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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她

意向引诱 麦乐鸭 2768 2025-01-18 21:40:40

这几天喉咙实在痛的吃不下东西,方老太不得已跟老板请假一天没去工作,一个人上医院去做检查。

她不喜欢医院这地方,来一趟就得花那么多钱,往来那么多人全是来治病的,别人说医院神圣,她只觉得医院晦气。

因为她的儿子儿媳都是在医院里没的。

那一年她儿子马上三十岁,儿媳才二十八。

小夫妻结婚没几年,儿子刚要学叫爸爸妈妈,正是要过好日子的时候。

方老太那时是接到了警察的电话,片刻没有停留地赶来医院,却还是没见到儿子儿媳最后一面。

从那天起方老太就恐惧医院,憎恶医院。

在门诊排队的时候她浑身都散发着“凶狠”的气息,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身体强一点,病魔缠不了身。

她手上常年提着一个灰色帆布包,里面除了一些钱和家里钥匙之外还有一条佛珠。

其实他们这个地区普遍信佛,特别是老人,每个月都要拜神拜佛,方老太有时候闲着坐下来就会拿她那条佛珠开始打坐,“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地念。

一念就能念好几个小时。

排队的人数越来越多,她的位置也越来越靠前,排了将近两个小时,她的名字终于显示在叫号屏幕前。

她坐在门诊室里,跟医生说她的情况,经验丰富的医生顿感到什么,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最后什么都没说,给她开了几张检查单子。

在具体的化验结果出来之前医生不会跟她说半个字。

今天是周四,方老太特意赶在今天来做检查,因为明天就是周五,方锐会回家,她怕方锐察觉出什么平白瞎担心,但显然检查化验这回事一天根本做不完,光是抽血这一项排队就排了两个小时。

没办法,她只能又请假一天,隔天周五继续来医院。

想着赶紧检查快一点,她能在方锐到家之前赶回去做饭。

方老太去医院这回事谁都没有说,生怕谢幸不懂事直接告诉方锐所以她连谢幸也没告诉,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平白担心罢了,两个孩子还能做什么吗?

别到时候惹得方锐在学校都没心思学习。

方老太事事为方锐考虑,一个人撑着上医院,检查结果要下周才会出来,她又忍痛抓紧买菜回家做饭,生怕方锐察觉出什么异样。

方锐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只是觉得今晚阿嫲才吃了一点点饭。

方老太笑着叫谢幸要把嘴巴擦干净,跟方锐说道:“下午和楼上婶子吃了东西,现在不饿。”

方锐没想太多,吃晚饭帮忙收拾碗筷,擦干净桌子拿来书包开始写作业。

谢幸从来不会吵他,自己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方锐会给他准备几张空白的纸和彩笔,谢幸就在一旁自己画着画。

方锐有时候写的快会牵着谢幸到楼下去瞎转一圈,有时候作业多写得晚,那会就不会再出门。

谢幸还小不会自己洗澡,到点阿嫲就叫他去拿自己衣服帮他洗澡,夜里谢幸是和方锐一起睡的,就睡在客厅旁边小隔间里。

周一一早方锐又去上学,方老太特意等待他走了才出门,今天她要去医院拿检查报告。

这几天越发觉得喉咙更不舒服,不吃东西不吞咽也有刺痛感,夜里疼的睡不着,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她先是去领取了检查结果,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纸张去门诊室,医生还是那个医生,他看了化验结果许久,最后问方老太:“您是一个人过来的吗?子女或是伴侣有过来吗?”

方老太心里咯噔一下,心觉不好。

医生不会平白无故问病人家属的,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大病?快要死了吗?已经是严重到需要联系家属的地步了?

方老太愣了半晌:“医生,我是什么病您直接跟我说就行,什么我都能受得住。”

医生还是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继续说道:“初步判断可能需要手术治疗,如果家属不在的话还是叫过来比较好,到时候也方便照顾您。”

方老太手指揪着自己衣摆,她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好多年,布料洗的有些发白,被她一揪看着就更皱,她无奈扯起嘴角说道:“丈夫死了,儿子也没了,家里只有两个孙子,一个刚上高中,一个还是念幼儿园的年纪,俩小孩能照顾我什么?”

医生抬起头,眼神带着震惊。

“医生,是什么病你直接跟我说,我老婆子什么没见过?没事儿,撑得住的。您快说吧,我小孙子自己在家呢,我着急回家给他做饭。”

不知道为什么,方老太总觉得她在医生的眼睛里看出了某种“可怜”的情绪。

医生沉默好一会儿,最后才把病历拿给她。

“食道癌,早期的症状一般是喉咙有异物感,开始时是刺痛,类似上火嗓子疼的感觉。”

方老太没有文化,别的医生就算说了她也听不懂。

她就听到了一个癌。

癌就是癌症吧?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癌症就是最大最恐怖的病,得了癌症的人都治不好的。

以前邻居就有一个得癌的,确诊之后短短半个月整个人就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瘦成皮包骨。

东西吃不下,插着管子喝流食,大把大把的钱往医院砸,完全是靠钱吊住命,可最后还是死了。

还不到两个月,那人就死了。

钱花完了,人也没了。

方老太整个人呆在原地,但她没呆楞太久,仅仅只是思考了两分钟她就询问医生:“我的症状是晚期了吗?”

她早在几个月前就一直觉得嗓子不舒服。

可那时候以为只是简单的上火。

后来越来越难受,她也只是撑着。

因为要打工,要挣钱,家里有一个学生要供,还有一个小的等着张嘴吃饭。

她请假一天就要少赚一天的钱。

于是就硬生生一直这么撑着,撑到最后实在痛的受不了了才想着上医院检查。

“中晚期,目前建议是保守治疗,您要保持好的心态,那么多人也是中晚期呢因为坚持化疗心态又好,一年过一年的状态都还很好。”

方老太笑了笑,她知道医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确实有那种人能靠化疗再活个几年的,但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命,她有钱吗?

就算有,她能用吗?

她的孙子没有父母,这辈子一出生就已经比别人多了一条难走的路,她别的给不了方锐,还不能为他留点钱吗?好让他以后不至于那么难过。

方老太拿走检查报告:“谢谢你了医生,我回去了。”

医生还想说什么,方老太没听,她转身就走。

神色平常,没有哭没有哀嚎,也没有跟医生诉说命运的不公,而是安静地,自若地拿走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门诊室。

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大多没有笑容。

看吧,她就说医院是个晦气的地方,每次一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也是有过好事的。

方锐出生的时候也是在这家医院,那个时候他们全家人都是高兴的。

医院大门口有很多等着载客的出租车和摩托车,方老太略过朝她招呼的手,径直往公交站走去。

她坐公交车回到家里,又如往常一样牵着谢幸的手去菜市场买菜,再回家做饭。

之前她还会强撑着吃一点东西,今晚却是一口都没吃。

吃完她给谢幸洗了澡,很早就让谢幸上床睡觉。

这个房子原来是儿子夫妻小两口自己住的,人没了之后方老太才搬进这里,为了照顾方锐,原先她是自己住在乡下的。

家里小,只有一间房间,方锐小的时候她都带方锐一起睡,后来孩子大了,她就让人在客厅搭了个隔间,隔间放张床。

她是准备自己睡那里的,所以床也买的小。

但是方锐不肯,那孩子乖,心疼她,非要自己睡隔间,把房间给她睡。

拧不过方锐,方老太还是继续睡在房间里,于是那个小隔间成了方锐的“房间”,后来谢幸来了,谢幸跟方锐更亲近,一个小孩也占不了多大位置,于是方锐的“房间”成了谢幸的“房间”,方锐的“小床”也成了谢幸的“小床”,方锐上学的时候谢幸自己睡,方锐回来谢幸就和他一起睡。

方老太平时睡觉不会关房门,因为总担心谢幸一个小孩自己睡会不会翻下床,夜里经常起来给他盖被子。

今晚她却难得的关了房门。

屋里灯都关了之后特别安静,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方老太摸摸嗓子,坐在床尾愣神。

喉咙疼的睡不着,她想起自己丈夫刚去世时她也像现在这样时常一个人坐在床尾,后来儿子儿媳去世,她也总坐在床尾,一坐就是整夜。

之前脑子里想的是丈夫,想的是儿子,想的是儿媳,现在想的是方锐。

方老太活了大半辈子,她已经活得够久了,她不怕死,只怕方锐以后没有家人。

方锐才十六岁,她死了,方锐就是个没有监护人的孤儿,他以后该怎么办?

别人结婚有高堂喝敬茶,生孩子会有父母帮忙带小孩,方锐什么都没有。

要是被人欺负可怎么办?

作者感言

麦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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