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拒绝了我的提议。
他说:“我不想你死。”
不过他对我的反应倒是很满意,似乎终于接受了我不会再跟顾远乔乱搞的事实。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恢复得还行,出院那天那个小护士又过来,偷瞄了我们俩两眼。
估计我跟我哥的关系已经成了他们最近茶余饭后的话题。
无所谓。
其实我还挺好奇他们怎么聊我们的,如果需要更多的八卦,我很愿意多提供一些。
只可惜,她太含蓄,直到我跟我哥走了,也没多问我俩一句。
从医院回家,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们进门就吻了起来,没到卧室就已经扒光了对方。
我哥连扩张都不想做,急不可耐地往我身上缠,我怕他受伤,强行按着他,给他做了简单的润滑。
之前混乱的闹剧好像真的终于在此刻落幕了,我跟我哥拥有了一场难得的、正常的性爱。
我们接吻,抚摸,呻吟。
我射在他身体里,他缠着我说:“好爱你。”
一切都似乎解决了,但我们都清楚,其实什么都没有解决。
我们两个无业游民在家闷了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爱。
三天之后,终于受不了,收拾得人模人样地,出门了。
我们俩逛公园,晒太阳,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吹着风聊天。
这几天我哥的情绪都还挺好的,我们也没有去聊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我俩心里也都清楚,那些尚未解决的问题,迟早都还是要被提起的。
“小野,我们搬走吧。”他突然说,“我想去个更远一点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
“好?”他惊讶地看我,“你什么都不问,就好?”
“问什么?没什么可问的。反正咱们俩都没工作,去哪儿不都一样么。”
他笑笑:“也是。”
唯一的牵挂就在身边,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我们去别的城市,然后,”我哥看着远方的灯塔,沉默了好长时间,之后缓慢地对我说,“然后我就去医院。”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知道我哥很抗拒,他不想面对自己的问题,理由很复杂。
如果要治疗,他不可避免会重新想起过去那些事,他遭遇的事、他对我做的事,去追溯这些,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撕掉一层皮。
而且,他还有另一层担心。
“你说,我会不会治好了,就忘了我爱你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对我产生扭曲的爱欲也只是因为生病。
他不想停止这样爱我,不想只跟我当亲兄弟。
“不会。”我说,“这不一样。”
“不一样吗?”
“就算一样也没关系。”我对他说,“反正我爱着你呢,到时候你要是不爱我了,我再把你追回来呗。”
我哥笑了:“你就不怕再把我逼疯啊?”
“再说吧,人生不就是折腾么。”
我哥眼含笑意地看着我,过了会儿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我的小野怎么那么好玩啊!”
我嗤笑:“是啊,我不是你的小狗么,你的小狗就是很好玩。”
我哥拉住我的手,牵着他的小狗回家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搬走了,没跟任何人告别。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里也没谁需要告别的。
我们搬去了很北方的一个城市,十月初就已经开始下大雪。
在那里,我们租了一个不大的公寓,很快就安顿了下来。
这件事让我哥心情变得非常好,他一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
我没急着催他去医院,这种事情不能催,还是得看他什么时候发自内心想去面对了才行。
我以为需要一些日子,却没想到,我们搬来的第二个星期,我哥就说:“小野,咱们去医院吧。”
这座城市的一个三甲医院精神科非常有名,专家号挂号很难,我跑了两趟医院,最后还是在黄牛手里高价买到了一个专家号。
去医院那天早上我哥有些心神不宁,路上他和我说:“小野,我把那些日记都烧了。”
“挺好。”我说,“留着也没用。”
我跟我哥挂了两个不同的医生,几乎同时进的诊室。
但我这边很快,快到医生不太愿意搭理我。
之后就是陪着我哥做各项检查,医生看了结果之后,建议他入院治疗。
我哥不愿意,他想回我俩的家,但最后我还是劝说成功,让他办理了住院手续。
晚上家属不能陪床,我走前,我哥皱着眉看我:“我特别怕明天你就不来了。”
那一刻,脸色苍白的我哥看起来就像一个布满裂纹的瓷器,好像我碰一下他就会碎得满地都是。
“你知道我今天去看医生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他问我。
“医生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爱上我亲哥了。”
我哥笑了:“他怎么回你的?”
“他应该特无语,跟我说这是道德问题,不用治。”我拉他的手,“我这人道德都败坏成这样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他终于安心了似的,拍拍我,让我回去早点睡觉。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跟我哥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总归是在变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