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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芭蕉30 他不知道他是从一场梦中醒来,还是重又走进了另一场梦里。

如梦令 云住 9696 2024-06-01 22:47:35

车回了北京,周子轲送了汤贞回家之后,整条车队就浩浩荡荡往亚星娱乐公司的方向开去。他们离开北京两天,汤贞家楼下又热热闹闹全是各类媒体了,堵得车子开都开不出去。头一回,他们不是为着周子轲,是冲着汤贞才来的。

郭小莉听说《罗马在线》摄制组回来了,特意从办公室匆匆下楼来见他们。周子轲在来的路上已经接到了郭小莉的短信,知道了有不少家电视媒体正欲邀请阿贞参与他们的访谈节目,现在还是初秋,连年底圣诞晚会都发来了邀请函,询问汤贞老师和子轲能否安排得开档期,还特意问了一句汤贞老师最近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准备新歌。看来同行业者嗅觉都格外灵敏。

周子轲没上楼,他在亚星娱乐一楼的咖啡厅里坐了会儿,叼着支烟,和郭小莉说话。郭小莉说,她不建议阿贞现在接这些工作。

周子轲有点意外了,问她为什么。

郭小莉瞧了一眼窗外北京的天,那天好像也要下雨似的。她认为形势目前并不明朗,事情说不定还会继续发酵,阿贞身上的旧事太复杂,需要再观察。

周子轲还以为郭小莉是心疼汤贞好不容易好了一点,不想汤贞太劳累。他弹了弹烟灰,拿过咖啡来喝。郭小莉问他的意见,周子轲时不时地吐出烟雾,一句话也没说。

汤贞回到家里就开始泡澡,身体陷进温热的水中,自己擦自己的腿,然后是脖子和手臂。仿佛里里外外每一个细胞都可以泡透,把病气全部清洗去。汤贞裹着浴袍,头发湿呼呼的,自己坐在镜子前头,大睁了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

祁禄回去陪他的父母了。温心则帮汤贞理完了行李,就去公司上班。两个小朋友,被汤贞这个病人拖累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多少能喘口气。汤贞对着镜子擦自己的头发,他拿起吹风机来回看了看,以前都是别人给他吹头发,现在汤贞自己歪了头,自己摸着头发吹。

中途温心发短信来,问汤贞老师想不想来公司,毛总过生日,公司同事都在热热闹闹地聚餐,大家没想到汤贞老师今天回来,非要她问汤贞老师想不想来。

汤贞坐在浴室的沙发凳上,自己按着那个古董手机,自己认认真真看短信,回短信。

“不想。”他回道。

汤贞在镜子前慢慢梳自己的头发,他已经有些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想剪头发,总想要头发遮掩住他的视线。汤贞抬起眼,像看一个有点陌生的人似的,他学着小周经常做的那样,伸手把自己耳边的头发顺到耳后面去,这才完整地露出了他脸部的轮廓。

汤贞瞧着镜子里的人,他从沙发凳上站起来,站得几乎贴到了镜子前,好像这样他才能看清了。多年的失眠,让他眼中总是布满血丝,汤贞自己是知道的,他这一年来很少照镜子,因为一看到自己,总是眼底发青,嘴唇干裂,眼神也呆滞,空洞,无法见任何人。

可这会儿汤贞歪了歪头,他看到镜子里的人也对他歪头了。镜中这个人眼睛澄澈,望着汤贞,眼里有笑的光点。这个人眼下也白白净净的,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睡得很足很饱吗,也没有黑眼圈,看上去真的很像广告画里和小周站在一起的那个人了。

汤贞从浴室里出去了。他先进厨房,自己拿杯子倒冰箱里的牛奶,然后把杯子放进微波炉,汤贞回忆了一会儿,试了按下了两分钟的按键。家里没有别的人,只有汤贞自己。他拿过一张桌垫,低头仔仔细细铺在厨房的流理台上,他打开微波炉,端出牛奶,放在桌垫上面,然后在一旁坐好。

汤贞穿着浴袍,自己捧着热牛奶喝。明明没有人逼他,强迫他。汤贞喝,因为他知道这对他自己有好处。汤贞抬起头,眼睛在厨房里忘了一圈。他已经很难回忆起那种见到了厨房的刀子,都幻想着用它切开自己手腕上,见到窗户,就总想站在窗台上往下面飞去的感觉了。

为什么呢。汤贞攥着手里的牛奶杯,又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杯好热,好暖和,牛奶也让胃里暖烘烘的。汤贞只是看着它,看到杯上的花纹,也觉得没必要一定要死。

人的生活本来就有许多种选择。可以选择这样去活,或是那样去活。曾经汤贞住在疗养院里,听到曹大夫说了一句:“阿贞,你并不是只有生和死两种选择。”他还不明白。对那时的汤贞来说,如果死不了,他就只有活在黑暗无际的地狱。

汤贞走进自己的卧室里,脚心踩在地毯上,他把浴袍脱下来了。他洗完澡时习惯性穿了内裤,这会儿也自己弯下腰,沿着大腿脱下来放在一边。汤贞站在打开的衣柜门口,有些茫然地朝里面看。窗外的天黑了,汤贞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只记忆里的大盒子。

卧室里更衣镜有点小,所以汤贞走进衣帽间,把里面三面大镜子都翻开。他静静朝镜子里看。那不太像看他自己,而像看一个也许消失了的,早就被世间所有人遗忘了的演员。这么多年,可能还惦记着他的观众就只有那么一位。

汤贞早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上过戏台。他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观众总是健忘而善变的。

为什么……汤贞想起来,还觉得忐忑,他瞧着镜子里,不知道那个三楼中央包厢里坐的小观众,会不会还喜欢这一件。

汤贞坐下,也许是怕折了这么金贵的衣裳,他小心翼翼用手捋了一下这褂子的下摆。卧室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北京的霓虹照进来一点光,汤贞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借着这光,在昏暗中摸索着按手机号码,他睫毛垂下去,仔细瞧手机屏幕上这十一位,不可能再按错了。

周子轲出了亚星公司,回了趟自己公寓,昨天在山里过的这一夜,他实在憋闷得难受。他冲澡出来,擦着头发,拿起遥控器就打开了电视。他本想换台瞧瞧有什么关于汤贞的新闻。

“知名影星梁丘云正式对外宣布婚期!好事将近的云老板,今日前往北京嘉兰天地双子塔实地看景,原来《狼烟三》神秘彩蛋的拍摄地点竟在这里!这不由得引人猜测,华语反恐电影代表之作《狼烟》系列第四部 是否要与嘉兰国际集团强强合作——”

周子轲把电视关掉了。

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周子轲正在浴室里头刷牙。他在亚星公司抽了支烟,洗完澡总怀疑嘴里还是有烟味儿。他漱了口,拿过手机来贴在耳边。

“什么事。”他问。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你在忙吗,小周?”

周子轲又意外了,他已经习惯了汤贞这个号码给他打的电话,不是汤贞自己打的了。

“怎么了?”周子轲顿时放轻了声音,问,“吉叔送饭过去了吗?”

汤贞那边顿了一会儿,像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子轲轻声哄他:“你先和祁禄一块儿吃饭,我晚点儿再过去。”

汤贞在电话里很乖地说:“好。”然后通话就结束了。

周子轲把漱口杯往旁边一放,他的手攥着自己的手机,大拇指在上面摸,好像他攥的不是手机,是谁的手。周子轲在卧室里头换衣服,在玄关换了鞋。搁到以前,周子轲怎么会相信,他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是去公司,第二件事是去曹老头儿的诊所,第三件事才是回家。

曹医生姗姗来迟,听说周子轲刚回北京就过来了,是还没吃饭呢。他请楼下的厨子帮忙做了两碗面上来。

周子轲现在在他这儿吃面条,已经没有最初那种那么强烈的嫌弃,或是纡尊降贵感了。小伙子虽然仍时不时地沉默,不给人什么好脸色,但是会好好说话,好好沟通了。特别是提到汤贞这个患者的病情时,子轲甚至是知无不言的,他盯着曹年的脸,需要曹年给他更准确的意见。

可曹年上次亲眼见到的汤贞,还是那个坐在椅子上,木木呆呆回答着“大海好黑,好冷”的汤贞。是那个瑟缩着,想了很久很久,才说,每天最开心的是,是做小周要做的事的那个汤贞。

那个时候,汤贞就像每一个刚刚出院不久的患者,很难与现实的外部世界相融合。他一句话也不对子轲讲,把自己封闭着,像一团簇起来了的含羞草。

而现在子轲口中提到的汤贞,不仅会跑会笑,会每顿饭都吃一点,还恢复了味觉,子轲身边的这个汤贞会随心所欲地弹尤克里里,会跟随着音乐摆动头部。汤贞会试着用筷子吃饭,哪怕失败了,夹不起菜来,也不会就害怕地把筷子放下,而是会自己想主意,挑出菜来吃。

曹医生试探道:“子轲,你们明天就要去下个外景地?”

“怎么了。”周子轲吃了半碗面条,勉强填了肚子,又开始喝咖啡。他今天晚上还是不能好好睡,还要准备下个外景地的事情。

曹医生想,最近北京是不好待下去,环境对汤贞这个患者时时刻刻又有刺激。

“要不然,你们明天晚半天再走,”曹医生诚恳说,“明天上午,你带他过来。”

周子轲坐在沙发上,想了想。

他拿出手机,正想给外景摄制组的领队打个电话。

一看屏幕上,祁禄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条短信。

新信息来自祁禄(汤贞助理):

[你在汤贞家吗?]

周子轲愣了愣,回复道:一会儿就过去。

窗外,北京的天早已黑了,大雨来临前的风,让那几片芭蕉叶子紧贴着窗玻璃扭曲地摇曳着。

新信息来自祁禄(汤贞助理):

[他把我们都支走了,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

在汤贞的事情上,周子轲似乎永远都很难摆脱那种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与不安。他不知道下一刻会面对什么,这不像周子轲生命里的很多事情,容易控制,可以弥补,相反的,周子轲总认为是汤贞的意志在控制着他,而与汤贞之间的这段关系,也总是游走在失而复得与得而复失的边缘。

汤贞越来越好了,于是便令人放心了,令所有人再一次彻底放松了对他戒备。从曹医生的表情也看得出来,很少有患者会恢复得这样神奇这样快,这是不可能的,是人间降临的奇迹?

周子轲总是以为奇迹会伴随着他。

汤贞呢?汤贞也知道吗?

从周子轲十八岁那年的记忆里,汤贞就是一个过于神秘的复杂难解的生命。他似乎时时刻刻都会对周子轲报以笑与关怀,又随时会抽身离开。每一次,每一次周子轲都会在里面沉沦着,他像一个钟摆,很难控制自己的走向与刻度。毕竟他周子轲的人生从第一刻起,就注定充满被动。

“小周……”汤贞昨晚在那个山洞里胆怯地,又惶恐地说,“我喜欢你……”

汤贞站在房间门口,在山里的雾气中对他笑。

周子轲此刻瞧着车前方的人行道,他疲惫的眼睛眨了眨,也觉得这一切太美好,美好得如在梦里。

已经有雨开始落到窗玻璃上了。周子轲把车开到了汤贞楼下,却发现人山人海的,满满全是记者与狗仔,竟比今天送汤贞来时候还多了。见到周子轲这辆黑色布加迪夜里驶过来,这些记者们也全像疯了一样地激动,似乎一点也不怕周子轲的车会碾上他们,撞上他们。周子轲舔了舔嘴唇,他没时间再等了,根本开不进地库去。周子轲在原地停车熄火,顶着窗外蜂拥而至的镜头和闪光灯,他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汤贞家里太安静,静得叫人心里发慌。又暗,客厅灯都关着,一盏也没开。周子轲按了指纹进了门,他顾不上换鞋,走进去。

“阿贞?”他问道。

只有卧室里亮了一盏很小的壁灯。

是那种夜里睡觉都怕黑的人家,才会在墙上装的小灯。

周子轲停在了门外,他很难掩饰他的气喘。

那小灯只能驱散一点点的黑。汤贞就坐在那片没有黑的光晕里,一开始低着头,听见了周子轲的话,才后知后觉抬起头来。

汤贞的头发顺,梳得很仔细,齐齐整整的,汤贞把它们顺到耳后面去,便露出他的整张脸来。汤贞穿了件宽大的袍子,是件大褂子,只有在光照到的地方,周子轲才能看清那一串串的鸟羽,绣在上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褪色。

周子轲站在门外,眼睛时不时眨动着,望着里头那个人。

他不知道他是从一场梦中醒来了,还是重又走进了另一场梦里。

除了头发长了些,梦里的汤贞看上去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汤贞站起来了。

他穿着那件宽敞的大褂子,也不知汤贞看着周子轲时,脑海中在想什么,他手放在绣满羽毛的褂子上,手指抓住了衣摆揪上去一些,把他的脚腕和衣摆底下的一对儿小腿露出来给小周看。

周子轲如同站在一个时空之门的入口,他在门外呆站了一会儿,然后脱下鞋,走进来。

英台有那么多复杂的行头。周子轲在床边坐下了,搂过汤贞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他确定汤贞是真的只穿了这么一件。戏服宽大,罩在汤贞身上,每一根衣带,每一颗纽扣都仔仔细细地系住,系对了,把汤贞这个人光鲜漂亮地裹住。袖子滑下手腕,连同一片片鸟羽一同滑下了手肘,汤贞手心凉软,搂在了周子轲的脖子上。而汤贞的衣摆下面露出两条腿来,被迫淫荡地分开了,跨坐在周子轲身上。

汤贞半阖上了眼睛,睫毛动着,接受周子轲的吻。

“阿贞?”周子轲问。

汤贞睁开眼睛,水一样的眸色里,映的全是周子轲的脸了。

周子轲把汤贞的腰更搂近了,汤贞穿的戏服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兜肚,没有裹胸,

曾经层层叠叠缠紧着束缚着汤贞许多年的一切全不见了。汤贞的手腕一开始有点拘谨地挂在周子轲的脖子上,也许是吻得多了,慢慢就放松了,汤贞用两只手捧住了小周的脸颊,汤贞抬起眼近近地望着他。

周子轲凑过去,先亲吻了汤贞的脸蛋。

接着又吻咬汤贞打开的唇。

汤贞听到小周的喘息声,还有夹杂在吻中的一句:“我差点被人吓疯了。”

汤贞眼睛睁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被小周在怀里抱得更紧了。

小周亲了亲他的头发,沿着额头一路亲吻到发鬓,然后轻吻起他的耳后。

汤贞闭上眼睛了。对他来说,也许没有什么是比被小周珍惜着,亲近着,更加幸福的时刻。

周子轲总觉得嘴里发苦。

他不知道这是咖啡的苦,还是刚刚一路赶过来喉头泛出的苦。

汤贞躺在了床里,躺在柔软的织物上,躺在周子轲身下,衣带子还没解开。周子轲嘴里越苦,越本能地想去吻他。

“小周……”

汤贞轻声唤他的名字。

汤贞两条腿习惯性地并着,在大褂子里是个很保守的样子。周子轲好像一点也不急,他吻着汤贞,低头理了理汤贞耳边散开的头发。周子轲直起腰来了,他低头瞧汤贞身上这件戏服,他用手撩起了下摆,像一个什么特别珍重的仪式一样,把那衣摆沿着汤贞的腿一路折上来了。

衣摆折到了腰部,刚刚好露出汤贞的下半身,大腿细的,连内裤都没穿。

周子轲把汤贞并拢的膝盖握住了,郑重地分开。

汤贞的腰被提着,被猛的折上来。

周子轲已经尽量表现得很克制了,他弯下腰,在汤贞脖子里吻了一会儿,突然咬了一口。

汤贞的脸朝向了另外一侧,潮红色浮上他的脸颊。

对于周子轲,汤贞是从没有什么提防的。他的腰一个劲儿颤,周子轲的手指在他里面慢慢地弄,来回抽插,汤贞一声不吭,只是夹得太紧,无法放松。周子轲伸进去两指,在汤贞紧小的里面弯曲,揉按,把那个入口撑大。汤贞一开始还受着,慢慢开始受不了了,他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咽,额头贴着周子轲的另一只手心磨蹭,嘴唇张开了,细细地喘。

“小周……”

小周挤了第三根手指进来。

汤贞不知有没有明白,昨天夜里在山上,为什么小周在最后忍下来了。

而他不自量力,今天还想要更多的亲近。

纯粹的爱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汤贞曾以为,他可以和小周紧紧相依偎着,他只需要忍受一些痛苦,然后便可以在痛苦中与小周获得莫大的快乐了。

他并不怕疼,相反的,他害怕快乐太多。

小周伏在汤贞身上,他把汤贞这个曾经被他操肿过,弄得出了血的地方插得更湿,揉得更软,撑得更开。

按到汤贞体内某个地方的时候,汤贞在周子轲怀里突然哆嗦了一下。

“嗯……”汤贞有点崩溃,内里不受控制地缩紧了。周子轲一阵深呼吸,直觉胯下胀痛得太难受。汤贞的腰也哆嗦得厉害,折到胸前的两条小腿,像两节白藕似的,在周子轲眼前晃,颤巍巍的,没有着落。

曾经在周子轲的印象里,汤贞总以一副禁欲的模样示人。汤贞属于那么多人,不是谁都能够独占的。而在周子轲的梦里,汤贞又好像永远浸泡在情欲中,永远引诱着他,在雨中的伞下,在庙外的水池里,满足着他所有旖旎的幻想。这会儿汤贞歪着头,这张曾迷倒过万千追随者、崇拜者的脸被情潮染透了,连耳后的皮肤都是一片淡粉,汤贞眼神发直,甚至无法聚拢,直愣愣地望在了周子轲脸上,再有无尽的爱意,也受不住这样的欺负。

周子轲同样难受,汤贞里面那么紧,那么湿,要命地裹着他,怯怯地吸着他,让他只想现在就换了家伙进去干他。

明明昨天已经有过一次了,悬崖勒马不那么容易。“阿贞,你真的想做吗?”周子轲低头问。

汤贞痴痴的,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嗯”。

汤贞一开始还半咬住嘴,怕发出更多声音,周子轲低头吻他,吻开他的嘴唇。汤贞喉咙里有一种很轻的,啜泣似的声音。像猫爪一样,软软地挠在周子轲的喘息里。

周子轲的眼睛都开始发红了。

汤贞的上半身还被那件戏袍罩着,一尘不染,看上去高贵圣洁。下半身又不着一物,是为了做这种事才这么穿的,实在放荡。周子轲知道汤贞总爱惜这件衣裳,这是汤贞最怕弄脏,最怕弄坏的一套,他不知道汤贞怎么舍得找出来穿的。

“乖,抱住它。”

汤贞被周子轲吻了一会儿,吻得全身发软,脑袋里糊里糊涂的。他躺在床上,软的手臂把小周掀起来折上来了的衣摆自己抱住了,像抱住一团柔软的依靠。衣摆掀得更高,甚至能看到腰上小小的肚脐。下面露出的屁股和一双腿是彻彻底底落入周子轲手里了。

周子轲低下脖子去了,他喘息声越来越重了,咬住自己的牙根,还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顾忌。

他捏了捏汤贞的脸,多希望这才是真正的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汤贞两只眼睛湿润地睁着,小周的手伸过来,汤贞的后脑勺被小心托起来了,他的长头发蹭着肩膀,贴着后背,被小周小心翼翼挽到了枕头上。似乎是怕待会儿被压在汤贞背底下,摩擦太久,会拽得汤贞生疼。

周子轲这会儿才开始掀起自己的衣摆,揪住脖子后面的衣领把出了汗的T恤脱下来了。脱了T恤,肩上背上也有汗。周子轲又低头解开腰带,把拉链拉下来。

汤贞的两个膝盖再一次被掰开,周子轲扶住拉链里已经勃起了好一阵子的东西,他沉默望向了汤贞,又望汤贞腿缝里被揉开了一点的小入口。他不再没什么经验,不再鲁莽了,而汤贞,六年以后,这条小美人鱼没有化成海边的泡沫,他长着双腿,细微喘息着,还陪在周子轲身边。

只是一个头部对汤贞来说就有点太大了,挤在那个凹陷的入口上,一点点挤进去,然后更深地往里面挤。

汤贞不躲不闪,神情恍惚,眼神直直的。

“难受吗?”周子轲伏在他身上,低了头轻声问他。

汤贞额角沁着汗,眉心都皱到一块去了。汤贞眼里湿的,张开了嘴轻轻喘气,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所有的酸胀和不适。

和手指一点都不一样。

“不难受……”汤贞小声说着,摇头。

然后他愣了,他感觉体内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又动了,更深地往里挤,像要把他的内脏都挤开一样。

“小周……”他不安地叫了一声。

可是没用,周子轲低了头,吻他的脸。周子轲缓缓地进来了,像要把汤贞的全部都彻底填满。

有规律的摩擦声,是汤贞在周子轲怀抱里,被压在床单里上上下下发出的摩擦声。他穿的衣裳刺绣的部分多,也容易弄出响动。周子轲的手撑在汤贞脸边,他看着汤贞这单薄的身子还真的完全把他容纳进去了,根部紧贴在汤贞两条折起来的被揉得发红的大腿根下面,汤贞那个细腰,薄薄的小腹,平时就一点肉都没有,这会儿却隐隐约约随着阴茎的进入能看到细微的形状变化。

仿佛汤贞体内正生长出新的东西一样。

他正在因为小周,因为小周的爱,变得越发不同。

汤贞还听从着小周的命令,两只手斜斜地抱着衣摆,像在雨夜乖乖地抱住一个布娃娃。他的两只脚高高翘着,随着小周进入他的动作不住摇荡,大概是被进入得太深了,汤贞的脚趾一直蜷缩,又会在某个瞬间控制不住地颤一下,又受不了地缩起来。

他原以为只要承受痛苦。汤贞半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小周正在做的是什么,这么慢,这么轻。他以为小周会强硬地进入他,伴随着刺骨的疼痛,但也伴随着快乐。他会被充满,被小周的欲望、渴望、执着充满,在那样的瞬间,汤贞会强烈感觉他和小周紧紧连结在一起了,这段关系并不是虚无的,并不像电影里演的爱情,那么短暂,触碰不到,仿佛幻梦一场。

小周正在很隐忍地撞他,一开始很轻,也慢,逐渐加快了,快着进了一阵儿,进到汤贞受不了了,小腿都痉挛起来,才又放慢,小周也并不全抽出去,他胯下的东西始终把汤贞撑开着,他只是不断地哄他,用小幅度的插弄来安慰他。他的尺寸确实太大了,很难进入,很难适应。可慢慢这样弄,再紧,再不适应,再生涩的身体也快要被撞开,被完全弄开了。

“小周……”汤贞忍不住闷声说,小周的频率又变快了。

汤贞眼睛睁着,里面一汪眼泪,从他脸红的程度来看,倒不完全是疼出来的。

嗓子里也发出闷闷的声音,好像不受控制,粘腻的气息就在他嘴里,周子轲流汗了,俯下身来吻开他的嘴,就听到这些要命的闷哼,听起来他应该不难受,他应该蛮舒服。周子轲掰开汤贞抱那些衣裳的手,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到自己怀里来。

太粗了,太快了,太深了。汤贞说不出话,只感觉小周进得越来越厉害,小周吻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鼻尖上一直吻,好像很怕汤贞会承受不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停下来了。汤贞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了,像一点油墨散在水里,像英台在山上沐浴,被误闯的山伯发现,当时她挽着头发,绿鬓云垂,在台上朝观众露一片雪背。小周伸手解汤贞领口戏服的扣子,手指着急得很。汤贞也不动,也不躲,呆住了,他被小周干得腰一阵儿酸麻,没力气,全身骨头都酥了。

戏服领子解开了,先从一边儿肩膀上剥下来,汤贞脖颈生得纤长,肩膀也瘦,乌发黑得像墨丝织的绸缎,衬得他肩头一片雪白。小周也顾不得把衣裳全给他脱掉了,抱着剥了一半的汤贞就低头亲吻。

汤贞眼神涣散,呼吸急促,嘴唇只张开一点来喘气,又很快被小周堵住。小周在他肩膀头上亲昵了一阵,咬也舍不得咬,只来回亲一亲了事。小周把他的后背搂起来,把整件戏服都脱了。汤贞完全赤裸了,被小周紧抱在怀里,被重新贴着床单按在床上。

汤贞眼睁着,随着小周越来越用力的干进来的动作,视线来回恍惚,有透明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倏尔滑下来了。

“疼吗?”周子轲的手摸在汤贞耳朵边上,着急问。

汤贞愣愣望住他,甚至看不清小周的脸,他摇头。

他被小周搂得更紧,搂得他的脸就贴在小周肌肉鼓胀起的肩膀上。小周正在激动。

“疼了你就咬我肩膀,”小周的脸贴住了汤贞的头发,深呼吸着对他讲,小周好像停不下来了,不再能悬崖勒马,“让我知道。”

汤贞不讲话,也不吭声,小周的胯骨撞在他一对软屁股上,啪啪的直响,阴茎在他肚子里反复插弄,弄出来的声音也很黏腻,小周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小周胸口传来的心跳,汤贞全能听到。他们正在做爱,像所有的恋人、情人一样做爱,一切生灵最原始的交流爱意的方式。汤贞呼吸不住颤抖,待在小周怀里,和小周紧紧相连,汤贞眼睛闭起来,把紧抿的嘴唇贴在小周肩上。

周子轲发觉汤贞根本不肯咬他。汤贞眼泪一直淌,淌得耳边头发都湿透了,控制不住。虽然周子轲自认为已经很努力控制了,但他仍会回想起一些不好的过去,想起汤贞大腿缝里淌下的血,想起汤贞疼得一张小脸煞白,想起汤贞在被他强暴时满面的泪水,发抖的弓起来的脊背。

汤贞怎么会咬他呢。周子轲才意识到。汤贞怎么舍得咬他呢。

“阿贞,”周子轲轻声搂着他说,“你咬就行了,我不疼——”

“小周……”

汤贞泪眼模糊的眼睛睁开了,声音发出来,撒娇一样,都是哭腔。周子轲在他里面持续顶弄着,从进来以后就没出去过,到这会儿忽然感觉汤贞体内有些湿润了的反应。那个逐渐被撑开的,适应了他的尺寸的通道正在紧紧地吸附他。汤贞的腰也颤得厉害,在他怀里弹动。

“阿贞?”他问。

“小周……”汤贞又叫他,喘不过气一样,那音调像在求饶,又像在催促什么,“小……”

汤贞里面吸得越紧,周子轲越忍不住在他身上更用力,也进得更深。

汤贞嘴唇张开了一点,没出声,就这么张着。周子轲低头吻他,感觉吻上的那一瞬间,汤贞喉咙里发出了可怜兮兮的闷闷的声音,好像又在呼唤“小周”了,像一个信徒,念只属于他的上帝的名字。

这个吻结束了,周子轲喘息着直起身来,他看到汤贞虚脱似瘫在床单上,汤贞的面颊上都是眼泪了,顺着下巴滴进颈窝里。

汤贞两条大腿被折起来太久,这会儿也落下来,膝盖不自觉并在一起,周子轲低头掰开一看,那腿根里有湿漉漉的精液淌下来。

周子轲扶着自己的阴茎,从阿贞这个正处在高潮余韵中的身体里抽出来。他把阿贞搂着腰抱起来了。阿贞的高潮来得太快,太猛,这会儿坐在周子轲怀里,还懵懵的,好像连魂儿都失去了。周子轲搂他,抱他酥软的没力气的腰,亲吻他潮红的脸,和因为高潮而流泪不止的眼睛。阿贞的脸贴在周子轲肩膀上,胸膛起伏着,好像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比周子轲过去用手帮他的反应实在强烈太多了。

疼吗?周子轲小心问他。

阿贞摇头。

喜欢吗?周子轲又问。

阿贞抬起头,他看周子轲的脸,然后点头了。有那么几秒钟,周子轲看着他脸上飞的这红得厉害的反应,都感觉不到他是个病人了。

阿贞攀着他,攀着他的脖子,坐在他怀里被阴茎从下面插进去了。周子轲把怀里浑身是汗的人紧抱着,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姿势会进得更深,阿贞的腰颤巍巍的,腿也发抖,阿贞里面刚高潮过不久,又湿又软,又吸得他特别紧。周子轲这么搂着阿贞深吻他的嘴,感觉着他既清纯,又放浪,特别是阿贞一边虔诚地仰着头迎接他的吻时,一边还被握着腰不断吃下一根阴茎。

周子轲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更让他快乐,更让阿贞幸福了。

阿贞细的手腕落下去了,扶在床单上,周子轲从后面撑着他的腰,帮助他在床上趴好。他们总要在一起的。过去的六年,还有未来很长很长的时间。如果说周子轲现在不舍得大病初愈的阿贞吃一点苦,受一点罪的话,那么有些苦,有些罪,要想以后两个人在一起,好像就总要先受起来。

好在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适应了,只要阿贞习惯了,很多事也就不是苦,不是罪。阿贞通红的脸贴在床单上,长头发垂下了脖子,他的细腰一塌,屁股便翘了起来,这个姿势让他的私密部位被更大程度地抬起来,抬在周子轲面前。周子轲握住了自己胯下硬得过分的欲望,他低着头,再难忍耐,一点点从外面挤进阿贞柔软的温暖的体内。实在太舒服了。

阿贞跪趴着,让周子轲从后面撞了一下,又一下,越发用力,也越来越快,好像骑马,阿贞那对膝盖细瘦的,撑了没多久就撑不住了,他倒在床上,又被周子轲拖着抱回去,被翻过身来掰开膝盖继续干。阿贞的手在胸前不自觉蜷着,周子轲压在他身上,拉过他一只手来,揉着手指,放在他的小肚子上。

阿贞眼神很茫然,大概是身体一直上上下下地晃动,他整个人有些恍惚了,也许他又有了些快感。他不知道周子轲让他摸的是什么。

“摸到了吗?”周子轲突然轻声问。

阿贞的脸颊一下儿红得更厉害了,他低垂了一下眼睛,看自己薄薄的肚子,又抬起眼看周子轲。他把嘴唇抿起来了。

周子轲又干了他一阵子。阿贞的手一直搁在小肚子上,再也没挪开。好像他很喜欢被小周进得这样深,喜欢被小周完全填满,完全占有的感觉。周子轲把手撑在他脸颊旁边的时候,阿贞的手也抬起来,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蹭在小周的手指和手背上。

床边的窗子开了条缝,风大股涌进来的时候,有鹤鸟在风里小幅度地盘旋。越来越多的雨击打在窗玻璃上了。

周子轲低头捂住阿贞的耳朵,吻他的嘴唇。

北京的天阴云密布,闷雷打了一整日,从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做了倾盆大雨。曹医生在办公室里来回忙碌,还为着明日的复诊做准备。他身后的窗外,那株芭蕉树盈满了雨水,叶片淋了雨,被洗得像是新叶,在风中不住摇曳。

诗人常说,芭蕉易碎,难以承受风雪,有如人的生命脆弱,韶华易逝,青春短暂。诊所里来来往往,旧的患者离开了,新的病人又在陪伴下走进来。没有人留意到窗外,风雨飘摇中,这株芭蕉树还在顽强地生活。

周子轲坐在床头,搂着汤贞懊恼,为的是来的路上太着急,没有准备,没戴套子。

汤贞哭红了的眼睛睁着看他,小声问:“要戴吗?”

周子轲低下眼。

“好像也不用。”周子轲在汤贞脸上摸了摸,把一根掉下来的长睫毛抹下来了。汤贞的身体还是很紧。他低头看小周的手在他肚子上摸,在他的肚脐上打圈。“没流出来。”小周闷声道,也没详细和汤贞解释是什么“没流出来”。

汤贞待在小周的怀抱里,脸色还有点红的,他把头歪在小周身上,手捂住自己的肚脐。

天逐渐黑下来了。周子轲披了个外套,下床去关窗户。雨水从窗框里迸溅进来,周子轲看到窗外横空而过的一条闪电,他把帘子拉上了。

卧室里灯拧开了,周子轲披着外套坐回去,用被子裹紧了他的阿贞的肩膀,雷声隆隆不断,周子轲伸出手,把阿贞两边耳朵再一次捂上。

“别害怕。”他用口型说。

阿贞看着他的脸,什么都听不到了。小周的手像一片天,山呼海啸,好像都能遮挡住了。

“小周……”阿贞突然说,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想给你打电话,没按对号码……”他不太敢相信,还是问,“你接到了吗?”

第六幕 英台

作者感言

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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