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壶气到微微颤动:“你!”
“我什么我,有本事你出去啊,没办法了吧?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九黎壶愈发暴躁,每天面对着不同的人,除了拍照就是拍照。
这天,来了个不一样的女人,女人戴着盖住小半张脸的墨镜,停留在九黎壶展柜前,轻轻将脸贴在玻璃罩上:“你就是九黎壶啊,可惜你不是传说中能助人达成心愿的九黎壶。”
人面盉幸灾乐祸:“来了一个不拍照的人,不过她好像不相信你。”
九黎壶看着女人,女人没有多停留。
第二天,女人又来了,她带来香火、供品,趁工作人员没注意,偷偷打开包:“九黎壶,我是特意为你而来,我给你奉香,你若是真的,请给我回应。”
女人跑到博物馆门口点然香,摆好供品,双膝跪地,念着九黎壶,虔诚叩首。
清烟飘至馆内,九黎壶吸饱香火,轻轻吐出一口气,三束清烟飞至女人面前,女人高兴地冲进来对着九黎壶下跪:“显灵了,显灵了,你一定能帮我。”
工作人员将女人拉走,人面盉在一旁咂舌:“还真的是诚心,你帮不帮?”
九黎壶不言不语。
夜里,又是一阵清香飘来,女人呼唤着九黎壶的声音跟着三束清香一起飘进馆内,人面盉叹道:“又来了,这是多大的心愿。”
女人一连来了九晚,每晚都在馆外供奉,第九天,九黎壶以清香为字,飘在半空,问女人:“有何心愿?”
女人絮絮叨叨,说她叫曾然,今年二十二岁,是个有着百万粉丝的小网红,今年年初,她的脸越来越丑,脸型、皮肤、五官,都在慢慢变化,越长越丑,好在有美颜,粉丝们对此并没有太多讨论。
某次直播时不小心关了美颜,之后连续掉粉,她的收入来源来都来自粉丝,粉丝日渐减少,流量越来越差,她需要钱,车贷、房贷,每一笔都压得她喘不过气,她需要借助美貌再次翻红,可她没钱整容,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整容,她想求九黎壶帮她恢复容貌。
她说完,清香由灰白变成紫红,赵元鹿说:“她在撒谎。”
纪春朝:“香变色就是撒谎吗?”
乌栀:“对,供奉神明时也是一样,所求心愿飘至神明殿中都是灰白字,若有变色,神明会将祈求者的心愿扇到门外,不允请求。”
江月闲安静站着:“我好像……曾看到过飘满清香的宫殿。”
乌栀向他看过去,没有说话。
九黎壶明显发现女人在撒谎,仍回复:“允。”
人面盉在一旁叫唤:“她在骗你,你个傻壶,被骗了。”
“她很诚心,我要帮她。”
馆内工作人员发现人面盉眼睛处氧化,人面盉盖子似乎有被烟熏过的痕迹,上报后挪至保险室,以高仿品替代。
人面盉又开启嘲讽模式:“这下那女人能找到你吗?你都没有跟她建立契约关系,你的位置挪动,她再拜,拜的就是外面那个假的。”
夜里,女人又来了,她居然会召唤术,九黎壶受到召唤,与她订下契约,就这样,九黎壶从馆内消失。
几人从人面盉记忆中回到现实,江月闲说:“这个案子,即便结案,案卷也不能照实写。”
纪春朝掏出手机查找“曾然”,搭话:“写了他们只会觉得你疯了。”
“以前也有过相似案例,案卷密封,不得翻阅。”
纪春朝翻遍好几个热门APP,“没有曾然这个名字。”
乌栀瞥向手机:“你搜美妆博主,她既然火过,应该很容易找。”
很快,他们找到一个名为“非常小然”的帐号,粉丝八十万,最后一次更新视频在一个月前,文案:“家人们,等我回来。”
赵元鹿看着视频中的女人:“确定没找错?这跟人面盉记忆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人面盉在一边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记得那女人的样子。”
看完,人面盉瞪眼:“不是,这个太漂亮了,漂亮到不真实,不是那个女人。”
乌栀无语:“就是她,视频是开了美颜的,江警官,你来看看。”
江月闲看过后,确定是曾然,打给同事,让他们根据ID查曾然现住址。
纪春朝等人在楼下等,江月闲与同事上门查看。
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长的倒是周周正正,不输某些男演员,江月闲掏出警员证:“警察,曾然住这里吗?”
男人一愣:“她犯什么事了吗?”
“有个案子需要她的配合,她人在哪?”
“她之前确实住这里,不过已经有一个月没回来了,说是回老家了,最近更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男朋友,警官,她犯了什么事?”
男人口中的曾然与人面盉记忆中曾然的自述出入极大,曾然最初是跳舞直播火的,后改作美妆博主,说是美妆博主,男人却从没看过曾然素颜,即便睡觉都是带着妆的。
她每天录视频之前都在洗手间忙碌半天,出来时说是素颜,其实都化着淡妆,往镜头前一坐,开始往脸上铺各种粉底液、散粉、腮红、阴影、口红等,久而久之,吸引一众不会化妆的粉丝。
男人就是在那时候与她相识,成为她直播间的榜一大哥,不久后两人同居,男人从来没见过她洗脸、卸妆,随时随地带着妆。
一天,男人开心,给她转了一大笔钱,两人喝了酒,酒后干柴烈火,曾然不小心睡着了,粉丝催着直播,男人打开直播,粉丝提醒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男人在粉丝的提醒下找来卸妆水帮她洗脸,直播间没开美颜,卸妆水下去半瓶,曾然妆容下的另一张脸露在人前。
出现的是一张平平无奇,跟漂亮毫不相干的脸,男人被曾然的真面目吓得瘫倒大地,大声呵斥她是骗子,并在当夜将她赶出去。
一夜之间,粉丝大面积回踩,曾然也从男人家里搬了出去。
纪春朝听了江月闲的复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元鹿:“曾然老家在哪?”
江月闲看着手机里的地址:“车程两个小时。”
乌栀叫来白展:“不用那么费时,我们有更快的方法。”
白展去的快回的也快:“她老家没人,房子里厚厚一层灰。”
江月闲欲言又止:“我的身份本不该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他是走的什么途径。”
乌栀说:“瞬移术,我们不是人,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不难看出来。”
乌栀突然语气变差:“怎么?想抓我们?”
“没有,你们遵守我国律法,我为什么要抓你们?”
赵元鹿带出人面盉,依着人面盉与九黎壶的联系查到九黎壶现在的位置,“曾然一定也在。”
纪春朝指着人面盉:“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人面盉瞪纪春朝:“他答应带我出来透气,休想反悔。”
乌栀:“正事要紧,它不重要。”
几人追寻至一座山间破庙,庙里香气直冲云霄,乌栀皱眉,拿出口罩戴上:“这曾然,是有多大的愿望,点这么多烟。”
赵元鹿拦住众人:“不对。”
纪春朝:“怎么了?”
“有腐尸的味道。”
江月闲掏出配枪:“我通知法医过来。”
“暂时不用,至少是死了上千年的尸体,法医来了也派不上用场。”
“你能闻出来?”江月闲问。
乌栀也好奇:“你鼻子什么时候这么灵了?”
“我曾有段时间被困一间墓室,墓室里的腐尸便是这个味道,这种尸体通常埋于至阴之地,用药处后尸体不会化为白骨,也不会变为干尸,多半用来养蛊。”
乌栀给每人一个口罩,赵元鹿提醒他们不要靠腐尸太近。
庙内,骇人的一幕令人作呕,纪春朝本能的反胃,曾然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上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虫子慢慢爬到曾然身上钻进她的皮肤,很快,无数虫子消失在她身体上。
旁边的供案上放着点着香的九黎壶,江月闲上前拉曾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黑色的虫子从曾然皮肤下面钻出来,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变为透明的红色,紧接着,红色虫子有序地爬进九黎壶。
乌栀拉住江月闲:“没用的,仪式已开始,现在中断,曾然必死无疑,只能等仪式结束。”
纪春朝惊呼:“你们看曾然的脸!”
曾然脸上的皮肤像是一层纸,整张脸居然脱落,纪春朝浑身起鸡皮疙瘩:“画皮!”
赵元鹿:“什么画皮?”
“《聊斋》里面的画皮,女鬼给自己画漂亮的脸。”
红色虫子托着曾然的脸皮爬进九黎壶,九黎壶腾起浓烈的白烟,不多时,白烟消散,一张脸皮飞出来落在曾然脸上,虫子又变成黑色,退回腐尸体内。
乌栀上前打量曾然:“还真变漂亮了,跟刚刚的那张脸完全不一样,现在的精致多了,像某个明星。”
乌栀叫醒曾然,曾然早已魔杖,对于江月闲的问话丝毫不在意,爬过去照镜子:“我真的变漂亮了,真的变漂亮了!”
“你们看,我漂亮吗?”
纪春朝摇头:“不漂亮,脸是父母给的,漂亮不止是形容脸,还有灵魂,品格。”
曾然砸烂镜子:“你懂什么,不漂亮我宁可死,我一定要变漂亮。”
赵元鹿挥出一张定身符:“问不出什么,直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