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130章 番外:季李篇

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赵吉吉 5954 2024-10-07 21:34:10

这是一条陡峭的上山路。

行至半山腰, 云雾已浮于脚下。

清川在前头疾步走着,他的鞋子不见了一只,裤腿也未放下, 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腿,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这个怪人, 神情戒备, 像一只随时会逃回深林的小鹿。

李长薄想要靠近他,抱抱他, 却又怕吓坏了他,只得远远跟着他。

待到入了山门,又是一段登云梯, 约摸走了一刻钟, 才看到松柏掩映下的古刹。

几只白白胖胖的大白鹅摇着屁股在寺门前溜达, 清川抱起其中一只, 闪进了寺门。

李长薄快步跟上,却听“吧嗒”一声,门从里头栓住了。

“嘎嘎嘎……”大白鹅们叫得欢快。

寺门旁的木牌上写着几个字:狂徒与狗, 不可入内。

山风夹着细雨,将李长薄全身吹得透透的。他这才发觉, 自己衣着褴褛,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上带着伤与血污,确实像个江洋大盗。

李长薄趴在门上敲门, 他身上冒着冷汗, 浑身烫得厉害, 就连敲门的手都在抖。

连着病了几日, 这会子见到清川,他烧得愈发严重了。

敲了许久,寺门才被打开一条缝。

一颗脑袋伸出来,不是清川,却是个白白胖胖的和尚。

那胖和尚打量着李长薄,双手合十道:“施主,非菩萨诞辰日,本寺不受香火,请回吧。”

李长薄抬起脖子,往里瞧:“小师父,我找人。”

“施主请回吧。”胖和尚立即挡住他的视线,“我都看见你了,跟了清川一路……我是好心劝你,回去吧,一会师父来了,该拿棍子撵你了。”

李长薄怔了一瞬,忙道:“正好,在下正想拜见贵寺住持。”

胖和尚却不耐烦了:“施主,这段日子像你这样的人特别多,花样百出,死缠烂打,啥样的都有。师父说了,奔着清川来的都是狂徒,万万不可放进来。你快走吧,别再来了。”

“砰!”门被再次关上,又给李长薄吃了一鼻子灰。

门内,只听那胖和尚还小声说道:“是个坏人,清川小心点。”

大白鹅们也似通人性一般,围堵着李长薄,张着大嘴驱赶他。

李长薄被赶得直后退,狼狈不堪。

他万万没想到,千辛万苦找来,会是这番情境。

很快,贺知风等人也赶了来。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这里东临临安城,虽有群山掩护,但山下那条河流连着临安的护城河,时常有船只经过,这座寺庙并不安全。”

贺知风放低声音道:“朝廷的追兵也一直在搜捕我们,而且属下打听到……裴寻芳一行也到了临安。”

李长薄不由得头皮一紧。

自从离开帝城,李长薄带着贺知风五人一路南奔,中途几番遇险,后来发现均是朝廷派来的杀手。

新帝李珩明面上虽然未下令追杀李长薄,暗地里却是一副要斩草除根的架势。

坐上那个位置,李珩便不能再做那个仁善心慈的安阳王,曾经的太子李长薄对李珩而言,始终是一道隐患。

反倒是裴寻芳,并未为难李长薄。

不知是裴寻芳的影卫隐藏得太好,还是他真的决定放李长薄一马,总之他这边非常平静。

但对于这个可怕的对手,李长薄是一分也不敢松懈的。

“为免夜长梦多,要不……要不今晚硬抢?”贺知风提议道。

“不可。”李长薄一口否决。

“殿下,我们数日前才甩掉一批杀手,那些人很快会卷土重来,不可久留啊。”贺知风强调道,“三日,最多停留三日,必须得走。”

李长薄沉吟许久。

他摘下身上仅剩的玉佩,道:“去当些银两,买几身干净衣裳,我不该这个模样见清川。”

贺知风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担忧道:“殿下,去看看大夫吧。”

“不要紧。快去快回。”

贺知风双手接下,心情复杂道:“殿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自从离开帝城,你的伤就一直在复发,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了我没事!”李长薄忽而便怒了,他双目腥红,发颤的唇比眼还要红,“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这点伤算什么!接到清川,我们继续南下,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是。”

到了夜幕时分,李长薄再次来到不曰寺。

这回李长薄好生收拾了一番,弄得白白净净的,俨然出门游学的书生。

他叫贺知风扮作随丛,另外四名侍卫则潜伏在不曰寺周围,见机行事。

一切准备妥当,李长薄再次敲响了寺门。

这回开门的是个瘦和尚。

“小师傅。”李长薄拜道,“天色近晚,山道艰难,不知能否允我主仆二人在贵寺借宿一晚?”

瘦和尚双手捻珠回礼,声音却是极冷的,他道:“抱歉,本寺素不接待外客,施主请另寻他所。”

说罢又要关门,李长薄急了,忙用手顶住门框。

那门少说也有百来斤,力道不轻,李长薄被夹得直吸冷气。

瘦和尚道:“佛不渡无缘之人,这不是施主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李长薄一听便急了:“何为有缘之人,何为无缘之人?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论是茅屋棚舍,借我二人住一晚即可,请小师傅发发慈悲。”

“瞧施主人模人样的,怎么是个无赖?”瘦和尚冷漠道,“本寺住持闭关静修之前特意嘱咐过,一应外人,不肖是谁,都不许收留入寺,请恕小僧不敢违逆。”

李长薄道:“不瞒小师傅,我是受天宁寺吉空大师指引,从帝城千里迢迢来的,此行正是为了拜访贵寺住持。”

瘦和尚听到“吉空大师”四个字,神色一惊,再看李长薄言行品貌,确实不像寻常人家的人,一时有所动摇。

却不想那胖和尚又跑了来,拿着个大笤帚怼着李长薄便赶:“怎么又是你!别以为换了身马甲就不认识你了。”

“走!通通走!他就是冲着清川来的,没安好心!师兄,你忘了前几日那几个无赖了吗?咱好心收留他们,他们却只想拐走清川!”

“没错。”瘦和尚狠下心来,“如今师父闭关,咱们可不能让清川出事。”

说罢操起一根棍子,振臂一挥,怒目道:“再不走,休怪小僧不客气了!”

“休得动我家主子!”贺知风忍了许久了。

他本就没心思同他们周旋,此刻岂不借题发挥:“如今几个山野小和尚也敢欺辱我家主子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

“交什么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胖和尚吼道。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老子今日就是要带纪公子离开!都给我闪开!”贺知风说干便干,却也不用刀,赤手空拳便打了上去。

几人瞬时扭打做一处,大白鹅吓得四处乱蹿,一时鸟飞鹅跳,遍地鹅毛。

正不可开交时,忽而从寺中传来一阵佛音:“谁人聒噪,扰我佛门清修!”

那声音穿透山林,声如洪钟,霎时间,一柄法杖“嗖”的飞出,笔直扎入混战的地面,嗡嗡直晃。

众人唬了一跳。

顷刻间,山风吹得松柏飒飒作响,一个满身补丁的老和尚慢悠悠踱出来。

“师父!”师兄二人如获救星。

李长薄亦是大喜,他也顾不得狼狈了,上前郑重拜道:“在下李长薄,受天宁寺吉空大师指引,奔徙千里,前来接清川。”

说罢掀袍跪下,磕头一拜:“请住持准予。”

法杖上的锡环叮叮作响,震得李长薄耳鸣目眩。

李长薄抬头时,一支玉竹哨子从他衣襟间滑了出来。

住持见着那枚哨子,眼睛一亮,又拿眼将李长薄瞧了又瞧,道:“施主这枚哨子,可否借老僧一看?”

李长薄这才记起,吉空大师说过这枚哨子是信物,他忙忙摘下,托举着奉上。

住持却不碰那哨子,只借着李长薄的手细看起来,上等的碧玉,翠绿欲滴,哨子上刻着“长清”二字。

住持点头道:“原来是你,施主可算来了。”

“师父?”两个徒儿对住持的态度很是惊讶。

“前些日子,老僧见清川星宿大动,便知这孩子是藏不住了。清川尘缘未了,命里该有此一段缘,你便是清川的有缘人。”住持道。

李长薄听了大喜。

住持却又道:“能否唤醒清川,在于你,清川是否愿意跟你走,在于他。不可强求,明白吗?”

李长薄道:“明白。”

“这里是不曰寺,无论施主过去是谁,将来又是谁,皆无人在意。在这儿,就一个规矩,静。谁聒噪不休,立即棍棒撵出去,明白吗?”

李长薄又拜:“明白。”

“缘起性空,诸行无常,缘起缘灭,皆有因果。”住持将那法杖一收,“清川是佛门人,还是尘世人,施主能否如愿,都看你们的造化了。阿弥陀佛。”

“多谢住持。”

李长薄再抬头时,住持已不见了踪影,寺门徐徐打开,佛堂里香雾缭绕,清川只身跪在庄严肃穆的佛像金身前。

他一身僧服,单手合十,垂眸捻着一串佛珠。

李长薄扶着膝盖缓缓起身,他的心在颤抖。

“清川。”

清川没有听到一般。

他目不斜视看着身前的经书,肃穆的佛堂,冷香的青烟,仿若都能叫人将红尘情缘通通忘却。

李长薄捧着哨子来到清川面前,跪在他身前,说道:“愿为清风入君怀,愿君呵护怜惜,愿君长长久久……”李长薄眼中涌起泪光,他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还记得吗?”

清川缓缓转眸看向李长薄,那双眸子清澈见底,空无一物。

仿若他在看一棵树,一株草。

李长薄心都要碎了:“清川,我是李长薄啊。”

瘦和尚道:“清川自小与别人不同,不说话,不认人,也不喜与人亲近,施主需耐些心。”

“忘记了更好,全部忘记最好……就当作与君初相识,我们重新开始。”李长薄颤声道,“我与清川命运相连,我们曾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我相信,清川会回应我的。”

“这枚哨子是清川的,现在物归原主。”他说着,想去牵清川的手。

清川却微微一避,单手合十,向他行了个佛礼。

“你、你别碰他!”胖和尚扔掉笤帚冲过来,护幼崽一样护着清川。

“师弟。”瘦和尚劝道,“师父说此人是清川的有缘人,我们便不可再阻拦,你让开。”

“什么有缘人,谁知道他是人是鬼,会对清川做什么!”

“这人或许真能唤醒清川也未可知。”瘦和尚道,“咱们也不能护清川一辈子。”

“谁说不能一辈子!”胖和尚涨得脸通红,“只要清川愿意,我便能护他一辈子!”胖和尚说罢,气呼呼甩手走了。

瘦和尚摇摇头:“我这个师弟从小带着清川长大,对清川十分用心,若有冒犯,施主莫见怪。”

“自然不会。”李长薄此刻眼里只有清川,哪还会在意别的。

瘦和尚看着李长薄那痴痴的模样,暗自砸砸舌,他迅速敛了神色,道了声“施主请自便”,便径自离开了。

佛堂里转眼只剩下清川与李长薄二人。

李长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是自己发烧的缘故,还是见着清川太过激动。

清川像一尊与世无争的小佛像,垂眸看着经书,他认真的模样让李长薄不敢造次。

李长薄挨着清川并排跪下,静静陪着他,平生第一次,李长薄如此虔诚地朝神佛跪拜。

经堂里,诵经声已经响起。

佛音绕梁,肃然有灵。

天色渐暗,山间飘起了夜雨。

清川终于将那本经书看完,他合上书,朝神佛拜了三拜,最后一拜,他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李长薄学着他的模样,也伏地拜下,却觉眼冒金星,头有千斤重。

清川终于起身,他将经书高高托起,郑重地放在神龛上,随后转身离开。

“清川,清川你去哪?”李长薄问道。

清川走进暮霭中,细雨纷飞,远处青峰叠嶂,云烟萦绕,山风吹起他的青色僧袍,似要载着他远去。

神龛上的经书,被风吹动,书页急速翻动着,数不清的诵经声灌入李长薄耳中。

李长薄神识如受一创,从心底涌出一种恐惧,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他仿若真的要失去清川了。

他倏地起身追去,却觉天旋地转,随即整个人玉山崩塌一般,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李长薄睡在一张小床上,枕边蹲着一只胖胖的大白鹅,瞪着个眼珠子,示威般地盯着他。

昏暗的光线下,李长薄隐隐看出,这是一间药房。

一整面墙的药橱,每个橱柜里都分名别类放着各类药材,满屋子的药香,药罐子、药杵、碾槽收拾得井然有序,屋中还有许多木架,每个架子上都晾晒着不同的药材。

嘴里有清苦的汤药味,想必是方才有人喂他喝了药。

李长薄舔了舔唇,只觉口干舌燥,他发了汗,里衣已湿透,头仍旧晕得厉害,他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却被人从身后按住了肩。

“清川!”李和薄欣喜不已。

清川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他端着一盏油灯,放在床边的桌案上。

小小的药房里因着这盏灯,变得温馨起来。

清川用手试了下李长薄的额温,给他换了一条新的湿帕子。

李长薄想要动,却觉手臂疼痛难忍。清川察觉到了,他撩起他的一角衣袖,果然,原本就未痊愈的伤因着今日被门一夹,更严重了。

李长薄道:“没什么,不要紧。”

清川起身去药橱里翻翻捡捡,很快找出两瓶治伤的药粉,又在床榻底下翻出一罐药酒,又找来一个木匣,里头都是些小刀、针线等。

他做这些轻车熟路,完全不像失智之人。

灯火摇曳着,草虫在屋角鸣叫着,李长薄躺在床上,看着清川为他忙进忙出,做梦一般。

他以为清川不会理他,没想到这一病,倒是因祸得福。

清川将油灯挪近了些,伏下身来,要为李长薄褪下半边衣袖。

灯火下的清川,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深山古刹中长大的他,比不夜宫时出落得更加清纯漂亮,像极了山间未染凡尘的精灵。

他已然剃度,却并未受戒,三层僧袍将雪白的脖颈包裹着严严实实,修长的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那是禁欲的味道。

李长薄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川,恨不能此刻便揽他入怀。可他不能,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当那条伤臂完全露出来的时候,清川停了一瞬。

“不要紧的,都是旧伤。”李长薄安慰道。

清川的神情却严肃了许多。他用药酒清洗李长薄的伤口,又拿起小刀,要为李长薄剔去伤口上的腐肉。

清川一碰,李长薄便嘶着气直喊疼。

他是故意的,清川却吃这一套。

他一喊疼,清川便停一停,一喊疼,清川又停一停,折腾了半日,油灯都快燃尽了,依旧进展不大。

清川鼻尖沁出了薄汗。

往日给阿猫阿狗治伤可没这么多事儿。

夜愈发深了,整座寺庙里静悄悄的。

李长薄口渴难耐,他舔着唇道:“清川,那罐药酒,赏我几口吧。”

清川没有反对。

李长薄当真捧起那酒罐子一顿猛灌,很快,一大罐药酒都被他干没了,李长薄喝了酒,也不嚷疼了,改为抱着被子,红着脸瞅清川。

瞅着瞅着,那双眼愈发迷离了。

“清川真好看……清川是这世上最俊俏的小和尚。”

清川蹙起了眉。

“我李长薄何德何能,能得如此佳人。”

“我的清川真厉害,会念经,会制药,还会治伤了……”

“清川什么都不要记起,就这样简简单单活着……”

“我李长薄虽然一无所有,但为了清川我会去拼的,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清川相信我……”

没头没尾的醉话,说了一箩筐。

他原本只想借酒壮壮胆,没想到,这酒是清川专门酿来治伤的药酒,比一般的烈酒还能醉人。

不肖多时,酒劲愈发上来,李长薄拽着清川的手,将那支玉竹哨子一个劲儿地往人手里塞。

“这是你的哨子,清川……你不要我了,连哨子也不要了吗……”

清川触碰到那枚哨子,霎时脸色煞白!

他用力一挣,哨子掉在地上,叮的一声脆响。

清川怔怔盯着那枚哨子。

他的呼吸忽而变得急促起来,他按住心口,慌乱起身,摸向桌案那个木匣,那木匣的白色药瓶里,有能够让他平静下来的药丸。

李长薄却一把搂住他的腰。

“别走……清川……”李长薄将他抱得死死的。

清川用力推他,李长薄却抱得愈发紧了,他醉醺醺地,连带着被子直接跌下床来,他像只树懒一般,跪着搂住清川的腿,死死搂住他。

“别走,清川,别走……我悔过了……李长薄真的悔过了……清川再给我一次机会……清川你别走……”

清川大口吸着气,他双手垂着,五指因握得太紧而颤抖着,他手里还拿着支小刀,那刀上沾着李长薄伤口上的血。

剃去腐肉的地方,鲜红的血溢出来了。

鲜活的,刺目的,带着痛和希望,正如二人重启的人生。

李长薄将头埋在清川的僧袍里,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呜呜哭起来:“清川如果不愿离开这里,我就陪你在这当一辈子和尚……我变成个扫地僧,变成伙夫,我一日三餐侍奉着你,日日守着你……”

“不,还不够……我变成寺门前的碑,变成后山的望夫石,生生世世守着你……”

清川睁大双眸,望向漆黑的夜。

“清川……”李长薄脸红扑扑的,望着向清川的眼神已然变了,“只求你偶尔看我一眼,疼疼我。”

清川浑身颤栗起来,他缩着肩,想要逃。

李长薄拖住他,不让他走,清川的挣扎叫他愈发魔怔起来,他将清川一把抱起,蛮横地摁在床上。

“不许走。”李长薄痴痴望着清川,低头寻找他的唇,“求你……疼疼我……”

清川大惊,慌乱中,他打翻了桌案上的木匣,他在那堆物什中一顿乱摸,终于,摸到了一根银针。

李长薄越靠越近,他尚未包扎的伤口仍在流着血,可他却感觉不到痛一般。

“我什么都没了,清川,我只有你了……”李长薄低头来吻他。

清川双眼一闭,捏着银针往李长薄后颈狠狠一扎,李长薄闷哼一声,瞬时软趴在清川身上。

清川瘫在床上,脸色发白,低声抽着气。

他用力推开李长薄,爬起来翻找着那瓶药丸,他慌乱地倒出一粒,颤抖着塞入口中。

苦涩的药味,瞬间溢满口腔。

他坐在床沿边,火光照亮他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他扭过脸,用衣袖将眼泪偷偷擦掉,继续为李长薄治伤。

他动作很熟练,三下五除二,便将李长薄的伤口处理干净,敷上药粉,再缝合起来,几条旧布缠缠绕绕,很快将李长薄的伤给包扎好了。

做完这一切,清川为李长薄盖好被子。

李长薄本就烧得厉害,这会喝了药酒,愈发烧成了个火球,他仿佛陷入了梦魇中,在梦里喃喃央求着:“不解绑,死也不要解绑……清川,我错了……别走……别不要我……”

清川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他倚着床沿,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垂泪看着地上那枚玉竹哨子。

沉默许久的大白鹅慢吞吞滑下床,挪到哨子旁边,用嘴叼起那枚哨子,又慢慢挪到清川面前。

它用头蹭蹭默默哭泣的主人,扬着脖子将哨子送到清川面前。

清川没有接那枚哨子。

那曾经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也是他最害怕拿起的东西。

大白鹅没有勉强主人。

它一屁股坐在清川面前,忠诚地叼着那枚哨子,静静地陪着主人。

屋外纤风细雨,将药房廊下的竹帘吹得飒飒作响,又似吟吟哦哦的情话,将人心底深藏的记忆唤起。

清川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任由泪水默默流淌。

夜半子时,胖和尚气呼呼找到了贺在风,叫他速速去将他的主人扛走,吵死人了。

贺知风一头雾水,找来时才发现,李长薄歪在药房的廊下,醉得不醒人事,他趴在人家清川的门上,无赖一般敲着门:“清川啊……开门……开门啊……”

贺知风觉得丢死人了,气都气笑了:“殿下,你这是怎么回事,人没唤醒,自己先醉了。”

他撸起袖子,直摇头:“就这么个模样,三日之内能搞定么?”

李长薄哪里还知事,如生气的小孩一样胡乱蹬着腿,带着哭腔道:“他不理我……清川不理我……我还不如一只鹅!”

“是是是,您还不如一只鹅。”

贺知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一瘫烂泥般的李长薄扛回了他自己的客房。

是夜,李长薄缩在被子里,抱着清川为他包扎好的伤臂,在梦里将清川亲了千千万万遍。

作者有话要说:

季李篇一共三章.

作者感言

赵吉吉

赵吉吉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