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何畅吃内脏会吐,习惯性的双手向后撸头发,他才不是什么深柜,他是真的喜欢柯尧。
何畅回头,笑着朝纪春朝走过来,月光下,他的笑阴森恐怖:“哎呀,被发现了,我以为我演的够像了。”
“当时何顺捅了你一刀,你们俩一起被你舅舅刺穿,我以为死掉的灵魂是你,活下来的是何顺,是我错了,被黑白无常带走的是何顺,你装成何顺的性格,故意引导,让我们以为活下来的是何顺。”
“是啊,但是,有谁会相信你呢?柯尧?林鸿?我妈妈,我舅舅他们没有那天的记忆,他们甚至没有何畅身体里住过两个灵魂的记忆,所以,谁会相信你?”
纪春朝往后退一步,摸着背包上挂着的玉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妈妈选择的是何顺,尽管何顺调皮,跋扈,他们还是更喜欢何顺,你父母是,柯尧也是,你嫉妒何顺,你讨厌他,又不得不学着他的风格活着,何畅,你很可怜。”
何畅依旧笑着:“那又怎样,活下来的人是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我活着,有什么错?”
纪春朝说不出话,是啊,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你知道吗?我从小喜欢柯尧,我喜欢跟在他身后,他说会保护我,他说永远把我当弟弟,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跟柯尧在一起,后来,我被何顺抢去身体陷入沉睡,很久以后,我醒了,我能听到何顺听到的看到的,我被他压制着,看到他明明不喜欢柯尧,却又因为我喜欢,故意接近他,他很早就知道我喜欢柯尧,他故意的,故意气我,他说要把柯尧带坏,要让柯尧喜欢上他,然后抛弃他,可惜啊,他死了,彻底死了,柯尧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会一辈子爱他,就像他曾对我的许诺一样。”
“可是,你一辈子只能做何顺,你不再是何畅。”
“那又怎样,谁不是戴着面具活着,纪春朝,我本想跟你交朋友的,但你实在太令人讨厌了,你装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揭穿?”
“因为何顺的命也是命。”
何畅笑着逼近:“那他命没我好。”
纪春朝后退:“你想杀我灭口?”
何畅捡起一块砖头,继续逼近:“你害怕了?”
一股力量及时出现,带着纪春朝移到另一边,同时,何畅的砖头落在身后墙上。
“小心!有蛇!”赵元鹿喊道。
纪春朝靠在赵元鹿身上,赵元鹿握着他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不用怕,我在。”
“没事,我没事。”
何畅继续砸着蛇,“你在跟谁说话?”
纪春朝看赵元鹿一眼,明白赵元鹿仅自己可见,往前一步,面对着何畅:“你刚不是想砸我,你是看到我身后的蛇。”
“刚那蛇对着你脖子吐信子,我不敢叫你,怕你紧张一乱动,蛇咬你,还有,我为什么要砸你?你知道就知道呗,反正你出去说也没人相信。”
“刚才,谢谢,我想知道,那天在七杀馆,死的明明是你,为什么最后变成何顺。”
“我并没有立刻消失,我跟他一样挤回身体,七杀馆的老板有看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假装没看到,我藏在同样虚弱的何顺灵魂里面,刚出七杀馆大门,黑白无常前来勾魂,我用尽所有力气将何顺推了出去,他正处于虚弱状态,加上没有防备,轻而易举被我推出去,他被黑白无常带走,我留了下来。”
原来乌栀说的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是这个意思,
见他愣着,何畅笑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阴险恐怖?放心,我不会随便害人,其实最初我并没有想要抢回身体,我困在身体里,看着何顺欺负弱小,看着他故意玩弄柯尧,他明明不喜欢柯尧,只是占有欲作祟,他甚至为了柯尧不跟别人在一起,想设局让柯尧故意落入剽窃他人成果的陷阱,他认为柯尧太过完美,只要他多点瑕疵,就能永远依附于何顺,我不能看着他毁掉柯尧,这具躯体不能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但也不能用来做坏事。”
纪春朝骤然释然,跟何畅说再见。
赵元鹿开解他:“人的命数天定,从出生,一生写好大纲细纲,无法改变,当然,不乏逆天改命的人,这些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黑白无常都默许何畅活着的事实,你纠结苦恼也不过自添烦忧。”
“难道人真的不能反抗命运的安排吗?”
赵元鹿抬头看天空:“反抗过,结果失去的更多,有时候并不是认命,只是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纪春朝随着他的动作抬头看天,不太解他话中的含义。
新的一天,接到通知,继续跟随教授团队挖掘工作。
一连好几天,重复刮面、揭表土,终于,他们看到墓室完整大门,由教授组先行下墓,不知道为什么,纪春朝总感觉有点心慌。
隔天,教授组商量后,决定带几名学生下墓,纪春朝在名单之列。
众人穿过墓道,底下虽说已开启工业日光灯,但与地面相比阴森可怖,阴冷的风不断往毛孔侵袭,甚至不知道风从哪里来,纪春朝从进墓室起,大脑开始发胀,走到第一层墓室门口,几只虫子从脚边掠过,纪春朝吓得心一震,从包里翻出大蒜挂在脖子上,左手桃木剑、右手十字架的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玉璜微微发烫,似乎是在说:“别怕,我在。”
整个墓室由甬道两侧各一耳室以及横长前室、主室组成,工作人员正在小心清入口处青砖,寒意越来越浓,进到第二层,空气变得稀薄,不时有不知名虫子突然出现,有同学已经吓得牙齿打架,纪春朝也害怕,强撑着继续往前,总感觉里面有东西在等他。
一个同学故意吓唬纪春朝:“待会儿若是有鬼,你记得拿你的桃木剑刺多几剑,英叔的电影你看过吧,都这么演的。”
纪春朝无视他的嘲讽,配合着他:“嗯嗯嗯,待会进去后,你先去四角点蜡烛,我守着,万一蜡烛熄灭,你们拉上老师先跑。”
林鸿当头赏同学一个爆炒栗子,好笑道:“你是小说看多了吧?什么点蜡烛,你是不是还以为这里会有僵尸棕子之类的吧?我们,”林鸿指指胸前戴着的工作通行证,说:“专业的,有正规文件来发掘主墓的,我们搞学术的,不是来盗墓的。”
纪春朝在一边煽风点火:“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什么出现,那时候你们可别跑。”
同学当然也听出纪春朝的反击:“没事,万一真什么,交给你就行,你看你带的东西,既能打僵尸,又能降妖魔,我们呀,都靠你了。”
董教授勘测一圈回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一沉:“我们信奉科学,同时也要遵从老一辈的规矩,进来这里不允许谈论有损士气话题,你们三个,今晚各写一篇检讨,每人三千字,明早给我。”
同学一脸苦逼,有苦难言,纪春朝冲他吐舌头,小声:“三千字而已,小意思,一个小时搞定。”
全系都知道这位同学文字描述困难户,三千字检讨,一个月他都磨不出来。
林鸿看着教授走远:“可以啊春朝,不过有点亏,下次别这么做,有事直接怼。”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喜欢嘲讽就让他说去,又不掉块肉,学长,你的三千字交给我,我连累的你,我来写。”
话音刚落,同学尖叫一声:“啊啊啊,有虫子,虫子钻我身上了!”
其他人全被吓到,手电的光齐齐照在尖叫的同学身上,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鼠从他裤子钻进去,爬上后背,在衣服里来回蹿,最后,这位同学被请了上去,教授摇头:“说了多少次,遇事要冷静,要淡定,大呼小叫,影响他人工作,上去休息。”
等到前面的人全走远,纪春朝揉搓玉璜,小声:“赵元鹿,是不是你弄的?”
没有回应,纪春朝又说:“不用这样的,只是正常小摩擦,你不用帮我出气。”
耳朵传来温柔的触碰,赵元鹿的声音像是出现在他脑海:“不是我,是墓室主人的残念,他的残念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这墓室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正义的人,看不得欺负人的事。”
林鸿在前面叫:“春朝,跟上。”
“来了,”纪春朝看向赵元鹿:“我先忙,你快回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