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学校都统一格式“金秋九月，丹桂飘香”的日子，祁随之一大早骑着车，带着在后座补觉的明暄一同去往了离家有些距离的新学校。
很了不起，经过初中三年的磨练，明暄已经学会了要怎么在祁随之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睡觉并且不被摔下去。
“你是真的厉害啊。”等红绿灯的时候，祁随之感受着那双手随着他刹车的动作用力的紧了紧他的腰，微微偏过头感叹道。
也不知道明暄听没听清楚，脑袋转了个边儿，小小地哼唧了两声。
一路七拐八拐，自行车停在了一中门口，戴着红袖章的学生会成员抬手拦了一下：“进校园不允许骑车，也不允许后座带人啊。”
“啊，好。”祁随之单腿撑着地，拍了拍明暄环在他腰间的手，凑到他的耳边，“暄暄，到学校了。”
一声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混着响铃声出现在耳边，还有一声熟悉的：“诶！”
明暄被这一声“诶”给喊醒了，揉了揉眼睛从后座上跳了下来，对着面前的人打了声招呼：“陶哥。”
“同学，学校门口不要摁铃。”红袖章拦住了路君陶，语气十分苦口婆心。
路君陶甩了甩马尾转了个头，冲着红袖章微微颔首：“知道了，学长。”
“他初三的，你们应该高一的吧。”另一边一个红袖章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别喊学长折他寿，你们进去吧，停车场在那边。”他抬手指了个位置，“直走然后左转就能看见了。”
祁随之和路君陶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明暄挤在两个人中间和他俩搭话。
“刚刚门口学生会的人说车后座不能坐人。”祁随之偏过头看著明暄，开口道。
这种消息对于明暄而言，和“噩耗”毫无分别。
“车后座不能坐人我怎么办啊？”他拧着眉毛纠结道，“我不会要跟在你车后面跑吧？”
路君陶看傻孩子似的看他一眼：“暄啊，车后座不让带人你别让他们看见不就行了嘛，提前一个路口下车就好。不过说起来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学一下骑自行车，又不难。”
“不想学。”祁随之推着车拐了弯，明暄岔开腿往祁随之的车后座上一坐，两条腿一前一后地在地面上滑动，“我有祁随之啊，为什么要学。”
路君陶惊了：“万一哪天他生病了没法上学怎么办？”
“祁随之。”明暄抬手指着他的腰，“健壮如牛。”
任劳任怨推车的祁随之：……
“你这是夸我呢吗？”
明暄理直气壮：“那当然啊！”
眼瞧着停车区的旁边也有带着红袖章的人，明暄赶忙从祁随之的车后座又跳了下来。
祁随之瞥他一眼，没忍住道：“就坐了不到一分钟，你何必呢。”
“坐一分钟，那也是坐下了。”明暄煞有其事。
路君陶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交互，再一次发出感叹：“你俩关系真好啊。”
“那当然啊，我们从小没分开过嘛。”
一中刚入学的高中部分班是纯按照成绩排名来分的，一个班四十个人，一共有二十二个班。
仨人是分开的，祁随之的班次最靠前。
明暄看着分班表，歪着脑袋抬手指着他开口道：“祁随之，背着我考高分？”
“你听听你这个语气像不像在找茬儿？”祁随之握住那根指向他的手指下垂，“别闹，下学期就分班了，争取考一个班就好。”
“争取不了了祁随之。”明暄幽幽怨怨地叹气，“我有点想学画画，应该会去艺体班。”
“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了呜呜呜——”
路君陶感觉自己都能看见祁随之脑袋旁边竖下来的三条黑线。
·
分班前的班级只维持了半个学期就被打散了，明暄跟乐娉婷商量过后，乐娉婷尊重了他的想法，让他学画画。
美术生的高中生活就是白天在教室里，晚上在画室里，本就辛苦。
更何况明暄完全没有绘画基础，自然要比别人付出更大的努力。
“完了，真该学学骑自行车的。”明暄看着手机地图里学校和画室的距离，感叹道。
祁随之低下头，看着他的手机问：“很远？”
“没，两公里多一点儿，但我不想走路。”明暄说。
“那我送你？”
“每天接送啊？那多麻烦，我和同学一起坐地铁吧。”
“也可以，你去画室的时候跟同学一起，晚上回家的话我绕一圈去接你一起，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祁随之凑近了看明暄的手机，双指放大了地图后，记下了那个画室的名字，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
温热的吐息在耳边，有些许灼热。
明暄眨了眨眼睛，偏过头看他。
鼻尖贴着鼻尖，凑得很近。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把我当你儿子，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明暄抬手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祁随之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他微微往后撤了些许，抬手摸了摸鼻尖，没有说话。
明暄偏着头，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心虚地后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抓住祁随之的手腕，强行把人拉向自己，而后开口道：
“好啊祁随之，我把你当哥们，你想给我当爹是吧！”
祁随之：……
“乱想什么呢？”
明暄得意洋洋地看他：“被我说中了吧。”
“回去睡吧你。”祁随之无奈地抬手推了下他的脑袋，“时间不早了。”
“我不，我今天要睡你床上。”说完，明暄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把衣服往脏衣篮里一甩，轻车熟路地打开衣柜拿了换洗衣物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往浴缸里放水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透过了那扇磨砂玻璃门，直往祁随之的耳朵里钻。
给他当爹……
明暄在想什么呢？
他想的，明明和这个完全不一样啊。
很快，浴室里放水的声音消失，随即变成了人迈进浴缸里发出的动静。
就像从四面八方一齐钻出来，无孔不入，扰乱着他的心神。
“祁随之——”浴室里突然传出了明暄的喊声。
飘散的意识回笼，祁随之望着浴室的方向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浴巾怎么没了，是不是杭姨洗了啊，祁随之你帮我问问？”
隔了一层玻璃的声音带了些许的朦胧感，似乎也拢上了一层暧昧。
祁随之点了头：“啊，好。”
说完，祁随之推开了房门，祁亦正在沙发上和杭子茜黏黏糊糊地讨论去俄罗斯还要玩些什么。
然后就看见了自家儿子红着耳根从房间走了出来。
“怎么了？”杭子茜问道。
“妈，你是不是把暄暄的浴巾洗了？”祁随之问道，“他洗澡没找着。”
“啊是，阳台上呢。”杭子茜说，“不过不一定干了，中午洗的。”
祁随之走进阳台，抬手抓住了那一方珊瑚绒浴巾的一角，潮湿感还很重。
“没干吧？”杭子茜说，“你先把你那条浴巾给他用用呗，反正你俩哥俩好的。”
祁随之沉默了半晌，从喉头闷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站在自己住了十多年的房间门口，祁随之第一次走进这个门之前深呼了一口气。
他敲响了浴室的门。
“暄暄，你的浴巾我妈给你洗了没干，要么……”他斟酌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去你家把你的浴巾拿过来吧？”
“好麻烦，我用你的吧。”明暄说，“我要给你放一缸水泡澡吗？”
祁随之很轻地舔了舔唇：“不用，淋浴。”
悉悉索索的衣物碰撞声响起，而后又变成了水流被冲走的声音，直到一切动静都消散，明暄湿着头发，带着浑身的潮气拧开了浴室门。
看到了站在浴室门口发愣的祁随之。
“你急着洗澡？”他甩了甩脑袋，有不安分的水珠碰上祁随之发烫的侧颈，又顺着优越的肩颈线下滑，洇进衣领，在衣服上划出一条很轻的水痕。
祁随之偏开头道：“嗯，有点困了。”
“那你洗吧，我吹头发去了。”
浴室的墙壁上还染着热潮，氤氲蒸腾的水雾混着清淡的桃子香气。
明暄喜欢这个沐浴露的味道，所以回购的时候买了两瓶，把他浴室原本的沐浴露也换掉了。
整个浴室都是明暄的味道，就连他的浴巾上，也是好闻的，属于明暄的味道。
祁随之在热水下仰着头闭上了眼。
好像在不经意间，已经陷得很深了。
躺上床时，原本安安静静侧躺着的人一个翻身，手脚并用地环住了祁随之。
“怎……”
只是一个气音出口，祁随之只需一眼，就意识到明暄已经睡熟了。
明暄总是这样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只要两个人一块儿睡觉，他总会被明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揽住，被抱在怀里睡觉。
祁随之很轻地叹了口气，而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他是在凌晨醒过来的，醒来时明暄的小腿压在他的大腿根上，抵住了很奇妙的部位。
祁随之轻手轻脚地把那条又白又长的腿掰开，翻身下床，走进了阳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祁亦从房间里出来了。
“随随？”他看着阳台的背影，开口道，“怎么起这么早。”
祁随之胳膊撑着窗沿，凌晨的风很凉，吹乱了他的头发：“睡不着。”
“怎么了，跟爸说说？”祁亦上前两步，拦住了祁随之的肩膀。
祁随之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好像……”
“不是好像。”祁随之敛着眸，“我喜欢暄暄，不是朋友那种喜欢。”
“是想和他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祁亦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但却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你确定吗？”祁亦问。
“我想了好久，我能确定我喜欢他。”祁随之说，“十分确定。”
“暄暄他知道吗，你跟他说了吗？”
祁随之轻轻摇了摇头：“没说。”
“那就先不说，别让暄暄有压力。”祁亦沉默了好一会儿，很轻地开口，他捏了一下祁随之的后颈道：“你再睡一会儿吧，今天还上课。”
祁随之问：“你不骂我两句吗？”
“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骂过你？”祁亦无语，“不过你乐姨会不会骂你我就不知道了，那可是你乐姨的宝贝儿子，她如果要骂你要打你我和你妈是不会帮你的。”
祁随之笑了笑，无奈地点了头。
祁亦和杭子茜取消了去俄罗斯的行程，明暄还挺惊讶的，毕竟他祁叔和他杭姨俩人都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更何况这趟去俄罗斯的行程他们定下来有一段时间了，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祁随之下晚自习骑车去接从画室出来的灰头土脸的明暄时，明暄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家，而是跟着他钻进了祁随之的家里。
“祁叔，杭姨，你俩怎么啦，怎么突然不去俄罗斯了？”明暄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偏着头问道。
“没怎么啊，在国内有点事儿要处理。”杭子茜摸摸明暄的脑袋，“小脏猫，你可快些去洗澡吧，一身铅笔灰。”
明暄不疑有他，背着包钻回了自己家里。
·
高三集训，明暄跟祁随之彻底分开了一段时间，两个人的交流变成了网络上的文本。
[暄暄：图片]
[暄暄：好看不，今天集训老师说根本看不出我学画画才两三年，我真是天赋流选手]
[暄暄：说起来等冬天联考结束，你给我补一下文化课吧，我现在看著书都觉得自己是文盲]
[祁随之：小画家，今天画了什么？]
[祁随之：今天在赛车场练车的时候看到停在咱家楼下那辆阿普利亚了，这车骑起来真挺帅的]
[祁随之：还有几天回家啊，你集训这么久，我妈都觉得家里冷清好多]
没有关联的语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的聊天方式，是集训期间，两个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明暄，我印象中你那个竹马的肌肉线条真标准啊，什么时候能请他来做一下模特不？”画室里一个男生插科打诨道，“我还挺想认识认识他的，可以吗？”
明暄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很少有对别人不耐的时候，但听到这个人说这句话时，明暄的面上明显有些不好看了。
艺体班的人上课并没有普通的班级那样查的严，而他们艺体班的人会玩儿，爱玩儿的人又有很多，自然而然，八卦也很多。
而这个说想要画祁随之的男生，听说刚和男朋友分手。
是男朋友，而不是女朋友。
他现在还想通过自己画祁随之。
明暄十分警觉，且有些防备，还带了一些……很奇妙的危机感。
“他上课挺忙的。”明暄轻轻拧着眉，替祁随之婉拒了这个要求，“应该没有空。”
听到明暄几乎直白的拒绝，这个男生只是撇了撇嘴，也没有一直缠着他。
过了不到两周，明暄注意到他和一个学小提琴的男生走得很近，疑似情侣关系。
花花公子，不可取。
但是自始至终，明暄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祁随之。
他突然后怕，如果祁随之谈恋爱了会是怎么样，他们两个人还会是天下第一好的关系吗？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孩儿会排在自己面前吗？
明暄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酸涩。
不想让祁随之谈恋爱。
只想让祁随之陪着自己。
即使有些自私，但面对祁随之，他只想要做一个自私鬼。
祁随之的天下第一好只能是自己，不能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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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结束的当天下午，艺体班的所有美术生一同回到了教室，老师简单地说了一下联考和接下来文化课冲刺的事儿后，就让他们放学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想回家的收拾书包就奔出了教室，想在联考取得更好成绩的便去了画室，而那些被集训逼疯了的，三五成群的相约逛街或者去网吧打游戏了。
明暄坐在椅子上，没有急着动。
相比现在回家或者跟着朋友一起逛街打游戏，他更想在这个时候去见一见祁随之。
从小学开始，他和祁随之分开时间最长的时候也就是每年过年的那一周左右了。
而这次，刷新了两人未见面的一个重大记录。
想着，明暄便逆着人群抬腿上了楼，去了祁随之所在的文科班门口。
即使已经不知道调换了多少次位置，透过玻璃窗，明暄最先看见的还是那个做得挺直，转笔的耀眼少年。
而后这个少年，偏着头和他的同桌，一个明暄不认识的人说了什么，两个人一块儿露出了轻快的笑容。
明暄紧拧着眉毛，垂在腿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
好似有心电感应，明暄看向祁随之的那一刻，祁随之朝着他的方向偏过了头，那对别人展露出的笑颜还没来得及收回。
隔着一扇玻璃和几排书桌，两个人无声地对视。
下课铃响，讲台上的老师拖着时间讲完了最后一道题后，才抱着自己的书离开了教室。
跟在老师身后走出教室的，是迫不急的跟明暄说话的祁随之。
“回来了？”
明明人就出现在了眼前，祁随之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废话，真傻一人，明暄很轻地笑了笑。
但明暄越过祁随之，视线落在了祁随之的同桌身上时，刚刚勾起的嘴角又撇了下来，他从喉咙里闷除了一声：“嗯。”
祁随之捏了捏他的脸颊：“瘦了。”
“累啊，每天没日没夜的画画。”明暄叹了口气道。
“心情不好啊？”祁随之察觉出了他的微妙情绪，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累。”明暄轻轻摇了摇头，“带我吃个饭吧，我零花钱全部贡献给颜料了。”
祁随之揽住他的肩膀下楼：“行，养养你，想吃什么你说。”
“油闷大虾。”明暄说，“吃完帮我补文化课。”
祁随之痛快地点头：“行。”
明暄不爱剥虾壳，这种会把手弄得油乎乎又味道重的东西他长大之后就一向不爱碰。
但他爱吃，所以每一次，他碗里的虾都是祁随之剥的。
“我妈说得没错，你真是把我宠坏了祁随之。”明暄轻声道。
因为被宠坏了，所以说话做事总是无意识地得寸进尺。
祁随之把手中的虾肉放进明暄的碗里：“嗯？你说什么？”
“没，我说你跟你同桌关系很好啊，上课还聊天还说说笑笑的。”明暄撑着脸，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剥好了蘸了汤汁的虾塞进嘴里。
“什么时候？”祁随之愣了愣，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就下午的时候吗？他跟我说有道题印错了，错了之后的答案挺好笑的。”
明暄点了点头：“喔。”
“怎么了你，你这反应跟吃醋了一样。”祁随之开了罐牛奶递到他的手边，开玩笑道，“下一句是不是让我不准跟他说话啊？”
明暄抿了抿唇：“……才不会。”
祁随之偏了偏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明暄如同醍醐灌顶。
原来是吃醋啊。
他会吃祁随之身边关系好的人的醋。
好朋友间……吃醋是正常的吗？
他这种算是好朋友间的醋吗？
明暄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已经逐渐褪去稚嫩与青涩的祁随之。
在祁随之看向他时，明暄下意识地闪躲。
好奇怪，为什么要躲。
因为嘴角可能有油看起来会很丑，所以不想被他看见。
可是祁随之看过自己任何样子。
但还是不想在这么长时间没见后，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画室的学姐曾经聚在一起聊天时他听过一点儿。
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眼神闪躲。
他对祁随之，是喜欢……吗？
他喜欢祁随之吗？
明暄从不喜欢把一个问题纠结过长的时间，他从和祁随之相识开始捋，彻头彻尾地想了两天后，意识到了他确实是在吃醋，并且不是友谊的醋，他实实在在地喜欢祁随之。
听话的孩子遵守着诺言，意识到这件事实的当天，就告诉了乐娉婷。
“我的妈呀？！”这是明暄印象中，乐娉婷表情管理最为失败的一次，“你说你喜欢谁？”
“祁随之。”明暄重复道，“妈妈，我喜欢祁随之。”
“……我的天呐！”乐娉婷深呼了一口气，“随随知道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明暄摇了摇头，“妈妈，你会觉得我喜欢祁随之……不好吗？”明暄问。
“怎么会这么说？”乐娉婷愣了愣，随即很轻地笑了笑，“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我说过的，我只希望你开心健康，别无他求。”
明暄环住了她，笑了笑：“那妈妈你这个反应也太大了啊。”
“我不在乎不代表子茜他们不在乎，暄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这样。”乐娉婷不住地叹气，“快高考了，你不是一直想去S大美院吗？我们先安心高考，等到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商讨这个事情好不好？”
明暄乐了：“我又没说我要跟他早恋，妈妈你别急。”
“我能不急吗？”乐娉婷无奈道，“子茜和你祁叔万一知道了以后生气揍你，我拦都拦不住。”
“不会吧，祁叔和杭姨可喜欢我了。”明暄十分自信。
“那是因为你是随随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是他男朋友……我想都不敢想。”乐娉婷叹气。
“他喜不喜欢我我都不确定呢，妈妈你就开始考虑我是他男朋友这件事啦？”明暄理直气壮道：“不过祁随之应该挺喜欢我的，我大概可以努努力，而且如果我是他男朋友，我肯定做梦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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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的当天，路君陶风风火火地找到明暄和祁随之两个人，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同时庆祝脱离苦海。
到底是两个人的六年好友，明暄和祁随之都没有选择拒绝。
两家人聚在一块儿准备的“彻夜交谈会”还没开始就被这场生日派对打乱了。
俩弯了的主角不在场，祁亦杭子茜只能和乐娉婷互相试探，再等俩人参加生日派对回来再说了。
路君陶定的是个KTV，位置在离他们两家都不算远的商圈。
“先去给陶哥买个礼物吧？”走进商场后，明暄提议道，“你觉得送什么好？”
“我不知道啊，除了给我妈和乐姨，我也没给别的女孩儿送过生日礼物。”祁随之道。
“……陶哥的话，给她买口红香水什么的，她会不会用啊？”明暄有些犹豫，他管路君陶叫这么几年的陶哥，一时间有些难以把她和口红香水这种东西和她划上等号。
“会吧。”祁随之想了想，点头道，“路君陶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
“陶哥确实漂亮。”明暄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就买个……口红礼盒，算咱俩一块儿送的？”
“行啊，不过颜色你来挑。你是小画家。”
明暄昂首挺胸地拍了拍胸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两个人提着礼物一块儿赴约时，KTV里已经坐下了十来个人。
“明暄，祁随之！”看见包厢门被推开，路君陶欣喜地冲着他们招了招手，“这边这边！”
“陶哥生日快乐！”明暄把手中的礼盒塞在了路君陶的手上，“我和祁随之送的生日礼物。”
收下礼物的路君陶十分惊喜：“哇！谢谢！”
“生日快乐，路君陶。”祁随之冲着她笑了笑。
“谢谢谢谢，你们俩赶紧先找个空坐下来，等会还有挺多人的。”路君陶提醒道。
闻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侧摆着的窄沙发上，大腿贴着大腿坐了下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进，包厢里的人也越来越多，摆在桌面上的礼物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直到服务生推了一个双层蛋糕进来。
夏娇娇看着满桌的礼物蛋糕，将双手拢在唇边，冲着她喊道：“有牌面啊陶陶！”
路君陶对着空中挥了挥拳头，而后拿过一旁的蛋糕刀切分蛋糕，分发给在坐的各位。
明暄接到蛋糕后，又对着路君陶说了一遍生日快乐后，用手指粘下了一点儿奶油，抹在了祁随之的鼻子上。
他凑到祁随之的耳边小声道：“借陶哥的蛋糕，祝我们毕业快乐，祁随之。”
“毕业快乐，暄暄。”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随着音乐晃动的灯光突然变得舒缓了下来，而分发完蛋糕的路君陶则是放下了刀叉，走了两步，坐在了最前面的立麦旁。
“祝我生日快乐，也祝大家毕业快乐。”路君陶对着麦克风说道，“唱首歌吧，送给在场的一个人。”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内的人都沸腾了。
送给在场的一个人，那这个人必然是路君陶喜欢的人。
路君陶喜欢谁呢？
不得而知。
轻快的音乐声响起，路君陶在暖黄的灯光下闭着眼，轻轻开了口。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
“为什么才道别，却又像见面。”
“wooooo！！！”有活泼的哥们儿开始起哄，“陶哥跟谁恋人未满啊！！”
祁随之有一刹那的心慌，他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明暄。
明暄像个傻狍子一样看着路君陶傻笑，跟着节奏拍手鼓掌。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路君陶的声音很好听，很清澈，是十八岁的声音。
唱完这一段的瞬间，坐在正中间的一个清秀的男生，突然红着脸站了起来，拿着麦克风，打断了路君陶接着往下唱的动作。
但没有一个人生气，包括被打断的路君陶。
因为那个男生拿着麦克风喊的是——
“路君陶，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KTV内的氛围再度达到顶峰，傻狍子明暄咧着嘴笑，拚命地鼓掌。
无意识地回头，撞入了祁随之深邃的眼瞳中。
暖色系的灯光很轻很慢地在KTV内转悠，这个色系并不适合现在这个氛围的KTV。
但却意外的适合祁随之。
灯光照耀下，祁随之的五官更加立体，被舌尖舔舐的唇沾了些许的水光，看上去像是Q弹的果冻。
明暄一直都知道祁随之很帅，但朋友太多年了，他没有去真的想过祁随之到底有多帅。
而现在，他想了。
祁随之长了一张容易让人陷入沉沦的脸。
还长了一张让人想要亲下去的唇。
口干舌燥，明暄很轻地舔了舔唇，伸出的殷红舌尖像是桃色果冻，湿润，腻滑。
祁随之看着他，喉咙一阵发紧。
背景的声音不知被谁摁成了原唱，清丽的原声伴着朋友们起哄路君陶的声音，遮盖住了自己莫名变快的心跳。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明暄没有挪开视线，很轻地眨了眨眼，祁随之也没有躲闪。
“祁随之。”明暄很小声地开了口。
祁随之微微偏偏头：“嗯？”
我突然想和你接吻。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明暄看着他，突然弯着眼角笑道：“有你真好。”
头顶的灯光慢悠悠地转去了别的位置。
明暄慢慢地、慢慢地把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放下来，贴在皮质的沙发上，又一点一点地往祁随之的方向挪，直到指尖轻触。
触及的一瞬间，被攥进了温热的手掌中，略带薄茧的指腹贴在他的手腕脉搏上，感受着指下的跳跃。
“祁随之。”明暄带着祁随之的手往身后放了放，却没松开，“我是不是心跳很快。”
“有一点。”祁随之说。
“你猜猜是为什么？”
祁随之没有说话，而是用指腹轻轻地摁了摁他的脉搏，当作可以做无数解读的回答。
“祁随之。”明暄偏着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在小鹿乱撞。”
作者有话说：
*:SHE-恋人未满，不是粉籍，反对□□，选这首歌只是因为很适合当下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