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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谁也带不走

钝刺 她行歌 2921 2024-11-27 23:12:45

6月底,网上有爆料称周长川病危,一时舆论哗然。

周长川身份特殊,不仅是第九区最高领导人的父亲,还是跺跺脚就能引起经济地震的老牌资本家。他虽然早几年就让大儿子接班,但手中仍有大量股权和资产。这几年鲜少露面,却仍是稳定第九区政局和社会的关键人物。有时政观察员分析,周千乘刚上任没多久,忙于政事分身乏术,如果周长川此时去世,那么第九区的经济格局一定会有变动。

消息真真假假,人心浮动,最后还是由周千乘亲自撰写声明,表示父亲身体很好正在修养中。隔几日,又有媒体偷拍到周家聚餐的照片。

在一家环境隐蔽的私房菜餐厅停车场内,周逸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长川下车,旁边跟着莫静安。在三人进入餐厅几分钟后,周千乘揽着一个身材瘦削的omega现身。不用说,这个陌生的omega就是周千乘的新婚对象了。

照片拍得模糊,但能识人,只有这个omega,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好侧身躲开镜头。

既然周长川还能出门聚餐,那么病危的谣言不攻自破。周家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也公之于众。**周逸变了很多。明明是几个月没见,他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之前的影子。

也十分自如地和周家人打招呼说话,但整个人像蒙在一层罩子里,周身浮着碎冰,看不清真实情绪。

这次聚餐,几个叔伯都到齐了。餐厅今晚只接待周家人,初夏夜风温柔,开饭前大家三三两两在庭院里闲聊散步,孩子们在常绿阔叶树和挂着彩灯的长廊间穿梭嬉闹。

“阿逸,这次回来待几天?”周入淮问。

周逸靠在廊柱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冲周逸“嗒嗒”两声,见周逸没反应,嘟着嘴抱怨一句“二哥好没劲”就跑远了。

“看情况吧。”周逸视线穿过长廊和宽阔的落地窗,待在大厅里的周长川坐在轮椅上,护工正蹲着给他整理裤脚。莫静安在旁边安静坐着,脸上没多少表情。

周逸视线转回来,看着周入淮:“大伯,我爸这种情况,经不起折腾了。”

周入淮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哎,没办法,人老了就各种毛病,得好好养着。”

“我在新联盟国联系了一个心脏方面的专家,过几天想带我爸去看看。”

“没必要吧,舟车劳顿的。”周入淮说,“你哥已经请了最好的专家来看。”

周逸低声笑了一下:“他请的专家,怕是永远都看不好。”

这话指向性太强,快要戳破周家稳定和谐的假象。周入淮把茶杯放到旁边大理石桌几上,清脆一声响:“阿逸,这种话让别人听去了不知道怎么想,以后别说了。”

周逸看着周入淮难看的脸色,没停下:“大伯,你们如果怕别人想,很简单,我带我爸妈离开第九区。”

“胡闹!”周入淮眉心拧紧,低斥道,“他们离开第九区去哪里?”

“去看病啊,这理由不是名正言顺吗?”周逸反问道,“怎么,我爸和我妈只能住疗养院,现在连出门的自由都没了是吗?”

周千乘当选之后,以雷霆之势彻底架空了周长川,让父亲和莫静安完全搬入疗养院。表面上有最好的医护和设备守着,实则布下的监控严密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周长川别说出大门,就算上厕所也有三个人守着。

而两人所有的对外消息途径全部被掐断,唯一的娱乐就是午饭后被允许在花园里坐一会儿。几乎和坐牢无异。

周长川一开始咆哮震怒,迁怒护工和保镖,还常和莫静安大吵。可无论怎么闹,他都出不去。眼看着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情绪很糟糕,饭吃不下,莫静安还整天哭哭啼啼,周长川怒火攻心之下心脏病发,被抢救了几次,虽然都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但身体彻底垮了。

后来,他像是认命了。护工推他去花园里赏花,喂他吃饭,给他洗澡,他都听安排,也不吵闹了。

周千乘来看过他一次,还给他带了一套最先进的按摩设备。

父子相对而坐不到两分钟,周千乘就走了,期间两人没说一句话。

这些事在周家几个很近的亲戚中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缄默不言。如今周家是周千乘说了算,是利益共同体,没人会在这时候背道而驰。

回到新联盟国的周逸很快便得到消息。等他伤好后,便开始暗中斡旋,想要把父母接出来。他找了关系亲厚的长辈,一查之下,竟发现当初父亲的手术也有问题,甚至术后疗养方案也在周千乘授意下几次调整——其中最优的方案并未采用。

对周逸,周入淮只能以安抚为主。两兄弟发展方向不同,尽管周千乘强势狠辣,形势和实力看起来都能轻松碾压弟弟,但周逸在学术上的知名度很高。两人真要完全闹起来,一帮知识分子口诛笔伐一个政客,受累的只会是周家。

周千乘对苏沫做的事,周入淮比谁都清楚,周逸能忍下来有多方原因。他这次回来,倒是完全看不出真实目的是为了父母还是苏沫。

“你爸的病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周入淮说。

“是啊,当然不能有事,至少现在还有用。”

就比如今天,需要周长川夫妻出现在偷拍镜头里,来平息各种舆论。也需要其乐融融的家宴,来昭示各种和谐。

“你爸不能离开第九区,他们留下来,反而没人敢动他们。”周入淮看着周逸,正色道,“出去了,真不好说。”

周逸眸色微动,沉默不语。

周入淮见他听进去了,长叹一口气:“目前保持不变,才是最好的状态。阿逸,你哥没有你想的那么丧心病狂,他做事有目的性不假,但有底线。”

周逸原本低垂的视线抬起来,迎上周入淮,他甚至笑了一声,然后一点情面都没留:“当初在我爸手术上动手脚,是不致命,因为还不到时候,他想要拿到总长位置,需要父亲的助力,也需要外界看到他和家族共呼吸同命运。”

“更重要的,”周逸哽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情绪,“他需要父亲施压,逼我离开。”

逼他离开,才能和苏沫结婚。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但周入淮知道是什么。那场过敏事件和车祸,但凡周逸多吃一口,或是反应慢一点,就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站着说话——周千乘是动了杀心的——连周入淮事后都捏着一把汗。

而自己好好的未婚夫莫名其妙被标记,父母还被软禁。易地而处,换做是谁都要疯。

“大伯,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丧心病狂。”

周入淮很久没开口。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来请人,说可以开餐了。

周入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临走前看着周逸,最后说了一句:“阿逸,你谁也带不走。”

周逸笑了:“是啊,我谁也带不走。”

周入淮进去了,周逸坐在廊下,那种虚情假意的聚餐不去也罢。他现在连样子都懒得装,跟事事周到的周千乘比起来,反倒显得不懂事了。

餐桌上的情况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必没有他气氛会更好一些。

服务生给他端了茶果点心,又送来一盅汤。他都没动。**像往常和周家人吃饭一样,苏沫很沉默,几乎不开口。

二十多人的大圆桌中间立着山水小景,人和人之间距离很远,笑声和说话声在空中交错,再折回耳边,感觉要走很久。

有人说了什么,直到苏沫感觉不对抬起头,才发现桌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有一点点受惊和茫然,转头去看周千乘——很可笑,每当这种时刻,唯一能给他帮助的人只有周千乘——然而周千乘也看着他,目光沉静,并未像从前那样给他解围。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性omega在说话,苏沫认出来她是周千乘堂叔的夫人。对方笑容晏晏,第三次重复刚才的话:“沫沫,我家老幺也对心理学感兴趣,想问问你们研究院哪个老师不错。”

距离太远,苏沫略提高声音,很客气地说:“每个老师方向不同,要看他想选什么。”

说了跟没说一样。

堂婶又问:“那你现在研究哪个方向?”

苏沫说:“临床和变态。”

有个十来岁的少年听了惊呼一声:“还有变态心理学?”

“有啊。”苏沫说完,低头喝了一口茶。

坐在一旁的周千乘眉毛抽跳。

大家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个话题很快过去,又开始聊别的。饭过三旬,alpha们聊着政治和财经,omega们则聊着八卦和旅行,倒是气氛融洽。

“一晚上都在走神,”周千乘从小食盘里拿几颗胖松子剥,堆到苏沫面前的骨碟里,“有心事?”

他这话略带着一点阴阳怪气。

“没有。”苏沫继续喝茶,轻声说。

“堂婶问你话,不回应很没礼貌。”

“嗯。”

“专心一点。”

“嗯。”

周千乘没再剥松子了,微微歪着头看他。苏沫被他不动声色的目光弄得不舒服,认怂多解释了一句,“太远了,没听到。”

周千乘从前不硬逼他交际,但今天好像格外没耐心,原因苏沫和他两人心知肚明。

但苏沫已经很小心了,从进餐厅大门就低着头,开餐前躲在隔壁小茶室里专心研究茶谱,视线绝不乱看。茶室有个六角形镂空木窗,他背对着窗口,在孩子的跑闹声中,隐隐听见站在外面的周逸喊了一声“大伯”。

也仅此而已了。

他看了足有半小时的茶谱,从饮茶器具到烹茶方法,从“会泉石之间,或处于松竹之下”到“注汤小许调匀,旋添入,环回击拂”,每个字都认识。

有长辈路过,问他:“沫沫喜欢喝茶啊。”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答:“嗯。”

又问“这是什么”?他便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好不容易撑到开餐,他还是低着头,随着周千乘落座,让吃什么吃什么。直到那个堂婶问话,他才第一次抬起头来。

作者感言

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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