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布莱克想要变强的渴望,灰袍人倒也没卖关子。
他回答道:“魔物化。”
这个答复让布莱克失望地蹙眉。
“我早就会魔化了。”
自从知道自己是人魔混血之后,布莱克一直在训练如何掌控自己的魔气。
“不不不。”褐发的灰袍人摇了摇头,“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克制魔物化,因为你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所以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力量。”
他的语气隆重起来:“而我要让你接受你的力量,接受你的血脉,彻底化为魔物,释放出你的力量。”
布莱克神色凝重:“可一旦失去理智,我和那些狂化的魔物就没有任何分别,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不必担心,我能让你找回理智。”
灰袍人摊开手心,他手心有五枚红宝石般的红色药丸。
“这就是能帮你找回理智的药。”
布莱克狐疑地拿起一枚,外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就像宝石一样透明,只不过中间似乎有个核。
他对光看了看,中间的核是药丸里的空腔,里面似乎有一滴像血一样的液体。
除此以外,看不出什么特殊的。他从未听说过存在这种药物。
“这是非常珍贵的药,只剩下这五枚了。等你掌握了狂化的力量之后,我会将它们交给你。”
现在,布莱克要做的就是放开约束,任由自己进入失控状态。
这对布莱克来说是件难事,因为这些年来对魔气的克制早已深入骨髓,他不得不让自己忘记过去所学,重头开始。
灰袍人就像过去一样,陪同他训练。
在训练的间隙,布莱克望着森林里一丛盛开的杜鹃花,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询问灰袍人。
“我的母亲是杜鹃王国的王后是吗?”
灰袍人惊愕地抬起头,似乎在诧异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以来,灰袍人从未谈及他的父母,只说他的母亲是一位贵族千金,却对他的父亲只字未提。
直到阿尔宾告诉他母亲的身份,布莱克才对母亲有了些许了解。
“的确如此。”灰袍人承认了。
布莱克又问:“那我的父亲……”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是杜鹃王国的国王吗?”
据说母亲当初生下了一个小王子,但他也不能百分百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孩子,还是母亲后来怀上的孩子。
这一次,灰袍人沉默许久,似乎在衡量是否应该告诉布莱克。
良久,他语重心长地回道:“没错,你确实是那位国王的孩子。”
“你有什么打算吗?”灰袍人好奇。
“没什么。”布莱克转过头,继续训练起来。
他的心思却顺着这件事发散出去。
他想带阿尔宾见自己的家人。
尽管父母都已经去世,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莉娜还活着。
他有了新的家人,阿尔宾也会为他感到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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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莉娜还是满脸惊愕。
追杀他们兄弟姐妹的人,竟然是父王?
不,这一定是利奥的狡辩!
莉娜死死盯着面前亚麻色头发的王兄。
竟然推脱是已故的父王所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父王当初突发疾病死去,身边服侍父王的人也都被染病。宫廷医师得出结论,父王死于黑死病。
这骇人听闻的名字一出现,宫里人人自危,王宫封锁起来,所有与父王有关的东西都被火烧净化,就连父王的尸体,也没来得及举行葬礼,第一时间被火葬。
在这样仓促的离去情形下,父王怎么可能来得及留下什么遗命?又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但也正因为这太不可思议,莉娜无法理解一向高傲的王兄怎么会说出这种苍白可笑的辩解。
更何况……王兄为什么会向自己一个阶下囚狡辩?
莉娜心中惊疑不定,她难以相信利奥所说的一切是真实的,却也同样难以解释利奥的行为。
她脸色苍白地转移话题:“你为何要与魔物勾结?”
利奥挑了挑眉,幽深目光注视着天真的少女。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莉娜,你知道你身上流着什么血吗?”
莉娜当然知道,她是杜鹃王国王室后裔,更是神血的家族的后裔。
毕竟他们父王是那么痴迷神血家族,以至于无论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都流淌着纯净的神血。
这样高贵的血统对旁人来说是一种荣耀,却是莉娜心中自卑的源泉。
神血家族的后代通常都有着不错的天资,她的兄弟姐妹中更是有不少天才,面前的利奥同样如此,可她却不一样。
她的天赋极其普通,远远比不上她的双胞胎妹妹,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也是垫底。
“神血?”利奥嗤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在外面的这阵子,也并没有什么长进。”
利奥没兴趣再和她聊了。
他神色冷漠道:“因为你的谋逆行为,我会将你带回王城处刑。”
他招呼着下属安排几个侍女过来,吩咐道:“妥善对待王女,即使是死亡也应该以最美丽的姿态去面对。”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还有同伴……”他转过头,眯了眯眼,“就我看看,他们会不会为了救你自投罗网吧。”
“你!”莉娜惊怒。
利奥转身离去,只留下面露忧色的莉娜。
糟糕,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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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耶,给!”亚瑟抛给耶耶一颗苹果。
距离莉娜被抓已经过去几天了,亚瑟尝试过靠近地牢救人,可他势单力薄,之前救人的时候险些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幸好关键时刻耶耶冲了过来,带着他冲出重围,还治愈了他身上的伤势,不然他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他和耶耶东躲西藏好些天,浑身脏兮兮的,亚麻色头发都黯淡不少。
亚瑟躲在巷子里,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外面巡逻的卫兵。
今天那位国王似乎有什么动静。
看着国王的车队在簇拥下出城,亚瑟暗道不妙。
糟糕,莉娜该不会也被转移了?
亚瑟心急如焚,拜托自己的动物朋友们打听了一番,果然得知莉娜早就被转移了。
趁着国王离开后守备减弱,亚瑟终于找到机会让巨鹰带着自己和耶耶离开了城市。
他必须找到布莱克,一起救回莉娜!
依旧是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动物缘,亚瑟在森林里钻了好几天,打听到了布莱克的所在地。
那竟然是一处漂亮的林中庄园,似乎是贵族们的度假别墅,门口的栏杆上都雕刻着杜鹃花的图案。
亚瑟正愁该怎么联系布莱克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魔气。
他如临大敌,猛地转身,却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正是布莱克!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魔物,吓我一跳。”亚瑟拍着胸口。
虽然只是几天不见,但他却感觉布莱克身上的气势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得更锋利更凶猛,简直就像野兽一样。
“找我做什么?我的训练还没完全结束。”布莱克疑惑。
“来不及了!”亚瑟急切道,“莉娜被人抓走了!我安排了动物监视他们,我们得赶紧追上去。”
布莱克脸色顿时一变,毫不犹豫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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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王国,王城。
阿尔宾在酒神庙休息了一夜,次日起来后见到了帕德玛。
经过了昨天被看穿的事,帕德玛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若无其事、一切如常地和阿尔宾一起吃早饭。
只是餐桌上,每当阿尔宾看过去的时候,他都有几分僵硬。
而当看到阿尔宾和穆恩互动的时候,他更是神色复杂,好像都不知道该不该嫉妒一样。
阿尔宾忍不住想要笑起来,不过为了不让帕德玛哥哥恼羞成怒,他只能抿唇浅笑。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安抚了帕德玛,这让帕德玛缓缓放松下来。
他继续暗搓搓嫉妒,甚至有几分懒得遮掩的意思,故意让阿尔宾看到。
阿尔宾很乐意像这样纵容身边的人,毕竟大家也是这样把他宠大的。
接下来几天,阿尔宾依旧待在王城里。
尽管杜鹃王国就毗邻着圣葵教国,但他也没回去,而是在这里的太阳神庙处理事务。
因为他知道布莱克要来。
就算暂时无法靠近小黑,他也想离对方近一点,至少待在同一座城市里,这样他还能给对方写写信。
在太阳神庙待了几天后,听说外出巡视领土的国王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宾思索了一下,稍作准备。
果不其然,上午才进城的国王,下午就来了太阳神庙。
望着对方亚麻色的头发,阿尔宾晃神一瞬,想到了亚瑟。
他最近也看了漫画,漫画揭露了莉娜的王女身份,也揭露了莉娜的仇恨根源,还用两话回忆了莉娜和妹妹故事。
在逃亡中,莉娜的妹妹被杜鹃骑士团的人抓走,她连妹妹的尸骨都找不到,只能仓皇逃出城。
不过阿尔宾依旧觉得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他认识利奥,他知道利奥不是会在背后对兄弟姐妹下手的人,这不符合利奥的美学。
“阿尔宾殿下,日安。”利奥向他行礼,神态语气皆充满了尊敬。
正常来说,国王不需要对圣子行礼,但利奥发出内心地敬重面前的少年。
他和阿尔宾的相识是在多年前的一次宴会上。
那是阿尔宾成为圣子后的第一场宴会,每个国家都派了人前来参加。而他作为邻国的王子之一,也有幸得到邀请,宴会的那天还恰好是他的生日。
可不幸的是,他在那场宴会上出事了。
他喝了不少酒,恍惚间展现出了非人的姿态,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瞬间吓得酒醒,立刻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宴会厅。
而在进入休息室后不久,他竟然变成了一只魔物!
看着镜子中丑陋的自己,利奥顿时陷入莫大的恐惧与慌乱之中。
他当然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人类才会变成魔物。
只有人魔混血。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高贵的神血后裔!
可是镜中丑陋的姿态和星芒魔瞳却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现在就是一只魔物,他的血统不纯。
恐惧扼住了利奥的脖子,令他窒息。
他犹记得多年前,自己和怀孕的母亲一起回去探亲,路途中母亲受到山匪的惊吓,提前生产,诞下一个弟弟。
可在看到弟弟的模样后,母亲惊叫起来,直接将弟弟扔到了森林里。
按照母亲信仰的牧神殿做法,让动物来处理那个孩子,这是一种回归自然的净化。
因为弟弟身上有非人的特征,母亲认为她生下了一个丑陋怪物。不管那是人魔混血还是怪物,一旦传出去,对于母亲和母亲的家族来说都是灾难。
为了保全神血家族的名声,母亲一定会被推上火刑架,亦或者被送入野兽口中,甚至连利奥也会被波及。
尽管母亲第一时间处理掉了弟弟,可不久后,她还是郁郁而终。
临终前,母亲近乎苛刻地打扮他,不允许他身上有任何丑陋的迹象。
后来母亲虽然去世,但她的举动却深深烙印在了利奥心中。
利奥恐惧镜子中自己的姿态,一旦这件事暴露出去,他不仅会丧失名声,还会像当初的弟弟一样,被人抛弃,自生自灭。
更可怕的是,这座城堡到处都是神官和战士,若是被他们发现,利奥一定会被当成是闯入的魔物,就地正法。
他越是恐惧,越是惊慌失措,恐惧的事情也越是紧追不舍。
休息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利奥吓得心脏骤停。
“利奥殿下,你还好吗?”一道童音传来,他刚刚还在宴会上听过那道声音。
门外是太阳圣子!
那一瞬间,利奥仿佛听到了死神迫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