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朝帮着收碗,随意问:“村里好像都在拜神仙,你也拜吗?”
“我拜。”姜逸小声:“我只拜,不信。”
“我记得小时候村里人不拜的吧,以前也没听外婆提过。”
“今年才开始的,帽子村别名长寿村,你知道吧,村里老人皆长寿,今年年初开始,每隔三个月村里都会有老人过世,而且,一死死三个。”
纪春朝:“那拜完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要死的还是死,这个月村里已经死两位老人了,还会再死一位,村里夜不出户,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家。”
赵元鹿问:“死的都有什么特征?”
“好像都是没超过八十岁的。”
纪春朝心下一惊,会是巧合吗?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姜逸往家赶:“我得回去了,小朝,你微信多少?”
纪春朝调出二维码:“那再见。”
关好门,转身,赵元鹿拎出今天从超市提回的大袋子放桌上:“你跟他很多话说。”
看来得哄。
“我跟你跟多话说呀,我跟姜逸很多年没见,他说,我听。”
赵元鹿单手背在身后:“你给他写过信。”
“是给外婆写,顺便问候他。”
纪春朝打开桌上的袋子,满满辣条、糖果、薯片、娃哈哈,“我说你提这么两大袋,原来是零食,辣条你要不要尝尝,你应该没吃过。”
“给你买的,你说过的,小时候的记忆。”
纪春朝心软成一团,拆开,“赵元鹿,你别对我太好,哪天你要走,我怕我会舍不得。”
“那样,我才不算枉来一遭。”
山里的夜格外凉,纪春朝站在二楼往外望,整个村子一片漆黑,安静到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正值盛夏,应是虫蝉唱交响乐的季节,安静到反常,赵元鹿站在纪春朝身后:“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你察觉到妖气了吗?”
“没有,灵力强大的鬼或妖会隐藏鬼气妖气,很难察觉。”
“真有跟他们说的那样有蛇妖吗?”
赵元鹿将玉璜用绳子穿好戴在纪春朝脖子上:“不管有什么,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其他的交给我。”
纪春朝认床,陌生的床令他没有安全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赵元鹿躺在他旁,很自然地托起他的脚帮他揉按小腿:“是不是走路走多腿痛?我帮你揉一揉。”
揉归揉,偏纪春朝怕痒,赵元鹿从小腿一路往上,气氛逐渐暧昧,纪春朝不自主的想起那次的互帮互助,身体一抖,脸一热,推开赵元鹿:“不用按,我试试能不能睡着。”
赵元鹿抱着他充当人肉床垫:“睡我身上。”
“不要,那样更睡不着。”
赵元鹿抱着他一个翻滚,纪春朝变成趴在他身上,“怎么会睡不着。”
挨得太近,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打在纪春朝耳后,他一把推开赵元鹿:“你再装糊涂!”
借着夜色,赵元鹿看清他支起的帐篷,故意道:“我是真不知道。”
纪春朝急了,一抓住小赵元鹿:“你自己不也是一样,挨这么近摩擦来摩擦去的,你能睡得着?”
“要我帮你吗?”
纪春朝坐起身,用大声掩饰尴尬:“你说这话能不能稍微含蓄点?说这种事像喝水吃饭一样,你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赵元鹿认真回他:“不会,这么熟,怎么会尴尬。”
纪春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跟你师弟也这样吗?你们天天睡一起,随时互相帮助。”
赵元鹿先是安静,后失笑:“为什么这时候提我师弟,这算吃醋。”
“别吵我,我要睡着。”纪春朝气到转身。
三更天,一阵急促的敲锣声打破村子的宁静,纪春朝被惊到头皮发麻:“好像是铜锣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个人在敲。”
纪春朝跑到后窗,向后山望去,一群人打着火把抬着供台,敲着铜锣往后面山坳走,供台供着生猪生鸡。
“赵元鹿!”
赵元鹿抓着他的手:“走,去看看。”
人越来越多,火光照亮半座山,锣声直击心底,赵元鹿抓着纪春朝手腕,两人赶到后山,被一条狗挡住,手电的光落在狗身上,看清是今天见过的黑色狼狗。
黑狗依旧没有叫,咬着纪春朝裤脚往回拽,纪春朝看向赵元鹿:“它好像在拦我们。”
赵元鹿看向山底,“下面草里有东西,先别下去。”
打着火把的人聚集在半山坡,挥舞着火把,敲着锣,念着奇怪的咒语,纪春朝被吓到:“他们在念什么?”
赵元鹿:“是梵罗文,祭祀咒,意思是用人的灵魂换取平安。”
隔太远,看不清草里具体有什么,又一束光照过来,纪春朝回头,与姜逸同时出声:“你也出来了?”
姜逸小跑着过来,直喘气,看到黑狗吓得差点没滚下山,好在赵元鹿拉他一把,“这狗怎么跟着你们?”
“怎么了?这狗不咬人,而且不会叫。”纪春朝说。
当着黑狗的面,姜逸欲言又止,叮嘱两人:“手电关掉,别让人发现我们,先藏到一边。”
三人蹲到旁边地势地处,赵元鹿半眯着眼向山坳望:“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
姜逸压底声音:“是在驱魔,祈求蛇仙放过。”
纪春朝回头,黑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跟着小声:“下面的草里是不是有东西,草在晃动,像是有东西从草里经过。”
“村里老人说是蛇仙,这是蛇仙饿了的意思。”
约摸四十分钟,山坳底的草丛恢复平静,锣声停歇,举着火把的人们陆续离开,很快,后山恢复先前的寂静。
赵元鹿重新打开手电往山下走,纪春朝起身跟上,姜逸左右手同时抓住他俩:“你们干什么?”
赵元鹿:“没见过蛇仙,去瞧瞧蛇仙是长是短、是圆是扁。”
姜逸松开他,两只手拽纪春朝胳膊:“你这朋友不听劝,小朝,你跟我上去。”
纪春朝指指赵元鹿:“我跟他去看看,我也想看看蛇仙长什么样。”
姜逸“哎呀”一声,“算了,舍命陪君子,下吧,走那边,那边的草被踩过,没那么难走。”
到山底,山坳的草果重比人高,腥味愈发浓重,姜逸吓到两腿打颤:“还是上去吧,你看这草,中间全部塌下去,或许真如他们所说,蛇仙来过,而且是大蟒蛇,游动的时候压倒大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