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彦的船上
此前,顾子彦用袁嵩偷来的药剂为自己治病,反应非常强烈,过了这么些天才稍稍有些好转。顾子彦躺在床上,虚弱的脸色苍白。汪哲盛跑进屋的时候,顾子彦还在沉沉地睡着。
汪哲盛忍了半晌终于上前摇醒了顾子彦。顾子彦眯了眯眼,他的头很疼但仍强撑着从床上坐起。
汪哲盛倒了一杯水递给顾子彦,顾子彦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出什么事了?”
“电子心。”汪哲盛犹豫了一会儿,“停跳了。”
顾子彦拿着水杯的手一抖,温热的水洒了一身。汪哲盛快速拿过纸巾帮顾子彦擦拭,却被顾子彦推开。“停跳了?”顾子彦重复道。
“是。”
顾子彦随手把水杯放在边上,右腿一跨下了床。他的双腿轻飘飘的没有力气,刚下地便摔在了地上。
“老板。”汪哲盛快速扶住顾子彦。
“定位电子心,只要袁先生的脑神经还没有完全死亡就……”顾子彦喘了口气,“就还有机会。”
“好。”汪哲盛想先把顾子彦扶上床,被顾子彦用力一推:“别管我,快去!”
汪哲盛从未见老板如此失态,不经吓了一跳,快速跑出了舱门。
顾子彦晃了晃,实在有些撑不住,晕了过去。
汪哲盛找到袁嵩的时候,袁嵩的一只左手被炸烂,所幸脑神经还未完全死亡。
顾子彦从抽屉拿出三根针扎在了自己的身上。汪哲盛惊呼着想要阻止,但被顾子彦一瞪乖乖地闭上了嘴。汪哲盛的手在抖,他的老板才刚刚从一场劫难中求得一丝生存,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又打了三针,他可以想象之后的两个月自己的老板会在何种痛苦下度过。
顾子彦的体力快速恢复,他看着袁嵩的手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将它连根切除,又为袁嵩安上了机械臂。顾子彦打开袁嵩的前胸重新启动电子心,缝合后又召唤蓝蝶为袁嵩治病。几十只蓝蝶飞入,在袁嵩的身体外盘旋,很快便化成了黑色落到病床上。一波倒下,又一波蝴蝶飞来,如此前赴后继,终于在第十五波蝴蝶治疗完成后,袁嵩有了一丝血气。
顾子彦快速收手,让第十五波蝴蝶赶紧离开。他不忍心看着这群小东西死,所以平时哪怕自己治疗的时候也从未让一只蝴蝶变成黑色,而今天为了救袁嵩,他整整放弃了700只蝴蝶。他心痛不已又无可奈何。
顾子彦最后指挥汪哲盛将袁嵩放入营养皿,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撑不住,脑中一晕摔到了地上。他看着营养皿微微一笑,陷入了沉睡。
*
一年后
袁嵩“死后”,俞小溪一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回想起从小到大袁嵩为他做过的一切,俞小溪越发痛恨自己的无能。
59米钉子路,108棍刑,俞小溪可以想象当年袁嵩是如何强忍着抱起奄奄一息的自己。
雷区爆炸,袁嵩舍身忘死导致心脏停跳几乎丧命,如果没有顾医生,袁嵩早就死了。
一次次从废墟中爬起,不争不抢,无论有多少次失望,无论说着多冷漠的话下着多重的鞭子,只要俞小溪遇到危险,袁嵩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以致到最后一命换一命。
俞小溪知道自己欠了袁嵩太多太多,多到再也没有机会偿还。
一年前,俞小溪刚醒来便不顾所有的反对坚持下海寻找,一次次深潜一次次绝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哪怕是这样的愿望,俞小溪都没有办法达成。
白峰想要给袁嵩设衣冠冢的时候,俞小溪挡在所有人面前不让开土。
“小溪,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但这么大的爆炸没有人能活得成。大哥已经没了,总得给大家一个念想。”白峰也不想承认,他根本不想接黑耀这个班,可是大哥已经死了,他不能看着黑耀从此没落。
“没有见到尸体,我绝不会承认大哥死了。当年,你们也是这么说凉非的,但结果呢?白哥,大哥不会死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仔细。我求求你,不要安衣冠冢行不行?”俞小溪拉着白峰的衣服不住恳求。
白峰看着心里难受,终究还是顶着压力妥协了。
几日后,爱丽丝游轮被拖上岸,每一块船板都被拆解以便寻找线索。当那只泡得发涨的手滚落而出的时候,俞小溪哭得声嘶力竭,他抱着那只手久久无法平静直至晕厥。
那以后,俞小溪不再阻止白峰,人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韩凉非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逗俞小溪开心。
9月2日晚,韩凉非半夜醒来惊觉旁边床单冰凉,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抓了件衣服便匆匆跑下了楼,看到俞小溪倚在窗边吹风这才松了口气。
韩凉非上前将原本打算自己穿的外套披在俞小溪的肩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天凉了,这么吹风不怕冻感冒吗?”韩凉非心疼道。
“凉非,明天是大哥的祭日。”俞小溪在韩凉非的怀里靠了靠。
“想他了?”韩凉非问。
“怎么可能不想。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但我只会惹事。”俞小溪哽咽道。
“小溪。袁嵩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自怨自艾的。”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凉非,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把这样情绪强加到你身上。再等我一段时间行吗?等我可以放下的时候。也许过程很长,但……”俞小溪有些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韩凉非亲了亲俞小溪的脖子,“我陪着你。”
闹钟的声音响起,俞小溪抬眉看了一眼——10:00pm,他直起身道:“10点了,我想赶在0点前到黑耀,我明天想陪陪大哥。”
“再待会儿吧,我用直升机送你。”韩凉非说。
“不用了,大哥应该不想见到你。而且你明天还要跟辰宇一起去谈生意,早点睡,免得那帮家伙耍阴招。”
“好吧。”韩凉非妥协地松开了手。
俞小溪轻轻吻了一下韩凉非的额头:“等我。”说完转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便离开了。
9月的白天依然闷热,但到了晚上反倒有些微凉。俞小溪开着跑车疾驰在山间道路上。夜晚的风呼呼而过,山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俞小溪的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很快他便看到了两辆相撞的车。
此时,两名司机正争执着越骂越大声。俞小溪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该答应韩凉非用直升机送他,这会儿可真是不上不下。
山间的路有些窄,两车相撞已经堵住了整个山道,而这是唯一通向黑耀的路。俞小溪着急地拿手指敲击方向盘,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心里越来越烦躁。
“你长没长眼睛呀?这么大一辆车你没看见呀,你还会不会开车了?”黑色跑车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正抬着手破口大骂。
“抱歉,山上有些雾,没能看清您的车,不知您想要什么样的赔偿?”另一边黑色G65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健硕,身穿黑色西服,长相俊秀的男人。按照俞小溪的判断,这人大概25-6岁的样子。此时虽然在道歉,但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倒是不卑不亢。
俞小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高大男人冷哼一声:“10万美元修车费。一分钱不能少,否则别他妈想过去。”
“这位先生,您这么狮子大开口恐怕有些不合适吧,您的车只蹭掉了一些漆罢了。”俊秀男人眯起了眼。
“我呸,你他妈知道我这车多贵吗?敢这么质疑我。我一会儿可是要去参加游轮派对的,搞成这个样子,可不止是10万美元的事。”高大男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盯着俊秀男人。
“抱歉,您这车整车的价格是9万4千美元,实在担不起10万美元的修理费。”俊秀男人的声音冷了好几度。
高大男人一愣,挺了挺腰倔强道:“艹你妈的,我说10万就10万。”
俞小溪其实很看不惯这种人,但这会儿他实在有些着急,所以他忍了忍终于下车朝两人走去。俞小溪撕下一张10万美元的支票扔到高大男人的身上:“10万美元的支票给你,把路让开。”
高大男人一笑,拍了拍支票嘲笑:“呵,竟然有人想当冤大头。有意思。”
“废话少说,还不快走。”俞小溪有些怒了。
“好说。”高大男人拿着支票,开开心心地朝着跑车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谢谢这位先生,但不得不说,您的这种行为属于助纣为虐。”俊秀男人显然并不想承俞小溪的情。
“跟我的时间相比,10万美元不算什么。麻烦你把路让开。”俞小溪淡淡说道。
“稍等,我问一下老板。”俊秀男人侧了侧头。
俞小溪这才发现,原来G65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只是因为防窥膜的效果太好,俞小溪一时竟然没有发现。
俊秀男人轻轻敲了一下玻璃:“老板。”
G65的车窗微微摇下,车里人的样子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那人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长相。俞小溪只能勉强看清那人胸前的样子。
“老板,我们可以走了吗?”俊秀男人恭敬地问。
车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挥了挥,蓝色的光亮闪过,俞小溪终于看清那人的手上戴着一枚蓝色钻石戒指。
俊秀男人没再说话,冲着俞小溪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俞小溪看到蓝色戒指的一瞬间愣住了,那枚戒指他以前在地下城见过一次,那是顾医生送给大哥的戒指。
俞小溪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拼命拍打车窗大喊:“大哥,你是不是大哥?开门,开门呀。”
车里的人挥了挥手,g65轰的一声奔驰而去。
俞小溪转身拼命跑向自己的车,红色宝马叫嚣着冲进了夜幕。眼看着即将追上前车,没想到那车突然腾空而起飞了出去。俞小溪大骂一声,只能远远地跟着g65的方向而去,可是它再也不见了踪影。
俞小溪并不放弃,而是继续往前开,终于来到了海边,那靠岸的海上停着一艘船,船上灯火通明。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俞小溪看到了门外的那位服务员,正是此前见过的俊秀男人。
俞小溪远远地看着俊秀男人检查请柬,又四下看了看,只见游轮上全是人,根本没法偷偷潜进去。正着急万分之时,俞小溪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秦远。
俞小溪脱掉外套,笑盈盈地朝着秦远走去,远远喊了一声“远哥”。声音娇媚无比,听得秦远一阵酥麻。
秦远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是你。这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俞小溪攀上了秦远的脖子媚笑着说:“远哥说笑了,我不过是来参加宴会的。”
秦远嗅了嗅,很满意俞小溪身上的味道,于是伸手重重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俞小溪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把秦远骂出了天际:“妈的死变态,敢摸我屁股。”但那脸上丝毫不显端倪,不但如此,俞小溪还故意享受地嗯了一声。
秦远一笑,眸光突然变冷,抓着俞小溪的腰往自己一拉,凑到俞小溪的耳边说:“你一个牛郎也能收到请柬,唬谁呢?”
俞小溪一惊,冷漠道:“放手。”
秦远冷哼一声:“怎么?还想在这里动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俞小溪皱了皱眉,十分不满秦远那双胡乱作为的手:“你想怎么样?”
“不如继续上次没做完的。”秦远略带情欲地笑了笑。
俞小溪突然一个发力抓住秦远,一个小擒拿将人按住,伸手掏出针,用嘴拔掉针盖,狠狠地扎在秦远身上。
“你给我打了什么东西?”秦远怒道。
俞小溪冷冷一笑:“你给我打了三针媚药。你猜,我这次给你打的是什么?”
“是什么?”秦远肉眼可见地慌了。
俞小溪含笑凑近秦远:“像你这么猥琐的男人,我看,下面这玩意也别要了,免得出来祸害人。”
秦远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怎么?不信?”俞小溪笑了笑突然伸手捏住秦远的下体。
一瞬间,秦远疼得大叫:“嘶……妈的,放手。”
“下面是不是又痒又疼?”俞小溪笑了起来,笑得秦远毛骨悚然。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秦远忍痛怒喊。
俞小溪终于松开了手,秦远疼得直喘气。
“带我进去。半个小时以后,我会给你解药。否则,一个小时之后,你下面这玩意,可就彻底没用了。”
秦远忍了忍:“好,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怎么保证一定会把解药给我?”
“很简单,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不给你解药,你只要大喊一声我没有请柬,自然会有人来抓我。”俞小溪轻松地说道。
“哼,好。”秦远直起身擦了擦汗,一把揽住俞小溪。
俞小溪一惊,轻微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拿开你的咸猪手。”
“我劝你别动,想进去,就听我的。”
“你……”俞小溪终于忍住没有破口大骂,“还不走?”
秦远哼了一声搂着俞小溪往船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