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程靖昱就起身离开了,再待下去曲年的拳头就真的要送到他脸上了。
几天后,程靖昱和那个医院预约的时间到了,曲年避无可避,拖到最后才决定出门。
程靖昱的秘书早就在楼下等他了,看见曲年后招手道:“曲先生,这里!”
曲年刚要应,就又听见对方忽然热情地冲着他后面的方向打招呼道:“沈总好!”
沈州穿着正装,一副斯文的精英模样,拿着车钥匙应该刚好要去上班,听见招呼后也疏离礼貌地点了下头,随后就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果然又是这一副死样子,曲年还就纳了闷了,他上辈子和沈州是修了什么孽缘,怎么下楼就能遇见?
“曲先生,咱们走吧,医院约的时间快到了。”秘书看曲年一脸郁卒,又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提醒道。
“走吧。”
曲年蔫蔫地应了下,坐进了车里。
车程不长不短,但曲年心里真的备受煎熬,这次他之所以想着一个人过来,其实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想再去找医生确认一下。
他还是不死心。
结果情况比他想象的还糟糕,一系列的检查报告显示,因为这段时间心绪起伏过度,郁结于心,曲年的身体十分虚弱,最好住院干预一下。
“曲先生,最近有腹痛的情况吗?”医生询问道。
“不太清楚。”曲年木木道。
这倒不是他不配合,实在是记不清了,自从得知无法打胎后曲年就觉得身体像是随意组合的肉块,有时候偶尔的疼痛他也分不清是身体的还是心理上的幻痛。
医生也没再继续,只好说:“那平时也要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你现在身体太虚,过度悲喜都不太好。”
他说着说着看见曲年莫名看过来的眼神,才慢慢闭上了嘴。
上次曲年来,也是他接诊的,曲年当时反应有多剧烈他不是没看见,这种情况下还要求曲年保持心情愉悦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曲年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医生只好开了点药,叮嘱他注意饮食,定时过来孕检,期间如果有腹痛的状况一定要过来就医住院。
“你的预产期比正常人的孕期要短,大概在三月中旬,这段时间我们会根据你的情况针对性的研究出相关的手术方案,曲先生你也不用太担心。”
曲年放空般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没说什么,直接出门了。
这里的医院总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曲年没有办法久待,拿完药后,他进厕所洗了个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的人,好一会才缓过劲,擦了擦脸就离开了。
程靖昱的秘书一直等在门口,看见曲年出来后,立马给程靖昱回了个消息,然后摆出一副笑脸说:“曲先生,今天巴顿被送去宠物医院洗澡了,现在这个点刚刚好,我们回去的时候正好去把巴顿接上吧?”
“嗯。”曲年还是没多少精气神,但听见了巴顿还是没有拒绝。
秘书热闹道:“待会我牵着就行,巴顿一点也不认生,长着边牧样儿脾气却像个金毛。”
曲年心不在焉:“确实更像金毛。”
“对吧,你待会把东西放车前面的袋子里,不然待会给巴顿咬开吃了就不好了。”
“嗯……嗯!”
曲年忽然一激灵,看了眼自己的周围,又摸了摸口袋叫道:“我药没带!”
秘书问道:“是丢医院了吗?”
曲年想了一下说:“应该是我在医院洗脸的时候落厕所的置物台上了。”
“好的,您别急,反正也没开多远,我前面掉个头就行。”
车开了大概十分钟,加上返程以及各种路况,曲年再次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
他进去后上了楼,进了洗手间,果然,一袋药就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曲年这次就诊的科室位置在二楼,厕所在二楼最里面的位置,楼梯在最外面,要想下楼,必定要经过原先的那个科室。
程靖昱的秘书还在等他,曲年拿完药后直直往外走,结果他刚走几步就停住了,然后像是怀疑自己眼睛般的又往前走了几步。
医院的走廊一般都很长,尽头的一扇窗几乎是外界阳光的唯一来源,迎着光的人尽显灿烂,而背着光的人身上就只剩黑黢黢的一片,看不清神色,一片阴翳。
于是曲年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直到对方侧过身,露出了半张脸才惊讶地喊出口:“沈州?!”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对方也毫无防备的应声转头看向这边。
之前隐在黑暗中的半边脸转了过来,刚好迎着阳光,脸上的表情尽收曲年眼底。
紧蹙的眉,颤抖似挣扎的蝴蝶般的睫毛,和底下一双难掩心疼的眼睛,阳光薄薄一层给脸上镀了脆弱的光晕。
像是被一脚踩碎的冰面,终于不再是之前千篇一律刻薄冷漠的模样了。
曲年有些发愣,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沈州不是去上班去了吗?这些天在电梯,在楼下,在公园算偶遇,现在在医院也能算偶遇吗?
这也太能偶遇了吧。
他喊完之后是有点后悔的,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但现在就这样跑了更丢面,只好硬着头皮补了一句:“你来这儿干什么?”
沈州也显然没料到曲年走了后还会再出现,毫无防备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直到曲年再次出声才迅速低头调整好神色,哑声道:“看病。”
曲年信他才有鬼!
这个医院看的都是疑难杂症,沈州是得什么病了特意要过来?他们小区不远处就有好几家医院。
加上沈州刚才脸上的表情太不一样了,曲年开始还狐疑,眼睛转来转去看见对方低垂着的手里拿着的一张纸后,目光忽然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慢慢白了,然后迅速转过身,疾步往一个科室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