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程风野耳边消逝,感官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他的注意力没办法让他分散到别的地方。很快,警笛声响起,消防车和警车相继赶到,接着,救护车也来了。好在今天下了雨,火势没有蔓延得很快,救护车把伤者抬走,火势也逐渐得到控制。半山腰,黑色浓烟和夜色融在一起,寺庙的残骸留在冷风中,显得既悲哀又肃穆。
翌日清晨,海城最大的夜总会被查封的消息传开了,在火车站,警察抓获了一伙买卖毒品的团伙。
在医院里,程风野守在病床前,许白木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仍在昏迷中。医生说因为在火场里烟吸的太多了。昨天刚来医院的时候,程风野的左肩被强制重新包扎了,梁子买了早饭,他知道程风野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吃不下,但还是劝着,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地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把他吓了一跳。
吃完后,他听见程风野说:“他会没事的,我要好好等着他。”
梁子其实很自责,他们分开行动的时候,他应该警觉点,不然就不会被打晕了,之后也算幸运,醒来的时候大火还没有烧到他那里。他刚跑出来,就看到程风野浑身是血地背着许白木出来了。
梁子说,大哥说要带你一起走的时候我还挺纳闷的,不过现在我能理解了,你小子挺有种的,以后好好跟着我们大哥混,好日子在后头呢。
傍晚的时候,许白木终于醒了。他刚睁眼,觉得嗓子像有刀片在划,喉间还残留烟熏火燎的气味。
他的视线落在床边,发现程风野趴在这儿,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动了动手,惊醒了少年,像惊吓到林间的鹿,对方双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蹭,颤抖的话语间溢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你一直在吗?”他问。
“嗯,”程风野吻着他的手心说,“我一直在的。”
许白木做了个梦,他梦见他在少年时期,遇见了现在的程风野。
许白木吃了点东西。程风野出去买的买白粥,非要喂他,他架不住对方坚持,便只能别扭地接受,还被来查房的护士偷偷笑了。
真是丢脸丢到医院里来了。
后来商铎来了,拿着探病的花。
“让他们出去呆会儿,我有话和你讲。”商铎说。
许白木示意梁子带着程风野出去,对方也没有抵抗的意思,只是临走时担心地看了眼他。
“你想说什么?”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去那里?”
“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你要找我的把柄,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
许白木冷眼看着商铎,淡淡道:“所以,你想杀了我灭口。”
“不。”商铎把手插在外套兜里,走到病房的小窗户前站着,沉默了良久说:“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们放了火。”
“周齐被抓了,你猜是谁干的?”商铎自问自答,“是谢秋,没想到吧。”
听到这个名字,许白木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商铎转过来,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才恍然大悟,自嘲般说:“看来你不意外嘛。”
“你最好还是担心一下周齐对你的忠心程度吧。”许白木抿着嘴,神色严峻。
商铎走到床边,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不重要。”
“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许白木说的是事实,周齐被抓住,免不了牵扯到商铎,就算是没有供出来他,也会被警察紧咬着不放。
“你这是在担心我?”商铎突然俯身,看了眼门口,“我想不通,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有有什么好的。”
“你说的没错啊,”许白木语气淡淡的说,“冲动、莽撞,还动不动吃醋耍小孩子脾气,有时候是挺让我头疼的。”
“那你为什么——”
“可这孩子,替我挡枪,把我从火堆里扒出来,他救了我两次命,”许白木打断商铎的话,抬起眼看着他的眼睛说,“他就这么点儿算不上什么缺点的缺点,我也该包容他不是吗。”
商铎一时间无言,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吊瓶快完了,便伸手按了呼叫铃,顺手撑在后面。
“白木,当初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相信。”许白木说。
商铎看着许白木漆黑的瞳孔,似乎仍能看到当初看到的那个纯粹少年的影子。他浅浅笑了,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他们都明白,对方都不能让自己毫无保留。商铎最爱的是权利、金钱,所有利益有关的;许白木爱纯粹、鲜活,义无反顾的爱。
护士的脚步声尚未走近,门先一步开了。商铎看到少年脚下生风,一种不符合他性格的冲动涌了上来——他吻了许白木。几乎是在对方推开的同时,他感到脸部一阵剧痛,身体被击打的贯力甩出去,几乎摔倒在地。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他摸了摸嘴角,腥甜的味道充斥在舌尖上。程风野脸色极度难看,双手拳头攥得直响。
看着他还想上前,商铎看着一旁看热闹的许白木说:“你不拦着他?”
“为什么要拦他,”许白木轻扬了下眉说,“小野,接着揍。”
不过许白木话是这么说,注意到程风野的肩膀时还是拉住了他的手,在护士给自己换完吊瓶后,又检查了下他的伤口有没有开裂,看到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商铎走后,程风野拿着纸巾擦拭许白木的嘴,拧着眉头,照着他的唇狠狠地亲了几口,语气凶巴巴地:“盖章了,你是我的,不准别人碰。”
噗……
这么霸道了。
到了晚间,梁子买来晚饭,但许白木胃口不佳,一直没吃。他问梁子有没有找到相机,梁子说找到了,但胶卷被烧坏了,用不了了。他想,现在周齐被抓了,这东西也就没用了。
“强哥说,陈老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启程往这里赶了。”梁子有些担心道。
许白木闭闭眼,摩挲着腕上沉水绿檀。那位都惊动了,这次事情想必牵扯不少,他得早做打算。
之后,许白木说饿了,程风野摸了摸饭说凉了,问他想吃什么,许白木突然想起来那次对方带他去吃的馄饨,就说了句想吃那个,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你等着,我去买。”程风野说。
许白木看着他戴围巾的样子,把佛珠从腕上摘下来,戴在了他手上。
这手串许白木几乎从不离手,不过戴在程风野手上倒是挺好看的,他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心里总有些不安,程风野的平安符沾上了血,那他便用它来代替护他平安。
“我等你回来。”
“好。”
半个多小时后,程风野打开病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把手里的馄饨放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地摸了摸病床,上面似乎还留有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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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快2024年了,话说我想把这个名字缩短下改成c丧(一个姐妹这么叫的我超喜欢)不知道宝子们觉得咋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