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朝壮着胆子往草中间照,中间的草压出一条直直的道,草被压平整,像极被压路机压平,纪春朝往赵元鹿旁边挪:“有看出什么吗?”
赵元鹿蹲下,摸摸草,又闻了闻:“先上去。”
姜逸吓得不轻:“该不会真的有蟒蛇吧?蟒蛇要吃人,村里的牛和猪已被吃掉不少,或许不是他们的祈求起作用,而是敲锣的声音赶走了蟒蛇,我得回去,回去镇上报警。”
赵元鹿:“不是蟒蛇,你们村最近死过人吗?”
“死过。”
“没人报警?”
“村里死人都自己解决,家属不报警,外人自然也插不上手,那个,你怎么确定不是蛇?”
赵元鹿没有回他,反而问起村子的传说:“有诚说村子叫不落仙,你知道这个传说吗?”
四周寂静,阴风阵阵,纪春朝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他们,双手抱胸摩擦手臂:“先回去,回去再说。”
三人回外婆家,姜逸显然也吓得不轻,“村子别名‘不落仙’,据说多年前有一神仙经过此地,本想在山中落脚歇息,不巧两条蛇正在……那什么,交配,神仙被污了眼愤然离去,自此,帽子村失去神明庇佑,有一年突发瘟疫,一条蛇带着村民找到草药救下全村人性命,从那以后,村民们改信蛇仙。”
纪春朝问:“我怎么从没听外婆提起过这类传说?”
姜逸:“可能怕吓到你吧,我也是近几年才听说。”
一夜混乱,姜逸直接在外婆家打地铺,纪春朝原本在客厅桌上趴着,被赵元鹿抱回二楼,迷糊间他蹭了蹭赵元鹿脖子:“你要不要回玉里休息?”
“要,等你睡着。”
确认纪春朝睡着,赵元鹿只身一人返回山坳,腥气越来越浓,赵元鹿蹲下摸地面,土带着温度,往深处走,站在地面,地底下有东西蠕动,那东西似乎感应到有人到来,越往地底深处钻,赵元鹿以手探地面,底下逐渐恢复平静,那东西应该是往地心中央钻,贸然强行破开地面,两边山必然倒塌,山上的村民将遭受灭顶之灾,看来只能等待时机将那东西一举抓获。
天亮,姜逸揉着睡偏的脖子:“小朝,你那个朋友呢,怎么没见他?”
“他晚上没睡好,在补觉。”
“不用留早餐给他吗?”
“不用,姜逸,你知道入村口那栋奇怪的房子吗?”
“没有门窗的那栋?”
“对,就是那栋。”
姜逸神秘兮兮:“被封了,听小卖部大爷说那家女人与人通奸,男人杀了女人,自己也跟着自杀了,房子阴气重,被封了,那狗,你离它远点,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一直趴在那户门口,挺邪门的。”
有诚远远叫着:“纪春朝,我奶喊你们吃饭。”
姜逸见到有诚,打量着他:“有诚,长这么高了,你不是住校吗?听你奶奶说暑假不让你回来的。”
“是啊,奶奶不让我回,我爸妈生意忙,想让我回来待几天,你俩昨晚做贼了,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对了,还有一个人呢?”
纪春朝:“昨晚基本没怎么睡,赵元鹿在补觉,不用叫他。”
“你们聊天聊整晚啊?真能聊,我就知道姜逸哥会找你。”
姜逸打着哈欠:“什么,哪有聊天,昨晚那样谁能睡得着啊,怕是村里的猪都得吵醒。”
有诚一脸茫然:“哪里吵,这么安静你们还说吵?一点声音都没有,一觉睡到天亮。”
“你说真的吗?”姜逸盯着有诚,满脸不信。
纪春朝摸有诚脑门:“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有诚半眯眼:“该不会是你们听到什么了吧?”
“昨晚村里那么大仗势,铜锣响个把小时,你家离后坳不远,你再说一次你没听见?”
有诚急了:“是真的,我吃完饭,喝完奶奶煮的甜水就去睡了,一觉睡到天亮。”
姜逸略带鄙视,又夹着羡慕:“果然,年轻就是睡眠好。”
纪春朝则是满腹心事,一切都透着诡异,他在想,这诡异的源头到底在哪。
有诚赶着去超市买酱油,拉着纪春朝一起:“一起啊,不然又要来找你一趟,懒得走。”
“等等,我上楼换件衣服。”
姜逸跟上来架住他:“换什么衣服,走,我请你喝饮料,正好我也要去买点东西。”
“诶,我……好好好,我自己走。”玉璜在楼上,赵元鹿在休息,放楼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午餐在三奶奶家吃,三奶奶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纪春朝主动提出帮忙:“三婆,我来做饭。”
“不用,菜已切好,炒几下不费事,跟你一道来的那小伙呢?”
“他有点不舒服,还在睡觉。”
“是不是水土不服,吃点家乡豆腐就好了,中午有豆腐,早上我去豆腐老丁家买的,他不来,你给他送过去,来者是客,不能不吃饭。”
“谢谢三婆。”
吃饭时,有诚问起奶奶:“奶奶,昨晚你有没有听到铜锣的声音?”
三婆淡定夹菜,眼皮上抬,看的却是纪春朝:“什么声音?我睡的早,不知道。”
“我就说嘛,是纪春朝和姜逸,他们说昨晚村里铜锣敲很久,不是办丧事才敲铜锣吗?”
三婆回厨房端出两碗汤,一碗放在纪春朝面前,另一碗给有诚:“什么铜锣,年纪大,睡得死,不知道,把汤喝了。”
有诚一仰而尽:“奶奶,今天的汤有点淡。”
纪春朝不想喝,三婆没看他,继续夹菜:“喝不惯村里的汤?村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不是不是,三婆,我只是太饱了。”纪春朝端起碗喝了两口。
三婆抬头:“喝不下就不要喝了。”
纪春朝又端起碗,一口气喝半碗,剩下的实在喝不完。
不过有诚口味挺重,汤咸成这样他还说淡。
从三婆家出来,纪春朝拎着饭往回走,三婆盛情,不带她不高兴。
刻意绕到那栋被封的房子前,黑狗还在,昨天的火腿肠和三明治不在,应该是吃了。
刚跟有诚要了碗剩饭,打开袋子放在黑狗前面:“小黑狗,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吃点东西吧。”
黑狗冲他点头,纪春朝笑笑,摸出口袋里的火腿肠扔过去:“跟我道谢吗?不用谢,好了,我回去了,你要吃光光哦。”
刚到外婆家门口,纪春朝敏锐捕捉到异样,他走的时候大门是带上的,现在,门半掩着。
“赵元鹿!”纪春朝叫着他的名字推门往里冲,情急之下忽略客厅的行李箱。
冲上二楼,“赵元鹿!”
房间内,赵元鹿正在向纪柏林和余书荷问好:“伯父伯母,我叫赵元鹿,多有打扰,未能上门拜访,请见谅。”
纪父纪母呆愣着:“你就是春朝说要带回来的朋友?”
赵元鹿拱手,“正是。”
说着,他将手里的锦盒双手奉给纪柏林:“伯父,初次见面,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不用不用,你叫什么来着?礼物真不用。”
赵元鹿强塞给纪柏林,又将另一个盒子送给余书荷:“伯母,不成敬意。”
纪春朝赶紧冲过去,生怕他又送金珠:“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纪柏林嘴角抽搐:“你妈,想早点来看你……朋友。”
余书荷表情更难看,硬挤出微笑:“儿子啊,你是不是还有个朋友,没带回来的?”
“妈,没有。”
“就,你上次电话里说的。”
纪春朝硬着头皮:“妈,我说的就是他,我要带回来的一直是他。”
余荷花讪笑,将盒子还给赵元鹿:“这样啊,那,那什么,你俩睡一个屋?”
赵元鹿打开盒子,应着:“是的伯母。”
余荷花所有质疑在看到盒子里比鸽子蛋大的紫色珍珠时变为惊叹:“老天!”
纪春朝暗暗松气,还好不是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