼,凉非,出来了,背后实际控股人是金门会。”
“联系金门会,我要跟他们老大聊聊。”韩凉非说得很平静。
“你想干什么?”
“把这块晶体送给金门会,然后跟他们谈一场友好的合作。”
“把晶体还给金门会?你疯了吧。就凭Madi Max干的那些事,你不灭了他们还想为他们保驾护航?凉非,你快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
“能对付黑耀的只有金门会。我得掌握一些交易的筹码,有必要的时候向金门会示好。”
“凉非,做人不能这样的,我不相信你是为了报仇是非不分的人。”乔辰宇期待地看着韩凉非。
“辰宇,你信不信我?”
“嗯。我信。”
“Madi Max的事我会处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金门会,我现在还需要他们。”
“好吧。”
“乔爷的势力在金门会还有多少?能不能用?”韩凉非说的乔爷是乔辰宇的爸爸,也就是乔启斌(参见弟一章 ),十多年前曾是金门会老大夏宽的副手。
“很难说,毕竟我爸离开金门会已经十多年了。如果我爸没有死或许还会有几个人卖我爸面子,但是现在,他们没有理由为我奔波。”乔辰宇有点为难。
“好,那就按没有后援来考虑。”
“凉非,利用金门会对付黑耀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可能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我早就在这场局里。只要能让黑耀付出代价,死又算什么。我们筹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韩凉非冲着乔辰宇笑了笑。
“那个牛郎呢?如果哪天你有了毁掉黑耀的机会,你会放过那个牛郎吗?”
韩凉非想了想:“会。按他的年纪推算,十年前他还只是个孩子。我没有见过他,他应该是在我走了以后才进的黑耀,说不定也是被黑耀抓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跟我一样都是受害者。事有源头,我不会为了报仇找无关的人出气。”
乔辰宇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认识的韩凉非还在。”
韩凉非看着乔辰宇那傻样,突然笑了起来:“想什么呢,你韩哥还是你韩哥,永远都不会变的。行了,如果你没事做就找一找这块晶体的买家,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挖出黑耀的交易邮箱。”
“不是吧……你知道那多难吗?”乔辰宇委屈地撇撇嘴。
“宝,哥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yue,恶心……”
“你还敢yue我,长能耐了。”
“啊……行了行了,赶紧回去练你的肌肉,我要干活了。”
韩凉非笑着起身往房间走。
“凉非。”乔辰宇叫住了韩凉非,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嗯?”韩凉非停下,疑惑地看着乔辰宇。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砍断你的手取出晶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带你回黑耀?你从黑耀出来的,你应该最清楚,他们杀人不眨眼。”
“你什么意思?”韩凉非虽然这么问,但他隐约已经猜到乔辰宇想说什么。
“有人救了你。”乔辰宇看着韩凉非说得无比认真。
“谁?”
“那个牛郎。你猜,他救了你,你却拿假货骗他老大,又逃之夭夭。你说,他老大会不会想要打死他。”
韩凉非愣住了,他知道乔辰宇说的不无道理。韩凉非没有说话,没一会儿便转身往外走。
“凉非,你要去哪里?你不会是想去救他吧?”乔辰宇跑到韩凉非身边紧张地拉住韩凉非的衣服,“你别犯傻,你要是去了,袁嵩准得扒你一层皮。”
韩凉非轻轻推开乔辰宇的手:“放心吧,我不会去的。因为我去了才是真的火上浇油。”这次韩凉非没再犹豫,径直走进了房间。
韩凉非打开抽屉,拿出一幅画。那画上只有一个人,正是俞小溪10岁时的模样。韩凉非轻轻抚摸过俞小溪的脸:“小溪,你会不会怪我?”
当年,张小非掉进海里之前亲眼看到炸弹在自己的面前爆炸,那样的威力没有人可以生还。张小非想过死,他想就这么顺着水沉到海底也算陪着俞小溪了。但是没想到,有人救了他。张小非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架私人游艇上,有一个约摸12岁的男孩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见他醒了就冲外面喊:“爸,他醒了。”然后又回头笑嘻嘻地看着张小非。张小非当场便愣住了,这样的笑他太熟悉了,正是他第一次见俞小溪时,俞小溪对他露出的那种笑容。而且,这人的年纪也跟俞小溪相似,这让张小非一瞬间以为这人是俞小溪换了容貌。
“你是谁?”张小非还存着一丝希望,或许是呢!或许小溪真的没有死呢!
“我叫乔辰宇,你叫什么名字?”乔辰宇的话让张小非的心再一次跌落谷底,他呆呆地看着舱顶,仿佛一具没有人气的玩偶。
乔启斌走了进来问:“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呀,刚还好好地跟我说话呢,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又成这样了。”乔辰宇嘟了嘟嘴。
“能听到我说话吗?”乔启斌坐到张小非的身边,然而张小非毫无反应。
乔启斌摇了摇头站起身:“辰宇,看着他,有什么反应再叫我。”
“哦,好。”乔辰宇愉快地答应。
此后一个月,乔辰宇每天都跟张小非聊天,但张小非始终毫无反应,直到乔辰宇问张小非:“你还有亲人吗?”
“你说什么?”张小非呆呆地看着乔辰宇。
见张小非说话,乔辰宇开心得不得了:“如果你还有亲人的话,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他们呢?他们找不到你,一定会很担心的吧?”
张小非终于动了,他还有姐姐,他还不能死。
乔辰宇想陪张小非回家,但乔启斌没有同意。无奈之下,乔辰宇把张小非送上岸便跟着乔启斌离开了。张小非寻着记忆来到一栋筒子楼,筒子楼的楼梯很窄,一闪一闪的灯发着微弱的光,张小非从脚垫下拿出一把钥匙开了门。房间很暗,屋子里有些发霉变质的味道。张小非尝试着点了点灯没有反应,试探着喊了一声姐姐,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碰撞,又悄无声息地落下。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几只野狗还在乐此不疲地上蹿下跳。
张小非惊觉有些不对,借着月光冲进房间、卫生间、杂物间,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厚厚的一层灰从他的手上划过。张小非发了疯一般冲出门,疯狂地拍打邻居家的大铁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王棉披了件外套打开门,看到张小非站在门口吓了一跳,试探着喊了一句:“小非?”
“王姨,我姐去哪了?”张小非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棉没有回答,只是苦着张脸说:“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王姨,我姐到底去哪了?”张小非几乎要哭出来。
王棉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不是出事了,你说话呀!”张小非嘶吼起来。
王棉忍了忍,终于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你走的那个月,你姐姐每天都在等你回家,白天打工晚上就到处去找你。她的身体不好心里又藏着事,没几天就吐了血。我们把她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小非跌坐在地上,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为什么要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临死前还在喊着你的名字呀!”王棉抓着张小非的领子不住地摇,嘶吼着往张小非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
张小非无知无觉只重复着一句话:“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
王棉终于打累了,靠着门框默默地流泪:“你姐姐所有的钱都用来找你了,她死的时候身上只有5美金。我们几个关系好的邻居凑了点钱把她葬到枫林公墓去了。”
“枫林公墓,枫林公墓。”张小非喃喃着冲出了筒子楼,在黑夜中不停地跑着,无知无觉般跑了整整10公里。可是当他来到枫林公墓的时候再一次绝望了,这里早已没有什么公墓,十几个打桩机伫立在山林间,土坡石碓高高地叠起。张小非绕着枫林一圈一圈地找,寄希望于找到哪怕一点痕迹,然而什么都没有。张小非捉过一个看管工地的工人:“墓呢?”
那工人正在睡觉,突然被人从床上拽起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说:“没……没有墓,有……有主的都拿了钱搬走了,没……没主的全……全都铲平了。”
张小非气急,一把将工人推到了地上,吓得那工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之后,张小非越发颓废,找死一般穿梭在各大地下拳馆,并且疯狂地迷恋上了疼痛和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