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每天晚上通视频电话’啊？”
“啊？崽儿啊, 你可不要学那些不好的风气啊，你都不知道你前途有多光明美好，你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是不是江煜风威胁你干什麽了？你跟我说, 我就是拼了职业生涯也要把你救出来！”
“鹿啊, 你苏哥心髒可不好。”
“鹿鹿？”
“……”
苏仁安兜头撞破一个大瓜, 瓜主还是自家乖得不得了的艺人，苏仁安一边安慰自己是假的, 是幻觉，是误会, 是他会错了意。
但【洗澡的时候通视频电话】这种话, 他能会错哪门子的意啊。
苏仁安抓心挠肝的好奇, 既怕鹿佑被拐跑, 又怕他被人骗，一路上焦心死了。
隔了好久，鹿佑才皱着眉头小声说：“苏哥，我有一点晕。”
苏仁安闻言, 一秒跑偏：“又晕了, 我给你买了一杯柠檬茶，你喝一口，看看能不能缓解一点, 后座有毯子，自己拿来盖上, 你最喜欢的那个腰枕我也带了，好好睡一觉, 待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看鹿佑一脸疲惫，苏仁安也不忍心再追问了，算了, 他迟早会知道的，现在着急也没有什麽用，回去再说吧。
鹿佑：“好。”
遇到红灯，苏仁安把车停下，擡眼看向后座。
鹿佑情绪有些低落，连最喜欢的腰枕都没拿，只拿起柠檬茶喝了一口，立即被酸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立马放到远些的地方不再碰了，然后慢慢把自己裹进了毯子裏，连下巴也盖住，一双圆眼没什麽焦距地眨啊眨的。
苏仁安被萌得一脸血。
事实上，鹿佑根本睡不着。
他也并没有晕车，在江煜风家裏待了一会儿，他的症状好像有所改善，之所以拿这个当借口，是因为鹿佑不想再被苏仁安追问了。
——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一开始，他以为江煜风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接受他的谢礼，因为他看得出来，他提起要不要看尾巴的时候，江煜风看起来虽然有一点惊讶，但耳根却有一点红。
鹿佑之前就演过这样的角色，导演说，这个叫害羞，也就是不好意思。
所以在出门之后，他又认真提了一遍，还担心自己会吓到江煜风，贴心地改为线上视频。
但江煜风只是怔了一下，就脸色古怪地把门关上了。
鹿佑闷闷地想，江煜风果然是不喜欢他的尾巴。
时隔一周，鹿佑回到家他的单身小公寓。
裏面陈设一切如旧，虽然没有江煜风家空气好、植物多，但胜在整洁宽敞，厨房裏害多了一架新的金属水桶，高高大大，几乎要占满了厨房一角。
“你之前说我们盛水的容器有味道，我就给你定制了个新的，看看，是不是很好看，已经装满水了，要不要尝尝。”苏仁安拍拍水桶，沖鹿佑笑。
鹿佑被水吸引，沉闷的情绪消散不少，点点头，“谢谢苏哥。”
“害，客气啥。”苏仁安给他接了一大杯。
鹿佑接过来抿了一口，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喝。”
苏仁安兴奋的拍了一下手掌，“我就说嘛，我可是做了好久功课的。”
他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平静下来：“那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刚才是怎麽回事了吗？”
鹿佑抿起嘴巴。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托词，既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又能跟江煜风划清界限，这是他绞尽脑汁可以想到最合适的两全其美的说法了。
于是，他沉默了几秒，擡起脸，认认真真地说出让苏仁安瞠目结舌的话，“江煜风比较害怕一个人洗澡，需要人陪。”
鹿佑想，江煜风身体很弱，捕猎技术也不够好，这样的人，应该是怕水的吧？
“……”
“……”
什？麽？！
“你，你，你，你……”苏仁安过于震惊，以至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鹿佑好骗，他苏仁安可不傻，什麽洗澡会害怕，需要人陪，他江煜风十七岁就参加过潜水比赛，名次还不低，幽深黑暗的海水可不比浴室裏恐怖多了？
骗小孩呢？
真没想到，江煜风看起来冷淡矜持，私底下却是这麽孟浪的一个人。
“佑啊，你可别信男人那张嘴，那都是骗人的。”苏仁安老妈子属性发作，拉着鹿佑苦口婆心地劝阻，“你看着呆，但脑子挺灵光的，千万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犯傻。”
“我知道的。”鹿佑垂了垂眸，样子看起来有些失落，“下次不会这样了。”
苏仁安松了口气。
但同时还是感觉自己有些失策了，原想着借着这次综艺，为鹿佑拉一波路人好感度，现在好感度是高了，但也多了一些火热的CP粉，单是网友们剃头挑子一头热也就好了，现在看来，他当初那句“会有更多人喜欢”裏也把江煜风概括进去了。
苏仁安快头疼死了。
同为圈内人，苏仁安也算对江煜风有过一丝了解，江煜风没有绯闻，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公开的恋人，即使新剧开播时有很萌的CP出现，也是没过多久他自己就手动拆了。
可以说掐灭了一切绯闻爆发的根源。
网上都说江煜风洁身自好，但在苏仁安看来，这就是薄情冷淡，对谁都不上心，自然就能做到不染尘埃。
而且……
江煜风看起来就厉害得不得了，他家小孩过去，那岂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不行不行。”苏仁安拨浪鼓摇头。
“苏哥，你怎麽了？”
“没事，我头疼。”苏仁安苦着脸走了：“明天我没给你安排通告，晚上好好休息，三餐我会按照你的口味让助理给你送来。”
说起吃的，鹿佑就变得很没有精神。
苏仁安要他控制饮食，荤素搭配，但每次送过来的餐盒都是肉少蔬果多，这对一条肉食性人鱼来说，无疑是巨大折磨。
鹿佑反抗过多次，都被苏仁安用“控制体重是艺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给堵了回来。
哪怕他再三保证自己的体质不会变胖。
苏仁安虽然平时惯着他，但遇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说不给就不给。
鹿佑闷闷地答应了。
但在苏仁安走后没多久，他就翻出了被不知道什麽时候塞进沙发缝隙裏的手机，这是几个月前苏仁安自掏腰包给他买的，那时候鹿佑还不知道人类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饭来张口的地步，对这一小坨铁没有任何兴趣。
但从今天起，他决定用心体会科技带来的便利。
认真浏览了一下外卖软件，鹿佑选好了明天的早餐，然后放下手机，準备明天早上起来再下单。
今天在沉闷的罐头车裏闷了一天，他有些累了，关上客厅的灯，鹿佑走进了浴室裏。
他今天打算用自来水泡澡。
其实他刚才撒谎了，苏仁安买回的容器确实没有再喝出杂质，是水本身就不够好——有了江煜风的水做对照，鹿佑喝什麽都觉得寡淡无味。
自来水裏有一种添加物，放水的时候会有一点刺鼻的味道，通常鹿佑都会让他们静置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的刷完牙，洗完脸，再脱掉衣服躺进去。
但今天，鹿佑刚躺好準备休息，手机就在台盆边震了震：
【江煜风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鹿佑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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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风失眠了。
无人的寂静夜晚，江煜风一个人躺在宽敞的大床上，闭上眼睛，脑海裏全是鹿佑的声音——
“你要不要看我的尾巴。”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跟你视频通话。”
“……”
江煜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莫名其妙泡到厨房喝了一杯凉水。
“喵喵喵……喵！喵！”
将军在他脚下很大声地叫，踩着婀娜的步子，在江煜风两腿之间钻来钻去，仿佛在控诉他带领鹿佑回家这一自私的行为。
江煜风晚上睡不着，干脆起来欺负猫，捏了捏它软软的腮：“刚才人在家裏的时候怎麽不见你这麽横，就仗着我舍不得揍你？”
将军：“喵！”
江煜风啧了一声，“欺软怕硬是吧。”
将军翘着屁股无语，扭着屁股走到客厅的墙角，蹲在空蕩蕩的猫碗边，气呼呼地擡脚一踩，“喵呜！”
盆裏没粮，猫猫发狂。
江煜风这才想起来晚上忘了给将军放粮了：“……”
一人一猫就这麽僵持着，江煜风眼神直勾勾盯着将军，眼神玄异，半晌后才喃喃道：“你不会也成精了吧？”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江煜风神经兮兮地把白色狮子猫拎起来检查——
“别动，变成人我就不折腾你了。”
“喵嗷！”
“真不行？”
“……喵！”
江煜风差点被猫抓伤。
将军翘着尾巴到墙角吃粮，吃完了见主人还在原地傻着，高傲地仰着头颅路过，跑到墙角的猫抓板上梳理毛发去了。
江煜风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一个人对他说遵从本心，想做什麽就去做，另一个对他说，人家什麽都不懂，你是不是有点太畜生了？理智被撕扯，被割裂，江煜风是真的觉得糟心。
半晌，他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手机。
“喂？怎麽了？”温植被电话吵醒，声音还迷糊着。
江煜风开门见山：“有没有鹿佑的联系方式？”
“……”
那边愣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清醒了很多：“谁？”
“鹿佑。”
“……”温植彻底醒了：“这麽晚了，你找他干什麽？”
江煜风语调平直没有起伏：“聊聊下期综艺的组合玩法。”
温植：“……”我信你个鬼。
十分钟后，温植发来一串数字，并一段话：【你知道大晚上被苏仁安指着鼻子骂是什麽感受吗？你知道我毫无回嘴之力吗？你知道我差点被他骂哭吗？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鹿佑！这是我从别的渠道弄到的，据说是鹿佑在公司裏登记的联系方式，但一直没用过，不保证是本人。】
江煜风没回消息，把数字放到微信裏搜索，果真搜到一个号码。
他没什麽犹豫就按下添加好友。
没一会儿，申请就通过了。
空蕩蕩的对话框放在眼前，江煜风清醒过来，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说点什麽了。
在吗？像借钱的。
睡了吗？像搭讪的。
在干嘛？像没话找话的。
……
还没等江煜风想好要怎麽说开场白才显得自然不突兀，屏幕忽然一闪——
【鹿邀请你视频通话】
“……”
江煜风犹豫了一下，点击接通。
鹿佑放大的白净脸颊就出现在眼前，他有些好奇地盯着镜头看，“江煜风，是你吗？”
江煜风正要开口，就见鹿佑手机晃了一下，镜头扫到他的身体——肩膀单薄，锁骨线条非常漂亮，平坦的胸膛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江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