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煜风都不知道说什麽好了。
在娱乐圈裏, 如果江煜风听到任何一个人对他说出这种话，他都会觉得对方是在卖弄人设，或刻意营造乖巧的表象来达到引诱的目的, 但他现在面对的是鹿佑, 一条个性极其纯稚的人鱼, 这就有点棘手了。
事实上，在鹿佑说出“你什麽时候跟我睡觉”的时候, 江煜风就觉得自己快不会呼吸了。
但作为一个想跟鹿佑发展长期关系的人类，江煜风并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如此之快。
得压压进度。
于是, 江煜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然后嗓音微沙着说：“不行。”
鹿佑眨了眨眼, 眉心微微皱起：“为什麽？”
江煜风：“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太快了。”
鹿佑抿了一下嘴巴, 擡眼看着江煜风：“发展快，不好吗？”
“不是不好……”江煜风头疼得想叹气，他的台词功底一直是公认的好，代入感很强, 但现在却没有编剧告诉他, 面对这种情况该说些什麽词。
“你是人鱼，你不懂，但我是人类……”
鹿佑懵懵地看着江煜风。
他很认真地听江煜风说的话, 也很认真地尝试理解，但最后, 他发现他还是听不懂这麽複杂的内容。
“这种事情不能着急，在睡觉之前,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谈恋爱，约会, 一起拍戏，一起回家……”
鹿佑眨了眨眼。
虽然他听不懂，但在来江煜风家之前，他确实想象过以后跟江煜风一起生活的样子。
但他能想到的所有情景，都不如江煜风描述的这些小事让他心动。
最后，江煜风说：“我们人类在发展亲密关系时并没有那麽快……需要循序渐进一点，了解深一点……你懂了吗？”
鹿佑沉默了几秒，“可我所有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你了。”
他仰头，眼巴巴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还想了解我什麽啊？”
“……”
鹿佑感到非常苦恼。
在人鱼的世界裏，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对象，是要赶紧抢过来的，否则，对方一旦被其他雄性注意到，就免不了一场争夺大战。
像江煜风这种又帅又温柔，还拥有这麽多好东西的人类，肯定很多人惦记的，鹿佑的人类身体不够强大，他担心自己抢不赢其他人，所以想早点把江煜风带回家裏，藏起来。
但江煜风好像并不愿意。
鹿佑不知道怎麽办了。
江煜风沉默了片刻，见鹿佑还一脸懵懂，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複杂了，他思索了几秒，重新开口：“在人类世界裏，要建立一段亲密关系，是要从谈恋爱开始的。”
“恋爱是一种很甜蜜的东西，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会越来越喜欢你，相应的，你也会越来越喜欢我，我们可以朝夕相处，顺其自然的牵手，拥抱甚至接吻……”江煜风说：“所以鹿佑，你想试试吗，人类的恋爱方式？”
鹿佑被江煜风描述的“越来越喜欢”吸引，眼睛都亮了起来，但他还是很矜持地抿了抿嘴巴，“那在这个时间裏，你会不会跟别人也谈恋爱？”
江煜风笑了一下，心想，有了鹿佑在身边，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去看别的人了，“当然不会，我只喜欢你。”
鹿佑沉默地盯着江煜风看了一会儿。
半晌后才轻轻地垂下眸，语气裏藏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失落，他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小声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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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江煜风说他很喜欢你，但却拒绝了你的睡觉邀请？”片场休息时间，祝霖钰很惊讶地问。
“嗯。”鹿佑皱着眉，低头抠着自己戏服外袍上的花纹，苦恼得不知道怎麽办才好：“所以我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很喜欢我。”
祝霖钰叼着颗桂圆含糊不清地咀嚼着，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否则……他为什麽会拒绝你呢，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鹿佑听他说完，眼眶又开始隐约泛红，“那我该怎麽办？”
“你别着急……我帮你想想。”
祝霖钰沉吟片刻，伸出一根手指：“不然，你搬去跟他一起住？如果多相处一下，他是不是就会多喜欢你一点点？”
鹿佑苦恼：“苏哥不会同意的。”
苏仁安不喜欢江煜风，昨晚他还是等苏仁安离开后，才偷偷跑出家门去江煜风家门口蹲守。
这件事要是被苏仁安知道了，还不知道怎麽骂他呢。
更别说搬去跟江煜风一起住了。
根本不可能的。
祝霖钰：“那怎麽办，江煜风这种男人在人类世界很受欢迎的，你要是不早一点下手，他一定会被其他人抢走的。”
鹿佑急得坐不住。
“臭钰钰，你瞎教什麽呢？”白小西刚换好装出来，就听见两个情感白癡在互啄，她翻了个白眼，“你也没比鹿佑好多少，怎麽敢乱教的啊？”
祝霖钰不服气道：“我有男朋友的，肯定比他多懂一点点。”
“才没有呢！”白小西戳戳他的脑袋，“你都忘了你索吻失败后怎麽找我哭的了……”
祝霖钰脸一红，怯懦道：“你说什麽啊，根本没有的事……”
白小西叉着腰，很大姐大範儿的把祝霖钰教育了一顿，然后在鹿佑身边坐下来，笑眯眯地说：“鹿佑，我有办法，你想听吗，保证江煜风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鹿佑眼睛一亮：“什麽办法？”
白小西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然后凑到鹿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几秒后，鹿佑眼睛猛地睁大。
半晌，他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该怎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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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鹿佑的福，江煜风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上次陈导送过来的本子他看过了，工作室也觉得不错，有大爆的潜力，于是早两天温植就在接触剧组，昨晚就已经把合同签了，陈导拿到合同很高兴，连夜联系了各个主演，第二天就攒了个见面会。
江煜风人是按时到的，但没聊多久，他就开始开小差，视线虚浮着，没有焦距地定格在空气中的某一点，偶尔傻笑，偶尔无奈摇头，有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表情有些怪异，然后就开始低头狂喝茶水。
坐在他身边的温植都快疯了。
趁着制片人走进包厢，所有人都上前寒暄的时候，他凑到江煜风耳边咬牙切齿，“知道你谈恋爱了，但你能别在这种场合犯傻吗？太不值钱了。”
江煜风瞥了他一眼，不太赞同：“你什麽也不懂。”
“……”
温植：“是是是，我不懂，那您老人家可以先把饭局撑过了再想鹿佑吗？”
制片人也注意到了江煜风，正扭过头来打招呼。江煜风眼看避不开了，只好站起身来，客套地寒暄。
一个小时后，见面会还没结束，但江煜风接了个电话后就起身告别后，匆匆离开了包厢。
温植快步跟上他：“你去哪？下午没安排行程。”
“我知道。”江煜风说。
“那你还走这麽急？”温植皱着眉毛，刚才他看得清楚，打进来的电话是陌生号码，根本不是鹿佑。
江煜风看了眼时间，拉开车门坐进车裏，“我订了个家具，送货上门，已经到门口了。”
温植一懵：“新家的家具？”
“嗯。”
像江煜风这类人，要买一套房子简直太容易了，他才表露买房的想法没几天，温植就找到了适合的房源，并联系房主迅速办好过户交接，现在江煜风的名下已经多出了一栋隐私性很高的别墅。
江煜风这个人，对生活品质其实有着很高的要求，所以在他提出自己买主卧家具时，温植并没有反对，而且还很好奇江煜风能把卧室折腾成什麽样子。
但当他在江煜风家门口看到一辆巨大的货车时，温植是懵逼的。
“老板，缸子送到了，是放泳池裏吗？”搬运工人站在货箱裏，身边是用泡沫包裹严实的庞大方形体。
江煜风在签收单上签好字，然后说：“不用，帮我运上楼吧。”
搬运工人：“搬、搬上楼？”
“嗯。”江煜风说：“放主卧。”
工人：“……”
温植：“……”
十几名搬运工人都蒙了，为首的先反应过来，呵呵笑道：“害，这麽多年了，什麽古怪装修没见过，搬吧搬吧，老板大方，这单给大家加钱了，待会儿给大家发辛苦费。”
搬运工人们这才欢呼着动起手来。
温植看着那麽老大一个箱子一点点往家裏挪，恍惚得张大嘴：“你……是要在家裏开水族馆？”
江煜风没说话。
他始终记着鹿佑说浴缸太小，根本没有办法伸展身体，所以总在想办法改善这一点，他原来的房子太小，放不下这种巨型家具，所以只能搬家。
江煜风想着自己对主卧的新规划，嘴角动了动。
搬运工人们已经用起吊机想把家具直接吊上二楼，江煜风担心损坏，也準备去看看，但没一会儿他就接到鹿佑的电话。
“江煜风，你不在家吗？”
江煜风一听他的声音就有些心颤，“嗯，你在门口？”
“嗯。”鹿佑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一点事情想跟你说。”
江煜风垂眸笑了笑，他都能想象到鹿佑在电话那头乖乖站在门口捧着手机打电话的样子，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我很快回来，你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江煜风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待会儿要给鹿佑一把备用钥匙，方便他随时来找自己，新家这边暂时不用，等他送完惊喜再说。
鹿佑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江煜风。
他坐在江煜风家门外的小台阶上，膝盖曲起，电梯门开的时候，他正在研究瓷砖缝隙裏的银色物质是什麽东西。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擡起头来。
“抱歉，堵车了，是不是等了很久？”江煜风走近，说。
“没有。”鹿佑摇摇头，站起身来，“江煜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江煜风识别指纹开了锁，本想给鹿佑也录入指纹认证，但听完这些话，他只是沉默几秒，然后说：“进来说吧。”
鹿佑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小背包跟着走进了屋子。
最近天越来越热，鹿佑还在门口等了很久，江煜风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水，看着他一口喝完，才笑着问：“找我什麽事？”
鹿佑把最后一口水吞咽下去，放下水杯，然后就开始安静地盯着江煜风看。
他眼睛很亮，脸颊也有一点红，但表情很坚定，视线裏还藏着那麽点儿让人捉摸不清的兴味。
江煜风不知道这条小人鱼又蹦出了什麽奇思妙想，但鑒于之前这人总会让他惊讶，所以，在接下来的五分钟裏，江煜风必须保证自己不要喝水。
——他不想再呛到了。
等了一会儿，就在江煜风以为鹿佑其实没什麽大事要说时，他平放的膝盖一沉。
鹿佑岔开腿，面对面坐了上来。
江煜风：“……”
乱七八糟的思绪裏，江煜风想，还好他刚才没喝水。
“你……”
才发出一个音节，鹿佑纯净的气息就猛地靠近，他双手捧住了江煜风的脸。
江煜风一怔。
然而鹿佑的表情变得无比坚定，视线在江煜风脸上游离，从额头看到鼻梁，再到嘴唇和下巴。
他的视线很干净，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什麽，看不出一点旖旎心思。
但江煜风喉结还是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这一点小小的动静也吸引了鹿佑的注意力，他歪着头，盯着喉结那片地方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擡起眼，坐直身体，抿着嘴巴慢慢靠近……
江煜风心跳如雷，连呼吸都滞住了。
他感觉自己还是小瞧了鹿佑了，这条小人鱼比他想象的胆子还大，才分开半天，这又是跟谁学了什麽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来找他做实验的吗？
在砰砰砰的剧烈心跳裏，他感觉熟悉的冰冷气息靠得越来越近，肩膀和手臂的肌肉不自觉绷紧了。
但鹿佑似乎又有些犹豫，温凉的气息游离在他的脸颊边，忽近忽远，忽上忽下，仿佛在寻找最佳的着陆地点。
江煜风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干什麽，亲吻吗？又不像。
他正要张口，忽然感觉鼻尖一软。
带着湿润水汽的温凉皮肤懵懂地碰了碰他的鼻尖，隔了几秒才分开。
然后他就一脸恍惚地听鹿佑小心翼翼地说：“江煜风，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