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凉非的手指握在扳机的前面,忍了很久才终于忍住没有开枪。他又将枪对准了俞小溪,只见俞小溪已经坐到沙发上,用手轻轻一推,红酒进了竺军的嘴。竺军笑着想往俞小溪脸上亲,被俞小溪巧妙地避开了。
俞小溪拿了酒瓶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递给竺军,竺军一笑,单手抱起俞小溪摆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拿着酒杯的右手环过俞小溪的肩,把人往胸前一压,嘴又凑了上去。眼看即将碰触的时候,砰的一声红酒杯碎裂,红酒洋洋洒洒地落在了俞小溪和竺军的身上。
“哎呀,这酒杯的质量也太差了。竺老板,您别动,我给您擦一擦。”俞小溪转身拿纸巾,借着弯腰抽纸的掩饰低声说道:“人在天府大厦13楼1308号房间。”
“拖住他。”袁嵩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是。”俞小溪转回身的时候,又变回了娇媚的神色。他轻柔地拿着纸巾在竺军的身上擦拭,甚至不经意地一颗一颗解开竺军的衬衫。
韩凉非再也无法忍耐,打开瞄准器对准了竺军的头。枪响的瞬间,俞小溪拦过竺军滚到了地上。韩凉非还待再补一枪,天府大厦13楼1308号房间的门被大力撞开了。
韩凉非快速转身,袁嵩已经大跨步到了眼前。袁嵩不给韩凉非任何喘息的机会,挥出一拳直冲韩凉非的面门。韩凉非急急用手挡住,却因袁嵩的力气太大,震得虎口生疼。
韩凉非随手拽过房里的钢管架刺向袁嵩。袁嵩反手一抄,将钢管架压到韩凉非的脖子上往地下压。韩凉非用脚一点滑出控制,闪身到武器袋前,抽出一把手枪对准袁嵩。袁嵩下腰避开子弹,一脚踢出打在韩凉非的手上,韩凉非脱力几乎丢了手枪。袁嵩上前一步抓住韩凉非的手肘往回一拧,将枪对准了韩凉非。正要扣动扳机,只听一声闷哼,韩凉非软软地滑了下去。
袁嵩往外一看,只见俞小溪正举着一支麻醉枪。袁嵩微微皱眉,扔掉手中的枪,拖着韩凉非的腿往外走。
刚下了电梯,俞小溪便迎面跑了上来:“大哥,你没事吧?”
“麻醉枪,是你开的?”袁嵩冷冷地问。
“是。”
“你到底是想抓他,还是想阻止我杀他?”
俞小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袁嵩冷冷地看了一眼俞小溪,把韩凉非扔进了后备箱。
韩凉非醒的时候眼睛疼得睁不开,手被高高地吊起反绑在头顶,脚几乎点不到地上。
“哼,醒了?”袁嵩坐在椅子上,手上轻轻拍打着鞭子。
“袁嵩?!”韩凉非一声惊呼,随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你把我的眼睛怎么了?”
“不用着急,只是让你暂时失明而已。”袁嵩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淡淡的,好像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你想怎么样。”
袁嵩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韩凉非慢慢地走了两圈。皮鞋踢踏踢踏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袁嵩站在韩凉非的面前停下,冷冷地看着韩凉非。他突然甩起鞭子抽了出去:“为什么要针对黑耀?”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韩凉非的身上,韩凉非闷哼一声用力忍住:“就凭你们做的那些缺德事,都值得有个人来替天行道。”
袁嵩冷哼一声,举起鞭子又抽了出去:“为什么要害我哥哥?”第二鞭落在韩凉非的身上,所到之处皮开肉绽。
“因为我看不惯他。”韩凉非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袁嵩的鞭子与一般的鞭子不同,他的鞭子上满是倒刺,打在人身上都会深深嵌进肉里,拔出时还会带出伤口中的嫩肉。
袁嵩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韩凉非的头发往后一拽:“装得不错呀,张!小!非!”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韩凉非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说!你是什么时候跟小溪重新联系上的?做这么多事,是小溪指使的还是你自作主张?”袁嵩的声音变得越发冷漠。
袁嵩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惊得韩凉非几乎原地爆炸:“小溪?俞小溪?袁嵩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重新联系?难道,难道小溪没有死?可是人呢?”韩凉非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但他不能说出口,他不能把这么大的把柄落在袁嵩的手里。
“你猜。”韩凉非勾起唇,冲着袁嵩的方向笑了笑。
袁嵩把韩凉非的头往下一压,用膝盖狠狠地往上一顶直击面部。韩凉非的脑袋嗡的一声,鼻血一滴滴流出。韩凉非甩了甩头,朝着袁嵩的方向冷笑一声:“也不怎么样呀。”
听韩凉非嘲讽,袁嵩也不恼,只是抓过韩凉非的衣服往身边一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是怎么进的黑耀,怎么避开的雇佣兵,怎么进的我哥房间?是俞小溪带你进来的,还是你破了黑耀的安防?”
韩凉非没有回答,只是疯狂地笑了起来:“袁嵩,你可真怂呀。自己不敢问小溪,就跑来问我,哈哈哈。就算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敢信吗?不过说到底,我终究杀了你不敢杀的人,你做得到吗?不管是谁的主意,袁洋在小溪身上施加的痛苦都是事实。你明明知道,可你管了吗?你得谢谢我,没有我这辈子都没有人能帮小溪报这个仇。”
袁嵩怒极,一鞭子又抽在了韩凉非的身上:“闭嘴。”
韩凉非闷哼一声继续说:“既想护着小溪,又想保全黑耀,呵,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对小溪做过什么,把小溪倒吊在树上,让饿狼去咬;把小溪装在木桶里推下楼梯……你知道的吧。既然知道你还把他们留在黑耀,你就不觉得恶心了吗?”
“你懂什么?”啪的一声,又一鞭子抽在了韩凉非的身上。袁嵩的手在发抖,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每一次,这些人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俞小溪。每一次,当他匆忙赶回来的时候,都只见到俞小溪遍体鳞伤。当他靠俞小溪更近一点,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可当他试图离远一点,似乎情况变得更糟。
袁嵩知道这都是袁洋的授意。袁洋讨厌俞小溪,因为他觉得是俞小溪害得袁嵩不思进取,每当袁嵩想要惩罚施虐者时,袁洋都会阻拦。所以,他只能抢在袁洋发现前杀了施虐者,可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但凡被袁洋占了先机,他就会用俞小溪的命威胁袁嵩,让他根本下不去那个手。但这要怎么说?难不成要让他告诉所有人,只要拿捏住俞小溪的命,就能拿捏住袁嵩的命吗?如果这样,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他就再也护不住俞小溪。
袁嵩握着鞭子的手微微颤抖,他不得不承认韩凉非说的没错。他曾试图平衡俞小溪和黑耀的关系,果然,还是他太贪心了吗?张小非爱俞小溪可以爱得毫无顾忌,扪心自问,自己可以吗?他可以为俞小溪赔上自己的命,但他可以为俞小溪赔上整个黑耀吗?
袁嵩正想着,韩凉非又开口了:“自以为宠爱小溪,自以为处处护着小溪。呵,但你知不知道,就是这种宠爱害了小溪一次又一次。”
袁嵩冷冷地看着韩凉非,他真想将韩凉非的嘴牢牢地封起来。袁嵩转身拿工具,韩凉非的声音从后方再次传来。
“呦,终于忍不住想杀了我是吗?呵,你猜,如果你杀了我,小溪这辈子还能不能原谅你。”
袁嵩一愣,手术刀片落回托盘发出轻微的叮声。只这一下,韩凉非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袁嵩把手上的东西一起扔回托盘,稳了稳情绪,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冷漠的声音:“我不杀你,自然会有人愿意杀你。”说完他便走出了门。
韩凉非很疼,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他艰难地动了一下,脚尖点着地面,所有的重量都在手上,胳膊反拧,稍微一用力就似乎要断掉。
过了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韩凉非注意听来人的动静。
“是谁?”韩凉非问。然而那人没有开口,只听到戴橡皮手套和叮铃咣当的铁制品碰撞声。
一切收拾妥当,那人悠闲地走到韩凉非的身边。韩凉非只觉得肩膀一疼,似乎有根针扎了进去,随后又被拔出。韩凉非猜测自己应该是被打了什么针。
那人将针筒扔在地上,终于开口了:“张小非,真是好久不见。”
“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下说:“当年没能亲手杀了你,真是遗憾。不过谁能想到这么大的爆炸都没把你炸死,还真是跟蟑螂一样命硬。”
“你是董鹏程?”韩凉非脱口而出。
“真是谢谢张少还能记得我这么个无名小卒。呵。”董鹏程阴冷地勾了勾嘴角。
“你刚才给我打了什么?”韩凉非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让感官10倍放大的药剂而已。”董鹏程顿了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刚才大哥打你了。怎么样,这些伤口疼吗?”正说着,董鹏程沿着韩凉非的伤口狠狠地往里按。韩凉非疼得大口喘气,冷汗直往外冒。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弄疼你了。”董鹏程捂嘴一笑,抬头用阴冷的眼光看着韩凉非,“可是,看到你痛,我就很开心怎么办?你越痛我越开心。听说,你喜欢折磨人,那些被你杀了的垃圾死前都被你折磨过。看来,你很喜欢玩呀。呵呵,不如,我们也来玩一玩?”董鹏程笑得更加邪气了,随手抓过一把事先准备好的盐抹在了韩凉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