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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一九九年已然接近尾声。
千禧年带着人们的期愿姗姗来迟,人们都欢欣地相信新世纪能带来新机遇,带来更大更广的世界。
夏庄的人们忙忙碌碌,包饺子、准备年夜饭,姑娘们去集市上买漂亮喜庆的头花,小伙子们淘换洋气但往往不合身的西装。
龃龉都暂且按下,人们见面总要先说一句“快过年了!”
过年对于乡下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了。什么都要等先过完年再说。
“明心!吃饭了!”
“来了!”
青年带着寒气匆匆进屋,拎起炉子上坐着的铁壶倒一点热水在脸盆里,盆立着才能让那点热水汇聚,眼镜上的白雾还没散尽,洗干净手便去收拾碗筷。
“今儿我上集市上买了只老母鸡,初二咱娘俩炖了吃。”蒋换莲喜气洋洋,儿子回来过年就是最好的事儿!
“好!”祝明心拢紧棉袄,虽然屋里烧炕,但窗户和门密封都不好,还是冷的。这天,最好的饭食就是刚出锅的红薯粘粥,黄澄澄的粥里是软绵香甜的红薯块,喝一碗全身都暖和了。
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贺宇澄和他各回各家,约好了过完年再见。
贺宇澄那边过年挺热闹的,祝明心原先觉得自己家过年也热闹,后来才知道人家的热闹和村里的热闹不是一回事儿。
光知道年三十可以去饭店里吃年夜饭就够让他惊讶的,他一直以为除夕夜就得一家人坐在家里吃饺子,才叫真过年,真团圆。
祝明心在城里的二手市场买了一个14寸的黑白电视,刚买回来那天,和妈妈鼓捣一个下午,现在正好可以看春晚了。
娘俩吃了顿热热乎乎的猪肉白菜馅饺子,只不过蒋换莲胃口没有往年好。吃完窝在炕上聊天嗑瓜子,看着电视上的小品,觉得今年定会是个好年。
快十二点的时候,祝明心正犯困,听见外面门响。“谁啊!”拖着棉鞋去开门。
门外,贺宇澄一身黑色羽绒服,在肃冬中眉眼更加冷厉,漆眉墨眼,裹挟着一身寒气将前来开门的人抱了个满怀。
祝明心被勒得紧,垫着脚拍他的后背,“怎么来了?”
“跑回来的。”贺宇澄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听到屋里蒋换莲在问是谁,祝明心连忙应道:“是贺宇澄!”说着带他进屋,边走边捂住他的手,“怎么手这么凉?”
贺宇澄趁机牵手,在进屋之前松开。
“哟!小贺来了!”蒋换莲很高兴,“快进来快进来,哎呀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叫明心去村口接你!”
“没事儿,阿姨。”贺宇澄生疏地和长辈说吉祥话:“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蒋换莲笑容满面,虽然纳闷这孩子怎么过年不在家里过,跑到这里来,但也没有多问,“吃过了吗?再吃点吧,猪肉馅的,尝尝?”
她既真诚又热情,贺宇澄下意识看向祝明心,祝明心问他:“饿不?”
贺宇澄点点头,祝明心立刻去厨房,“我给你下饺子。”
农村人冬天吃饭就在屋里,离炕近,暖和。长方形的小茶几被祝明心擦了又擦,然后给贺宇澄上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小碟里倒上米醋,是肉馅饺子好伴侣。
见蒋换莲没看这边,贺宇澄碰了碰祝明心,“陪我吃。”
“行。”祝明心就也拿了小碟过来,坐他对面,相视一笑。
电视屏里滋啦滋啦响,雪花糊得人脸模糊,但里面正欢歌载舞,同全国人民一起迎接新年到来。
贺宇澄也终于在时隔多年,又一次正儿八经地再吃一回饺子年夜饭。
外面鞭炮烟花都放起来了,电视里的倒计时开始了,数到一的时候祝明心放下筷子,双手作揖,“新年好啊贺宇澄。”
贺宇澄笑,学他动作:“过年好。”
“来来来,小孩儿们。”蒋换莲过来,将手中红纸包成的小包递给他们俩,“红包收好!一人一个不打架——”
红包递到贺宇澄脸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确定道:“我……我也有?”
“有。”蒋换莲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快收着吧孩子,没多少钱。”
“啊……”贺宇澄连忙双手接过,“谢谢姨。”然后小心地放进兜里。
祝明心带着他去院子里放了一挂鞭,打开门往外走两步,能看见别人放的花。常年漆黑的夜晚终于夺目起来,烟花带着人们的新年愿望欢舞腾空。
两人看了一会儿,回头见蒋换莲笑眯眯地倚着门,“进屋吧,怪冷的。”她拍拍两人的背,“年轻好啊。”
快一点了,该睡了,贺宇澄和祝明心睡一屋,掏出红包来小心拆开,里面是几张崭新纸币,一共二十块钱。数了又数,最后仔细地包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心跳得有些快,是一种久违的对过年的期盼。
小时候也盼着爸爸妈妈的红包,太久太久没有过了。爷爷会给他钱给他卡,但没人再提过新年红包新年好。若不是他,爷爷还可以和儿子团圆,而不是天人永隔。
门开,祝明心进来,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掏出本书,遮遮掩掩地给他,“新年礼物。”
贺宇澄接过,从封面上看不出什么,打开看,是他的画,每一张都是他的画,有的只是随手一画就丢在一边,祝明心全都把它们收集起来,印成了一本画册。
“我找打印店的帮我做的。”祝明心坐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有些粗糙,也没想好起个什么名儿。我看人家的画册都有个好听的名字。”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贺宇澄的表情,试探地问:“你喜欢吗?”
贺宇澄看他一眼,点点头,很快又低下头去看画。指尖摩挲着并不光滑的纸面,问:“有笔吗?”
“有。”祝明心站起来给他找来一支黑笔,他翻开第一页,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祝明心。
“你写我名字干啥啊?”祝明心不解,“这是你的。”
“我知道。”贺宇澄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执拗道:“它就叫《祝明心》。”
“行。”祝明心也很高兴,“你喜欢就好。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贺宇澄清早就要回去,时间很紧,祝明心让他抓紧时间好好睡觉,他不,缠着人又亲又摸,两人裹在一床棉被里挤着,他的手准确地找到了祝明心的胸口,钻进去捏着玩,压在他身上亲嘴儿。
很快把人玩湿了,再得寸进尺地伸到裤裆里,摸到那热乎湿软的地方,手指并不急于插入,而是捏住了那颗还没硬起来的阴蒂,揉搓着。
祝明心腿一抖,挡着他的手臂,“不行,别弄脏了衣裳和被子。”
“那你少喷点儿。”贺宇澄掌心用力,包裹着整个阴户用力一攥,祝明心就想尿,二十多岁在家里尿床算怎么回事儿!他大惊,小声求饶:“快睡吧,你还要早起呢……回去再……做,好不好?”
贺宇澄压着他,眼皮半阖,盯着他的脸看,好说话地嗯了一声,手指温柔地拨弄着早已勃起的阴蒂,丝丝缕缕的快感传遍祝明心的身体,舒服地无以复加。
他看着祝明心稍稍放松,在他脸边诱哄:“宝宝,叫老公。”手上加快,刺激着阴蒂。
“嗯?”祝明心睁开眼,舒服地喘着,反应了一会儿才摇头,“不……不要。”
裤裆里的那只手由揉变打,在狭小的空间里拍打着早就水淋淋的穴,声音也尤为明显,祝明心慌了神,抱住他的胳膊,“别……别让我娘听见。”
贺宇澄不理会他,转而将中指插入,专照着他的敏感点按压,把人一按一哆嗦,敏感的逼穴淫水泛滥,泡着他的手指。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祝明心,板着他的脸让他去看那一鼓一鼓的裤裆,语气温和:“怎么这么湿?”装作稀奇的样子,另只手去压他的小腹,“是不是又尿了?”
“别!”祝明心怕他又要玩他玩到失禁,勾住他的脖子,慌不择路地小声喊:“老公。”讨好地亲吻他的嘴、下巴和喉结,充满依赖地蹭着他。
贺宇澄看着他发骚,知道他是真的怕,手指抽出去,重新按着阴蒂,力度比刚才大,快速地拨弄着,都能听到水声,祝明心爽得要死,又不敢叫出来,紧紧贴着贺宇澄的身体,也不说让贺宇澄停下了,咬着他的肩潮吹。
还是弄了一裤裆的水,比尿也没好到哪里去,贺宇澄看他因为高潮痉挛,还要刺激他,“祝明心你知道现在屋里什么味儿么?全是你的骚味儿,别人一进来就能闻见。”
话这么说,还是起身给他端盆热水进来,拧了毛巾给他擦,祝明心看着他裤裆鼓起,觉得自己没招待好,自告奋勇贡献出了嘴巴。
贺宇澄看着伏在自己胯间奋力吞吐的人,柔和了眼神,奖赏性地摸着他的头,捏捏耳垂,像逗一只小狗。
一通折腾下来祝明心已经筋疲力尽,一双眼睛蒙上水雾,躺在床上,反应迟缓地眨着眼。转身抱住了贺宇澄的腰,嘴巴挨着他的下巴,慢吞吞嘀咕:“新年快乐贺宇澄。”
“新年快乐。”贺宇澄沙哑着嗓子,闭着眼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们每年都这么过好不好?”
“好。”祝明心在他怀中点头。
这里年三十是不闭灯的,贺宇澄把手笼在祝明心眼睛上,低声哄着:“睡吧,宝贝。”
不过这个愿望没能实现,后来他们只一起过了两个年。再后来,就是好久以后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