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云际很听话,让他种菜,他就真的开发完小花园,又把大花园规划一遍。那些昂贵的植株他不敢动,便在一些边角开垦。
顾望除了上班基本不外出,回家之后就陪着周云际,无论周云际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两人一起住在副楼,形影不离,表面看和平常小夫妻差不多。
2、
周千乘将一份小报扔到花台上,尽管若莱家一直捂着消息,但仍有传闻流出,若莱曜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谋杀。报道中绘声绘色讲述他身中百刀而亡,甚至配有码头集装箱的模糊图片。
顾望立刻捂住周云际的眼睛,小声说:“别看,太血腥了。”
周千乘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血腥。”
3、
今天这个报道一出来,若莱总长就打了电话过来,和周千乘一顿输出。
原本快要平息的事态又有渐起苗头,周千乘知道若莱家心思不良,虽然他无所畏惧,但难免影响心情。
给顾望打电话没接,干脆直接杀到云水间来。
不肯出差不愿加班也就罢了,现在连电话都敢不接了。
果然,俩人在小花园里忙着收土豆。顾望小心把土刨开,周云际抓住枝叶,轻轻往上一提,一大串圆滚滚的小土豆便暴露出来。
周云际提着土豆在空中晃一晃,仰头冲着顾望笑。他头上顶着一只有很大帽檐的防晒帽,戴着白色线手套的手里抓着一大把土豆,脸上脏兮兮的,笑容在午后的灿烂烈阳里盛开,任谁看到也会被融化。
周千乘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闯进童话生活的歹毒恶魔,非要打破这份美好才对得起自己的人设。
果然,周云际看到他的下一秒就立刻站起来,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磕磕绊绊喊了声“哥”。
周千乘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瘦得没眼看。
4、
顾望之前的工作性质多在暗处,如今出了这事儿,周千乘有意把他放到明处来。一是明处有好多人盯着,那些想报私仇的人得掂量掂量和整个第九区作对的代价,再就是顾望和周云际想要长久,必须有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所以他已经示意议会在下一次选举中,将顾望列为外交部部长人选。不得不说,他这招挺阴损,顾望若成了第九区外交部部长,那就轻易动不得了。
但消息很快被若莱家知道了,如今不惜不顾脸面旧事重提,就是有那么点想用舆论把顾望拉下来的意思——周家扳不动,顾望总该为若莱曜的死付出代价。
周千乘对此很恼火。可当事人却没事一般“采菊东篱下”,他就更恼火了。
5、
看着周云际像个鹌鹑一样躲在顾望身后,连头也不敢抬,周千乘一口气呼不出来。
“赶紧结婚,别拖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顾望和周云际同时愣住了。周千乘揉揉眉心,难得解释几句:“要大办,人尽皆知,能发的请帖都发出去,再找几家通讯社,编点背后故事,总之怎么招人可怜怎么来。”
说到这里,顾望已经完全明白周千乘的意思,周云际虽然不是很懂,但却听得懂让他们结婚这句话。
他站在顾望身后,紧紧抓住顾望的衣服,呼吸提起来,心脏跳得快速而轰鸣。
等周千乘走了,他还愣愣的,似乎被这剧烈的喜悦和意外冲击到了,不敢相信竟然真有嫁给顾望这天。
他慢慢蹲下去,抓着地上一串小土豆发呆,顾望也蹲下来陪着他,慢慢给他讲个中缘由。
顾望说了很多,周云际依然似懂非懂。大意就是顾望结婚之后再进外交部,于公于私都在明处。若莱家想寻私仇,得掂量一下。
周千乘面上再怎么恼火,心里其实都为他俩做足了长远谋划。
“以后不用那么怕你哥,”顾望揉揉周云际的头,柔声说,“他没那么坏和不近人情。”
6、
婚礼奢华隆重,快要盖过周云际和若莱曜结婚的关注度。周千乘和苏沫联名送了大笔新婚礼物,信托、基金、有市无价的收藏品,还有不动产。
周云际看着清单上那些名目,眼圈发红。
他现在有了顾望,又头一次体会到来自家人的重视,在婚礼前就哭了几场,到了仪式现场,又哭得稀里哗啦。
苏沫坐在台下跟着掉眼泪。
仪式最后,周云际将手里一大束捧花放到苏沫怀里,很上道地说:“苏沫哥哥,我们都要幸福。”
彼时他们还没复婚,周云际这意思很明显。捧花在谁手里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苏沫没推拒,抱着周云际说“好”。
7、
顾望和周云际从逃离缅独立州到结婚,用了整整一年时间。
除开中间顾望返回杀若莱曜那一个月,他们几乎都黏在一起。
但从未发生过关系,甚至没有睡在一起。两人之间只有拥抱和点到为止的亲吻。
所以两人的亲密只是表面。
顾望从不越雷池,周云际也就从未考虑过这件事在两人今后的生活中要占到无法忽略的重要程度。
等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结婚当晚。
8、
海啸过后,真正难熬的是灾后重建和修复。
后劲儿这种东西像一缸酿了多年的酒,一朝打碎,酒气弥漫在各个角落里,渗透在时间缝隙里,经久不散。
9、
周云际刚回来那阵子状态很差,不敢看人,说话很少,从不出门。即便缅独立州的事彻底解决了,他依然每晚噩梦。后来拿到离婚批准书,他看到上面若莱曜的名字,像被烫到一样扔出去。
在第九区稳定下之后,顾望曾提出和他睡在一个房间,周云际犹豫很久,最终拒绝了。他说“不想”的时候看着顾望,身体是本能地抗拒,眼睛里却有着浓重的渴望,这种心口不一的样子被顾望理解为时机不合适。
如今结婚了,自然是时机合适了。
顾望给足了周云际时间,他是一个正常的Alpha,当然渴望全身心拥有自己的爱人,这无可厚非。
10、
但当周云际缩在床脚,满脸惊恐看着顾望时,顾望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婚礼已经结束,外面花园里还弥漫着玫瑰和蛋糕的香气,彻底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带着新婚的甜蜜和喜悦。一切都刚刚好。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婚后仍然住在周宅,副楼已经重新装修一遍,成为他们单独的空间。
偌大的副楼没有外人,安防级别重新加密,况且还有顾望在,是绝对安全之地。
周云际很清楚这一点,现在没人可以伤害他了。
但还是不行。
拥抱、亲吻都可以,再进一步,周云际就会控制不住惊叫。
其实称不上惊叫,声音很小,憋在喉咙里,随着呼吸一点点挤出来,像正在遭受酷刑毫无生机的小动物,在猎刀前发出沉闷的嘶鸣。
顾望眼底是无法直视的心疼和痛苦,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他,用毯子将他裹紧,有点着急地哄他:“云际,不要怕,我什么都不会做,你相信我。”
周云际还是怕得发抖,牙齿控制不住打颤,他死死抓着顾望的睡衣,一边极度恐惧顾望的接触,一边又害怕自己的表现让顾望厌烦。
他的身体和灵魂在和若莱曜结婚的当晚就被撕碎,对情事的认知全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和满目血红。
他还记得那一天下午他跟到机场送别周家人,他急于抓住什么,微弱地期盼着有神灵降落,能将他带回返程的飞机上。
然而这是做梦。
当天晚上他就被若莱曜撕碎,每一片灵魂上都溅着血。
他无望且绝望地过了半年,尝试过各种逃跑方式,之后是自杀方式,再之后是放弃,等死,死在不知名的时间和角落,再不被人记起。
后来顾望来带走了他。
还有人记得他。有人肯爱他。他当然也要回报所有的爱给顾望。
“我可以的,顾望哥,我真的可以的……”
周云际哭了一会儿,用力擦一把眼泪,一咬牙,将睡衣扣子解开,跪坐在顾望怀里,去亲吻顾望的嘴角。
他很笨,永远学不会接吻,顾望每次亲他,他都紧紧闭着眼,连呼吸都不会。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亲顾望,两只细弱的手臂环住顾望肩膀,希望自己看起来自如一些。但他的身体反应出卖了他,全身发着抖,呼吸打着结。
11、
吻在周云际的主动下逐渐变了味道。
顾望刚开始还想要等一等,等周云际适应一下,或者等过几天也可以,不必非要急在一时。可他低估了自己对周云际的渴望,那渴望是一团藏在废墟下的火,一旦遇风,便一发不可收拾。
周云际的睡衣只解开两颗扣子,锁骨处的肌肤微微凹陷,瓷白滑腻,带了点沁人心脾的凉意,贴在顾望手心里。
“真的可以?”顾望嗓音低沉,沉沉盯着周云际的眼睛,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炽热的欲望。
周云际手指微颤,将额头抵在顾望胸膛上,不敢看他,但嘴里依然说着“可以”。
12、
顾望的手有很厚的枪茧,掌心划过周云际的脖子,一路往下,慢慢包住周云际整个肩头,再往下,粗糙的触感让周云际控制不住发抖。
气氛越来越热,顾望将周云际压在柔软的被褥下面,一开始的吻还能控制,可渐渐变得凶狠起来。他含住周云际的嘴唇,撬开牙齿,将口腔内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
他们之前的亲吻是克制的,周云际没经过这种,呼吸被一寸寸掠夺,快要喘不上气来。
“顾望哥……”周云际快要哭了,闷闷地喊人,后面不知道是求饶还是想说什么,都被顾望的吻压下去。
Alpha的信息素变得咄咄逼人,欲望挟着很强的攻击性将周云际裹住。他没见过这样的顾望,一直以来顾望都是得体而温和的,他甚至没见过对方发怒,即便他们刚逃出来的时候,顾望看到他身上的伤时,也只是出去抽了很久的烟,再回来,用了最稳定的情绪面对恋人。
但顾望就是这样的人,周云际想,他善于伪装和隐忍,等待时机,然后一击毙命。不然他绝无可能带得走周云际,也不可能杀得了若莱曜。
周云际的睡衣已经被剥光,两只手开始无意识地推拒。但顾望没停下,眼底是周云际从未见过的一种占有欲。
13、
顾望跪坐在床上,一只手托住周云际光滑的背,另一只手握住他小巧圆润的臀,然后稍用力,将周云际腿分开,让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周云际已经被剥得精光,像一块散发着润泽芬芳的白玉,让人为之发狂。顾望忍得额头青筋直跳,伸手去床头柜抽屉里拿润滑——那些东西都是婚前周云际准备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他也不太懂,只知道用一颗诚挚的心想要献祭一般交出自己。
冰凉的膏体涂在后面入口处,顾望怀里的周云际剧烈抖了抖,像是痉挛一般,顾望手一顿,想要将一直抵在他胸前的周云际的脑袋挪开。
周云际用力躲着顾望的手,不肯将脸抬起来。
“乖,让我看看。”
顾望说着,俯身往下压,撑着胳膊直起上半身,发现周云际满脸眼泪。
14、
周云际哭得悄无声息,嘴唇咬破了,胸腔高高隆起,一口气卡在喉间,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淌,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云际!”顾望立刻把他放平,按压他的心脏,用力揉他的小腹和胳膊。
“是我,云际,我是顾望。”
周云际散掉的瞳孔渐渐聚焦,“哇”一声哭出来。
顾望俯下身来,听他喉间断断续续发出几个音节:
“对不起……”
15、
顾望将睡衣给周云际穿好,又给他喝了热牛奶,等他缓和下来,才抱着他重新躺回床上。
顾望很温柔地将他搂在怀里,搂得很紧。等周云际情绪稳定下来,顾望试着慢慢和他说话。
“云际,不要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任何事。”顾望轻轻揉着周云际虎口,让他慢慢放松,“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害怕了就和我说,好不好?”
顾望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轻易就将周云际的苦难抹平。
“那你现在和我说说,刚才是让你想起来很不好的事情吗?”
周云际趴在顾望怀里,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尽数擦到顾望睡衣上,慢吞吞地点点头。
“那你喜欢怎么做,不喜欢怎么做,可以提前告诉我吗?”顾望拍着他后背,昏暗的灯光下,周云际像一只小猫,脆弱敏感,但只要有人全心全意爱它,它就会慢慢露出脑袋,慢慢积攒出勇气。
“你告诉我,我们慢慢来。”顾望说,“中间害怕了也不要紧,你喊停,我就停下,不想停,我们就继续,总之慢慢的,不害怕,好不好?”
周云际觉得脸颊发热,但还是很乖地点头。
“你说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但有句话不能说。”
周云际有些紧张:“什么啊?”
顾望把手放在他额头,啄吻他的唇:“不要说对不起。”
“……嗯。”
周云际被抱得很紧,时间久了不太舒服,轻轻动了动。两人隔着薄薄的睡衣,周云际很快就感受到顾望的变化。
“没办法,正常反应。”顾望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周云际。
周云际在顾望怀里蹭了蹭,很暖,让人沉溺:“很难受吗?”
顾望嗓子有点哑:“还好,能忍得住。”
周云际几根细白手指揪着顾望的睡衣纽扣,讷讷不能言,差点脱口要说“对不起”,又想到刚才顾望说过的,硬生生把话咽下去。
“云际,睡吧。”顾望说,“我有三天婚假,明天带你去海边玩。”
“嗯。”周云际紧绷的身体松了松,很快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