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致缓慢地睁开眼,阳光从窗户透过来照在脸上,眼睛在天花板上停留太久,瞳孔慢慢聚焦,身体有一种散架又疲软的异样感,很累,脑子里空荡荡的,突然间回想起了昨晚上在意识消散前宋知清对他说过的话,立马从床上起身,看到床边已经空无一人了,而自己还赤裸着,胸口包括后背都是被人抓挠的痕迹,脖子上还有残留的未消退的牙印。
昨天晚上……
他几乎记不清了,只记得身体很热,脑子也是,怀里抱着的人哼哼唧唧的,说他难受,求着自己帮帮他,软绵绵地把身体凑上来,就连接吻也是笨拙的,而他自己底下硬得快要爆炸,急切地想要寻找释放的宣泄口。
柔软、湿润、又紧致,这是他唯一仅剩的感受了。
宋致闭着眼努力地深吸一口气,按着跳动的太阳穴,懊恼和悔恨涌上心头。
真该死,他怎么能对孟好做出这种事?
宋致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不早了,手机里还有着一条未读消息,是孟好发来的,宋致连忙点开。
“宋致哥,我先走了,昨天都忘记对你说生日快乐了,你好好休息。”
宋致二话没说,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可是孟好没接,他又接着打了好几个,孟好仍然是不接,他心里难得的恐慌起来,他害怕因为这件事伤害孟好,孟好太过敏感,这种事对他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想到这里,宋致决定还是先不要打电话了,就回复了孟好的短信,编辑了很久,删删改改,头一回觉得自己词穷和嘴笨,最终只是发了一条“对不起。”
宋致稍微洗漱一下就下楼,别墅里早就空无一人了,更别提宋知清,他怕是自己也知道,等宋致清醒,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提前跑路了。
宋致也根本打不通宋知清的电话,一直提示正在通话中,宋致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他拉黑了。
宋致冷笑一声,“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
最终宋致独自一人离开了别墅,而孟好买的那个蛋糕却还被放在冰箱里,谁都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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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闻屿因为一晚上没联系上孟好而几乎没睡,现在都早上十点了,孟好也没回家,他心里实在担心,家里也坐不住,想直接出去找人了,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口蹲着个人,缩成一团,他第一反应以为是孟好,定睛一看,是沈随。
“喂,你蹲这儿干嘛?”徐闻屿轻轻踢了他一脚,沈随迟钝地把头抬起来,露出一张微微泛红的脸,他看上去很不好受,眼睛也很红。
沈随看着他,摇摇头,“没事,我、手机丢了,没地方去,在你这儿休息会行吗?”
“你这是怎么了?”
沈随的鼻尖上冒着汗,没回答徐闻屿的话,只是说:“就是有点不舒服。”
徐闻屿看他这样子也不禁担心起来,弯腰去扶他,“送你去医院。”
谁知道沈随反应大的很,甩手拒绝,“不要!我不去、不去医院。”
沈随的样子实在是不对劲,而且徐闻屿刚刚碰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很热,徐闻屿伸着手试了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沈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得往后边一躲,“别碰我。”
徐闻屿无语,“谁要碰你,你发烧了。”
“我知道。”
“算了,你先进来。”
徐闻屿让他回自己卧室躺着,对他说:“我去给你找点退烧药,等着。”
他家里没有体温计,只剩了一点之前给孟好买的还剩下几片的退烧药,看了下日期,发现早就过期了,他就倒了杯水给沈随喂了下去,沈随喝得精光,一口不留,喝急了呛到喉咙口,不停地咳嗽,脸都憋红了。
徐闻屿见他一反常态的样子,实在好奇,“你到底干嘛了,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
说实话,他几乎没看到过沈随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前就算是生病,沈随也是那种要打个电话叫人去酒吧以毒攻毒的性格。
沈随盖着被子,明明身体很热,却还要把大半张脸给遮住,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望着天花板发呆,徐闻屿见他迟迟不说话,估计也不打算回答他了,就问了点别的。
“你不是说宋致回A市了吗?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提到宋致的名字,沈随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转过脸来看着徐闻屿,说:“我也想知道。”
徐闻屿摇了摇头,沈随做事从来都是不靠谱的,他就不该指望他。
“行了,你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点退烧药。”徐闻屿思来想去,临走前对着沈随说了一句:“以后宋致的事情还是别掺和了。”
沈随嘀咕了几声,徐闻屿没听清,“什么?”
沈随闭口不言,徐闻屿转身走了,沈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角是潮红的,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饶不了他。”
徐闻屿准备去楼下的药店买点退烧药,刚下楼就碰上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一眼认出。
“有事?”
宋知清终究是心虚的,他想来看看孟好有事没事,他哥那边他不敢去,在这儿守了挺久也没见到孟好回来,心里越来越不安。
徐闻屿想起昨天孟好是跟他一起过生日去的,就问他:“孟好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啊?”宋知清呆了,“我不知道啊,可能、可能还跟我哥在一块儿吧。”
徐闻屿看他闪烁其词的样子,直觉事情不对劲,一把抓过宋知清的衣领,“什么可能?人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宋知清到底是个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种质问,挣扎着逃开,“松开我!”
“说话!”
宋知清终于甩开他,喘着粗气,他觉得徐闻屿真是多管闲事,本来自己心情就不爽,这会儿还非要动手,一时气急了,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孟好跟我哥在一起一晚上,他们早晚在一起,你在这儿跟我撒什么气。”
“你什么意思?”
徐闻屿周身的空气都凝固了,他一把上前重新拽过宋知清,几乎是快要掐着他的脖子,怒视着他,压着声音问道:“你再说一遍。”
宋知清一不做二不休,直视着徐闻屿的眼睛,句句话都在捅在徐闻屿心上,“他们睡一起了。”
“孟好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们都离婚了,你死缠烂打什么?有意义吗?”宋知清越说越有底气,“当初他一个人来S市,没有朋友,没有工作,耳朵又不好,连话都不怎么肯讲,是我哥照顾他的,你那时候干嘛呢?现在在这儿装什么?”
“我哥本来就比你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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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好的手机因为没有电而关机了,幸好身上还有一点现金,不然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他打了个车到市区,然后又坐公交车回家,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他决定重新找份工作了,等再赚一点钱,他就去医院做人工耳蜗的手术,他自己也清楚这个事情不能一直无期限地拖下去,不过这笔费用对他来说着实不小,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肚子有点饿了,在回家之前,孟好在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块面包,看到橱窗里摆放精致的小蛋糕,突然间有点嘴馋,想起来昨天给宋致买的蛋糕都没来得及吃,不会还放在冰箱里吧,他都给忘了,不知道知知想不想的起来,可别浪费了。
最终他买了一个面包,还拿了一个一人食的小蛋糕。
回到家的时候,孟好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只不过他打开门,看到徐闻屿出现在客厅,还是有点意外。
徐闻屿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可孟好没注意,他转身想往厨房走,手里拎着小蛋糕,上面还有冰淇淋,他怕话了,想放进冰箱里,徐闻屿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他比孟好高出许多,孟好几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问:“为什么才回来?”
“说过了,过生日,不回来。”
“怎么?”徐闻屿的声音冷得可怕,“是要等到再婚了才告诉我吗?”
孟好诧异得抬起头,完全不理解徐闻屿话里的意思,干脆不予理睬,绕过他朝厨房走,可孟好的沉默在徐闻屿看来就像是默认,他快被逼到崩溃,抓过孟好的手腕,摁着肩膀,孟好没什么力气,被他推倒在沙发上,手里的蛋糕滚在地上,烂成一摊。
“放开我,放开我——”孟好尖叫着。
徐闻屿疯了一样想要扒开孟好的衣领,孟好死死攥着不松,眼眶里的泪含着,迟迟不肯落下来,直到汇聚的多了,才顺着眼角滴进沙发上,瞬间洇湿了一小块。
徐闻屿从前就知道,孟好的眼睛是他整张脸最好看的地方,瞳仁很黑很亮,朝人看的时候像是一块黑曜石,璀璨而夺目,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就那样看着他,倔强的,不服软的,毫不低头的,任由眼泪充盈了眼眶,愣是一声也不吭。
徐闻屿在那双眼里看到自己,疯狂的,失控的,没有理智的。
他错了,他又做错了。
“对不起。”他把孟好的衣服整理好,试图把褶皱的地方铺平,眼泪掉下,哽咽着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是脑子不清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孟好却只是很轻地说:“蛋糕坏了。”
他刚买的小蛋糕,还没来得及吃,就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