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峰听到弟弟喊他于是毫无防备地转过身,月光透进窗户洒在白峰的身上,让那双眼睛闪着浓烈的绿色的荧光。
小孩们大声尖叫起来,拿起身边的东西往白峰身上砸,一个劲大喊着“怪物”。白谷喊了一声“哥哥对不起”便匆匆跑下了楼。白峰不能动手打他们,只能用书挡着脸狼狈躲避。
“够了,别砸了。”乔辰宇生气地推开那群孩子。戴文杰见乔辰宇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不再看好戏,拉着同伴纷纷跑了。
乔辰宇低着头走进阁楼,在白峰的身边蹲下,愧疚地说:“对不起。”
白峰一愣,从没有外人因为他的眼睛跟他说过对不起,那双拿着书的手微微颤了颤。
“疼不疼呀?”乔辰宇奶声奶气地问着,伸手点了点白峰受伤的胳膊。
白峰吃疼,“嘶”了一声将手收回。这一下乔辰宇更内疚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这一哭,倒把白峰哭得不知所措了,放下书闭上眼睛轻轻摸了摸乔辰宇的头发:“没事,不疼。”
乔辰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见他抽了抽鼻子,嘟起小嘴在白峰的伤口处重重地亲了一下。“mua~辰宇亲亲就不疼了。”乔辰宇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连带着白峰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哥哥,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呀?”乔辰宇天真地问道。
“我……我的眼睛是绿色的。”白峰犹豫着说道。
“可是很好看诶,就像……就像镭射眼一样。”乔辰宇笑着说道。
白峰被乔辰宇的欢乐感染终于有了些开玩笑的心情:“X战警里的镭射眼是红色的。”
“哦……”乔辰宇有些失落,可没过两秒又道,“那……那像忍者神龟!”
“倒也没这么绿。”白峰挠了挠头。
“我知道了!是萤火虫!”乔辰宇开心地喊道。
“萤火虫的荧光是在屁股上的。”白峰解释道。
“我才不管呢,反正就是萤火虫。”乔辰宇嘟着嘴说道。
白峰叹了口气,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你把眼睛睁开嘛,真的好好看呀。”乔辰宇夸张地说道。
白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绿色荧光洒出,乔辰宇开心地大叫。这曾经让白峰无比自卑的缺陷如今却让他生出了一丝骄傲。
第二天,白爸走进了阁楼,他将白峰送进了训练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6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白峰吓到了乔辰宇,无论乔辰宇如何辩解,都没有人愿意听一个四岁小孩说了什么,只当他被白峰威胁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白峰认识了袁嵩。
白峰的离开让乔辰宇伤心了很久,可小孩子向来都是不记事的,过了俩月乔辰宇便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如今再次看到这双眼睛,乔辰宇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如此温文尔雅的白峰偏偏喜欢欺负他,为什么自己一再挑衅白峰他都能笑脸相迎,为什么白峰一上位便将他列入了最高保护名单,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kingtown之夜当韩凉非喊出那句乔辰宇时便开始了。
乔辰宇抱住白峰的脖子,将脸贴在白峰的脸上无声哭泣,为什么自己如此后知后觉,明明知道名字却如此大意忽视。
之后,乔辰宇跟着大部队去了黑耀。诚如之前的猜测一般,白峰受了很重的内伤,无论季依婷如何努力,白峰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
乔辰宇不再哭,听着季依婷念出一条又一条诊断结果始终一言不发。没有人再见过乔辰宇笑,他白天把自己关在机房重新编码防御系统,发誓要在白峰醒的那一刻送给他一个牢不可破的黑耀,晚上就帮白峰擦拭,努力尝试着去做二十几年来从未做过的一切。
韩凉非来过几回,他想见见乔辰宇,但都被“没空”两个字无情地拒之门外。
黑耀变得平静下来,最高领导者的相继出事,让原本水火不容的钱伟明和单景然握手言和,主动挑起了大梁,正如当年的白峰和董鹏程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倒让黑耀的名声渐渐开始恢复。
然而白峰的状况始终毫无起色,乔辰宇也不气馁,一如既往做着该做的事。
两个月后的一天,乔辰宇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支蓝色针剂,没有署名,只有使用说明。
乔辰宇叫来了季依婷,将针剂推到季依婷的面前。
季依婷拿起说明看了看问道:“治疗试剂?”
“不知道,也许是。”乔辰宇回答。
“知道是谁寄来的吗?”季依婷又问。
乔辰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敢给白峰用呀。”季依婷急道。
“用吧。”乔辰宇坚定地说。
“什么?!那万一……”
“没有万一,死马当活马医吧。”乔辰宇说这话的时候手指不由得颤抖。万一不是,他不知道白峰会变成什么样,但他受够了,他见不得白峰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想试试。
季依婷点了点头,领着乔辰宇去了房间,她拿出长长的提速针将蓝色试剂打进白峰的脊椎。
没一会儿白峰剧烈抖动起来,乔辰宇吓了一跳赶紧抱住白峰,眼泪一点一点地落下,不住说着“对不起”。
约莫两个小时,白峰渐渐平静下来。乔辰宇不知道白峰怎么了,他只敢抱着白峰一动不动地坐着。又过了一个小时,“辰宇”两个字轻飘飘地传到乔辰宇的耳中。
乔辰宇低头看去,正看到白峰在看他。两个月的委屈喷涌而出,乔辰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峰看着那原本圆润的脸如今变得棱角分明,软绵绵的腰身几乎露出了胯骨,顿觉无比心疼,拉过乔辰宇深情地吻上了他的唇。
直到很久以后白峰才知道,这药是顾子彦寄来的,他虽远在盛世游轮且命不久矣,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黑耀,之所以千里寄药最大的原因是想还当年乔辰宇的救命之恩。
顾子彦的药极好但大病初愈的白峰多少还有点虚弱,吻了一会儿便有些气竭,乔辰宇赶紧松开将人扶下。
白峰刚醒,乔辰宇如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忙前忙后。随着白峰的身体不断恢复,心思活络的乔辰宇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一开始,乔辰宇事事亲力亲为,什么做饭、按摩、洗衣服,甚至连洗脚的事都抢着干。白峰还因此心疼了好几天。但不过一个星期,乔辰宇便彻底摆烂了,别说洗衣做饭了,甚至还开始使唤起白峰来。
“白峰,你可不能怪我,我这是为你着想。你想呀,你是一个杀手对吧?你还是黑耀的老大呢,不让你跑一跑锻炼锻炼身体,万一长出小肚腩可怎么办呀。”乔辰宇翘着二郎腿边嗑着瓜子边理所当然地说。
“所以,扫地也是运动?”白峰反问。
“那可不,扫地多费力气呀,你都不用练深蹲了。”乔辰宇又拿了颗瓜子塞进嘴里。
“那么你一边嗑瓜子一边吐在地上是为了……”
“为了帮你增加运动量呀。看我多体贴。”说着乔辰宇还呸的一声将瓜子壳吐在地上。
白峰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认栽。
幸好乔辰宇还算有“良心”倒没欺负得太过分,没一会儿便溜达出了房间,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南郊别墅。
俞小溪见到乔辰宇的瞬间吓了一跳,那曾经略有些婴儿肥的少年如今面容消瘦脸颊都几乎凹陷下去。此前韩凉非隐瞒了乔辰宇的行踪,所以在俞小溪的概念里,乔辰宇应该在B国度假,直到此刻俞小溪才知道这两个月黑耀经历了何种凶险。他很是后悔,怪自己沉湎于大哥去世的伤痛中,未曾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俞小溪低下头真诚地冲着乔辰宇说了声“对不起”。
乔辰宇并不在意,他知道俞小溪承受了什么,经历过白峰的死而复生,乔辰宇对很多东西都看得比以前更加通透了一些。他没有责怪俞小溪的一蹶不振,因为他知道,如果白峰死了,他大概会比俞小溪更加消沉。
从这一天起,俞小溪有了些改变,虽无法完全从袁嵩的死亡中解脱,但至少重新回归了黑耀。
俞小溪的回归带来了韩凉非的加盟,白峰的身体越来越好,再加上黑耀的安防牢不可破,整个黑耀上下齐心协力,终于渐渐有了些昔日的风采。
白峰自知在杀手的业务能力方面比不上袁嵩和董鹏程,因此他另辟蹊径,开始打造多元化的黑耀产业。购物广场、影视娱乐、军火买卖等等,凡是能想到的产业黑耀都有涉猎。
以杀手业务为中心,全面涉及衣食住行,多元化的发展让黑耀的名声水涨船高。虽然在道上的排名不如从前,但综合实力却让一众竞争对手望尘莫及,谁也不敢再轻易打黑耀的主意。
白峰变得越来越忙,起初乔辰宇还在担心两人刚确立了关系白峰会不会对他做什么,还为此紧张了很久。可渐渐地乔辰宇发现,这样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别说做什么,白峰甚至连回房间睡觉的机会都变得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