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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瑶台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3959 2024-10-07 21:34:10

贺知风领着一队京兵赶到, 数百人齐刷刷撑刀跪地,刀鞘怼在地面,激起一层尘雾。

“臣贺知风,拜见太子殿下。”

裴寻芳望着那阳光中漂浮的尘土, 与卑微的人, 眯了眯眼。

“废物!”李长薄一脚踢掉贺知风手中的刀,那刀“嗡”的一声划出一个弧度, 狠狠扎进了一侧的玉兰树树杆。

玉兰树颤了几颤。

李长薄看也未看贺知风一眼, 直接从他垂在地面的衣摆上踩过去。

贺知风垂着头,承受着太子的怒气, 虽然他不知这怒气从何而来。

裴寻芳瞄了眼李长薄那含怒而去的背影, 朝贺知风做了个请的手势:“贺佥事请起吧。”

贺知风手上空落落的,他利落起身,并未吭声。

他个子本已很高, 可裴寻芳站在台阶上,比他高出了一大截,但见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微风和煦地问他:“许久未见,魏国公身体可还健朗?”

贺知风知此人城府极深,一言一行皆有目的, 便谨慎道:“劳掌印挂念, 义父身体很好。”

“那便好, ”裴寻芳又笑道,“魏国公是开国重臣, 劳苦功高,陛下近日思及当年, 总提起薄待了魏国公,心中有愧呐。”

贺知风被他笑得背脊发凉。

不知为何, 他忽然想起了那晚在天宁寺,那位一击砍断了他的刀最后却留他一命的神秘杀手。

眼前这张脸明明年轻得很,还带着笑,却莫明让人升起一种惧怕的感觉。

这几年嘉延帝上朝越来越少,太子主持的偏殿“早朝”裴寻芳也不常出现,贺知风过去与裴寻芳并未直接接触过,却总听义父说,那皇宫里主子不少,可除了圣上,有本事左右当今朝局的狠角色便只有一人,正是那掌管批红盖印的掌印太监,裴寻芳。

裴寻芳乜眼瞧着他那紧绷的模样,又道:“贺家三姑娘应召入慈宁宫陪伴太后已有多日,这在东宫太子妃候选名单中,可是独一份的恩荣。”

贺知风素来口风严:“东宫选妃是官家大事,下官不敢妄议。”

“贺佥事谦虚了。贺家三姑娘才貌双全,温顺有礼,很受太后喜欢,听闻……昨晚太后已安排太子与贺家三姑娘见了一面,相信好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咱家在此提前恭喜贺佥事了。”

贺知风惊讶地看向裴寻芳,这阉人不像在信口胡诹,可他为何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太子之前对选妃之事并不热衷,如今既然选了他妹妹,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不夜宫。

想到天宁寺中太子望着季清川的眼神,贺知风只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堵在心口,他眉头紧锁,小麦色的脸愈发沉重起来。

“可惜了。”裴寻芳意味深长道。

贺知风脸色变了变,可惜什么?

裴寻芳慢条斯理走下两步台阶,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良禽择良木而栖,可若所栖之木是一截断枝朽木,岂不可惜?贺佥事觉得呢?”

贺知风只觉心口堵得慌,他还想问问清楚,可那身着墨色蟒袍的人却已经提步离去。

“贺佥事衣裳脏了,拍拍灰吧。”

-

“太子哥哥!”李长薄甫一进门,便被一个红衣少年扑了个满怀。

李长薄脚步虚浮,重心不稳,被撞得踉跄了半步,却还是张臂接住了这团火热的红云。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你这样过来真的可以么?”九公主一身利落的富贵小公子装扮,她挽住李长薄的手臂便说个不停,“我可是很乖的按照你的吩咐守在不夜宫看着季公子,瞧,我现在叫李玖月……”说着,她还拿出那块新做的身份名牌,要给李长薄看。

“小九做得很好。”李长薄凝眉道。

“小九都快被吓坏了,刚刚这里死了好几个人。”九公主激动地比划着,她分明不是害怕,更多的是新奇,“太子哥哥快将季公子带走吧,这里的人太坏了。”

李长薄唇色发白,问道:“怎么坏?”

叽叽喳喳的九公主这才注意到李长薄不对劲。

他身上有血腥味,衣袖间隐隐渗出了血迹。

“太子哥哥,你的伤口!”九公主说着便要撸他衣袖察看伤处。

“无妨,被疯狗咬了一口。”李长薄咬牙道。裴寻芳那一下力道太强了,他才缝合的伤口怕是又被震破了。

“岂有此理,哪个疯狗,小九替你去教训他!”九公主气愤不已。

“别闹。”

九公主气得直跺脚:“你可是堂堂大庸太子啊。”

九公主心疼极了,自从太子认识了季清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三番两次忤逆太后之意不说,连他自己的身体和前途都不顾了。

九公主不懂朝堂那些明枪暗箭,但大抵是明白当一个人人称赞的“贤太子”有多难。

她过去觉得太子太过严肃板正,为了得到父皇和朝臣的认可对自己严苛到了极致,而这些时日,他仿佛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那些过去他在乎的、紧紧握住的,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太子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众人都反对太子时,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九公主拽李长薄的衣袖,问道:“太子哥哥就那么喜欢季公子么?”

“小九,不是喜欢两个字能代替的。清川是支撑孤走下去信念。”

九公主没听说过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成为信念,她只知道帝王无情,大庸后宫佳丽三千,嘉延帝爱一个扔一个,如今还要宠幸那些粉头粉脸的方士,而她的母妃,已有一年未能见过皇帝了。

“好!”九公主年轻气盛,拍着心口道,“放心,今日小九就算拼尽嫁妆,也一定帮太子哥哥将季公子赢回去。”

“用不着你的嫁妆。”李长薄摸摸她的头,“小九不是不喜欢他吗?”

九公主想了想,说道:“太子哥哥喜欢的人,小九也要试着喜欢。”

李长薄心情复杂:“小九就不怕跟孤站在一起会受伤?”

“太子哥哥是大庸太子,我是大庸九公主,就这不夜宫,谁敢对咱们怎样!”九公主毫无惧色。

李长薄沉声道:“小九,今日,孤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九公主。”

九公主完全没听出这话后隐藏的危险,她更来劲了,微服私访假扮身份什么的,她最喜欢了,她兴奋道:“太子哥哥还有何吩咐,小九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长薄不知她从哪学来的这些江湖气的孩子话,但此刻也无心思追究,他拿出那支刻着季清川名字的花簪,说道:“你拿着这支花簪,还有我准备的第二笔银子,开瑶台。”

九公主眨眨眼:“什么叫……开瑶台呀?”

很快,她就知道什么叫开瑶台了。

不夜宫当家人春三娘领着一队身着盛装的姑娘亲自来迎,她们个个手里拎着一只流光溢彩的芙蓉玉凤灯,仙姿佚貌,如同九天下凡的瑶池仙女。

“哇哦。”九公主兴奋地从其中一个姑娘手中取过一只芙蓉玉凤灯,“这灯真好看,比宫里的还漂亮。”

春三娘移步过来,躬身道:“太子请……”

“欸,你莫要叫错了,”九公主马上纠正道,“这是李长生,李公子。”

春三娘搭着眼皮,似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她道:“已经十几年未有人开过瑶台了,李公子此举将载入不夜宫史册。”

李长薄只想尽快见到季清川,便道:“请春三娘带路。”

“李公子这边请。”

拎着灯的姑娘一字排开,引着李长薄穿过前堂,穿过人声鼎沸的观众区,绕到了台后的休息茶室,又经过一条花廊,登上一道弧形木梯,这才上到第五层的绣阁中。

入阁便是一席垂地的玉帘,提步入室,便见一幅海棠春闺图,只见那画中画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画上题着一首诗:“画屏绣阁三秋雨,香脣腻脸偎人语。”

九公主不知怎的,倏地红了脸。

“清川一会就到,请稍等。”春三娘说道。

九公主兴奋地在阁中走来走去,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忽然唤道:“哥,你快看。”

李长薄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繁花盛开的花廊里,季清川一身珠白缀粉青的礼服,由一群人领着,正一步步走来。

他带着面纱,束着高高的冠,那冠如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凤,一串流珠后坠从高高的冠上垂下来,落在天鹅一般修长漂亮的后颈上。他每走一步,那流珠便擦过他的后颈,直颤到人心里去了。

李长薄看得口干舌燥,不夜宫怎么可以给清川穿这么裸露的衣服。

等了好一会,季清川却没有出现,春三娘过来道:“清川到了,李公子请。”

原来这间绣阁,是瑶台下的一间贵客私室。

这不夜宫前堂的戏阁,设计的是一座六层仙阁的模样,架空的第一层便是前堂的戏台,中间几层绣阁均是用于贵客包场的私室,一层比一层华贵,而顶楼的瑶台,则是不夜宫的头牌弁钗礼这一天的私属。

开瑶台,便是花簪客人的特权。

他可以在竞礼这一天,独自上到瑶台与伶人见面,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底下那些人,看着他们为争夺眼前这位美人而面红耳赤。

这是一种极大的优越感。

可因着头牌数年才出现一位,开瑶台的价格又极高,拿花簪的客人多半又是十分有把握赢得弁钗礼,所以这需要多花出的巨额银两便变得十分稀缺。

已经很久未有客人开过瑶台了。

九公主兴奋地想要跟上,李长薄却按住了她:“孤有事同清川说,小九不要进来。”

“为什么?”九公主不乐意,“小九也想见见季公子。”

“不方便。”李长薄道。

九公主撒娇:“太子哥哥……”

瑶台亮起来的那一瞬,一楼中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意味着今日的主角季清川,提前到场了。

而伶人提前到场,只有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但听一声沉沉的钟响,空灵的韶乐奏起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阁上回荡开来:“开——瑶——台——”

瑶台的落地帷幕被缓缓拉开,数不清的花瓣从瑶台上飘洒下来,六名手执芙蓉玉凤灯的曼妙女子,腰缠素缎,从瑶台上一跃而下。

翩若惊鸿,恍若天仙,人们都看傻了。

随着又一声钟响,六名女子将那六盏最大的灯,挂在群灯中央。

底下沸腾了。

那些方才还在嘲笑着花簪客人迟迟未出现季清川一定是被抛弃了的人,此刻面面相觑,那人不仅出现了,还开了瑶台!

底下人浪滚滚,李长薄孤独地站在瑶台后室的门外。

里头点着香,却也遮不住那人身上清苦的药香。

李长薄每走一步,心跳便又加快了一分,半透的薄纱屏风之后,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今日豁出一切,就是要带他离开。

李长薄忽而想起,上一世他接清川离开不夜宫的那一日,也是这样晴朗的日子。

他捧着一束花站在醉生阁中等清川,清川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平常多走几步便气喘吁吁的病秧子,那日一口气跑上了近百层阶梯的醉生阁,一口气扑进了李长薄怀里。

“长生,你来了。”

他带着生命里所有的希望与热度,抱紧了李长薄。

那个时候的季清川,开心了就会笑,全身心地喜欢着、依赖着李长薄。

李长薄眼里不知何时已湿润,他好想他的清川啊。

历经生死,斗转星移,不夜宫还是这个不夜宫,那些逝去的人还活着,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可李长薄心里明白得很,屏风后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会温顺地倚在他怀里的季清川了。

李长薄抱起琴台上的一把黑色瑶琴,朝季清川走去。

过去的这一个昼夜,李长薄度日如年。

他被罚跪在太后的佛堂,嘉延帝对他避而不见,他想着,若是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能见他一面,或许他还会在意最后一点父子情分。

可嘉延帝只传来一句冰冷的旨意:让他跪着。

李长薄受了伤又淋了雨,他烧得昏昏沉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着的是季清川哭着对他说:长生,我不要你了。

那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梦魇,李长薄必须见到季清川、必须抱着他才可以化解。

可是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太多了,李长薄必须对自己狠下心,哪怕是暂时的妥协。

薄纱屏风后人影微动,苏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来了。”

那声音轻烟袅袅的,仿若随时会随着那香炉上袅娜的烟一并化去了般。

“自古琴音诉衷肠,今日孤特别想听琴,”李长薄一步步走近,“清川可否为孤抚琴一曲?”

一如这一世他初见清川时一样。

“抱歉,清川不会。”苏陌冷声道。

“清川不是不会,而是不愿再为孤抚琴,是吗?”李长薄声音有些抖。

-

三楼雅阁。

许钦倚在扶栏上,摇着把扇子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顶楼瑶台,叹道:“看来,没有花簪不行呐,就算许某想花钱,也上不去那瑶台。”

他回眸看向仍旧闲适喝着茶的安阳王,说道:“王爷,咱们低估他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安阳王放下茶盏,道:“他在玩火自焚。”

而季清川的小院内,廊下银铃随风摇曳着。

裴寻芳抱着苏陌睡过的衾被,滚进那并不宽敞的床榻内。

被褥间还残留着苏陌的体温,裴寻芳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去,狠狠吸了一口,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几名影卫悄无声息落在室内,跪地道:“掌印,按照你的指示,太子的私兵营已经找到,而都督府也正在紧急征调旧部,看来正如掌印所料,太子想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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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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