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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轮椅大佬

他们往北还有七十多公里的车程,因为天气和路线原因,这个路程还有可能增加到一百公里。

因为反对派的剿灭和数次打击,沙漠深处的救援组织也只能数次转换地点,阿尔兰·瓦伦丁没有对方的直接联系方式,但对方给了三个联络点,需要按地图前进。不过好消息是,越往北越安全,虽然仍然可能碰见反对派势力,但最危险的地带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危险反而是沙漠中过夜的问题。

这片地带夜晚的气温能低至零下八摄氏度,不算多冷,但如果要驻扎睡觉,还是有点遭罪的。

“坏了,出来时没想到这一点。”干酪老人也拍着大腿,表示了计划的疏漏,“我应该再拿几个睡袋,我忘了过夜这回事,年纪大了。”

“没事。”

荆榕下车查看了一下环境,“汽油还充足,取暖不是问题。车上最暖和,欧迪蓝先生睡车里吧,我和瓦伦丁先生下车对付对付。顺便放哨了。”

欧迪蓝老人断然拒绝:“我只有七十岁,还抗得动枪,我可以睡在沙地上。瓦伦丁先生的大脑和援助才是最宝贵的东西,他应该留在车上。”

阿尔兰·瓦伦丁也表达了自己不需要睡车上的理由:“我的轮椅是可折叠的,它的靠背可以放下来躺着,只要把我放在车辆的避风处就好了。”

欧迪蓝老人的态度也十分坚决,最后两人以抓阄方式决定今晚谁睡车里——荆榕这个青壮年劳动里自然被排除在外。他去做了简单的抓阄工具——一个袋子里放两色的石头,谁摸到红色谁就睡车里。

欧迪蓝老人抓到了红色石头,阿尔兰·瓦伦丁举起一只手说:“不用再抓了吧?”

欧迪蓝老人盯着荆榕说:“要抓,我担心这小子帮你作弊。”

“我怎么会帮他作弊。”荆榕说,他眼底无比真诚,“我和瓦伦丁先生又不熟悉。要是他也摸到红色,那么我们就重新抓阄。”

阿尔兰·瓦伦丁看了他一眼,荆榕将抓阄袋子递给他,在袋子的遮掩下,塞给他一粒蓝色碎石,阿尔兰·瓦伦丁迅如闪电地收入手中,然后将手放进抓阄袋子里,装作摸了摸,随后拿出来。

“前辈,蓝色。”阿尔兰把手里那枚晶石递给老人看,“我也上过战场,值过夜,不必担心我的腰,情急之下我在外面会更有行动力和反应时间。”

天时地利人和,欧迪蓝老人不得不遵从了上天的旨意,他朝某个方向祷告了几分钟后,同意了这个床位分配。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离沙丘很远的空旷地带,四下无人,便于放哨和防守。

荆榕从后备箱将汽油和轮椅搬下来,随后去后座扶着阿尔兰·瓦伦丁下来,让他回到轮椅上,随后三人简单加热了一些从反对党基地里带来的便携食物。

基本都是饼干和一种当地的宗教性质的草饼,就着清水草草吃下,离正经的单兵口粮还很远,不过条件艰苦,没有人抱怨,如果他们运气好,他们只需要在沙漠中过一个夜晚。

吃完饭后欧迪蓝老人就睡去了。尽管作战意志仍然和以前一样强悍,不过岁月还是让他形成了一些属于老人家的习惯:比如早睡。

几分钟后,震天雷鸣般的鼾就响了起来。

荆榕这边刚架好一个不会在沙里塌陷的火堆,听着老人的呼噜声,他说:“我们或许应该建议他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睡眠监测。”

阿尔兰·瓦伦丁说:“我建议过,也送过他一台呼吸机,不过他都是先将呼吸机给救援队用了。他很难理解没有重伤的人用呼吸机,他总觉得罪过。”

沙地上轮椅不方便行动,阿尔兰·瓦伦丁还停在刚刚被他抱过去的位置,微背对他,看着沙丘外的远方。

荆榕走过去,扶着他靠近篝火,随后自己在他对面坐下,说:“那么就让我们祝愿冲突早日结束。”

修兰区早已独立,冲突的只是边缘地带,这也让他们感到安慰。不过国际上,修兰区的地位并不总是很稳当,这也是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的一个原因。

阿尔兰·瓦伦丁说:“我也希望。我们都在尽力让冲突在一年之内结束。”

他们两人恢复了白天的距离,好像真的刚刚认识一样,隔着一堆篝火,畅聊人生。

荆榕把刚刚吃完的速食袋子往火里扔去:“看得出很快了。吃不好的一方总是无法长时间地作战。”

“不一定,先生。”阿尔兰·瓦伦丁暗蓝色的眼睛在篝火映照下透出一种奇异的、格外漂亮的颜色,又冷静又美丽,“当人们为信仰而战时,这场战争的时间就没人能说清长短了。”

荆榕想了想,说:“你说得对。”

灵魂的能量一向比肉体更为强大,荆榕说:“不过他们和欧迪蓝先生所信的是一种教义,我想。”

他看到了干酪老人晚祷的样子,仪式和他从前作战时看过的那些战俘所做的仪式没有很大的区别。

阿尔兰·瓦伦丁说:“是一种。不过欧迪蓝先生显然深信的是有关和平、善良的那部分,反对党所信的是审判、生存的部分。所以即便是同一种教义,也会因为人们的理解和选择的方向而有所不同。”

荆榕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远处起了一阵风沙,夜晚的冷风向他们劈过来,沙子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两人都好几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清完脸上的沙子之后,才各自睁开眼。

不用荆榕说,阿尔兰·瓦伦丁已经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地方扎了绳子,以防沙子漏进去,不过人在沙漠里,头发上、衣服表面,难免被风沙裹挟,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自己忍耐了。

荆榕抖了抖抢来的军官帽子,隔着篝火扔给阿尔兰·瓦伦丁,说:“睡觉时用它盖住脸,晚上会好过一些。”

沙漠里本身也极度干燥,蒙面睡觉一方面防风沙,另一方面也能稍微聚一点水汽,睡得更舒服。

阿尔兰·瓦伦丁看了看他的帽子,又给他扔了回去:“你用吧。我有。”

荆榕接过帽子,挑起眉毛:“你有什么?”

阿尔兰·瓦伦丁不动声色掏出了那条手绢。

某人下海时别在腰间的,很长一条,工艺质量极好,透气又轻软,还是浅粉色的。

荆榕看着他笑:“你用。我忘了它,倒是很实用。”

阿尔兰·瓦伦丁默默用手绢围住了自己的口鼻,荆榕站起来说:“要睡吗?我帮你挪得靠里一点。”

阿尔兰·瓦伦丁说:“暂时不睡,我和你一起守到后半夜。”

荆榕说:“啊,忘了魔法小猫的睡眠特性了。”

他看着阿尔兰·瓦伦丁表情冷漠的样子,忽而想起来问道:“以前也是这个作息吗?只睡四五个小时,甚至三四个小时就醒来一次?”

阿尔兰·瓦伦丁想了想,说:“以前不是。战后才出现。”

荆榕想了想,问道:“你在哪个编队?”

阿尔兰·瓦伦丁看了他一眼,这次却不再保守隐私,他简短地说:“特战指挥A7小队。”

荆榕在脑海中搜寻这个部队编号的印象。

能进个位数的特战只会编号,都是情报局的人中龙凤,只不过荆榕连自己有关的事情,记得的都只剩寥寥,不要说其他部队的番号了。

阿尔兰·瓦伦丁看着他,说:“要是没有印象也很正常,我们一般不在前线,我们负责传递情报和护送人员,还有建立自己的情报据点,也负责一点后勤。”

荆榕这下有印象了:“那你和‘枫’的三处接触会比较多。”

阿尔兰·瓦伦丁说:“是的。”

三处的部分和他们接触会比较多,“枫”里同样有整个世界最优秀的谍报人员和作战训练手段。后方人员的拼杀在于看不见的地方。荆榕这种属于异类,他太好用了,不上前线会非常可惜。

荆榕注视着阿尔兰·瓦伦丁:“我想你会让他们非常头痛。”

阿尔兰问道:“何以见得?”

荆榕说:“你在情报学上有着无人可及的天赋和造诣,如果我是情报头子,我会害怕对方有一台小人形AI,动向真假全部被分析出来。”

阿尔兰·瓦伦丁在专业上从不自谦,他说:“的确是这样。不过很可惜,那时我并未得到重用。”

荆榕笑了:“时常听见时尔洛斯有这种事发生。他们安排你去做什么?”

阿尔兰·瓦伦丁说:“最开始我给他们的战地办公室做文件分类,后来有一个将军很赏识我,提拔我做他的私人情报官,因为我每次都能最快判断出局势,所以他很重用我,他也升得很快。后来他去当了总指挥,隔着大洋指挥战况,然后我继续回到办公室整理文件。”

冷静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叙述。

荆榕说:“金森曼斯将军?”

阿尔兰·瓦伦丁那双眼睛转了转,长长的睫毛思忖式地垂落下来,他说:“是他。”

“那你很厉害。”荆榕的确感到意外,“我们那时非常头疼他,我也接到过暗杀他的任务,因为他在一段时间内的智慧非常精妙,情报来源也格外准确,让我们的行动步步受限。后来他回去后,战术水平迅速下滑,战场上的失败率也变高了。后来呢?”

“后来我继续在办公室整理情报,有一次我分析出有一个秘密物品要被送往一个特殊的的地方,我认为这个情报价值等级很高,上报后却没有人支持我。只有当时的情报局重视了这个决定,他们拨给我十二个人,让我带领这些人组成一个别动队,去追踪那条情报。”

荆榕听得很专注:“后来呢?”

阿尔兰·瓦伦丁说,“后来我们成功了,我们截获了时尔洛斯军部送往修兰基地的一批浓缩反应制剂,然后完成了销毁。”

荆榕的声音再度有点诧异:“是这件事?雪鸿拦截是你们做的?”

阿尔兰·瓦伦丁点点头。

迄今为止,雪鸿拦截仍是情报史上的一起教科书式的情报行动。

当时是雪天,这批物资的去向采用了分段式随机运送,即一共分三程路线,每次抵达后对于下一路的选择是完全随机的,当时大雪封山,所有人都无法与外界联络,时间只允许他们探索一条路,但是来自时尔洛斯的情报员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所有路径的确认,最后在极限时间中准确拦截了这一批浓缩反应制剂。

对方怎么做到的,“枫”的情报高层在自己的国家解体前夜,都彻夜喝着酒,想不通这回事。

这批制剂如果被成功送到基地,会使激进派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得以制造,这是时尔洛斯和前独立国的保守派都不想看到的后果。

没有人纪录这起拦截行动的组织人,后续也没有任何记者进行过报道。这件事只有双方的情报组织高层才知道的秘密,不想,这件事的真相却在这么久之后,在一个沙漠里的夜晚,被策划者亲口承认了。

许久没有出现的626在此刻冒了出来:“妈的!你老婆深藏不露啊!他甚至可能左右过整个战局!”

荆榕认真地看着他:“我想我的老师们会非常高兴我得知了这件事,如果还有机会回去,我会去他们坟前烧纸的。”

阿尔兰·瓦伦丁不理解这种来自东方的举动:“他们会知道吗?”

荆榕笑着说:“会知道的。我们的世界设定中,死后仍然会有一个世界的,他们会继续在那儿抢破头,争论到底谁策划了雪鸿拦截行动。”

阿尔兰·瓦伦丁想了想,露出了从没听说过但记入数据库的神情:“是吗?”

片刻后,阿尔兰·瓦伦丁又说:“那么我告诉他们,在维斯利尔的时候,他们曾与阿利克西一同战斗过。”

荆榕笑着说:“是吗?他们会开心吗?他们说不定会想要打破我的头。”

阿尔兰·瓦伦丁缓缓摇头:“每个人都听过你的名字,我们都是因为想要结束战争而去向那里的,而且我们没有敌对过。这很好。”

荆榕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他战友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不用626查就知道,阿尔兰·瓦伦丁曾经带领的别动队成员一定都已经与世长辞。他见过许多战争后的老兵,若是还有故人,那么不会一个人孤独地过着日子,生命中还会有一些新的盼头。

他的印象里,所有A字开头的时尔洛斯秘密部队,都已经在战后遭到清算。

时尔洛斯的情报局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战火远去之后,这个部门立刻转而成为掌权者的爪牙,监听、监视自己的反对者,党同伐异,就是如此。

就这一点而言,“枫”在那个年代的死去也并不一定是最坏的事情。对于这些曾经为理想战斗的人们来说,死于胜利前夕,永远好过成为丑陋的鹰犬。

“这是什么石头?”

阿尔兰·瓦伦丁看着手心的蓝色石头说道,它有一定的硬度和金属色彩,蓝得有点耀眼了。“以前没有见过。”

“修兰青金石。”荆榕说,“有几个地方大量产这东西,不过杂质都很高,提纯成本又高于它的市场价格,于是没人开采。我以前偶尔会捡几个漂亮的。”

阿尔兰·瓦伦丁抬起眉毛,问道:“在舞会中送给姑娘们?”

荆榕笑了:“是啊,送给我最中意的‘姑娘’。”

他探过身,将口袋里剩下的几块青金石碎片递给他,“在东国的语言里,它的名字叫‘瑾瑜’。”

阿尔兰·瓦伦丁接过这一小把青金石。

的确漂亮,高浓度的亮蓝,仿佛散落在沙漠中的星星,被火光照耀得格外璀璨。

阿尔兰·瓦伦丁很认真地握在手里看着,神情显得很珍重,很珍惜。

他说:“谢谢,很漂亮。”

阿尔兰·瓦伦丁把荆榕送的东西收了起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倦意,但还是认真地看着火光。

荆榕说:“困了就睡吧,我替你把轮椅的靠背放下。”

阿尔兰·瓦伦丁还是坚持:“我没有很困。”

荆榕说:“没关系,不困也可以睡。我在你身边,可以守着你。”

不知道是被他的哪个词触动了,阿尔兰·瓦伦丁同意了他的建议。

在他躺下的时候,荆榕说:“其实,你知道,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或许是战后应激创伤,瓦伦丁先生。”

阿尔兰·瓦伦丁暗蓝的眼眸注视着他,没有动静。

荆榕说:“我刚想起来你的队伍应该和A1在一个编号,那是轰炸区,前独立国的轰炸机一直在找你们的位置,每天炸四回,时间间隔差不多就是三四个小时。”

沙漠中极难建立防空洞,这也导致了轰炸是双方都会运用的一种战争手段,长期呆在那样的环境中,的确会让人罹患睡眠障碍。

阿尔兰·瓦伦丁没有拒绝这个可能性,他说:“或许。”

荆榕摸了摸火边的军官外套,已经被烘烤得热热的了,他随手一挥,将热烘烘的外套盖在阿尔兰·瓦伦丁身上,随后轻轻握住他露在外边的一只手。

“睡吧,今夜我守夜。你知道,阿利克西从不让任何一架飞机活着进入他的制空范围。”

作者感言

柿宴甜

柿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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