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仪一生温婉和善,待人宽厚,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俞晋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夏静仪的身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往日有多甜言蜜语,如今就有多让人恶心。
夏静仪跌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贼喊抓贼,呵呵,真是贼喊抓贼!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爸爸,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
俞晋城恶魔般的声音再次传来:“后悔了?呵,你不用后悔,如果你当时就说了,夏宽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你应该庆幸自己够笨,不,你还是不够笨,如果你能继续保守秘密,也许夏宽还能再多活几年。所以,你爸爸是你害死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夏静仪笑了,她笑自己傻,笑俞晋城是个疯子:“你可真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假的都能变成真的。哈哈,你怎么不去演戏呢,啊?这么好的演技你怎么不去演戏呢?”夏静仪不停地笑着,几乎笑出了眼泪。
俞小溪害怕,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所以他哆哆嗦嗦地走到夏静仪的身边抱住夏静仪的手:“妈妈,你怎么了?”
“小溪乖,不怕。”夏静仪又摸了摸俞小溪的头。
俞晋城拿起桌上的刀对准俞小溪:“考虑好了吗?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做决定,俞小溪的手,可就没了。一、二……”
“我去。你不准动他。”夏静仪从地上站起来。
“很好,阿斌。”
“俞哥。”阿斌走上前。
“送大小姐去会客厅。”
“是。”
夏静仪看了俞小溪一眼跟着阿斌去了会客厅。此时的会客厅里,正有10个副手在等着夏静仪的到来。
俞晋城看都没看俞小溪一眼便往外走。
“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她一会儿还会回来吗?”俞小溪天真地问。
俞晋城停下脚步,转过头时露着恶魔般的笑,俞小溪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想见妈妈?”俞晋城问。
“嗯,她今天还没教我读绘本。”俞小溪说得很小声。
俞晋城一笑:“她现在就在演绘本,你想看吗?”
俞小溪想了想不太懂什么叫做演绘本,是像演电影那样吗?俞小溪挠了挠头,又觉得如果能见到妈妈,那也是件很开心的事,于是小声地说:“我想见妈妈。”
俞晋城走到俞小溪身边,第一次牵起了俞小溪的手。
当俞晋城牵着俞小溪走进会客厅的时候,夏静仪的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两个男人正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其余8个,在旁边乐得开心。
见俞小溪进来,床上那两人更加兴奋,横冲直撞,痛得夏静仪放声尖叫。夏静仪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她羞愧难当,不断挣扎,不停地咒骂俞晋城。
俞小溪看到妈妈被欺负,挣开俞晋城的手想去帮忙,却被一把抓回。俞晋城的力气很大,俞小溪越是挣扎,俞晋城就捏得越重,疼得俞小溪哇哇大哭。
自那以后,俞小溪开启了噩梦般的人生。每次副手有需求,俞晋城就会把俞小溪绑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然后再把夏静仪送进去。只要俞小溪敢闭上眼睛,金门会的人就会拿粗粗的棍子抽打他。俞小溪没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听着妈妈的放声尖叫,看着妈妈的遍体鳞伤,而那群恶魔在肆无忌惮地嘲笑和玩弄。
袁嵩的伤很重,他虽然被教官及时救起,但还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两个月后,当他勉强能下床时,金门会已经变了天。俞晋城获得了多数的支持,气得袁恺一病不起。袁洋见弟弟回来,拉着弟弟便要离开金门会。
袁嵩不想走,奈何整个金门会已经容不下袁家人。袁嵩去找俞小溪,那时的俞小溪正躺在夏静仪的怀里睡觉。
夏静依经过两个月的折磨,已经很消瘦,原本绝美的容颜,如今已略显老态。
“静仪姐,出什么事了?”袁嵩很担心,他觉得静仪姐不太对劲。
“我没事,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容易生病。阿嵩,跟着你哥哥走吧,别再回来。你爸爸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哥哥尚且还能依靠。”夏静仪说了几句,有些喘。
“我不走,我要保护你们。”袁嵩说得很坚定。
“你留不成了,整个袁家都留不成了。你若留下,必然活不过两天。走吧,我不想给你收尸。”夏静仪说得很平静,但她的眼睛已经越发没有了神采。
“静仪姐,我不走……”
“阿嵩呀,就当静仪姐求求你,如果哪天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不可以帮静仪姐照顾小溪。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你们有事。听静仪姐的,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好吗?到时候,回来带小溪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静仪姐……”
“走!不要再回来!”夏静仪加重了声音。
袁嵩忍了忍,对着夏静仪鞠了个躬,转身离开前亲吻了一下俞小溪的额头:“我会回来的,等我。”
那是袁嵩最后一次见到夏静仪。如果他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当初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把这两人带走。他已经失去了妈妈,从此,他还将失去另一个最爱自己的人,以一种极为残忍的方式。
那之后,夏静仪又熬了一年,终于油尽灯枯。她抓着俞小溪的手,看着这个才5岁大的孩子。她不忍心,她不知道自己死后俞小溪会遭受什么,所以这一年两个月里她一直在努力忍耐。但她真的撑不住了,太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夏静仪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握着俞小溪的手,她还想说什么,但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她还没有等到袁嵩,她还没送小溪离开,怎么就能死了呢?夏静仪看着俞小溪落下了一滴泪,但泪还没滑落到床上,她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夏静仪死后,俞晋城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他把俞小溪关进地窖,想起来了给口饭吃,想不起来就只给喝脏水。
俞小溪聪明,好几次从地窖跑出来,又被俞晋城抓回。那以后俞晋城便用一根狗链拴着俞小溪的脖子,把另一端高高地挂在墙上,还把喝水盆换成了狗盆。俞晋城每每在外面受了气,就会到地下室对着俞小溪一顿拳打脚踢。
这种暗无天日的人生,俞小溪整整过了两年。后来,俞晋城好像越来越想不起他,经常三四天都不给俞小溪东西吃。
俞小溪饿极了有时甚至会扒拉狗盆里的泥,于是肚子又会整夜整夜的疼。乔辰宇不小心闯入的时候,俞小溪已经饿得几乎晕厥,但长期以来的折磨,让他对动静非常敏感,一见到人靠近就会嘶吼着露出自己的牙齿。
乔辰宇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又过了很久,俞小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饿死的时候,乔辰宇丢给了俞小溪两个馒头。正是这两个馒头,让他等到了袁嵩。
俞小溪听到了开门声,他赶紧抱住腿,以最佳的挨打姿势,躲在墙角。来人解开了狗链,重重拉了拉绳子,俞小溪只能跟着往前走。他饿极了,脚上没有力气,好几次摔倒又爬起来。但那人丝毫不减慢速度,到最后,他只能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起来。
俞小溪被带到了大厅。他看到了很多人,他看到了那10个副手,看到了季依婷,甚至看到了袁嵩。他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他的嗓子太疼了,疼得说不出话。
到处都很嘈杂,过道上铺着密密麻麻的钉子,10米?还是20米?俞小溪看不清,他已经很累了,甚至快要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季依婷在说:“阿嵩,不可以,你会死的。”
又好像听到很多人在笑:“要带他出去,就从这条路爬出去。”
俞小溪越来越晕,终于倒在了地上,袁嵩拼了命地冲过来将他抱住。
“还没爬呢,就想带人走,没这么容易。”俞小溪好像看到有人打了袁嵩一棍子,袁嵩的血从额头留下,滴进俞小溪的嘴里,有点甜。俞小溪舔了舔唇,他好想喝水。
“我抱着他爬。”袁嵩说得很坚定。
再后来的事,俞小溪就不知道了。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俞小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两个月后。他穿着干净的衣服躺在袁嵩的床上,袁嵩正坐在床边给他擦脸。
俞小溪很怕人,随便谁稍微说重一点,他都会吓得躲在袁嵩的身后。袁嵩总是对他很耐心,哄着他,告诉他没事,还会手把手地教他写字,画画,武术,养了整整3年才终于把俞小溪养了回来。可即便如此,俞小溪的表情还是很假,他不再哭,再困难都不哭,他总在笑,但那笑从来不达眼底。无论袁嵩怎么努力,俞小溪总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张小非出现,俞小溪才第一次笑出了声。那时候袁嵩便知道,这个人恐怕再也留不住了。
又过了几年,金门会的生意越做越大,俞晋城终于掌握了整个金门会。于是,他设了一场鸿门宴,将当初碰过夏静仪的副手全部当场砍杀,美其名曰,“为夏静仪报仇”。而这些,俞小溪已经没有兴趣知道。没有夏静仪的金门会,对俞小溪来说,只剩恶臭。
有时候连俞小溪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袁嵩才是陪自己最多的人,为何最后偏偏是张小非牵动了他的心。他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出一个原因,因为袁嵩知道他的一切,所以不自觉地就会把这种疼爱当成对他的怜悯;但张小非不同,在张小非的眼里,俞小溪一直都是美好的,甚至有时候张小非还会对他有些依赖,这让俞小溪有了些满足感,等到这种情感满溢的时候,便成了,爱。
黑暗笼罩着过往,
鞭打声经久不散。
我曾试图握住阳光,
却被阻挡。
项圈勒住脖颈,
被高高挂在墙上。
我也曾拥有希望,
却被噩梦缠绕。
我曾试图向阳奔跑,
却更加悲伤。
混着污泥的水,
被重重扔在地上。
如果不曾遇见你,
阳光不会到场。
侧头靠在你的肩上,
心情坦荡。
紧紧地牵着手,
活着也不再煎熬。
如果你未再重现,
我愿将心情珍藏。
从始至终还是你呀,
圆我想象。
炙热的胸膛间,
两颗心彼此缠绕。
——俞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