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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边沁圆Ⅴ

笼中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7730 2024-08-25 00:11:05

0416跟着A去中央塔楼五层,这是第三轮谈话,他第一个到的,会议室里只有C,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回屋里摆了七把椅子。

看来有三个人出局了,不,他纠正自己,是安全了。

和C隔一个位子坐下,他显得百无聊赖,其实心里非常焦虑,B应该发现他和0933的特殊关系了,他会怎么想?首先,他可能怀疑0933的身份,其次,他会怀疑自己,但无论哪种可能,都没有指向性的线索,同时,0777这个嫌疑最大的“皈依者”还在,至少目前整个局面不会翻盘。

0416能肯定,B现在最关心的是揪出老者,毕竟那时候他被整得太惨……自己眼下唯一需要担心的,是B对0933的嫉妒……他会嫉妒吗?一个长官,要的不过是闲暇时排遣寂寞的人,至于这个人的忠贞,他有多大兴趣?

正想着,他一低头,在脚边看见一个小东西,是他和这所监狱里每个犯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但出现在这里,却让人惊诧。

清洁胶囊。一颗黄豆大小,每天配给两粒,有口腔清理作用,表面是高纤维材料,耐八十五公斤重压,唾液酶溶解机制,也就是说,只有含在嘴里才会破裂,踩踏是没有用的,这个……是哪个犯人遗落的吗?

他没敢轻举妄动,因为C在旁边,四周还有监控,他装作活动背脊,俯身观察那个胶囊。不可能是遗落的,只能是特地从舱里带来扔在这儿的,而这个房间刚重新布置过,说明不是他们七人中任何一个的东西,也就是说……

咔哒,门开了,A领着0777进来,指了指0416和C之间的位子,返身出去。

参加这个所谓“学习”的绝不只他们一个小组!0416惊呆在那儿,是了,边沁圆那么多囚犯,某个时间段同时在线的怎么可能只有七个人!B可能还有其他怀疑的对象,晚上跟他蹭大腿的也可能不只自己一个,A和C,他至少有两个AI,要完成三位数的样本抽检并不是难事。

“喂,想什么呢,”0777大剌剌靠着椅背,挑衅地说,“傻逼兮兮的。”

0416一点不想理他,目光越过他投向C,栩栩如生的,那些毛发、皮肤,都是昂贵的仿生材料,他开始怀疑了,身边这些人哪些是活的,哪些是机器,甚至0933究竟是不是他的聆听者——在几十上百的样本量中,他们恰巧被分到同一个组?

第三个到的是假偷盗者,最后是0933,A坐在C旁边,然后是这两个人,0416看一眼自己右边的空位,那是B了。

B却迟迟没来,A翻着他的小本就要开始:“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接下来……”

0777举起手:“另外三个人呢?”

A盯着他,正要开口,门被从外推开,B扣着最后一颗制服纽扣姗姗来迟:“抱歉来晚了,”他径直到空位上坐下,一身老古龙的香味,头发油光发亮,袖标熨烫过般挺括,还有那枚银戒指,熠熠的晃人的眼,“谈话范围缩小了,”这算是回答0777,“开始吧。”

一共七个人,三个管理员,四个囚犯,几乎可以一盯一,“今天,”A调门起得很高,“我们来点儿实质性的,”他一笑,“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在加入学习小组之前的几十个小时内,”他停下来,把所有人扫视一遍,“玩了老者。”

这一刹,四个犯人,各有各的精彩,0416异常平静,0777则很疑惑,0933是惊讶,惊讶之余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只有偷盗者,皱着眉头一脸茫然。

“是谁,”A沉下声音,直接说,“站出来。”

大伙面面相觑,0777率先说出他的想法:“角色界面上……根本没有老者的选项啊,我一直以为他是NPC!”

偷盗者紧随其后“老者……”问得却很滑稽,“是哪个?”

四人中仅有的两个“皈依者”都表明了态度,不管他们嘴上怎么说,意思只有一个:他们不是老者。

A目光一转:“聆听者们也说说吧,”他先看向0933,“回忆回忆,那个时间段,你都玩了哪些角色。”

“聆听者,或者休息,”0933答得痛快,没一点矫饰,“我没想过可以玩老者,如果想到的话……”他沉吟,“我也会玩的。”

“为什么?”A从记录本上抬起眼,瞥了瞥他。

“那样我就知道……”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知道游戏的谜底了,聆听者的任务究竟从何而来。”

非常有说服力,A不得不在本子上划个句号:“0416,你也说说,”这一次,他巧妙地变换了问题,“你觉得你们四个人里,是谁?”

这是让他推别人下水,0416心中冷笑,他才不会给管理员当枪使:“之前……听一位长官透漏过,这个人玩过皈依者。”

他的话很有真实性,他替长官套话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这时候他指出皈依者,与其说是害人,不如说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内部信息。

0777笑了:“这儿他妈就我一个皈依者,”他转头瞧着0416,那表情,不是怨恨,而是借机向他探底,“你什么意思?”

0416没马上回答,看了看B,那家伙道貌岸然地目视前方,明显是希望他把水搅浑,于是他说:“不,这里有两个皈依者。”

0777眉头一动,立刻看向0933,显然,那是他内心的期望,0416注意到了,随即把它打碎:“偷盗者。”

0777先是震惊,之后稍一咂摸,回过味儿了:“哎等会儿,”他摆手,“这事儿不对啊,四个人,我和那谁是皈依者,”他隐隐露出怒气,“你和0933没嫌疑,你他妈打的一手好牌啊!”

“这和0933有什么关系?”0416反驳。

0777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搞屁股!”

0416第一个反应,是用余光去看0933,看见他羞耻地低下头,手指揪紧裤子,0777还不罢休,污言秽语地嚷嚷:“我亲眼看见的,他屁眼儿都让你操肿了,你就是要栽给我们,好保他!”

他说的是事实,可0416不会让大家把这当成事实的:“管理员不允许,我能搞到0933吗?”他也站起来,和0777针锋相对,“你让偷盗者自己说,他是不是皈依者!”

话题的焦点转移了,0777顺着他的引导朝偷盗者看去,那家伙也低着头,一身的刺青因为肌肉僵硬而紧绷:“我……是皈依者,”他说,“可我真没玩过什么老者,我都没出过圣徒岛!”

0777厌恶地瞪着他,瞪他那身健硕的肌肉和密密麻麻的纹身,0416贴过来,小声激怒他:“这家伙喜欢挨操,说不定你俩也搞过……”

0777两手攥拳就挥过来,0416早有准备,一个侧步躲开,0777还要往上扑,这时合金手铐报警了,他谨慎地停下,冲0416撂狠话:“我迟早剖了你!”

0416就等他说这个:“怎么剖,”他诱导他,“像你剖那个倒霉蛋似的,豁开肚子,把内脏掏出来?”

“够了!”B突然出声,他一惯是不出声的,这时却惨白了脸,恶狠狠地瞪着0777,“坐下,”他命令,“在边沁,我有权对你处以三级以下的任何体罚!”

0777没动,他不服:“凭什么不罚他,”他揪着0416,“明明是他说的!”

B没有任何松动,声音更沉下去:“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这是威胁,他从没这么和他说过话,0777慢慢放开0416,退回去:“姓林的,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B轻笑:“我干,或是不干,”他朝A做个解散的手势,“都得等你出了边沁再说。”

这一轮非常混乱,0416回到囚舱,有点儿坐立难安,局面还在他的掌控之下吗?0933是安全的吗?那自己呢?矛头已经指向0777了吗?所有这些疑问都没有答案,只有见到B……这时门上的隔板响,可能是A,他迫不及待地站过去,等着开门。

果然,是B找他,绕过弧形走廊,搭上电梯,进入中央塔楼,直达顶层,在B的那扇大门前,A敲了敲,开门推他进去。

Non, rien de rien. Non, je ne regrettes rien. Ni le bien qu’on ma fait...还是那首老歌,今天是天竺葵的香气,客厅里没有人,桌上放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冰已经化了。

他往里走,拐个弯,进卧室,厚窗帘拉着,大床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又瘦又小,额发长长地盖着眉毛,他愣在那儿,是0933!

0933看见他,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敢出声,0416迅速思考,B是什么意思?开始怀疑他们了吗?这里有摄像器吗?

不管怎样,他想,先继续他们的人物线,把戏做足,于是摆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朝0933接近。

0933感觉到他和平时的不同了,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站起来,躲避似地往旁边挪,没挪两步,就被0416一跃而至,抓着腕子摁在墙上。

“长官!长……”0933开始挣扎,推搡着呼救,0416呢,真像个饥渴的混蛋,掐着他的屁股吸他的耳垂:“谁带你来的?”

“C。”厮磨间,0933答。

“记路了吗?”

“记了,”即使是做戏,0933也觉得羞耻,红着脸躲他的气息,“有手铐在,逃不了吧?”

“总有办法的,”0416两手伸进他的裤子,径直往那条温热的缝隙里摸,“只要他常找我们,就有机会。”

0933扭屁股,不是做戏吗,为什么……0416有点硬了,挺腰往他的胯骨上蹭:“0777不是说你肿了么,我摸摸肿得厉不厉……”

墙上的装饰镜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灰制服,红袖标,0416陡地放手,转过身来面向门口,是B,慵懒地靠在那儿,欣赏着他们俩的丑态。

0933趁机挣脱,跌跌撞撞地向B跑去,0416不堪地拽了拽裤裆,挺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看你没在……他又……”

B笑了,0933躲在身后,他把他拉出来,两片红肿的嘴唇,白皮肤上有几个指印,一脸吓坏了的表情,“你们干什么呢?”他不怀好意地问。

0933低着头,不回答,B在他单薄的肋条上捏了两把:“说呀,你们干什么呢?”

0416明白B的意思,是他上次的提议,三个人一起……他走过去,0933立刻不知所措了,惊慌地绕着B躲闪:“他……他要强迫我!”

B还是温柔地笑着,手却死死把他抓住:“强迫你什么?”

这让人没法回答,0933想往外跑,却发现抽不开身,B牢牢钳制着他,拖着,把他往床上推,“长官?”他挣扎,“我、我要回囚舱……”

“剪子!”B命令,0416立刻到客厅摆花瓶那个小桌上取来剪子,等再进屋,0933的下身已经光了,裤子掉在地上。

他把剪子递给B,看他粗鲁地剪0933的上衣,好几次,剪子尖都要碰伤皮肤:“这么过瘾,让我试试?”

B把剪子扔给他,顺着剪开的豁口撕扯,然后把破布条扔下床:“先搞定你自己吧。”

0933赤裸了,可怜地蜷缩着,B跨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解扣子,那样子真是个斯文败类。0416一边剪自己的衣服,一边阴郁地盯着他:“我说你未免太来劲儿了吧,”他挖苦着,“一个人管监狱,把你憋成这样?”

B俯视着0933,摆弄小猫小狗似地拉扯他的胳膊,那个漫不经心的样子,显得兴趣缺缺:“一个人,三年了。”

他上装、长裤都脱了,但是没脱内裤,下身没什么动静,人却好像很兴奋,捧着0933的脸反复亲吻,0933在呜咽,手脚一直没放弃挣扎,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望向0416,像是求救,又像在埋怨。

0416也脱光了,坐在沙发上,看B在0933身上勉为其难:“长官,用不用我帮你把内裤脱了?”

“啊?”只是一句话,B的声音就有些发颤,0416好笑地支着下巴,盯着他的裆部:“从后面脱,我们仨就像夹心饼干,黏在一起……”

没有比这更拙劣的挑逗了,B却很吃这一套,下身微微的,有点儿硬了:“注意你的言辞。”他警告,显然不想在0933面前暴露自己放荡的一面,0416却不怕他,明知故犯地跳上床,从背后揽住他的腰。

B热起来,下体迅速膨胀,在紧绷的内裤里拱起一个下流的形状,0933感觉到他的变化,惊讶地盯着他,被他捂住眼睛,狠狠摁回床上。

0416开始吸吮,鼻翼、眼角、发鬓、喉结,B呻吟,不管不顾的,颤抖着向后靠来,0416慢慢剥他的内裤,松松抓住他那根东西,徐徐地给他捋,另一只手偷偷摸上0933的大腿,不敢动作,只用拇指轻轻地蹭。

也许是当着0933的面,B被一种异样的快感刺激着,一下没控制好,猛然在0416手里倾泻,0933随即惊叫,覆在眼上的手松开了,从戴着戒指的指缝间,他看见自己胸口上有一滩白花花的东西——B的精液。

霎时憋红了脸,他恶心、厌恶,一抬头,看见0416和B像两条蛇一样交缠着接吻,那样龌龊,那样肮脏,他奋力扭动,想从他们身下逃开,却被0416掐住脖子,硬邦邦地用下身顶住,B捋着头发退开,他们俩就光溜溜叠在一起。

“混蛋……滚开!”他反抗得那么真实,以至于0416有一刹那的焦躁,但很快,他冷静下来,“都玩过一次了,还倔什么?”

手指插进屁股,当着B的面,那个狭小的地方被0416翻搅着玩弄,0933不敢置信,哼叫着捂住脸,一下一下滑稽地挺肚子,作无谓挣扎。

这无知的样子把B逗笑了,他看戏似地去床头点一根老式香烟,又翻了翻抽屉,找出一支细口乳胶瓶,扔到0933身上,0416抓起来一看,是和上次一样的润滑液:“不是吧长官,你常备啊。”

“滚!”B朝他吐一口烟,在缥缈的烟雾和尼古丁灼烧的香气中,他靠过来,架着0416的肩膀,把柔软的过滤嘴喂给他,“让他淫乱给我看。”

0416深深吸一口,把长瓶口塞进0933的屁股,挤空了等一会儿,就把湿滑的龟头往里顶,B直盯着看,烟夹到嘴边都忘了抽,0933能瞧见他的目光,羞愤地缩紧了括约肌,没命地摇晃腰部。

这样子太无邪,也太淫荡了,0416喉咙发紧,不,不只喉咙,他全身都绷得火热,尤其蓄势待发的下体:“喂,松……松一点!”

0933以为他不舒服,攥着床单,越发用力地夹他,夹得0416脊梁发凉、忍无可忍,捏着他大腿根的软肉,一点温柔也不给,硬掰着,一插到底。

0933叫出来,慌乱又带着点哀求地,B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看着0416还在继续,那么长的东西,直到耻毛都沾湿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你真不是个东西,”B说,不由自主随着0933把屁股夹紧,“都要绷坏了,”他说的是那些泛白的褶皱,有了甘油的润滑,湿漉漉地裹着0416,“这种搞法,够变态的。”

0933听见他说那两个字,“变态”,屁股里插着一根同性的东西被人看,确实变态,他从头到脚一下子红透了,顾不住挡脸,两手胡乱地拍打,奋力推搡0416。

0416拦腰把他抱紧,他知道他害羞、他愤怒,可这就是他们的处境,要想出去,只有委曲求全:“没事,我轻轻的,没事……”他哄他,一不小心就流露出温情,可B还看着,他心里一紧,只好先混蛋地摆起胯骨。

0933哼叫,两腿夹着他,踩着他的腰杆不让动,0416腻腻歪歪地搂他,一边舔他的脸一边轻轻晃,说是轻轻,可对0933来说,每一下摩擦都是对理智的挑战,是对羞耻心的碾压,这么晃了一会儿,他就哆哆嗦嗦放软了身体,乖乖的了。

B惊讶于他的变化,只是被强迫、被蹂躏了肛门而已:“起来,”他命令0416,“让我看看他。”

0416不情不愿地起身,把0933露出来,被侮辱、被侵犯着,他下头却已经完全勃起,精神地贴着白肚皮,寂寞地左右打晃。

B不禁吞了口唾沫,推着0416的肚子,让他往外退一些,一退,就看见两人交媾的地方,磨得发红的皮肉,湿淋淋的体液,和剧烈挛缩着的括约肌。

“他在吸你吗,”B叼着烟,伸手过去,没敢碰,“这样他都有快感?”

“可能吧,”0416托着0933的腰,拿手掌从下往上推那根活跃的小东西,“我能继续了吗长官,他吸得我都要出来了。”

B皱着眉摆了摆手,长官派头十足,0416滴着汗,立刻把0933的大腿往两边按,贴紧了大刀阔斧地耸。

0933开始呻吟,毫无意识地放肆哀鸣,他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已经不像样了,柔嫩处被耻毛反复扎着,肚子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还有过量的润滑液,随着抽动淋淋漓漓,黏糊糊把床单湿了一大块。

陡地,手上一烫,B才发现烟烧光了,丢下烟头甩了甩手,他扳过0416的脑袋,偏着头把嘴唇送上去。0416当然吻了,违心地,虚情假意探出舌头,炽烈地挑逗,B无法不激动,仿佛正和0416做着尴尬事的是他,那么称心,那么如意。

0416也恍惚,下身被热情地箍紧,唇舌被放纵地咂摸,一时间他搞不清到底是在和谁亲热,但只是一瞬,他巧妙地避开B的纠缠,朝0933看过去,那个人也看着他,喘息着,沸腾着,眼睛却湿了。

0416一把推开B,咬着牙拱起背,一副要射精的样子,万般柔情地把0933搂进怀里,他确实要射了,拼命在那具瘦弱的身上起伏,借着亲吻,借着短暂的耳鬓厮磨,他说:“我爱你,”低声的,他重复,“别怀疑,我爱你。”

他射出来,身体有力地绷紧,整个床铺、甚至B都能感觉到那股力量,0933几乎和他同时,屁股极力向上挺着,两条细腿漂亮地盘住,脚趾尖勾得发白,B看着他俩,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悲凉,准确地说,是被隔绝在外的空虚,和咬牙切齿的嫉妒。

0416从0933身上爬起来,舍不得地看着他,鼻音、热气、潮红,所有这些情事后的余韵,都让他心潮澎湃,伸手想拨一拨他额头上的湿发,0933却厌恶地躲开了,手掌挥上来,脆脆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响亮,0416维持着偏头的样子,似乎难以消化脸颊上的刺痛,B倒笑了,好像这事多可笑似的,悠闲地弹落床上的烟灰,他下地捡起那身高贵的党员制服,边穿戴着,边朝客厅走去。

床上很静,两个人都没说话,或是不敢说,外头B在打电话,长篇大论聊着边沁管理经费的事儿,0416去拉0933的手,还没拉上呢,就被啪地一声打开,0933红着眼瞪他:“裤子。”

0416忙给他捡裤子,捡起来不算,又做小伏低地给他穿,0933的腿有点合不上,后头还开着,他胡乱抓一把擦手纸给他垫上:“要不要歇会儿?”

0933不让他碰,闷闷地说:“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呆。”

他们走出卧室,刚进客厅,B就把门打开,A衣装笔挺地站在那儿,显然是来带犯人回囚舱,这回0416没管0933乐不乐意,一附身把他背起来,扔给B一句“我先送他”,就径直出去了。

A在等B的指令,B在电话里“总长、总长”地叫着,抽空往门边看一眼,那对彼此依赖的身影,稍出了出神,他朝A点点头。

从中央塔楼顶层到囚舱区顶层,路不算短,0416和0933就那么无声地对峙,以最亲密的姿态作最固执的抗拒,A领路到09号段,打开舱门,0416该把人放下了,他却耍赖,非要和0933一起进去。

A用对讲装置请示B,不知道那头怎么说的,A粗暴地把他们推进去,砰一声关上门,“八小时。”摘掉手铐,他说,同时放下隔板。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了,0933低头坐在床边,0416靠着墙站在对面:“别生气了,”他的语气不怎么有诚意,像老夫老妻间的敷衍,“再忍一忍,总有机会的。”

0933不出声,0416叹一口气:“慢慢来,等他不戒备我们了,我想办法让他把这破铐子给我们摘了。”

“还要几次?”0933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裤子,颤抖着问,“做那种不要脸的事……还要几次?”

他的样子让0416心疼,自责着,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抱住他:“不知道……”他无力地耸肩,“也许下次,或者再下一次……”

“可他在找老者了,”0933抬起头,脆弱的外表下是清晰透彻的逻辑,“他迟早也有机会找到你,”仿佛已经知道答案,他轻声问,“你觉得你们俩,谁快?”

0416望着他,说不出话,0933又低下头,玩弄裤子上的褶皱:“你是老者,对吧,”他声音平静,有种善解人意的温柔在里头,“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吗?”

0416张了张口,忽然泄了气似的,两步跨过来,黏人地贴着他坐下:“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

0933别开脸:“猜的,又不是真相。”他的口气很可爱,试探,还带着点儿埋怨,少年人特有的那种酸甜,0416入迷地盯着他,盯着这个还没来得及成年就夭折在大铁笼中的天才:“我从别的聆听者手里得到他了,银子。”

0933倏地转回头:“角色面板上并没有老者的选项啊。”

“对,”0416答,“但有恶魔的,在最后一页的二级菜单底下。”

“不可能,”0933诧异地睁大眼睛,“那都是些没人玩的路人角色!”

“就在那里头,我玩到了,”0416抓住他的手,粘人地和他十指相扣,“披着破斗篷,日复一日,在漆黑的树林里等马车。”

他说得那样寂寞,0933不禁回握住他:“是在我找不到你的时候?”

“也是我找不到你的时候,”0416和他凑近,又不敢凑得太近,怕中央塔楼看出他们之间的爱意,“我不知道怎么办,就乱碰运气……”

他停下来,0933摇着他的腕子催促,他继续说,“一伙和我们一样的人,聆听者、皈依者、持弓者、偷盗者,他们说的话、说话时的神态,和我们如出一辙,我好像回到了时间之前……”

那不可能,0933追问:“然后呢?”

“系统提示让我把银子带到某个地方,但我没有,”0416显得焦躁,甚至有点后悔,“你知道,那时候我很嫉妒,嫉妒你和他的关系……”

所以呢?0933看着他,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攥紧,0416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侮辱了他,然后……把他开膛破肚了。”

0933怔在那儿,之前他就猜过,因为0777每次说到“剖”,B都有明显的反应,但现在亲耳听见,他还是免不了震惊:“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0416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解、责备、还有稍许惧怕,他急着想回答,被0933抢在前头:“你怎么……侮辱他的?”

“没、没怎么侮辱!”说到这个,0416更是赶紧解释,“就摸了摸,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你不是对他好吗,我就想欺负他一下!”

“那……”0933眨了眨眼,扭捏着,“怎么摸的?”

被揪住不放了,0416垂头丧气:“就把他摁在那儿摸他下面,他半死不活的,我想看看他能不能起来。”

“然后呢?”

“然后他……”0416理亏地挠挠头:“起来了……”

这次0933没再问,空气凝滞了一会儿,0416自己就开始坦白:“我把他那东西踩住,狠狠碾着骂他,他两手抱着我的脚,也没什么劲儿,但我看见他的后背了,那对翅膀在往外拱,”他一顿,“我以为他也是恶魔。”

“所以……”0933明白了,“你怕他像老者一样,肚子里也藏着一个怪物?”

0416点头:“我把他剖开,用牙齿和指甲,活生生的,”他闭起眼,回忆那时非人的血腥和残忍,“我很兴奋,控制不了自己,大概是恶魔的角色性格,我折磨他,拉扯内脏,撕碎皮肤,他一直在惨叫……”

虽然是游戏,但所有感受都是真实的,0933无法想象,B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掏出来时,是怎样一种疼痛和恐惧:“可他应该并不知道是你……”

这个“你”,指的是皈依者,0416摇头:“从我骂他的那些话,他猜得出来。”

可以理解了,学习小组、借力打力、殴打犯人,B所有行动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到“皈依者”,然后报复。

“到后来他已经痉挛了,我随便动一动指头,或者发出一点声音,他都哆嗦,”0416懊丧地叹息,“然后,在那片血泊里,他突然振起翅膀,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是天使。”

0933握住他的手。

“紧接着,他说话了,”0416吞了口唾沫,“声音很小,他……”停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他问我的编号!”

所以他才知道天使不是NPC!0933抱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枕上去:“你怕吗?”

“不怕,”0416平静地说,“因为有你,我现在每天想的不是怎么不让B发现,而是怎么带你一起出去。”

0933笑了,把眼睫埋进他颈窝里:“出不去的,边沁从没有过越狱记录。”

“你知道吗,”0416贴过来,小声说,“这里只有B一个人,其他的全是AI。”

0933抬起头,不敢置信地和他对视,这时门上的隔板响了响,打开了,A冰冷的声音传进来:“0416,0933,准备出舱。”

0416不服从:“还没到八个小时呢。”

“新指令,”A不耐烦地用教棍抽打合金门,“中央塔楼五层会议室集合。”

0416戴着手铐走到会议室外,B站在门口,红袖标上的党徽分外醒目,看见他,晃一晃夹烟的手,让A先把0933带进去。

“干嘛,”0416留在门外,懒洋洋问他,“想我啦?”眼神火辣辣地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不需要语言,含义鲜明的性暗示。

B夹烟的指头动了动,舌头舔着嘴唇,躁动的样子:“都聊什么了?”他偏头去看墙上的宣传标语,装作漫不经心。

“哄他呗,”0416用一种叫人酥麻的嗓音,黏腻地说,“不哄好,没下次了。”

B忽而笑了,像是自言自语:“你还想有下次!”

这话让0416心惊,他什么意思,这个突如其来的新指令,是针对自己吗?他不露声色地胡思乱想,B却不再说什么,推开门,屋里坐着五个人,整齐地围成半圈。

0416拉住他:“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话很突兀,B扭头看着他,慢慢把门关上:“什么意思?”

“我想有人罩着我,”0416说,丢了老大面子似的,涨红着脸要求,“罩我,就不能让我睡囚舱,我得睡你那儿。”

“那0933呢?”B眯眼瞧他。

“你要是跟我,我看都不看他一眼,”0416傲慢地挑着眉毛,给他补充,“是真‘跟’啊,不让操不行。”

B噗嗤笑了,没说话,带着笑意等他继续,0416摊开手:“没啦,行不行,给句话。”

B把手又搭在门把手上,将推不推的:“等这一轮结束,”他轻声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进去了,0416盯着那片优雅的背,跟上去,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那自己安全了,要遭殃的是谁呢?只能是0777。

全体就位,还是A开场:“今天是学习小组最后一次研讨,”他翻开小本子,“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圣徒岛这个游戏太老,我猜你们都玩腻了。”

最后一次?0416皱起眉头,听A接着说:“党很关心你们的精神生活,特地为你们开发了第二款接入游戏——螺髻山。”

犯人们面面相觑。

“你们四个,”A站起来,朝C招了招手,“是经过筛选的测试者。”

0416心里发慌,这个发展他始料未及,可以肯定管理员是有阴谋的,但B想怎么玩他毫无头绪,这时C从兜里掏出四块电子芯片,每一块上都贴着一个人的号码。

“现在分发的,是你们在新游戏里的角色,”A指了指隔壁,“测试机已经调试完毕,你们没有时间准备,直接进入游戏,”

其他人还懵着,0933举起手:“长官,游戏里是只有我们四个玩家吗?”

一个关键性问题,A笑了,合上本子站起来:“管理员和你们一起进入游戏,你们的角色由管理员分配,但管理员的角色对你们保密。”

这明摆着是一场不对等的猎杀,B要在游戏里结束他和“皈依者”的恩怨,游戏一旦开始,谁也说不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自己的角色应该是安全的,那0933呢?0416朝他那边看,C正命令他起身,让他和其他人排成一队去隔壁。

还是到要抉择的时候了,0416想,他把自己芯片上的号码撕掉,故意起身慢一些,和走来的0933挨上,然后咳嗽一声,偷偷把芯片给他看。

0933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撕掉芯片上的号码,可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清楚,直到0416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晃过来撞掉了他手上的芯片,他才恍然大悟。

果然,地上出现了两块芯片,0416弯腰把其中一块捡起来,递给A看:“长官,这块是我的,用不用查一下?”

“不用了。”B替A回答,似乎因为是他,所以放心。

作者感言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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