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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无字签2

钝刺 她行歌 2765 2024-11-27 23:12:46

5、

冰天雪地中,一旅人马在凛冽寒风间穿行。队首之人身披战袍,铠甲铿锵。长年累月的征战生活让周千乘像一把出鞘的刀,周身散发着凛凛杀意。

他们已经离开边关三日,再有五六天便可抵达京都。

“将军,前面大雪封路,不好走。”前将军顾望打马和周千乘并列前行,“前面山里有座寺院,不如去那里歇一晚,明天再走不迟。”

周千乘说“好”,一行人便调转方向,往不远处的寺院行去。

6、

寺里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收留了这一支三十余人的队伍,虽然庙宇残破,好在房间不少,大家挤一挤能避风寒。

晚膳后大家各自歇息,周千乘倚坐在门槛上,望着外头绵延白山,眼底心事很重。

顾望检查完队伍和马匹,坐在周千乘旁边,两人是多年战友,顾望知道他心中所念。

“咱们即便解甲进城,陛下也未必会放下戒心。”顾望想要再劝一劝,“将军,不如我们在城外驻扎,万一有变,也来得及。骠骑将军、左将军、右将军都已布置妥当。”

周千乘道:“不肯进城反而表明心中有鬼,无妨,这三十人都骁勇善战,即便生变,咱们一样可以杀出来。”

半月前,周千乘接到建元帝手谕,大肆表彰边关将士,唯有对其求赐婚一事只字未提。送信的人传了皇帝口谕,只说镇武将军劳苦功高,恰逢岁旦将至,将军也有多年未归,特准将军返京共度佳节。原本周千乘是打算不理会的,可随着皇帝手谕来的,还有一封苏沫手书。

信中说,皇帝已允诺两人择日完婚。苏沫的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不悦还是心喜,其实他做什么都是这样不冷不热,自小便如此,没有特别喜欢的,没有尤其厌烦的,他心里装载着家国大事,似乎对儿女情长从不在意。

可即便如此,周千乘还是爱他,他知道苏沫平静的外表下心如赤子,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而他深信,这样的感情,他给得起。

既然苏沫叫他回,那他便回。几个下属将军知道后生怕有变,便商议在京城外分别于百里、两百里、三百里处悄然布防,万一城中有变,凭周千乘的身手,无人能拦。而只要出了皇城,下属便能迅速接应。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他们都希望将军这次回城能得偿所愿,然后平安返回西关,过驰骋草原的快活日子。

顾望心思重,这几日话少,周千乘知道他心中所想,朝堂上的事他虽远在边关,但心里却清楚,建元帝对他的戒心已不是一两日。

“我这次回去,只要顺利和如眠完婚,就带他离开,回草原或者去南方四季长春之地,安安稳稳过日子去。”

顾望闻言一惊:“将军是要卸兵权?”

周千乘微微点头,他其实心中早有打算,只是从未跟将领们提过。

“我早就厌倦了这种日子,没意思。匈奴这次元气大伤,三五年内无法卷土重来,我想带如眠出去走走,做个闲散王爷岂不很好。”

“将军……”

顾望欲劝,但周千乘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那些朝堂局势分析就不要说了,我知道这事的风险,但这是我心中所想,只要如眠愿意,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顾望握紧手中的剑,沉默下来。

7、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千乘回头道:“大师不曾休息?”

老僧念一声“阿弥陀佛”,在周千乘身边坐下。

明月高悬,照亮廊前厚积的白雪,有种惨淡的凄凉之意。

老僧说:“施主杀戮太多,后半生怕是多有坎坷。”

周千乘并没对老僧的直言不讳恼怒,他平静地听完,而后问:“大师,能否为我卜一卦?”

老僧问道:“施主所求为何?”

“姻缘。”

老僧淡笑一声,站起身来,带周千乘往净室去。签筒拿在手里,周千乘虔诚地跪拜,然后轻轻摇晃签筒,片刻功夫,一支竹签掉落在地,周千乘捡起来看,面色微变。

“我心悦一人,此去便是与他成婚,如今却抽到这无字签,大师可否指点一二。”

老僧沉吟良久,面露悲悯之色:“将军,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犹豫,也不必非要求个结果。”

周千乘沉默良久,又问:“努力去做,就一定会达成所愿?”

“世事轮回,因果相续,即便这一世已经天定,下一世未尝不可共赴白首之约。”

周千乘将无字签置于怀中,没再开口,只是冲老僧一揖,转身离开。

8、

城西十里之外,亭下立有一人,一袭火红色狐裘斗篷,长身玉立,乌发如墨,肤白胜雪。

周千乘跳下马背,几步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五年没见,当初的少年已经出落成翩翩公子,像雪山上盛放的莲,清高艳绝,令世间万物失色。

“如眠,”周千乘难掩激动,“说了天冷,不要来接我。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冻坏了可怎么办。”

苏沫笑着推他:“我们五年没见,我若不来接你,你后边指不定怎么埋怨我,我可不想被你念叨。”

周千乘笑意压不下来,是极高兴的:“对,你知道我最喜欢找后劲了。”

说着,他上手摸那狐裘,触感丝滑柔软,由衷赞叹道:“这狐裘你穿果然好看,暖不暖和?”

狐裘是两年前周千乘让人从边关送到苏沫手中的,他花了好些功夫才猎到极少的红狐,又制成斗篷,领子用了白狐皮毛,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我一直想着,我的如眠穿上这个,一定艳绝京城。”周千乘一眨不眨盯着苏沫看,“今天你出城,可有人看到?”

苏沫笑笑:“一路坐马车,估计没人看到,怎么了?”

“无人看到最好,不然我的美如眠被别人看了去,我会吃醋。”

苏沫赶紧制止他:“你现在是威震天下的将军,竟说这些穷酸话,小心被你部下听到,笑话你。”

不远处的顾望和其他将士赶紧别过头,装听不见看不见。

周千乘双手穿过苏沫腋下,像小时候那样一下子把他举起来,高声道:“如眠,我是太高兴了!”

9、

周千乘没回齐王府,带着一队将士住进了苏府。

临近岁旦,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苏沫已命人将偏院收拾出来,又设酒宴洗尘。周千乘先去宫中面见建元帝,等回来时已是戌时,苏沫还在前厅等候。

周千乘换上常服,和苏沫相对而坐,桌上摆着都是他以前爱吃的宵夜。两人五年未见,虽然书信来往密切,但仍有很多话要谈。

苏沫将酒斟满,问周千乘:“陛下说什么了?”

“还是那些话,劳苦功高、将士封赏、边关情形,问得很细。”周千乘冷笑一声,“就是不提我们的婚事。”

苏沫眸光微顿,道:“陛下心中有打算。”

“如眠,”周千乘目光沉沉盯着苏沫看,“他是否还对你……”

“陛下勤于朝政,且后宫充实,少时那些心思早就歇了,你不要多想。”

“他少时性格温和,当了皇帝,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周千乘话锋一转,抬手抓住苏沫皓腕,“我别无所求,唯有一个你罢了。他若违背先皇承诺,我必不会罢休。”

苏沫身躯一凛:“莫要胡说。”

两人吃完夜宵,周千乘连日奔波,沐浴之后便在苏沫催促下早早歇下。

10、

之后几日很平常,也很快乐,两人一起逛街郊游,去吃新开的酒楼,看俳优表演,兴致来了还要来一场蹴鞠。

虽然建元帝没明说苏沫和周千乘的婚事,但之后送到苏府大量奇珍异宝,还有一对象征婚姻美满的玉如意。

转眼到岁旦前的祭祖大典。大典每年都在距离皇城二十里地之外的宗庙举行,今年齐王回京,自然要一起去的。

大典用时两天,皇帝要在行宫内住一夜。

当天并无不妥,一切都很顺利。入夜,皇帝召齐王觐见。

11、

虽说是行宫,但皇帝寝殿依然奢华宏大,周千乘行了礼,和建元帝相对而坐。

建元帝斟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然后又给周千乘斟满,笑意淡淡:“今日只有咱们兄弟二人,不必拘礼。”

周千乘仰首喝了。他一身锦带长袍,大抵是沙场征战久了,即便坐着不动眉眼平静,依然隐带煞气。

建元帝视线落在他袖口那一道滚边上,认出这是苏沫的手艺,淡笑道:“方才祭祀时朕又想起父皇,小时候我们调皮,父皇总是罚你,那时候你怨父皇偏心,便常常去找如眠哭诉,还教唆他不要理朕。”

周千乘心想,确有此事。

“不过那时如眠也是向着陛下的,还说我大丈夫有所不为,不该背后轻非笑人。”

建元帝笑意深了些:“如眠那时候便一身风骨正气,现在做到尚书令,人人皆言他占了好家世的缘由,但朕知道他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比任何人都多。”

建元帝像是沉浸在儿时回忆里:“可是每每你挨了罚,如眠都偷偷给你送糖哄你。朕那时候便希望,如果父皇能罚一罚朕,如眠会不会也给朕糖。”

“但父皇没罚过陛下。”周千乘淡淡接话。

“是啊,所以不知道如眠会不会也给朕一颗糖。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建元帝语气平常,将酒杯放下,看着周千乘说,“朕累了,你回吧。”

周千乘起身离开。

案上的热酒已经凉了,建元帝将酒杯捏在手中看,良久之后喃喃自语:

“兄长,”建元帝已经多年没这么称呼周千乘,叫出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如眠才是那颗糖,是朕的。”

作者感言

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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