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城只是姬族边境的一座小城,城中的布置也如姬族人的习惯一般,只在地面上留下低矮的建筑,而在往下挖出许多浅浅的洞窟作为生活场所,以抵御地面上的风沙。荔他们遮掩了自己的形貌进入,却发觉根本不需要如此,在街上,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将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防御风沙的行人,因此,他们也根本不显眼。
他们从地面上的一个小土房子进去,守门的战士就随意看了他们一眼。走下粗糙的石阶,高度渐渐降低,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一个地下世界。
穹顶上是一种特殊的透明晶石,每隔一段距离出现,将地面上的光线透下。在街道两侧,向里挖出浅浅的坑洞,有人居住,也有用作店铺。而几乎在每家每户门前,都摆放着一个火炉,汗流浃背的蛇人站在火炉前,举起铁锤,一锤锤敲打着那烧红的金属块。然后又放入旁边的水池中,发出“滋啦”的声音,水面迅速翻滚冒泡。传说在白金之地无边无际的沙子之下,每一万粒沙子中,才会出现一颗适用于锻造的金沙,而这种金沙的主要产地,都在王族的掌握之下。那日姜荔他们所见过的几个姬族王女,身上所戴的一连串金色臂钏,就都是此种金沙中最优者所制,饱含灵气,唤作明王紫焰镯;而剩下普通的,按照等级不同,又可以制成武器或生活器具。荔他们找了个地方,将手上的鳞片换成了当地所流通的一种金属块,来当作钱币使用。
到了夜晚,地下的业城更加热闹起来。白日高温退去,蜷缩在洞窟中休憩的蛇人,开始出来活动。荔他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住下,这回不是黑店了,而是在街上打听了一下。店主的外甥给他们端上了大罐的酒水和热乎乎的肉片,份量非常充足。见到食物,三人的疲惫一扫而空,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店主除了提供食物和住宿,还自己在店前立了一个炉子,他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姬族人,正在炉子前打铁,叮叮当当地,给客人的进食增加点配乐。
只是稚仍有些低落,他吃了几片肉,又喝了碗酒,放下碗来,想到老猎头,难过。拙已经吃饱了,盘底都快添光,他眼睛一斜,就看见了稚闷闷不乐的样子。拙心思一动,就伸手卡住了稚的脖子,把他猛地推倒在大街上。
“你!”稚还有些茫然。
“你什么你?”拙骑坐在稚身上,用手肘卡住了稚的脖子,咬着牙道:“黑心的姬族人,老子现在要跟你算总账了!居然敢给我和荔下药,还想剁我们的肉……哼,看老子不劈了你!”
拙用手肘死死卡着稚的脖子,就想把他给掐死。稚也不是吃素的,他回过神来,就在手中化出了一排金属刺,伸手向拙刺去。瞬间,拙将身体的一部分化作坚冰,抵御了稚的刺杀,而他一直在稚身上搜寻着,他可没忘记,这小子身上藏着药呢!
食客看到他们打架,也就扫了一眼,继续喝酒吃肉。店家也见怪不怪的,只是把矮桌往里挪了挪,怕他们波及到他的生意。
“哇哇!”拙大叫着,稚这小子怎么这么阴毒,金属刺专往他身上顾及不到的脆弱之处扎。拙忍着刺痛,在稚身上四处搜寻着,终于,被他翻出了稚那个宝贵的小布包,扬手就往街上撒。“你!”看到那半包药粉一下子没入了沙土中,稚眼都红了,巨大的蛇尾膨出,直接缠上了拙,想把他勒死。
“荔!救我!”拙喊道。
荔正一碗一碗地喝着酒,此处的酒,虽无姜酒之烈,但也有一股别样的醇香。酒液入喉,将肺腑烧得灼热,也将视线都模糊。逃出姒族之后,最开始的激动过去,剩下来的,却有几分空落之感。他原本对于稚之行为,不太在意,因为弱肉强食,本是世间之理。如他不幸死于姬稚之手,也是技不如人……想到姜族,又如何不是这样呢?近乡情怯,姜族或许还是那个姜族,阿萝也是阿萝,只是姜荔,再也不是以前的姜荔了。
荔忽然站了起来,他劈手就往稚手肘上的关节打去。灵力一滞,稚快要迫近拙脖子的尖刺就化为乌有,拙瞬间从困境中解出。见到荔加入,稚迅速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他。只见姬稚黑金色的长尾一甩,就把荔一块儿卷到了地上,两人身上沾满了沙土。身体被蛇尾紧绞着,荔也不在意,他的全身卷起风刃,直割得那蛇尾皮开肉绽,迫使稚松开了纠缠。而荔趁机揪住稚的尾尖,一拖就让他摔倒在地,又抓着他的尾尖,把稚甩了出去。
“服不服!”荔跨坐在稚身上,身上冒出一股浓重的酒气,他的眼神也有些晃悠悠的。稚试了几次想要起来,都被荔紧紧地掐住脖颈,并被他身上自卫的风刃逼开。稚的蛇尾仍在伺机反扑,荔却拔出了窈冥昼晦剑,短剑随他的心意变幻形态,一把插在了稚的脑袋边,切下来几缕发丝。
“好!”有人赞叹了一声。这黑发的青年身手利落、动作干脆,尚未化出蛇尾,就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让人不禁想象,若是他现出蛇形,那又是怎样的实力。
稚挣扎不出,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荔却忽然松开了他,继续回到案前喝酒。即使通过暴力使他人屈服,这样得到的结果也索然无味,又有什么意思呢。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坐起来,看着一碗接着一碗喝酒的青年,竟在那影子中看出了一分落寞。
“你们要去哪里?”稚问道。
荔他们仍要在业城盘桓几日,因为他们要打听到从此处前往姜族的路径,并同时准备好车辆和物资。而稚也不知为什么一反常态,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哪儿都跟着姜荔。
“老猎头说你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稚看着荔,“他说让我多出去走走。”
稚生下来就被他母亲扔在路边。原本旅店的店主把他捡回去,当作儿子养大。干爹死后,稚继承了他的店。这店原本只接待一些有联系的老客人,但这些年来客人或死或伤,渐渐少了。而剩下的胆敢在路上独自行走的人,多数不是善茬。出于自保,对于可疑的陌生客人,他们总是先下手为强。但现在,老猎头不在了,店也被毁,稚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拙第一个反对,他自认为是荔的头号小弟,自然对后来者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嫌弃地拍了拍稚身上的肌肉,又趁机踩了他几脚,嚷嚷道:“荔!你别信他!这个小人只懂得下药,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又害你呢……”
“随便你。”荔却说。他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更遑论做别人的引路人。前几日他定做了的一辆刻有阵法的兽车,可以加快速度,他需要尽快回到姜族去,阿萝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他。稚听见了,就当荔是默认,老实地跟在他后面。拙看情况不对,也跟了上去。
走进集市之中,人流更为密集,荔他们犹如几滴水,投入了大湖之中。而隐隐约约地,荔听到行人在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山里边那只三足怪兽被人杀死啦!”
荔停下了脚步,而周围的行人,听到这个消息,也竖起耳朵,围绕过来。那个透露消息的行人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他激动地说:“是真的!我朋友的兄弟的儿子刚从山上回来,他撞见了那怪兽的尸体,就是三条腿的!当时可把那小子给吓坏了,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走过去一看,尸体一动不动,都死透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个过路的客商将手放在左胸上,向天行了个礼,“女娲大神在上,为我们剔除了这一祸患……”
“不知那怪兽是怎么死的?”有人问。
也有知情人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了,那怪兽的尸身上插着一支断箭!”
“喔!”众人恍然大悟,“定是有神射手从远处将那怪兽射杀了!”
“非也非也。”那知情人又继续说,“那怪兽身上除了箭伤,还有许多其他的伤痕,手筋脚筋均被挑断了。想来那位射杀怪兽的英雄,除了擅长远攻,近战也非常厉害。”
“是了是了。”众人赞叹道。
有个满脸胡须的粗壮汉子嚷道:“若是我能遇见这位英雄,定要当面向他致谢!想当初,我自姒族那边归来,爬上这座山,就忽然听到林中传来野兽咆哮的声音,我伸头一看,竟是一个小山一般高、满嘴獠牙、遍身长毛的三足怪物。那怪物见了我,张嘴就咬朝我要来,幸亏我反应灵敏,当即与它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后来若不是我失手遗失了武器,也不至于败北而归……还得好好谢谢这位英雄替我报仇……”
他话都没说完,就有人反驳道:“你吹牛的吧!要是那怪物咬你,你现在还有命在?定是你连怪兽的面都没见到,就一溜烟跑了,现在又回来吹嘘……”
众人哄笑起来,那胡须汉子也涨红了脸,开始争论。然而三足怪兽被一个神射手所杀的传言,迅速在城中流传开来……
荔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却不知是何感受,那个叫朴的蛇人竟然死了……虽然说遇到姒沅,朴本就凶多吉少,但若不是他,现在生不如死的人就要换成自己了……他与朴只有数面之缘,但前一次,朴因他而失去了一条手臂,这一次,又因他而死。
而对于沅……荔对于沅的感觉很复杂。平心而论,这个美貌的青年是对荔最温柔的那个,但同时,他对荔以外的事物,又是如此地冷血无情,毫不在意,而这,才是他真实的性子。因为心思过于纯粹,而无法将少有的情感,分布到多余的事物上来。
人群渐渐散开了,三足怪兽已死的消息到处传播着。人们只知道山中死了一头怪兽,却不知道曾有一个叫做朴的蛇人。荔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姒泷。
他披着一件灰白色的外袍,打扮颇为低调,容貌掩盖在兜帽之中。一缕雪白的发丝,飘了出来,他正在向路上的行人询问,是否有见过一个黑发绿眼的男子。姜荔见了,身子一僵,缓缓向后退去,隐没入人群之中。既然泷来了,那么其他人,多半也不远,虽然姒族的战士无法大批进入姬族的领地,但他们几人乔装进入,也没什么障碍。而这时,稚与拙已经跟了上来,拙正想叫荔,却突然被他捂住了嘴巴。
“别说话!”荔低声说。
他看见泷问完了,抬起头来,目光似乎落进了人群里。荔转过身去,拉着拙一起离开。他挤进人群之中,走到一处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遮掩住自己的身形。他不能马上离开,因为这样泷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对。而那处人群汇集的地方,正是城内一个正在举行角斗比赛的场所,比斗已经进入了最后一轮,前几轮的获胜者,一个脸上有疤的高大蛇人,正在在场中耀武扬威。只要最后时间结束,再无人挑战,他就要成为今日的获胜者!而获胜者,可以获得一小袋的金沙,那正是铸造武器的材料!荔从眼角看到,泷已经逐渐走入了人群中,四处张望着,他迅速撕掉一片衣角蒙上了自己的脸,没有时间了,荔跳入了周围被帘幕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角斗场中。
“哇!”人群欢呼起来,竟然最后一个挑战者出现了!
荔跳入了角斗场中,才忽然发现了不对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而在沙地的另一端,另一个身形足有荔三倍高大的健壮蛇人,正在看着他。那蛇人上身赤裸,肌肉壮硕无比,一条巨大的黑金色蛇尾盘绕着,将他的上身高高顶起,显得更加高大,眼睛上带着一道疤痕。
“小子,你要挑战我吗?”疤眼粗声粗气地说。他是这角斗场的常客,凭借粗壮的身形,不知赢过多少回了,没有把荔这个生面孔放在眼里。
糟糕!这里竟是一个角斗场!荔转身欲走,观众的目光却随着他一起移动,大声疾呼着:“别走啊!别走别走!打倒他!打倒他!”
荔裹紧了自己的披风,匆匆离开,疤眼见到荔想走,却冷笑一声,从手掌中化出一条粗长的黑金色长枪,直直投掷过来。荔刚走到栅栏面前,那长枪就射在了木栏上,直接击倒了一大片。
“既然入了场,就是要挑战我,只有认输才能离开!”疤眼抱着手臂说。
认输?不可能!荔看了几眼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的人从外面走进,要看这场比赛的热闹。而那其中,会不会就有姒泷他们?没办法了,荔转身攀上了一根木柱,抽出长箭,张弓就给那蛇人来了一箭。那蛇人侧身一躲,却伸手抓住了箭,原以为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抓住这支普通的竹箭,却没想到竹箭脱手而去,还带下了他手上一片皮肉,流出来红色的鲜血。
“有点意思。”疤眼舔了舔自己的手。
那蛇人才有点正视起来。他看着姜荔,挥舞起一根黑金色的长枪,追了过来。荔绕着角斗场奔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朝着那疤眼放箭,但都被疤眼用长枪挡掉。他一拳打在姜荔奔跑过的栏杆上,碗口大的拳头就把栅栏击得粉碎,而后他长尾一甩,便在姜荔必经之路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差点让荔摔入坑中。
怎么办?荔急速地思考着。那蛇人一时半会追不上他,但一味地躲,也不是办法。他看见,那疤眼每一次运转长枪,肌肉虬结的上身上,都会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那正是灵力运转的迹象。荔想起了他之前与稚打斗过程中,击打在对方关节上的情景,他一咬牙,决心一试。荔不再逃跑,反而是直直冲着疤眼的背后冲了过去。一阵助跑起跳后,荔一跃而上,攀住了疤眼的后背。疤眼冷冷一笑,打算从后背上冒出尖刺,把荔刺个对穿,但荔却拔出短剑,剑剑刺在疤眼灵力运转的枢纽之上,直逼得他尖刺消退、攻势减弱。
必须速战速决!荔下手一个不停,专挑着疤眼身上输送灵力的要害来刺。
那疤眼也感觉到了让姜荔继续爬在他身上的威胁,他猛地一甩,便把姜荔从身上甩了下来,还欲一拳砸下。荔的全身却萦绕起风刃,风力庇护他的子民,让他全身轻如雀鸟。荔的脚下踩了一阵风,一跃而起,不仅灵巧躲过,还又绕到了疤眼身后,继续他身上留下伤痕。
“滚开!”那蛇人吼道。
荔却已经掌握了应对他的技巧,他一方面凭借着姜族本身的天赋,如风一样灵巧快速,避开疤眼粗重的攻击;另一方面,却次次朝着疤眼身上的各个关节攻击,直逼得他有力使不出,反而伤越来越多。那蛇人即便再强壮,各个枢纽处也是脆弱的。过了一会儿,疤眼发现,他身上已经血流如注,但荔仍然毫发无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疤眼想要给予姜荔最后一击,却发现,他的身体中忽然涌现重重凝滞,灵力再也无法使出,身体变得笨重无比。这是与以往比斗相比,绝无仅有的情况!他隐约觉察出了姜荔的意图,感觉到以荔的攻击方式,恐怕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极大损伤,彻底损坏他灵力的根基。疤眼既在这比斗场中生存许久,自然是知道保全己身的重要。于是,在又一次重击失效、被姜荔灵巧躲开,而身上又添了新伤后,疤眼举起手来,道:“我认输!”
霎时间,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齐声欢呼道:“赢了!赢了!赢了!”
荔停了下来,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本是无心闯入,侥幸赢了,观众的热情也让他惊讶。既然战斗结束,荔休憩少许就想离开,角斗场的主人却匆匆赶了过来,喊道:“英雄留步!这是您今日的奖品!”
竟是一小袋金沙!
荔拿过金沙,却仍不想久留,他总觉得在那围观的人群中,混入了姒族的那几个白尾,好像在看着他。姜荔转身欲走,疤眼却走到他面前,说:“你是那个族的?你的攻击方式很特别,下次我们可以再打过……现出你的蛇尾吧!”
胜利固然欣喜,失败也并不可惜,疤眼作为一个失败者,也有权知道战胜他的人的名字。不屈不挠,继续挑战,是蛇人的本性。但若一个人在决斗结束后,既不告知对方姓名,也不显露蛇尾,无疑是对对手的极大鄙视。
观众也跟着欢呼起来:“蛇尾!蛇尾!我们要看蛇尾!”
荔的胸口急剧起伏着,血液也奔流个不停,轰鸣之声回荡在他的耳膜。观众的吼声激起了他的战意,也让他热血涌上头,在打败对手之后,耀武扬威地炫耀自己的蛇尾和力量,无疑是多么大的光荣!在以前,他也是经常这样做的。但是现在、现在……他再也无法露出他的蛇尾了!
他实际上是一个残缺之人,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在苟延残喘罢了。
荔转身就走,他头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滚落。观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在呼叫着:“英雄!英雄!蛇尾!蛇尾!”疤眼皱了皱眉,走到了姜荔面前,他说:“这位壮士,就这么看不起在下吗?”
荔呼吸凌乱着,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些让人窒息的呐喊。观众席中,也响起了窃窃私语,因为展露蛇形,的确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有眼尖的人疑惑道:“这个战胜者是谁?有人见过吗?从哪来的业城?”
“没见过,应该是这几日来的。”
“又会使弓,又会使剑,如此英雄,我们应当有所耳闻呀。”
忽然有人眉头一皱,好像发现了什么,兴奋地说:“既是这几日来的,又听说附近山中的三足怪兽被一位神射手所杀,难道就是此人?”
“极有可能呀!”观众好像发现了什么巧合的事,议论纷纷起来。
疤眼却看出了些许不对,他的长尾悄悄伸到了荔的面前,想要拦住他的去路,而荔正心神摇晃,注意不到这些。
“壮士请留步!”
拙在场外围观了许久,一直跃跃欲试,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大叫一声:“荔!我来帮你!”纵身跳入了场中。姬稚见状,也跟在后面,跳了进去。
疤眼正想阻拦姜荔,他所处的地方,却忽然冒出来一堆尖刺,那正是姬稚的杰作。疤眼自然不在乎这些小把戏,一挥手,那些金属刺便又重新化为了金沙,坠落消失。而这时,拙扔过来了一堆冰锥,让疤眼不得不侧身躲过。拙这个坏心眼的,除了往疤眼身上扔,还往观众群里扔,胡乱的攻击制造出了一堆尖叫和混乱。
姜荔这才注意到他被人拦住了,三人聚拢在了一起。好在稚和拙别的不行,搅浑水倒还不错,人群挤挤挨挨,大闹起来,还涌出了角斗场中。混乱之下,荔他们三人离开了角斗场。
荔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直走到门口,那个打铁的老匠人问候他,才回过神来。店主,兼职铁匠,看着荔手里拿着的金沙,笑道:“今日收获不错呀!可以打些武器了!”
荔“嗯”了一声,却忽然想到什么,他停住脚步,把金沙交给店主,说:“帮我打点东西。”眼角却在周围的街道瞟过,不出意外,看见了几个有点可疑的人。
荔把金沙匆匆往店主怀里一塞,也不管店主还在疑问:“壮士,你要打什么呀!”他匆匆走入店铺,他记得这里有个后门,他们必须迅速离开了,不然,恐怕要被盯上了。见荔如此郑重,稚和拙也不拖延,三人连夜离开了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