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和十一月末有两场赛事，分别在阿根廷的圣胡安维利库姆赛道和印度尼西亚的曼达利卡国际赛道。
为了更大程度上利用时间练车、调试赛车甚至于倒时差，阿根廷那一场比完后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回来S市，跑完后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印度尼西亚。
前后一折算，祁随之将有二十多天回不了家。
明暄虽然面色不显，但到底还是有些空落落。
和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重逢，恋爱刚重新谈上还没几天，男朋友就要大半个月不归家，这谁受得了啊？
祁随之似是能感知到明暄的微弱情绪，出发去阿根廷的前一天像只忠诚小狗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明暄的身后。
明暄推开门走进洗手间时也不例外。
他好笑地推了推跟进来的人：“祁随之，我上厕所——”
“要我帮你解裤子？”祁随之环着他的腰，灵活的指尖粘贴了他的裤腰扣。
温热的指尖碰上冰凉的裤扣，解开。
染上凉意的指尖划过材质偏硬的牛仔裤，勾在了明暄的小腹上。
结果就是能带动五百斤赛摩转弯的高体能赛车手被搬个画架都要喘两分钟的柔弱小画家气急推出了洗手间的大门。
“砰”地一声关上门后，明暄放松了老半天才解开裤链。
洗过手打开门走了出去，祁随之靠在洗手间的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怎么了？”明暄甩了下手上的水，仰着头看祁随之。
“你现在好害羞。”祁随之给出答案，“以前在床上的时候都不止一次……”
话还没说完，明暄急咧咧地抓着他的衣袖捂住了他的嘴，也堵住了会被说出来的一些浑话。
指尖没被甩干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抹在了祁随之的鼻尖和脸颊上。
掌心被温热的舌尖舔了舔，明暄松开手，转过身不想搭理他。
“现在这样也很好。”祁随之笑着环住了明暄的腰，把人揽进怀里，“怎么样你都是最可爱的。”
明暄清瘦的背脊粘贴祁随之的胸膛，整个人被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
“你现在好浑。”明暄鼓了鼓嘴，“以前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祁随之低下头亲他的脖子，潮热的呼吸喷洒在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绯红：“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明暄没有任何犹豫，“我最爱你了。”
“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吧宝贝，以前都是你勾我。”祁随之的手从宽大的衣摆里伸了进去，“现在换换。”
明暄忍住了躬下身子的本能。
从洗手间到床边，掌控着主导位置的祁随之却不再像以前那般掌控欲十足。
折腾完后，明暄抱着枕头盘坐在椅子上，看着祁随之任劳任怨地换床单被罩。
“为什么不准备两间卧室啊祁随之。”明暄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从桌子上拿过祁随之的烟盒和火机点了一根，开口问道。
祁随之听到打火机被摁响的声音，偏过头看他。
烟雾徐徐上升，明暄微微眯着眼，他的脸颊还泛着红，那一块儿蓬松的枕头也并不能遮掩住明暄身上的痕迹。
“两间房你万一要跟我分房睡怎么办？”祁随之拉上被套的拉链，走到他的身边，脑袋凑了过去，“一个人抽事后烟？”
话音落下，贴在明暄唇边的烟嘴被祁随之咬住吸了一口，唇瓣还贴着他的手指。
“突然想抽了，”明暄说，“我就只抽一口。”
祁随之看着他清透的眼睛，抿紧了他指尖燃着的那根菸，卷进了自己的唇间。
“听靳亚说你想开画廊。”祁随之偏过头吐出烟雾，伸手揉了揉明暄稍显杂乱的头发，“位置挑好了吗？”
“在手机上看了几个。”明暄耸了耸肩膀，“还没去实地。”
祁随之夹着烟，低下头亲了亲他，另一只手绕过转椅，拉开了桌子抽屉，翻翻捡捡抽出了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祁随之将银行卡递给明暄。
明暄接过银行卡，一脸无措：“怎么突然给我钱？”
“喜欢哪个地方就订哪个地方，不用考虑预算。”祁随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
明暄眨了眨眼：“祁随之。”
“嗯？”
他无奈地笑：“你好像在包养我。”
“这不叫包养吧？”祁随之灭了手中的烟，坐在床沿和他对视，“这叫给男朋友掌管财政大权。”
“我有钱啊。”明暄将银行卡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暂时还不用你包养。”
明暄从没有问过祁随之到底有多少钱，一个顶级的，身价至少八位数的赛摩手，到底有多少家产他不知道。
同样的，祁随之也从没过问过明暄有多少钱。
但……
“你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工作吗，而且听靳亚说画廊这种行业前几年都会是亏损的。”祁随之说，“更何况你刚刚陪嫁了一辆三百多万的车……”
言下之意，我怕你的钱不够。
“这样呀，你卡里有多少啊？”明暄歪着头，弯着眼角看他。
“八位数，八开头了应该，我没怎么算过，比赛收入都是打这张卡里的。”
明暄抱着枕头，笑着倾下身捧住祁随之的脸：“我银行卡里比你多一位数，我包养你才对。”
震惊的人从明暄变成了祁随之：“这么多？”
“嗯。”明暄点了点头，“明成睿公司的股权就占了一大半，还有B市那个房子……我妈在里面去世了所以是低价卖的，但也四千多万了，然后还有一些是我在美国给画廊供画的钱。”
“A市的房还没卖，卖了还有一半在我这里。”
祁随之欲言又止，止了又止，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一个字儿也没吐出来。
明暄难得看到他呆滞的样子，扔开了怀里的枕头，光溜溜地挪巴挪巴，面对着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所以你在印度尼西亚的比赛跑完就赶紧回来，不然我就去……”明暄狡黠地笑了笑，“包养别的男人了。”
“包养谁？”祁随之笑着挠他腰间的痒痒肉，“嗯？包养谁？”
明暄一向怕痒，他环着祁随之的肩膀边颤边笑，边笑边说：“包养个体力更好的。”
“这样啊。”祁随之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臀猛地站起身，“谁有我体力好，暄暄？”
明暄搂紧了他的脖子，两条腿缠上了他的腰间：“二十岁的你。”
“懂了，说我现在不如以前对吧？”祁随之将人抵在墙边，由下往上地和他对视，“那现在来比较一下。”
口不择言的下场就是，明暄想开车送祁随之去机场，却根本直不起身子，只得让自家男朋友跟着他们车队的人一块儿出行。
·
祁随之离开家一周后，阿根廷那场的排位赛开始的当天，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一切都像进入了循环，只是站在门口的人变成了宋秉兼。
宋秉兼朝他挥了挥手：“你男朋友打电话让我来陪陪你。”
明暄：“……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么熟练？”宋秉兼站在门口笑得不能自理，“我就不住你俩家了，你收拾收拾衣服去我家住吧。”
有人陪着确实能缓解在祁随之比赛期间明暄的焦虑，他没再推诿，走进房间收拾了东西后，跟着宋秉兼离开了这间屋子。
“你不用上班吗？”走进宋秉兼家后，明暄换上拖鞋坐在了沙发上。
“前两天辞了。”宋秉兼说，“教小孩画画实在不是我想做的事儿，每天都像坐牢，索性给自己放个长假。”
“说实话幸好有祁随之这通电话，不然明天我就要被我妈压着去相亲了，我跟我妈说你从国外回来我得跟你聚聚才逃过这一劫。”
明暄弯着眼睛笑。
他们一个宿舍四个人，何征已经抱上了孩子，靳亚也结婚了，明暄也稳定了下来。
唯独宋秉兼，依旧单身，倔强地单身着。
明暄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见见？”
“相亲哪有自己认识的好。”宋秉兼从冰箱里抽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明暄，指尖一勾，呲啦的气泡声响起，“何征和他老婆爱情长跑，靳亚追文雅追了很久，你和祁随之……这么多年你不还是只喜欢祁随之，他不也是只喜欢你？相亲来的没你们仨轰轰烈烈，我可不想不合群。”
明暄不置可否。
大学好友，深夜激。情。聊。天。
祁随之报平安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俩都还没睡。
“祁随之给我发消息了，我给他打个电话。”明暄对着吐槽当画室老师有多非人的宋秉兼开口道。
“好，你先打，我说得口渴，倒杯水去。”宋秉兼点头。
电话刚拨通就被接听了。
“国内四点多了吧，没睡还是醒了？”祁随之问。
听到他的声音，明暄总是心安的：“还没睡，在和宋秉兼聊天。”
“早点休息啊宝贝。”祁随之无奈道。
“知道啦。”明暄笑了笑，“你其实不用让他们来陪我的，我在家也没关系。”
“把你一个人放家里我不安心。”祁随之直言道，“我会胡思乱想。”
明暄会害怕祁随之在赛道上出事，祁随之亦会害怕明暄单独在家情绪不稳。
“就当是我自私麻烦别人，但是宝贝，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明暄沉默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和宋秉兼又聊了一会儿，太阳升起时两个人都睡了下去。
第二天的正赛开始时，明暄对着漆黑的电视抿了抿唇，很长时间后——
“能陪我看比赛吗？”明暄偏过头看向宋秉兼。
宋秉兼的表情有些意外，祁随之跟他说过明暄对比赛的恐惧，即使没说原因。
但意外中，又带着些欣慰。
毕竟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视恐惧。
电视被打开，WSBK在国内没有转播，明暄在手机上翻翻找找，翻出WSBK的官方直播点进去，投屏。
导播的镜头正好给在发车杆位的祁随之身上。
那辆绿色的ZX-10RR车身贴满了广告，车头的编号显眼又嚣张。
而俯身在那辆车上的人，他的男朋友，直视着面前的镜头。
“当我看向镜头的时候，就是在看着你。”
明暄揪着身下的沙发垫，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灯灭，摩托车疾驰，扬起的热浪都似乎有实体一般。
作为年度积分最高，最有望获得年度总冠军的祁随之，自然而然会得到导播的青睐，镜头时不时就会给在他的身上。
明暄看得紧张，紧张中却又带着骄傲。
他的男朋友，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称王。
“真的很帅啊祁随之。”宋秉兼轻轻拍了拍他攥到发白的手，“暄儿，别怕。”
十圈的正赛在高速疾驰的摩托下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中途有不少车出了些意外。
比如某一辆本田lowside的时候勾到了某一辆雅马哈，两辆车像旋转小陀螺一样从赛道一起转到了缓冲区，俩车手站在相亲相爱的两辆车边试图扶车，又无从下手。
再比如某辆杜卡迪过弯压太低连人带车一起划出了缓冲区，车手扶起了少了一个定风翼的车重新跨了上去继续比赛。
更甚者还有后车lowside带动前车，俩车手放着车不管，穿着耐揍的赛车服在缓冲区大打出手的。
有小意外，但给车手带来的伤害微乎其微。
明暄悬在空中的心微妙地落地。
半个小时后，祁随之率先冲过了重点线，拿下了这个赛段的冠军。
明暄松下一口气，他甚至忘记了祁随之这会儿应该在接受赛事组的称重，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虽然没被接通，但不到十分钟，祁随之的电话就回拨了过来。
祁随之那边还带着欢呼声，他的声音带着喘，十分性感：“怎么了宝贝？”
“恭喜夺冠。”明暄轻笑着开口，“男朋友。”
祁随之怔了怔，随即笑了出声：“看比赛了啊？”
恰好这个时候，导播的镜头给到了在维修区的车手们，甚至还在笑着的祁随之身上停留了将近五秒钟。
明暄看着显示屏里带着笑的祁随之，点了点头：“嗯，宋秉兼陪我看了。”
“随——”琪琪的声音传出来，“颁奖了——”
“先挂了宝贝。”祁随之冲着琪琪点了点头，“很想你。”
明暄说：“我也是，早点回。”
显示屏里的镜头一转，变成了颁奖台。
赛车服勾勒出祁随之的好身材，肩宽腿长的男朋友，荷尔蒙十足。
采访的问题一一答过后，记者问祁随之刚刚在后台笑什么。
祁随之捧着奖杯，话还没说出口，再度扬起了笑容。
“我在后台笑是因为我的爱人给我打了个电话。”祁随之说着看向了镜头，“宝贝，别害怕。”
站在颁奖台下方等着他的琪琪和车队其他的人：……
你真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