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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猎狮 桃千岁/离尘乱 4482 2024-10-08 23:31:33

阮成锋死死地卡住了阮成杰的后颈,将他按在了陆地巡洋舰的车前盖上。

他极重的力道和铺天盖地倾泻下去的巨大恨意,使得这一场性事不像是做爱,更像是屠杀。

阮成杰一开始还能厉声喝骂,疯子变态之类胡乱喊了很多遍,渐渐地只能痛苦呻吟。并不是不想反抗,但在某一刻,他突然心生怯意。

阮成锋那一句“天衣无缝”,像把锐利的刀,直直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毫不怀疑那一刻的阮成锋是真的想杀了他。

与那一瞬间强烈到仿佛千钧分量的骇人恨意相比,撕裂他身体的性器简直算是救赎。他被牢牢地按在高大的发动机盖上,后腰和臀勾出了一个极其方便进出的角度,每一下撞击都是凌迟,没有任何快感。他知道自己在流血,粘稠涩感的血液纯粹是帮凶,他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恨不能立即昏迷过去。

仿佛濒死的漫长痛楚里,阮成锋冰冷的声音一字字砸进了他的鼓膜。

“你和人联手做局去骗他继承的遗产。”

“骗光了以后再诳他去跟老爷子坦白。”

“那是个傻子,他不知道自己的亲侄子能这么算计他。”

“最后他全家被驱逐到非洲,打着开拓市场的名号,扔到连一个中国人都没有的地方。”

“几次想跟国内讨要资源,被一次次驳回。”

“想要跟老爷子通个电话,不是被层层阻挠,就是总撞在心情不好的枪口上讨顿骂。”

“连女儿得了病走投无路了,几次求救都被无视。”

“老爷子的刚愎,他的蠢和犟,父子两个怎么就全被你算得清清楚楚呢?哥。”

“三叔杀人的那一夜全家只有你在,你什么都没干吗?”

“我喜欢的人怎么会是这样呢,哥。”

“你有毒。”

“恶毒。”

***

他们像是走完了一个圆,最终又回到起初的那个点。

阮成杰几乎是气息奄奄地被扔回了那个房间,他想,这次恐怕是真的撑不过去了。想着想着,渐渐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被关起来了。

房间在二楼,窗户外面原本就是镂空的雕花铁枝,门被反锁,只剩下附带洗手间里一扇极小的窗户,能推开十厘米的一条缝。

这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到令人发指,几乎没有任何锐器和多余物件。一个完美的囚笼。

阮成杰思考了片刻,没做什么浪费体力的徒劳,只是去洗了个冷水澡,仔仔细细的把自己弄了个干净。

冰冷的水流经身体,青紫淤痕仿佛被镇定,麻木之后连痛感都降低了。只是在清理下身的时候,他才一接触到撕裂伤口,就忍不住全身一抖。

非常疼,也非常冷。就着那股子近乎凛冽的钝刀割肉感,他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果然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

阮成锋说的那些,都是他做的。

他在十六岁那年,正式进入华瑞任职。以刚满法定年龄的身份挂职董事,但实际上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小试牛刀,在阮鸿升的指点下处理过若干边缘事务。他做得很漂亮,阮鸿升很满意,并且在之后的这一年多里陆陆续续移交了不少权力给他。

与此同时,二叔阮崇义依旧醉生梦死,但是他的另一个叔叔阮崇智,却在不久之后,挟斯坦福与耶鲁的双学历和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从大洋彼岸回来了。

这位阮家三少爷是另一种画风。

他是阮崇义的同胞弟弟,阮家大夫人的另一个心肝宝贝。

锋芒毕露、面目冷峻,傲慢,凌厉。高智商人才惯例目下无尘。他是一把出鞘的刀,阮鸿升对他寄予了大希望。

为了这个儿子的归国空降,阮鸿升交代人精心筹备了隆重的社交晚宴,要在一个月后将这个优秀的小儿子正式介绍出去。并且准备了一个足够高的职务,阮崇智当得起继承华瑞这个重任。

阮崇智从高中开始就是在美国念的,对已逝的温吞大哥和败家子人设的二哥毫无感情。当然,阮崇义眼里也根本没有这个高冷阴戾的弟弟,在归国的欢迎家宴上,二少爷甚至连个照面都没打,推说有事而缺席了。

那天的家宴,气氛非常奇怪。

阮成杰是陪着阮鸿升一起进的餐厅,才一进门,他就觉出了一股子非常不舒服的劲,然后对上了三叔的眼睛。

阮崇智扫过这个大侄子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坨行走的垃圾。

阮成杰平静地看回去,然后在老爷子落座之后找到了自己位置,除了二叔,家里其他所有人都在。

阮夫人是欢喜的,而阮崇智也只有在对上自己父母的时候,那张写着“在座诸位都是垃圾”的脸才会有一丝笑容。

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切开牛排时洒了些酱汁出去,他也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碍了眼,非常不悦地用食指叩了下桌子。作为回应,那女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阮夫人打圆场,说:“中餐师傅不大会做西式的东西,火候有点过?改天专门给你俩请个西式厨子回来。”

阮崇智嗯了声没说话。

忽然阮成锋摔了手里的刀叉,叮叮咣咣之后一声非常刺耳的椅子摩擦地板声,他站起来随便抹了下嘴,扔下餐巾冷笑了声。

“吃得我胃疼,你们继续。”

说完他就走了。

沈安芮面不改色地替小女儿把沙拉拌匀,对儿子的这番不礼貌离席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阮鸿升的脸色,难看得山雨欲来,几番忍耐之后才重重哼了一声。

阮崇智吃完了东西,轻描淡写地擦了擦嘴,对上阮鸿升。

“走了的也就算了,活着的为什么也不管管孩子?”

才说完,阮成杰也站了起来,非常恭敬地对阮鸿升说了声:“我吃完了,爷爷慢慢吃。”

阮鸿升点了下头,看着阮成杰向座上其他长辈也打过招呼,然后转身往外走。

经过阮崇智身边时,那股子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又猛然袭来,但阮成杰恍若未觉,面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他才一出门,就看到了走廊尽头斜倚墙壁的阮成锋。

***

从德国回来之后,往日里这个牛皮糖似的黏人精阮成锋忽然开始避着他。

他不以为意,并且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毕竟,任谁被一个讨厌鬼缠了十几年,一朝得以摆脱都会相当快意。这会儿一抬头,阮成杰看见了那个半隐在阴影里的少年不觉一怔。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莫名就觉出阮成锋在盯着他,于是停下了脚步。

阮成锋没出声,他修长拔高的身段渐渐从黑暗里显出轮廓。阮成杰眯了下眼睛,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像是块被煎得正正好的牛排,走廊尽头投来的那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仿佛一分一寸地切割着。

他动也没动地与阮成锋隔着这一长段距离对视了片刻。

那种视他为鱼肉的眼神也让阮成杰不舒服,但是和身后餐厅里业已亮出獠牙的阮崇智不同。身前的这个人,他已经与之周旋了十几年,或许还将继续纠缠很久。但是阮崇智,恐怕他们之间只有一击必杀。

和这些有父有母生来优越的大小少爷们不同,他孤军奋战,只能一城一地、分寸谋夺。

于是他冲阮成锋笑了笑,主动缓和了一下这诡异的僵持气氛。

“胃很不舒服?你没吃几口,夜里会饿。”

阮成锋终于从那片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缓缓地穿过漫长走廊,阮成杰忽然觉得记忆里那个顽劣的幼童一夜之间变了样子。他不知道阮成锋是什么时候长了这么高,那张漂亮脸蛋上的中性俊美蜕变成了属于男人的棱角分明,他看着这人不疾不徐地向自己走过来,心下莫名一惊。

阮成锋却只是垂目看了他一阵,忽然说了句话。

“你也很讨厌他。”

“谁?”

阮成杰扬了下眉。

兄弟二人的目光猝然撞在了一处,一个是多年来惯了的云淡风轻,另一个是莫名焦灼的单刀直入。

阮成锋终究是直接说出了口。

“眼睛长在天上了……他恐怕不会给你好日子过。”

阮成杰的视线闪了闪,混杂的若干内容一掠而过,最终带着种看小傻子的眼神弯起了嘴角。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谁会不给我好日子过?谁能不给我好日子过?”

阮成锋拧起了眉头,这表情让他看起来仍带着青涩未脱的稚气,阮成杰暗笑自己方才所见的那一幕锋芒,原来只是错觉。

“我妈在替我申请法国和英国的学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安心读书,不用走现在这么辛苦的路。”阮成锋忽然像是下了决心,认真向他发出邀请。

阮成杰眯起眼睛看着他,几秒之后笑着摇了下头。

“少爷,那是你的路。我哪儿也不去。”

他听见了背后餐厅里的动静,那帮人看来是已经结束了晚餐。他笑着拍了把阮成锋的肩膀,越过这个实心眼的小傻子走了出去。

“喂!”

他听到阮成锋在背后叫他,但丝毫未作停留,径直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浓重黑暗里去。

***

老天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气势汹汹挟威而来的阮崇智,有着几乎无懈可击的完美设定,唯独一样,他酗酒,并且酒品很差。

这个天才没能等到一个月后万众瞩目的登场,就在中途陨落了。

那天从傍晚开始就暴雨倾盆,大宅里只有阮成杰和那个没怎么打过交道的未来三婶。阮鸿升打了电话回来说有台风,他们回不来,让阮成杰照顾好家里,他答应了。放下电话就听到门廊下有动静,佣人去开门,浑身湿透的司机架着满身酒气的三少爷撞了进来。

阮成杰回头的那一刻,满脸的厌恶甚至掩饰不住,但随即就收拾了表情,冷淡客气地冲三叔点了个头,任由佣人将阮崇智团团围住了伺候,他准备回自己房间去,却被那醉汉叫住。

他不得不停步,以为阮崇智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结果阮崇智甩脱了架住自己的佣人,几步跌跌撞撞走过来,忽然一反手抽了阮成杰一个耳光。

这一下太突如其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阮成杰自己。洞开的大门内外风雨呼啸,只听到阮家三少爷醉醺醺地指着自己的侄子。

“跟你爸一样,满肚子坏水!”

阮成杰连指尖都在发抖,他紧紧地咬住了牙根,反应过来的佣人慌忙隔开两个主子,其中一个去拉阮成杰,一下子没拉动,赶紧低声劝他不要跟喝醉的人计较。

一个又一个的炸雷仿佛是直接劈在阮成杰脑袋上的。

他终究是退开了半步,看着司机把那醉鬼交给了闻声而来的女人,那女人也是满脸不悦,阮崇智甚至踹了她一脚,被她尖声喝骂着避了开去。阮成杰面色铁青地看他们拉拉扯扯地上了楼,之后骤然爆发,叫在场的所有佣人全部滚出去。

那一夜狂风暴雨,阮成杰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一忽儿像是在火里,一忽儿又坠进冰窟。他似乎听到有女人的尖叫,隔着一整条走廊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什么东西四分五裂地砸碎了,似乎还有几声模模糊糊的“救命!”他知道是阮崇智在发酒疯,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窗外一把明亮的刀骤然撕裂了天空,阮成杰心想这闪电为什么不索性把自己砍死算了呢,这漫漫长夜里,他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摸索了这么久,这条鲜血淋漓的路到底通往哪里呢?

凌晨,迷糊睡去的阮成杰忽然被男人惨烈的嘶吼惊醒。

他猛然坐了起来,风雨过后的大宅里静得吓人,他听见阮崇智嘶哑大吼:“来人!救命!打911!打120!打110!……语珈!程语珈!”

他拉开门就奔了过去,看到阮崇智时又猛地停下。

阮家三少爷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女人,裙子已经完全染成了污黑色,张牙舞爪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阮成杰倒吸一口凉气,踉跄退了两步,在阮崇智抬头看到他时转身就跑。

阮崇智卧室里的明式大花瓶碎片,刺穿了未婚妻程语珈大腿的股动脉。她求过救,但是和她动完手砸爽了东西的三少爷醉死过去,大宅里的另一个人,无视了那厢的动静。

阮成杰第一时间拨通了阮鸿升的电话,阮鸿升要他稳住,马上求医。他挂断电话拨了120,之后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再拨出别的电话。

当阮鸿升匆忙赶回大宅的时候,救护车几乎与他同时抵达。老爷子冷着脸大步走了进去,一屋子乱哄哄的人中,小儿子狼狈不堪,浑身血污,瘫坐在地。

程语珈已告不治,阮崇智就此断送。

阮鸿升在事态扩散之先,迅速为幼子做了精神鉴定,之后送出国,令其永远不许归国。程家那里,阮鸿升付出了九位数的现金赔偿以求封口。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卷入人命官司的阮崇智尚未挂上华瑞的名头,否则,这一桩过失杀人案,将给华瑞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阮鸿升疲惫至极,不过仍打起精神赞了阮成杰一句懂得分轻重,倘若那时他慌了手脚报警,恐怕局面会闹到不可收拾。

阮成杰垂着眼皮并未说话,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一度心力交瘁到想要死了算了,却没想到,同一片屋檐下,有个女人在血泊里挣扎,最后,悄无声息地替他扫清了一个劲敌。

他知道阮成锋在看他,用研判的、直白的眼神看他。那桩惨案发生的时候阮崇义一家子在外,匆匆赶回来时,阮崇智这个人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

***

阮成杰缓缓抬起头,隔窗扫见支离破碎的天空,哈拉雷纬度不高,日光清透,咋一看,和远隔了一条赤道的Z市几乎没什么分别。

阮崇智杀人的那一夜他确实什么都没干,所以老天才送了他那么一份厚礼。

权力的滋味美妙得难以言喻,勾引着他随后就谋划了骗光阮崇义的局。

三叔因命案被流放、大奶奶哀毁过度去世、设局扒光二叔名下所有资产、爷爷暴怒之余抽断了一整根藤条,这一系列事件如电光石火,一环紧套着一环。最终,阮崇义全家被扫地出门,他扫清了一切障碍,在19岁这一年,成为阮鸿升身边唯一一人。

他已经忘记了阮成锋当年随同父母一并发配非洲时是什么样子。

想必不甘,或许还有怨恨,但败军之将合该被踩到泥里,他阮成杰前程锦绣,扶摇已上万里。

他怎么还会幻想着这样一个被自己打压到全家覆没的人,可能对自己有那么三两点真心。

阮成杰渐渐笑了出来,他听见了一个枯竭干哑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南柯一梦,梦里他做了华瑞十年总裁,权倾天下。

醒来的时候,好痛啊。

作者感言

桃千岁/离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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