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黑巷子,有一条网吧街,程风野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冷着脸走进一家网吧,没过多久又出来,像是在找人。连续从好几家出来后,终于在里面把一个少年揪了出来。
“我操,你干什么啊?我他妈还没到时间呢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啊?”
程风野把张越带到巷子尽头,沉着脸看他。张越整理了一下被抓了一路的衣领,他连棉袄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揪到这个地方了,一脸不耐烦。
“学校里关于郑老师的传言,是你散播的。”程风野就站在张越对面说,说话的语气仿佛早已知晓。
“你怎么知道是我,知道这些事儿的又不止我一个。”张越有些心虚,但刚才被程风野直接拖出来丢了面子,也不愿意好好跟他说话。
“张越,”程风野垂着肩膀,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但语气却淡淡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拿这件事做谈资,但你不该把它传到外面,这事儿让他难受了。”
张越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他他他的?谁啊?我他妈让谁难受了啊?”
“跟我去道个歉。”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说罢张越要走,但在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突感肩上多了阻力,之后没反应过来的就被丢到身后破烂的矮墙上,疼得他咒骂着,直问程风野到底有什么毛病?
张越生气了,一把扫开程风野,甚至伸拳对着他要打下去,结果被程风野以迅雷之势的一脚又踹了回去。
“我操你大爷……”后背撞在水泥砌的红砖上,张越疼得龇牙咧嘴,清晰的痛感激怒了他,他攥拳还手,却没想到对方躲都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手上的痛感传来,张越拧眉看着程风野,虽然不明白程风野为什么不躲,但他被气昏头了也顾不得想这许多了。
程风野的脸被打偏过去,帽子从头上掉下来,他一言不发,舌头舔了舔口腔里毛细血管破裂的地方。
“不想道歉吗?”
“倒你唔——”下一瞬,张越的嘴被捂住了。程风野掐着他脸颊和下颚的部分将他摁在身后的墙上,一脸阴森森地笑了。
这一笑给张越吓着了,同时还感到冰凉的刀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顿时,张越的脸色变了,原本“呜呜”的声音也没有了,老实地一动不动。
“道歉吗?”
张越说不出话想点头,但刀尖顶在那儿,只能用眼神示意。程风野把手松开,顺手把刀收了起来。他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感到双腿打颤。虽然他在学校里无法无天,但平时打闹多用棍棒,还真是第一次见人露真刀子。
“我道歉是行,我道歉,学校里是我不小心说漏了,但外头的不是我说的。”他停了停说,“学校都传遍了,指不定哪个人学嘴到家里,被人知道了。”
程风野不说话盯着他,将他盯得头皮发麻,半晌才听见回答。
“除了我,你还告诉谁了?”
“那个,考试前一天吧,我遇上秦芜了,她来找我打听郑姝洁和以前那个学生的事情,然后就说起你来了……”
程风野声音转冷:“你告诉她了?”
张越摇头:“不是,我没说,我就让她看了眼那个人的照片。”
“照片?”程风野脸上越发极寒,“你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
“上回,上回不小心落在我那儿了……”程风野的眼神阴森到大白天就让张越打冷颤,他这话说得越来越小声,程风野现在的脸色实在是让他心里发毛,而且他是真害怕对方手里有刀啊!
程风野盯着张越身后的红墙沉吟不语。他在想,那个时候他在杂物间听到的声音果然不是错觉,原来是被她发现了啊。
可她是看到许白木那时候的那种模样了吗?万一她真的看到了呢?她要是真的看到了,那真是叫人不爽,他的这一面,可只能让自己看到才行啊。
许白木大约睡了一刻钟。醒来时,旁边已不见程风野的人,空空荡荡的房间竟让他一瞬间惆然若失。
阿强过了会急匆匆回来,说商铎今早被请到警局喝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许白木不禁有些担忧。那边抓到一个人,他想商铎过去应该只是被问话。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少年进来,衣服上沾了土,依稀辩出几个鞋印,鼻青脸肿地流着鼻血。
抬眼看,程风野跟在后面。
许白木双腿交叠着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指间夹了根烟,白色烟雾笔直向上,成一直线。
“脸怎么了?”许白木不紧不慢地问。
“我找到人了,让他来给你道歉。”
阿强没看到许白木的视线,以为他是问的面前这个一个眼睛乌青的男孩,没想到程风野却搭了腔。他看了看程风野,又看了看许白木,发现他们俩的目光越过中间的人,正对视着。他又往程风野脸上看,对方嘴角破了,像是被打了。
张越憋着不说话,程风野走到他跟前戳了戳他。
“对不起!”他对着许白木用力鞠了一躬,面朝地面的脸涨得通红,“是我传播了谣言,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张越心想,男子汉能屈能伸,我忍!
“好小子,原来是你啊!”阿强一把抓起张越的衣领,将他拽到跟前。
张越见阿强长得一脸凶神恶煞,赶紧给程风野使眼色,却没成想对方直盯着许白木,眼都不带眨的,脸上安静乖巧的样子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哎哥哥哥,我真知道错了……”阿强拎着人的衣领子就要提出去教训,张越连忙朝程风野发话,“老程!你不是说只要我来道个歉就行了,你他妈的骗我啊!”
程风野却不理他,上前一步,站在许白木面前问:“你现在心情变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