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江若和席与风的洛杉矶之行,定在《秋凉》上映后的第一个秋天。
两人都忙,时间总是对不上。这回是趁江若跟随品牌方出国拍摄,正好席与风结束一个项目有两天假期,便陪着一起去了。
广告在户外拍了一整天,成片出来效果超出预期。天空是瓦蓝色,棕榈树叶尖微垂,江若穿一身暖色系风衣步入其中,像是走进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收工时江若拒绝了品牌方负责人共进晚餐的邀请,说另有安排。
负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立刻心领神会,让江老师尽管去忙,等回到国内再约。
已是傍晚,坐上车时,日落偏斜的光正照进车内,带着夏末没来得及带走的几分燥热。
车子刚发动,江若就打开后座的折叠镜,开始卸妆。
间或指使身边的人,“棉签递给我”,“再来一片湿巾”。
被问到干吗这么急,江若边用湿巾擦眼线,边回答:“第一次见家长,至少得大方得体。”
席与风说:“这样就很好。”
江若拿开湿巾,偏头:“你确定?”
卸到一半的眼线晕开两团,江若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下几乎占据半张脸。
席与风抬手去摸他眼尾,不出意外地糊了一手黑。
江若拿了张新的湿巾给他擦手,然后对着镜子咕哝:“我还挺喜欢今天这个妆的,显得轮廓立体,特别上镜。”
“那就不要卸。”
“都卸一半了……”
看见席与风掏出手机,像是要联系什么人,江若警惕地问:“在联系品牌方的化妆师?”
席与风“嗯”一声。
“人家忙了一天没吃饭,这个点把人叫来不合适。”
“我问他月薪多少。”
“……你不是要把人挖过来吧?”
“嗯。”
江若一把抢走席与风的手机:“你这动不动砸钱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席与风轻飘飘一眼扫过来:“你这动不动抢人手机的习惯也得改。”
“就抢。”江若反以为傲,“我不仅会抢手机,还会抢电脑呢。”
席与风笑一声。
在江若的阻止下,这回席与风没能发挥他的钞能力。
为防下次出现同样的状况,江若苦口婆心:“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像古时候的宠妃,吹吹枕头风就大动干戈,劳民伤财了。”
席与风觉得他这比喻不恰当:“伤的是我的财。再说,赚钱就是为了花。”
江若捂住耳朵抵御糖衣炮弹:“我的意志力比纸还薄,尤其面对金钱。你再这样诱惑我,我极有可能丧失事业心,变成一个躺平摆烂的废物。”
席与风巴不得他真的躺平:“那先把股份转让协议签了。”
说的是一个多月前,席与风给江若的生日礼物——一份集团高额股份,以及一辆百万豪车。
车江若咬牙收下了,股份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要。
眼下旧事重提,江若撇嘴:“那车我开着都心惊胆战,生怕剐蹭到哪儿,股份更烫手,我可拿不住。”
“不是怕被我赶出去?”席与风说,“给你一个保障。”
江若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安全感。
也不是不领情,江若叹一口气,说:“我发现,你是真的不懂送礼物的艺术。”
以前的脚链,后来的那瓶酒,再到最近的生日礼物,分明都是出自一腔温柔,却都因为骨子里的强势,送出了一种“由不得你不收”的硬塞既视感。
对此席与风不置可否,只问:“那该怎么送?”
江若眼珠一转:“比方说,迂回一点,给礼物冠上由头。”
席与风一点就通:“聘礼?”
“嫁妆也行啊。”江若说,“我钱攒得差不多了,明年打算在枫城按揭一套房子,到时候江嫂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假装没听到“江嫂”这个称呼,席与风恍然地点头:“我明白了。”
“什么?”
“你想让我变成躺平摆烂的废物。”
江若笑起来:“我倒是想,你能给我机会吗?”
当然不能。
论事业心,席与风比江若有过之而无不及,抵达外公乔望鹤的住所,进屋刚寒暄几句,就切入正题,聊起集团的海外经营。
施明煦一早就到了,起初江若以为他过来是为了工作,后来几人围着餐桌坐下,江若听见他也喊乔望鹤“外公”,才意识到什么,问席与风:“原来施助是你的……”
“表弟。”席与风接话。
江若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一脸难以置信。
乔望鹤见了笑说:“他们兄弟俩不太像,难怪小江你看不出来。”
何止是不太像,一个是杀伐决断的领导,一个是谨慎妥帖的执行者,简直天差地别。
况且按照席与风平时对施明煦公事公办的态度,谁能想到他俩是亲戚?
江若消化半天,才说:“确实不像。”转而又对施明煦,“我这人嘴上没把门,之前没有唐突到您吧?”
施明煦惶恐失色:“没有没有,我还怕唐突了您。”
乔望鹤哈哈大笑:“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生分。”
晚饭是中餐,家中的阿姨是枫城人,烧得一手好菜。
饿了一天的江若胃口大开,吃得颇有风卷残云之势。老一辈都认为能吃是福,因此乔望鹤很是欣慰,力邀江若常来走动,说看到他食欲都变好了。
饭后,乔望鹤让江若跟他去一趟书房。
没让席与风一起来,想必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江若心有惴惴地跟进书房,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桌前,凝重的表情把乔望鹤逗笑。
他拉一张凳子让江若坐:“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
乔望鹤说,他的伴侣去世得早,两个女儿嫁人后,就没再像刚才那样,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江若说:“您还有两个外孙呢。”
“他们俩旁的不像,对待工作的拼劲倒是如出一辙。”乔望鹤摆手,“明煦在纽约工作的时候也就偶尔来一趟,小风更是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小时候还会迫于他母亲的威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后来连电话都鲜少打来。”
“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惦记您的。”江若说,“这次也是抽出空特地来看您。”
乔望鹤说:“是我三番五次打电话,让他把你带来给我瞧瞧。”
这事江若不知道:“他向您提起过我?”
“当然,他说你是一名优秀的演员,舞跳得也很好。”
江若有点不好意思:“也没那么好……”
“我相信小风的眼光。”乔望鹤看着江若笑,“能让他放弃一切也要留住的人,定然非同一般。”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兄弟俩正坐在沙发上谈公事。
施明煦率先合上笔电站起来,江若忍不住逗他:“施助这是要去哪儿?”
满脸写着“二位请便我就不打扰了”,施明煦丢下一句“出去透透气”,扭头就跑。
江若走到沙发前:“你平时对你表弟是不是太凶了?看把人吓的。”
席与风说:“这叫公私分明。”
“可你私下也在使劲压榨他啊,总是半夜把人叫起来做事。”
“这是助理的职责。”席与风说着站起来,看江若一眼,“你在为他打抱不平?”
“我可不敢。”江若摊手,“席总大公无私,岂容我等平民质疑。”
席与风笑了声。
踮起脚,双手搭在席与风肩膀,江若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两圈,得出结论:“仔细看,你们兄弟俩还是有点像的嘛。”
“哪里像?”
“都是高眉深目的浓颜系。”
席与风眉头一皱,江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若笑得眼睛弯起,腾出一只手捏席与风的下巴,故作轻佻地说:“不过还是你比较帅。”
接着偏脸靠近席与风耳边,嗓音几分沙哑,“而且由奢入俭难,尝过鲍参翅肚,哪还看得上清粥小菜?”
来前没空倒时差,这会儿两人竟都不困,一起到外面散步。
途经便利店,江若进去买了瓶饮料。他是冰饮狂热爱好者,有冰水绝对不喝常温。
结账的时候看见柜台里摆着的烟,冷不丁想起很久以前偷拍到的一张照片,回去的路上,江若点开微信,找到那条私密朋友圈,给席与风看:“瞧瞧你自己,连抽烟都帅得要命。”
席与风扫一眼那照片——夜晚,事后,侧脸,缭绕的烟雾,枕边人视角。
他想了想,说:“既然你喜欢……”
“不行。”江若连忙打断,“我只是缅怀一下,没让你抽回去。抽烟有害健康,我不准你走得比我早。”
说着长按保存,然后点进相册意犹未尽地再看几眼,给这张照片标了个红心。
回去的时候,施明煦正在院中打电话,听那黏糊口气,对面应该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看见他俩,施明煦本打算让地方回避,江若冲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就待在这儿,转而拉着席与风绕到后院,指贴在墙边的一架爬梯:“听说你小时候会爬屋顶,现在还行不行?”
这梯子是被乔望鹤带着逛院子的时候发现的,眼下江若为给施明煦腾地方,才跑到这犄角旮旯来。
本也就是一句玩笑话,席与风却当了真,手一伸脚一抬,三两步爬了上去。
江若:“……”
只好先把饮料抛上去,然后也顺着梯子向上爬。
即将到顶时,席与风弯腰伸出手,江若抓着他的手脚底一蹬,攀上去时打了个摆子,扶着席与风将将站稳。
屋子是平顶,方便席地而坐。
江若在面向月亮的那面的边缘坐下,双脚悬空,足尖轻晃。
迎着秋夜微凉的风,在庭院草木摇动的沙沙声中,他拧开瓶盖,一口冰饮灌下肚,惬意地眯起眼睛。
席与风在他身侧站着,开口道:“外公跟你说了些什么?”
“终于问了啊,”江若弯唇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讲了讲二十年前席与风来到这里发生的事。
说他那时候虽然就已经少年老成,但还是会保留孩子的一面,喜欢吃炸薯条之类的垃圾食品,打开电视就为看《变形金刚》。
那时候席与风在学琴,乔葭月对他严格,要求他一天都不能落下练习。每当练完琴从房里出来,席与风看向乔望鹤的眼神,都仿佛在期待一句赞扬,有进步,或者辛苦了,都好。
可是他没等到。大人们的世界太复杂,让本该直接表达的关心淹没在阴霾之下。
时隔多年,江若替乔望鹤传达:“外公告诉我,你拉琴很好听。”
席与风先是一愣,而后垂眼,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洛城建筑物多低矮,因此从屋顶能看到远处的一条河,在夜的光影中泛起细密的涟漪。有人在河边拉手风琴,悠扬的乐声轻易让时光潺潺倒流。
这氛围实在合适回忆往事,可往事于他们俩总是难以启齿。
只好夹缝中求生般地拣出不那么沉重的部分,江若问席与风学琴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沉吟片刻,席与风说:“我曾经因为和人打架,把琴房的钢琴弄坏。”
起因是同校有个嘴碎的男同学也在这儿学琴,某天课间休息,他躲在琴房和其他人说席家的闲话,其中牵扯到席与风的母亲乔葭月。空穴来风的传言说得不堪入耳,被刚好路过的席与风听见了,当即冲进门一拳挥了上去。
江若惊讶:“那也不至于就把钢琴弄坏?”
“孟潮那会儿也在。”席与风接着说,“他学的是钢琴,正愁没机会翘课,就顺势参与进来,然后——”
江若了然:“然后顺势把钢琴砸了?”
“嗯。”
想到去年孟潮贸然闯到他住处寻找安何,江若点头:“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尽管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两人还是把散播谣言的男同学揍得鼻青脸肿,这一架算是打赢了。后来席与风和孟潮则被叫了家长,赔偿医药费和一台新钢琴,才了事。
然而众所周知,琴房并不只有一架钢琴,老师之间互相调一下课,琴就空出来了。孟潮的逃课目的非但没能达成,还因为惹恼老师,受到课时翻倍的惩罚,别的同学放假出去玩,他只能在琴房里苦哈哈地练琴。
听到这里,江若扑哧笑出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继而猜测,“你和孟潮就是这样认识的?”
“两家一直有往来,我和他早就认识。”席与风说,“不过这件事之后,才和他熟悉起来。”
江若明白了:“这就叫近墨者黑。”
席与风看他一眼,似在问——这是在骂谁?
江若看懂他的表情,歪着头笑:“没想到啊。”
“什么?”
“先前方姨说你小时候调皮我还不太信,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调皮。”
“这不叫调皮。”
“我知道。”江若先抬一条腿,手一撑站了起来,在更近的位置看向席与风,“只是觉得,那时候的你好可爱。”
大抵是第一次被用这个词形容,席与风眉梢微微一颤:“可爱?”
“是啊。”江若点头,“和其他小孩一样,会叛逆,会冲动,会为了维护母亲大打出手。”
说白了就是更有人味。人是感性动物。
席与风亦听懂江若的言外之意:“意思是,现在不可爱了?”
江若又笑起来:“你怎么还自己跟自己比?”
说着,他倾身靠近,声音飘在微风里。
“不过如果,我当时就认识你,肯定会向你表白……要你和我谈恋爱。”
(下)
而谈恋爱这件事,由许多个和陪伴有关的瞬间组成。
从洛杉矶回来,江若又跑了几个行程,才得空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秋凉》。
江若软磨硬泡,劝得席与风放弃包场,走进人满为患的电影院。
甚至给席与风派了个买爆米花的任务,自己去机器上取票。
周末人多,取完票回来,席与风还在柜台前排队。
他今天没穿正装,黑色休闲裤搭灰色毛衣,单手抄兜,姿态闲适,倒是消减几分平日里的沉肃。
但依然和周遭氛围格格不入。
江若走上前,说:“爆米花要大份。”
席与风一眼扫过来,在问——你吃得下?
江若信心十足:“我们两个人呢。”
然而席与风不喜甜,后来爆米花还是几乎都进了江若的胃。
经过长期的“脱敏治疗”,江若已经勉强能够在熟人面前正视荧幕上的自己。
《秋凉》中的高扬命运多舛,虽然性格和江若相去甚远,但某些重叠的经历总能共情。
尤其是不被理解,站在世界的对立面的时候。
电影到尾声,背景乐戛然而止,镜头换至仰拍角度,高扬蹲在敞开的行李箱前,把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证书、锦旗,一件一件往里放,此刻的静默仿佛也喧杂至极。
拎起行李箱,开门出去,到路边打车,司机问去哪里,高扬一霎犹豫。
戏外的江若随之屏息,不多时,察觉到一只手覆在自己手背上,掌心温热干燥,总是令人安心。
电影结束后,江若在座位上长叹一口气。
问怎么了,他晃了晃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说:“想到上一次,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说的是《悬崖》的那场试映会,停电的时候席与风碰了他的手。
另一名当事人席与风却有些诧异:“当时你毫无反应。”
他还因此感到挫败。
此时荧幕上字幕滚动,周遭观众散去,保洁员提着工具进来打扫。
在有限的时间里,江若凑到席与风耳边:“你看不见,反应在心里……”
戏外的人与戏中不同,没有犹豫地说,“后来我想过,如果那天,你就对我说爱我,我会什么都不管,立刻跟你走。”
对此席与风的回答是——现在还来得及。
哪怕很迫切,很心急,他们还是把属于两个人的亲密留到了家里。
他们在沙发上拥抱,亲吻,席与风扣着江若的腰,江若环住席与风的脖颈,心跳连结,唇齿相依。
所有的试探和拉扯都离他们远去,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从对方身上索取任何东西。
他们的眼中映着彼此,浓稠得像蜜。
却还是嫌不够,江若看着席与风,问他“当时为什么不说”,又问“你喜欢我哪里”。
第一个问题席与风以“当时没准备好”解释,第二个问题被他抛了回去:“你呢,喜欢我哪里?”
江若抬手,指尖沿着席与风的轮廓描画,给了个颇具“江若”风格的答案:“都喜欢,行不行?”
假设这事也容易上瘾。
晚一点,打开音响,随便播放一段旋律。
江若倚靠席与风斜身躺着,突发奇想地问:“如果我不会跳舞,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敏锐地猜测到最初席与风被他吸引,是因为他在他面前跳了一支舞,还隔着人山人海,冲他粲然一笑。
席与风沉默地看着江若,左手摸到他小腿,接着向下,握住脚腕,不紧不慢地抬起。
淡金色的链子贴着肌肤轻晃,反射着微光,席与风低头,以臣服的姿态,将唇贴在踝骨上。
“那时,你问我是不是想把你绑住。”
“嗯,然后你反过来问我是不是想跑。”
“现在你随时可以跑。”
“那你呢?”
“我不会。”
“……为什么?”
“因为,被绑住的是我。”
江若无由地想起在洛杉矶时,乔望鹤曾告诉他,席与风这个名字乔葭月取的,寓意与风同行,自由自在。
哪怕后来时过境迁,事与愿违,这名字里也寄托着一位母亲对孩子最纯粹的祝福和祈盼。
可是现在席与风却说——
如果留不住你,那我就把自己困在原地。
为你放弃自由,我心甘情愿。
一时说不清心中轰隆作响的是余震,还是新一轮火山喷发,江若只觉得被冲昏头脑,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
他以为不会再有能与那“五分钟”的告白比肩的震撼。
下一秒,江若噌地坐起来,捉住席与风的衣领,拉近,一个个灼烫的吻落在他唇角,鼻尖,眉心,耳鬓,伴随急骤的喘息,将那些喜欢诠释具体——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你笑我喜欢,不笑我也喜欢。
抽烟喜欢,不抽烟也喜欢。
从前的高不可攀喜欢,现在的触手可及还是喜欢。
尤其喜欢你为我着迷的样子。
“现在呢?”最后,江若问,“现在准备好了吗?”
席与风“嗯”一声。
“那我还要听你说……”
“我爱你。”
后来的某场代言的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江若,常戴在脚腕上的饰品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江若大方承认:“是啊。”
由于江若带头放任自流,公司上下逐渐不再插手关于江若私生活的新闻。
因此前段时间,一张江若和某席姓企业家牵手走在洛城街头的照片在网上传开,掀起一番热烈讨论。
吃瓜群众对此颇多揣测,众说纷纭,唯有一点达成共识——这个男人,必然就是传说中江若的圈外金主了。
媒体自然不会放过深挖的机会,当场便抛出观点,“脚链寓意着束缚”。
“别这么刻板印象。”没让对方说下去,江若口吻轻松道,“难道就没有想过,脚链也可以象征安全感?”
回头把这事说给席与风听,席与风眉头一拧,拿起手机就要去处理。
还是被江若拦下了:“让他们猜去吧,免费送上门的话题度,不要白不要。”
席与风看着他,似在问——真的不介意?
江若回答:“真的,一点流言蜚语都听不得,怎么在娱乐圈混?”
话是这么说,席与风还是不放心。回去的路上,就电话联系了郑依婷,让她着手把江若的经纪约从公司分出来,为他单独成立工作室,各部门人员配齐,公关和安保尤为重要。
江若一脸“又来了”,嘴上也不饶人:“快,所有镜头给到这边,看席总施展他的钞能力!”
前排开车的老刘都没憋住笑。
借由钱想到别的,江若问:“如果,我说如果,当时你赌输了,变得一无所有,还会来找我吗?”
席与风抬头,深深看他一眼。
没有答案,却让江若无由高悬的心,缓慢地落了下来。
世人总爱做假设,如果那天没有出门,如果今天没有下雨,如果当时选择另一条路,如果从未遇见他……最后惋叹,可惜没有如果。
而江若不觉得可惜,感慨与之截然相反。
“太好了。”他叹息。
太好了,没有如果。
他们始终会相爱。
作者有话说:
番外苦手星人来晚了……
舞没跳成,放到下一个(小江主场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