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是当晚回家路上接到电话,说合同出了问题,那边的负责人通知他必须回去重新确定,然后他才连夜回的A市,这个项目他之前再三确认都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被告知出现异常了,他在上飞机前还给沈随打了个电话。
“宋老板!找我什么事啊?”
宋致手里拿着机票,坐在候机大厅,夜里的机场人还是很多,声音嘈杂,他问沈随,“你给我介绍的项目出问题了,你知道吗?”
沈随在那边非常模糊地笑了几声,“我哪儿知道啊,我只是介绍给你,又不是我跟你签合同的。”
他在那边再三保证,“再说了,合同这事儿在敲定前更改,那都是再正常不过啦。”
宋致知道跟他说这些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他只是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具体情况还是得等他去看了才知道。
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以为不出三天就能解决的事,硬生生拖了两个礼拜。
*
小区的电梯又坏了,孟好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刚从附近的小公园散完步回来,因为没有工作,整天几乎都是无所事事的,他在想,是不是应该重新找份工作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而且,徐闻屿总是跟着他,似乎不管他在哪,徐闻屿总是能够出现,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宋致还是没有回来,应该是一直都在忙,偶尔会回复他的消息,他也没有联系过宋知清,他的生活里,从以前到现在,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走上十二楼,确实累得慌,不过就当锻炼身体了,他刚推开楼梯间的门,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徐闻屿从他家的对门出来,两个人都是一愣,徐闻屿有着明显的慌乱,话都说不清楚,孟好则是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自己家的大门,他才终于确信。
“你住这里?”
徐闻屿知道瞒不住了,认命地点头:“孟好,我……”
“什么时候的事?”
徐闻屿老实回答,声音却很小,做了亏心事,心虚地说:“有段时间了。”
“什么?”孟好没听清,徐闻屿声音大了点又说了一遍,孟好追问道:“有段时间……是多久?”
徐闻屿说:“知道你住在这里,我就搬过来了。”
“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的邻居突然就见不到了,原来是这样。
徐闻屿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太过明显,可是却落不进孟好的心里,他只觉得又被骗了,但说被骗好像又不准确,说不上来,只是徐闻屿没有早点坦白地告诉他而已,可是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孟好面无表情的,可是徐闻屿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他开始替自己辩解,“是因为,想离你近点,所以才这么做的,并没有别的想法,你别……生气。”
孟好压根没听他说的话,转身掏出钥匙开门,他一不说话,徐闻屿就害怕,看见孟好进屋准备关门,不给他一丝眼神的模样他彻底慌了,在门被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徐闻屿想也没想就伸手要挡,手指夹进门缝,他痛得闷哼一声。
孟好只看到他微微扭曲的手指,自己到底不是故意的,抬眼又看到徐闻屿额头上的淤青,顿时觉得有些刺眼,强迫自己别过脸不去看。
徐闻屿以为把孟好吓到了,忍着痛龇牙咧嘴地还安慰起他来,“没事,也不是很疼,你别生我气。”
孟好突然间就觉有点委屈,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徐闻屿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我吗?
为了让自己不要生气,大老远跑到这里,工作也不要了,住着个破旧的房子,就是为了求得自己的原谅吗?
可是,明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啊,明明……是他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弄成这样的。
眼泪在眼眶里积攒着,孟好狼狈地低下头不想让徐闻屿看见,徐闻屿一见他哭,心都跑没了,手足无措地想要替他擦眼泪。
“别哭别哭,我真没事,就夹了一下,我又不疼。”
孟好咬着嘴唇推开了他,眼泪落下来,呜咽着说话:“谁管你,你疼不疼、不关我的事,走开!”
说完就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徐闻屿一个人面对着紧闭的大门,愣了有一会儿,离开之前对着门口轻轻说道:“你别生我气就行,我现在最怕你生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总是做错事,哎哟,不过确实挺疼的,你先休息着,我走了。”
倒不是他不愿意再缠着孟好装个委屈什么的,只是他一会儿确实有事,手受伤了,没法开车,他先打了个出租车去了趟医院,索性手指没伤到骨头,医生简单地给他把皮肤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用纱布包好,徐闻屿掐着时间就走了。
到了目的地,徐闻屿站在门口等着人来接,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他看着设计独特的建筑外观很久,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才跟着人走了进去。
负责人带着他在空无一人的艺术馆逛了一圈,从上到下都给他好好介绍了,徐闻屿看得仔细,这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只不过由于太长时间没人打扫而落了一层灰。
“徐先生,怎么样,还是物有所值的,对得起您的竞拍价格。”
徐闻屿点头,问道:“他们不知道是谁买的吧?”
负责人说:“这个您放心,他们不知道您的身份,那边急于出手,没有过问购买人的信息。”
“好。”
“对了。”负责人接着问,“这里需要重新装修吗?这些画,还需要帮您拍卖吗?”
“不用,什么都别动。”徐闻屿说,“就保持这样。”
负责人点头微笑着答应,“好的。”
说完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钥匙朝徐闻屿递过去,“钥匙,您可以拿走了。”
徐闻屿接过,指尖摩挲着钥匙凹凸的表面,等到他把这个送给孟好,不知道孟好会不会高兴。
他现在能为孟好做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